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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凌月

海生花有时会望着西方的天空发怔。

犬大将曾说过,他是西国的犬妖王,住在云中的宫殿里,那里还有他的结发妻子,一个名为凌月仙姬的高贵犬妖,以及身为继承人的长子杀生丸,他们婚姻的结晶。

天空渐露鱼肚白,曙光微熹中,她恍惚看见染成霞色翻滚的云海云山间,一栋华丽的宫殿隐约伫立,犹如巨龙屹立在山脉之巅,傲然而俯瞰众生,又像一颗明星,闪耀着令人窒息的魅力与尊贵。

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都消失不见。

海生花揉揉眉心,从短墙头爬起来,去井口掬起一把清凉彻骨的泉水抹在脸上,登时清醒许多。

她曾问十六夜:“你怎么会喜欢犬大将呢,他已经有家室了,还不是人类。”

见她问得严肃,十六夜眸光微动,似乎在回忆,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犬大将曾救过我一命。十四岁那年我出城出巡,途经雷牙山时遭乱军追杀,是他舍命相护才得脱性命。我那时便已认定他了。他那样英勇冷静,又坚毅,这样的英雄值得任何一位女子为他付出一切。”

十六夜低音浅笑,好像喝了蜂蜜般甜蜜醉人:“我爱他,所以不在乎他有没有妻子,有没有孩子,只是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陪伴他、守候他。哪怕他永远不会娶我,永远不会爱我,我也甘之如饴。”

她眼中满是少女特有的憧憬与迷恋,海生花震撼于她的深情,竟可以这样不计较任何的得失,甚至甘愿为一个妖怪奉献一生的时光。

“可他是妖怪,你只是一介凡人,你的寿命还不及他十分之一。”她忍不住提醒。

闻言,十六夜眼中掠过一丝痛苦,长翘浓密的睫毛盖下了她眼中的悲伤,旋即又恢复了平静,眼神逐渐变得决绝坚定:人妖并非殊途,我爱他,纵使千难万险也会不离不弃。你知道吗?我愿用每一世的轮回去守候他的永生。”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姐姐的背脊微微颤抖,话语虽轻,却掷地有声,仿佛宣誓一般。

海生花咬着野菜根,沉浸在自己混沌缠绕的思绪,像无数触手张牙舞爪地扼住她的心房。

直到一抹银白色的光影划过天边红彤彤的朝阳,恍若山峙渊渟中诞生的神袛,离她越来越近、近到使她看清轮廓,才蓦地惊醒。

“你就是十六夜?”

肤白如雪的女妖声音如丝帛般冷越,腰系紫玉带,妖纹同犬大将如出一辙,银发丝在空中飞扬,一袭白裘胜雪,衬的她高贵神圣。

她神情孤傲,狭长冷艳的金眸与她在半空交错一瞬,眸底尽是无情的冰冷,朱唇微勾,又杂着一丝玩味,令海生花感受到一阵熟悉的寒栗。

“您有什么事?”海生花笑着问。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来瞧瞧,被斗牙王看上的人类女子究竟长什么样——也不过如此嘛。”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声音冷冷,目光扫过海生花的脸。

“我们凡间的女子,哪怕容颜再倾国也抵不过岁月蹉跎,总归化为不堪入目的老态,仙姬何必枉费心力。”

凌月仙姬挑眉:“你认识我?”

海生花点点头,不愿多言。

“原来你也知道他有妻子啊。”她的唇畔噙着一丝戏谑。

见海生花沉默不语,凌月仙姬轻嗤一声,不屑道:“放心,我可没有闲心管你们那些风花雪月,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人类与妖怪相恋注定不能长久,你最好不要太过执着这段荒唐的感情。”

“仙姬何出此言?”她佯装不解。

凌月仙姬眼中掠过一抹讥讽,声调愈加尖锐:“人妖结合本就是孽缘,你们人类的死活与我无关,你若想活的长久最好适可而止,免得日后后悔终身。”

海生花莞尔:“仙姬真是用心良苦,只是您寻错人了,我不是十六夜。”

凌月仙姬闻言,目光在她身上停驻,眸底闪现着异样的精芒:“那你是谁?”

“我叫海生花,是十六夜公主的妹妹。”我微微鞠躬,“仙姬放心,您的话我会尽数转告姐姐的。只是……姐姐与犬大将情投意合,生死相许,又岂容我们干涉呢?”

