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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豌豆黄

解家有投资医药行业的传统,据说从解九爷那代就开始了。九爷天纵奇才,却不幸患有头风之症,因此三十岁上就对这一行特别感兴趣。抗日时期一边搞军火生意一边经营西医相关,很是被道上传了一阵八卦,说他一面杀又一面救,是传奇故事里的邪道歪僧。秀秀的姑太奶奶霍三娘当时还是九门掌权人,对此非常无语。她觉得这些都算着了相,实际上,解家只是对战争期间所有赚钱的生意都感兴趣。

不管到底因为些什么,这个传统完美地保持了下去。到解雨臣这一代,从科研制药到开医院,没有花儿爷不往里面砸钱的。他又是谨慎的人,下地负伤那么多回,霍秀秀不记得自己哪怕有一次去过同样的医院看望他。她总在不同的病房看见解雨臣静静地躺在那儿,一睡就睡很多天。

说来也奇怪。不管情势多么凶险,那时候的霍秀秀从没想过他会醒不过来。好像他受伤也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用漫长的冬眠来补足积年的疲惫。而她坐在床边削了一个又一个苹果,总有一个会在恰当的时机被切成块,挑在刀尖上,送进解雨臣的嘴里。

出于各种目的,有很多人想象过解雨臣会怎么死,但霍秀秀从来没有。可能是她从小就认识解雨臣了,整个少女时期都因为年龄差而仰望这个年轻人。他或许受很严重的伤,但总会好起来。这种信念一直莫名其妙地持续到现在。

霍仙姑是可以死的,那解雨臣为什么不可以?

于是她开始前所未有的恐慌起来。

解雨臣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向床头用玻璃纸包的花。一大束黄绿相间的小雏菊,被细心地喷过水,晶莹的水珠在花蕊上颤动。一只带了玻璃种细圈翡翠镯的手拂过它们,拿起放在柜子上的水果刀,开始轻盈地给苹果削皮。手腕的力道很巧,一圈圈绕过去,从头到底都不断,连成曲折的长条。

于是解雨臣笑了一下。

霍秀秀小时候不会给水果削皮,别人不帮她削好切块,大小姐宁可不吃。直到开始上小学四年级了,解雨臣手把手地教她怎么用刀,就从削苹果开始。后来秀秀学会用蝴蝶刀给人剃头发,银光在掌心划过去,三两下就露出天灵盖,见不见血看心情,火拼时把对面的伙计吓得半死。但还是老样子,从不肯费力给自己削东西吃。只有解雨臣每次在私人病房醒来,会望见女孩歪着头看他,睫毛纤长。刀上永远挑着一块还未氧化的苹果,新鲜多汁。

他笑了下,霍秀秀却没笑,甚至没看他。小刀扎进果肉里,抬手凑到嘴边,张口自己咬了下去,牙齿碰撞出轻微的响动。她怕酸,吃到不怎么甜的水果会轻微地皱眉,这次却没有。看来拖把不愧是开餐厅的,的确很会挑苹果。

解雨臣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叹口气,道:“生气了?”

“解当家足智多谋,决胜于千里之外,”秀秀说着,又咬一口苹果,“我哪儿敢生您的气啊。”台词阴阳怪气,但口吻非常平淡,愣是把嘲讽的句子讲得像众所周知的事实。

解雨臣皱了皱眉。他的视线从纤细的手腕挪向那张年轻美丽的脸,窗外金色的阳光如影棚柔和的氛围灯般打亮她的侧面,眼下显出淡淡的青色阴影。

“秀秀,”他并不接话,问的是,“你有多久没睡觉了?”

霍秀秀又想骂人了。这很犯规的,好不好?

可他永远这样。好像笃定她不会真的生气,又好像并不在意她是不是真的生气。前者是她被拿捏住了命脉,后者是他对小孩儿的宽容体谅,秀秀都不喜欢。她甚至期待有一天解雨臣会认真地跟她吵架,为任何事都行,实在做不到,斗嘴也可以。但解雨臣从来不。他只会用一把无形的刀插进霍秀秀的心脏,让其中的酸性液体漫溢出来,提醒她十几年来都无法自控的感情。

拿他毫无办法。这人血管里流淌的可能都是精准二字,对敌人这样,对同伴这样,对她也是这样。他一开口,几个月来都无比平静的霍秀秀就要第一次掉眼泪。第一颗眼泪掉下去,打在白蓝相间的床褥上,慢慢泅晕进去。

然后她就不再哭了。

其实她可以在解雨臣面前哭的,这种事秀秀从小没少干,连嚎啕大哭也不是没有过。可此时此刻她不愿意,或许出于某种隐秘的、目的未知的,不愿认输。

霍秀秀别过脸去,死死地盯了会儿房门,转回来的时候已经非常平静。她开始削一个新的苹果,削得很仔细,一丁点儿外皮都不愿留下。屋里只有断续的、刀擦过果肉的沙沙声,半晌后,她很轻地笑了笑,道:“小花哥哥,我恨过你和吴邪的,你知道吗?”