“海生花,”凌月仙姬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溢出一声冷笑:“你倒是聪明,可惜挑拨离间的伎俩拙劣了点。”

海生花还是笑。

凌月仙姬微眯着眼睛,良久后才似笑非笑地留下一句“告诉他我来过”后便拂袖而去,徒留一袭神秘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真是个善良的犬妖,海生花想。

她刚往回走了两步,突然听到墙垣下樱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顿时心中一凛。

“谁!”海生花一个眼风扫去,厉声喝道。循着草丛走去,在离草堆几步远的地方,果真见一个黑影瑟缩成小团躲在那里,瑟瑟发抖,双目紧闭。

“莲君?”她诧异地喊了一声。

莲君慢慢睁开眼睛,眼神迷茫,看见她后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拖着两条瘫软的腿拼命往后爬,惊恐地瞪大眼睛:“葛生姬!”

海生花蹲下身去和她平视,柔声安慰:“莲君别怕,是我,告诉我,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我……”莲君仍是畏惧地盯着她,哆嗦着,语无伦次,“您刚刚,她是,那是犬妖……您和那妖怪怎么会,怎么会?”

海生花不顾她的躲避,抓起她一只冰凉满是虚汗的手,温和地笑:“你在胡说什么呀?那不是妖,那是我们日日参拜的神仙呢。”

“可、可是她说……”

“她说什么了?”海生花循循地问。

“她,她……她说十六夜公主……”莲君的眼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惶恐,忽地挣扎开海生花的束缚,又向后退了两步,觑着她的神色,“哇”地一声哭出来:“殿下,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傻丫头,”海生花伸手去拉她:“把手给我,我看看你受没受伤。”

“我没受伤,我怕!”莲君似受了极大的惊吓,猛地推开我伸出欲扶的手臂,厉声尖叫起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海生花的耐心被耗尽,态度强硬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莲君的衣衫已经脏乱不堪,头发也凌乱,脸上还纵横着斑驳的泪痕,一双眼睛恐惧地瞪着海生花。

海生花暗自惋惜,这侍婢是留不得了,不过这条命她另有它用。

“罢了,先回去吧。你这副样子若让人看见,指不定要惹出什么乱子。”

莲君的神智还未清醒,被海生花这么一碰更加害怕,连连摇头: “我不回去!葛生姬,你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来给你送金玉珮的!”

海生花低头一看,日日佩在腰带上的金玉珮果然不见了,想是晨起落在枕头底下了。

许是自知作恶多端,海生花平日里总会在脖子上戴着块生母生前从寺庙里求来的金玉珮辟邪,保佑他平平安安地长大。午夜梦回,总有那些腌攒玩意向她追魂索命,惊醒时总是一身冷汗,而如今的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莲君,晌午时分她特意到十六夜的寝殿蹭了顿午膳,十六夜精通烹调,亲自下厨做了精致可爱的糯米果子招待。

海生花吃了好几颗,直到她说出那句“你若喜欢,我晚上再做了与你送来。”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晚膳后,她派莲君去十六夜那里取点心,莲君的精神还很恍惚,临走前又忍不住偷偷瞄了她两眼,被她摆摆手打发掉了。

十六夜的手艺越发精进,糯米果子色香味俱全,直到口里有些发腻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竹筷,用手帕擦嘴。

正打算回房休息,可刚支起身子就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肠子如刀绞般拧恸,脚下虚浮,软绵绵地往旁边歪去,在殿里媵侍一片惊叫声中倒在了榻上。

等她幽幽转醒时已是翌日的清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一旁坐着的正是城主,地上立着两个药师。

“父亲。”海生花一见城主,便觉恨意腾腾奔涌上心头,然而,终是不能如愿泄愤,只紧紧攥了被角不放手,勉强支起身子,虚弱地唤了一声。

“你醒了?快躺下吧,”城主让侍女把她按回被窝里,抬手扶额,神色略带疲惫,“听说你晕倒,我和你母亲都很担心,药师说你被下了紫情花,还好剂量不大,才得以活命。”

“紫情花?”她疑惑。

“殿下有所不知,这紫情花无色无味,研磨成粉与人服下后会使人浑身酸软乏力,肝肠寸断,五腑六脏皆被侵蚀腐烂,若是不及时医治则会死于非命。”一旁的药师神色凝重,语气严肃。

海生花一惊,心中一股寒气涌了上来,吓得血色尽失地瑟缩在床角,楚楚地滚着泪花:“父,父亲……女儿不知得罪了何人,竟然要置我于死地……”

“别怕,父亲在,”城主见状,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有些心疼:“你母亲已经在审问宫人了,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胆子敢给堂堂公主下药!”