云淡风轻地,讲完了一句可怕的话。

“我知道,”解雨臣说,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他没有想到霍秀秀真的想谈这件事,但她提了,他也不会回避。

秀秀望着他,脸上没什么激烈的神情,也没有说话,似乎在等他的解释。于是年轻人也笑了笑,问她,“秀秀,那天晚上通电话,之后你为什么没有打回来?”不需要答案的问句。

又是这样,他们之间总有那么多没机会说出口的话。霍秀秀太习惯琢磨解雨臣的心情变化,而解雨臣又太聪明。只因为一个没有拨回去的电话,他就知道了小姑娘所有潜伏在水底的心思。所以他退了回去,如她所愿。但她的心愿是什么?

霍秀秀比任何时候都确认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可眼下并不是讨论这种话题的适当时机。她甚至开始对自己的情绪心生厌恶起来——她怎么能这么喜欢他,在明知对方无动于衷的情况下?年少的游魂是飞蛾扑火,一丝一缕的,撞进去燃成烟。已经到这样的地步,还要祈求风的可怜,把自己吹向他,留下微不足道的余音。从头至尾,何曾有过一点尊严可讲?但她已经不只是霍秀秀了。如果她是一枚鲜果,那也已经在奶奶去世的那一夜过了任性的保质期。秀秀的生命,他们的生命,原是不堪以年龄来计算的。

“我不想跟你抱怨,这些事情上,没人有资格跟你抱怨。”秀秀停顿片刻,继续道,“但那个时候,我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个目标,找个人来恨。我尝试那样做了,也的确非常有效。可我没办法总骗自己,我——”她又笑,觉得自己特别可笑似的,“我没办法恨你。我甚至也没办法恨吴邪哥哥。奶奶是和张起灵一起进古楼的,没找到小哥的时候,他肯定也差点崩溃了吧?这些我都知道。”

“小花哥哥,”霍秀秀静静地说,“我现在明白了。我们这种人,是没有捷径可以走的。”

解雨臣一时间竟然无言。

他少时在生死边缘学会的道理,霍秀秀到底都自己领悟了。和霍仙姑达成联盟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小姑娘终有一日要走他的老路。他们不会永远不同。但这一天真正来临了,解雨臣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他们并不会因为更相似而变得更亲密。

他曾经轻狂过。觉得有自己在,至少秀秀不会沦落到同他当年一样的境地。但原来没什么不同。他当然可以帮助霍秀秀做很多事,但霍家不需要傀儡,也不需要第二个解雨臣。在九门里,照顾本身是个伪命题,每个人都只能过自己的人生,做漂浮的孤岛。

所以解雨臣只摸了摸她的头,扯动嘴角,尽力讲:“你做得很好。”然后他就罕见地说不下去了。

这本身是句非常考究的安慰,与之相比,“已经做得很好”就算得上勉强。但霍秀秀很明显并不要听这个。她凝望病床上的年轻人,表情微妙,仿佛要用目光来一寸寸地解剖他。解雨臣于这种长久的对视里开始有一丝没来由的心虚。他观察到霍秀秀微微动了动唇,似乎要说些什么,于是心里先绷紧了弦。

但秀秀什么也没说。她从解雨臣的紧绷里读出了那种欲言又止的拒绝,于是站起来低声道,我去打热水,就出去了。

解雨臣心里的那根琴弦无声地、轻轻地断掉。

他偏过头,看见骨瓷碟里放着秀秀削好的苹果,被贴心地切成了小块,插着一根牙签。阳光照在上面,闪闪发亮。

霍秀秀在走廊上碰到拖把。后者提着一大堆塑料袋,里面都是饭盒,远远地就打招呼:“大小姐还没吃晚饭吧?我带了你的份。”他的声气儿总那么高昂。奇怪,好像从没见过拖把心情低迷的样子。

“你拿进去和他吃吧。”秀秀对着他,扬了两下手里的手机,“我要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回来。”说完想起自己是怎么出来的,皱眉,补了句,“吃完饭,你帮小花哥哥打个热水。我本来要顺路拿去水房的,不小心忘了。”

拖把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点头答应。霍秀秀走到转角停下,深吸口气,忽然又回身喊他的名字,有模有样地:“他得吃病号餐,你知道的吧?”得到肯定的答复,摆了下手才走。

角落里的护士抿着嘴笑得开心,讲,小老板的女朋友真是漂亮又贴心。拖把目送那个窈窕的身影出去了,才应声,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骄傲的语气:“那是。”

花儿爷真的应该抓紧。

黄昏,又是黄昏。

霍秀秀对黄昏有着故交般的熟悉,大概因为人生的前十几年作为任劳任怨的学生,每天最自由的时刻就是黄昏。你可以尽情选择关东煮、冰淇淋和操场上巨大的橘黄色落日,或者在看台上一边观赏落日一边吃关东煮和冰淇淋。黄昏是另一个世界的开启,犹如仙境之于爱丽丝,或者九门之于这个社会。

这家医院的装修非常朴实,没有什么豪奢封闭的感觉,并且还坐落在美食街附近,很不符合解雨臣的一贯作风,估计他也是故意的。此刻风里带着炊气和饭香,栅栏外有人摆摊卖瓷瓶儿酸奶和豌豆黄。秀秀坐在路缘石上,听到一个小男孩嚷嚷着要买,他的长辈耐心漫长地哄,该到晚饭点儿了,不能吃多零食。最后他还是得逞了,捧着一瓶酸奶快乐地往前蹦跶,半空的书包里铁皮文具盒被摇晃起来,哗啦啦地响。

哗啦啦,哗啦啦。

看着看着,她忽然就无声地落下泪来。

仙姑死的时候霍秀秀没哭,不止葬礼,连收到那个装着头颅的匣子的时候也没有。所有的眼泪好像都在她被老太太强行从巴乃送走的那一天流干了。对事情有所预料的不止解雨臣。霍秀秀也想过,奶奶是迎着自己的宿命去了。霍玲出事之后,仙姑几乎从未再提起这个女儿,所有人都以为霍老太没那么在意,但秀秀知道她一生的心结都在于此。所以她才会想尽办法去诈金万堂,要调查那条鱼。

如果霍玲平安,现在的霍家又会是什么样子?秀秀想必不再是继承人了,但至少霍仙姑还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所有不能表露的情绪都一瞬间涌出来。两个小女孩儿从她面前走过去,咬着手指头看了片刻,怯怯地走了。

霍秀秀才不管,把脸埋进膝盖里接着哭。她小时候就是这样,情绪真上来了会不管不顾,总要人哄。不是解雨臣想办法逗她笑,就是霍仙姑板着脸叫小厨房给她做吃的。可现在谁来哄她?她再也没有奶奶了,而解雨臣依旧是个混蛋。

一个非常温和的声音在头顶讲:“闺女,失恋啦?”

霍秀秀怔了怔,抬起头。她身边开着几株秋海棠,北京前些天下雨,把玫红色的花朵都打蔫了。秀秀一动,落花零星地掉在她肩膀上。老人家慢腾腾地伸出手来帮她抖掉,顺手就在她肩上按了一下。粗糙的掌心,热度透过衣料渗进肌理,让人莫名地清醒。秀秀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擦掉眼泪,像个真正的小孩儿一样支支吾吾。

“失恋算什么大事儿,天涯何处无芳草呀。”老奶奶和她排排坐,认真地说,“你这么俊,凭他多么优秀的小伙子,再找一个呗。再找个更好的,气死他。哎,你别笑啊,我年轻时候就这么干的。我认识我家老头子之前,就遇到过这么个人儿,木头做的,怎么也不开窍。我转头就找了个帅的,就是我家老头儿,等处上了对象,故意挽着手从他家门口走。他在后面叫我的名字,我头也不回的。”

“……可是他也特别俊,找不着更好的了,怎么办?”秀秀被逗乐了,她身边从没有过这样的长辈,指望霍仙姑讲情史笑话来安慰她是做梦,至于其他人,这会儿都盼着她快点死。她掰着手指头,细细地数,“比我好看,又多才多艺,还特别有钱,性格又好……就是不喜欢我。”

“唔,那有点难办——你眼光不错呀。”老奶奶慢悠悠地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腿,“努力一把呗。男怕缠,女怕磨,实在不行了咱再换。男人嘛,占世界一多半儿呢,好好寻摸,总会有的。”

听人用这种语气讨论她和解雨臣还是蛮神奇的。霍秀秀笑够了,嘴角慢慢地落下去,抱着膝盖把自己团成一团,有点茫然地说:“其实也不都是他的事儿……不喜欢我而已,能算什么大错?对我也够好了,是我自己要得更多。我只是……”

她偏过头,看了眼穿蓝色碎花套装的老人:“您有孙女儿没有?”