“报!”正说话间,殿外突然飞奔进一个侍卫,在屏风外跪下,喘着粗气禀告:“城主大人,拢玉馆里的侍婢说,殿下是在吃了十六夜公主送来的米果之后才晕厥的!”

“混账东西,当我是傻子、好糊弄吗?”城主一拍桌案,怒斥道。

侍卫被他骂得一颤,忙道:“属下并未听错,是葛生姬的侍婢亲口说的!十六夜公主听说此事后,如今已经在殿外长跪待罪了!”

“什么?”城主闻言顿时神色大变,急匆匆出去查看,只见殿外石砖地上乌泱泱跪了一群人,脸上清一色的焦灼,十六夜跪在人群中央,瑟缩着肩膀低垂着脑袋,一张白皙的脸蛋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快起来!”城主疾步冲上前,弯腰将十六夜半扶半抱起来,“跪这么久,膝盖疼不疼?”

十六夜哭着扑进城主怀里:“父亲,都是我不好,妹妹若有个三长两短……”

“十六夜!”扬子殿夫人带着一大群侍从匆匆赶来,“紫情花怎么可能是你下的,下毒的肯定另有其人!”

海生花看着拢玉馆门前混乱的场景,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无论结果如何,有一点可以确认:这场戏绝对是值得的。

众人正哭闹作一团,莲君突然神经兮兮地冲着另一个侍女凄厉地叫喊:“别问我,我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怎么得罪你们公主了,竟然遭此毒手!”

她的声音凄厉尖锐,引得所有人齐刷刷转头,扬子殿夫人忽然眼睛一亮,像看见救命稻草般冲上去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捏着她的骨节: “我问你,昨夜可是你去送的点心?”

“……是。”

“一路都只有你一个人?”扬子殿夫人一改慈祥的神态,狠厉地逼问。

“是!”莲君被掐得呲牙咧嘴。

她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城主却一下子明白了。

“好啊,好个忠心的奴婢!”他勃然大怒,扬手就抽了莲君一个耳光:“葛生姬待你如亲生姐妹,你竟然忘恩负义、背弃主子!来人啊,把她给我拉下去斩了!”

啪的一声脆响,把海生花都吓愣了,她从不知道城主发起怒来这么可怕。

隔岸观火的侍婢们这时也窃窃私语起来:“正是呢,昨晚就觉得莲君姐姐有些心不在焉……”

“哪里是心不在焉,分明就是疯疯癫癫!”

“就是啊,连葛生姬的美人肩瓶都给摔碎了,还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收拾呢……”

“父亲息怒。”十六夜也吓懵了,她从没有见过父亲动手,何况城主一向温和,从不曾这样凶悍地呵斥过别人,她急急地走过来拉住他的袖子。

海生花不由得在一旁冷笑,旁人只道是城主爱她海生花深切、宠溺至极,殊不知他毫不迟疑地处罚莲君,实则是为了更充分地利用她袒护十六夜罢了。

莲君早被吓得面如土色,哭爹喊娘地求饶,但城主是铁了心要拿她顶罪,惩治她,一声令下便有侍卫将她拖走。

远处的天空逐渐绽开血色,莲君被拖出去,依稀可听见她撕心裂肺地呼喊:“葛生姬,救我,救我啊!”

海生花终是忍耐不住,感情第一次压过了理智,不知哪里生出这样大的勇气,怒视周遭,瞠目欲裂,喝道:“给我住手!”

扬子殿夫人看向她,语气冰冷:“葛生姬,她是给你下毒的罪魁祸首,不能轻饶,谁敢替她求情,一并同罪而视。”

海生花勉强翻下榻,抢在莲君身前,也流泪哭泣:“母亲不许我求情,我亦不敢逆您的意思,只是请母亲三思。莲君纵使有大错,还请您顾念昔日她侍奉我的尽心体贴。我与莲君从小一起长大,莲君是何为人我再清楚不过,纵然她今日有过,也请您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何况虽然眼下她让您生气,可是我若日后有念起她的半点好处,却再无相见之期,又情何以堪啊!”说罢额头贴在冰冷砖地上再不肯抬头。

不知是她的话打动了城主,还是他本来就心有愧疚,城主默默半晌,才道:“侍女荷君,下毒谋害公主,打十五大板,革半年俸禄,发落浣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