老人眨了眨眼。

“我想我奶奶了。”秀秀说。

“我奶奶,她是一个——”想了半天,居然找不出更贴切霍仙姑的词,“一个特别厉害的人,规矩很重,特别严厉。我们家有很多人,全都怕她。家里的女孩儿都养在她身边,但只有我最受宠,所以就有人明里暗里地欺负我。但奶奶也不会帮我出气,她说做人要学会自己立起来,别人打我的脸,我就得想办法自己打回去,靠着谁是不行的。尤其是女人,不能总依靠谁过日子,不像话。”

“我小时候,有一回放了学自己偷偷溜出去玩,去了离家很远的地方买糕点。结果那天家里刚好出了事,大家都疯了一样找我。我回来的时候,奶奶罚我去跪祠堂,我就在祠堂里跪着哭。其实那天是我奶奶的生辰……我特地去学手作糕点,想当面送给她。”秀秀说着,顿了顿,听见外面摆摊小贩的叫卖声,“那次我学的,就是怎么做豌豆黄。”

“我又委屈,又难过。奶奶那么厉害的人,肯定知道我去干什么了。我也不知道家里会出事啊,这怎么能算我的错?但她还是让我罚跪。当时年纪小,不明白,小花……我是说我哥,他一直劝我,我怎么也听不进去。”

风把小孩子们吹的肥皂泡泡送过来。五彩斑斓的光圈儿映出落日的余晖,轻盈地飘着,时间到了,就会“啪”一声,轻轻地碎掉。无根的浮萍。

“现在我懂了,”她很轻地说,“只是觉得遗憾。那天跪完祠堂以后,应该把豌豆黄送过去给她才对。那糕点大概是被扔掉了吧,我奶奶其实几乎不吃外面的东西。可惜。后来我就再没做过了。嘴上没说,其实我心里记过仇的。有好多事……懂了以后就来不及了。”

一个泡泡在半空中碎掉了,于地面上留下些微的水迹,很快又消失。仿佛从没有来过。

“所以,这人和人相处啊,虽然有些话看起来不重要,但总得说呀。”老奶奶对秀秀道,摸了摸她的头,“对多聪明的人都一样,不能全指望对方会懂,自己默默地受委屈。没讲出口,那都不算数的呀。你奶奶再厉害,你也该跟她撒撒娇,她也该跟你好好地讲道理,你为什么出门,她为什么罚你跪?要把日子过敞亮。你们年轻人总不明白,做过了,总比错过了的好。”

霍秀秀愣了一下。

半晌之后她突然站起来,问,“您能在这里等我一下吗?”然后朝医院门口的小摊走过去,要了一份豌豆黄。鹅黄色半透明的小点心装在廉价的塑料碗里,配两把透明的小叉子。

付账的时候秀秀才想起自己没带钱——她急着从长沙飞回北京,一落地就立刻往医院赶,哪儿还顾得上身边带没带现金?霍当家原本也不操心这个。走到哪儿光名头就够使了,哪怕在新月饭店也是手一挥,记账。

这种情况后来被称作社会性死亡。但此时还没有这么花哨的定义,也没有微信付款和支付宝转账。霍秀秀只觉得非常尴尬,尤其是,她还让老人家在原地等着。

恍惚中秀秀觉得老奶奶的目光穿透了一切,正烧灼着她的后背。

本章好煽情,救命,我觉得我开始OOC。

关于豌豆黄。好几年前读本科跟社团去北京,觉得王府井那种旅游景点的豌豆黄居然也很好吃,心心念念了好久。后来好几次在超市尝试买散称包装的那种,太甜又太油,一点都不软糯绵密,至今也没有找到相像的……他们卖的瓷瓶酸奶也还可以,但我真的很喜欢豌豆黄(江淮人叹气)。

炒肝什么的个人就觉得比较一般。没有尝试豆汁,当时觉得“谁要去吃那种鬼东西”,现在又感觉其实还是应该尝一下。还是那句,做过总比错过好。人在不同的阶段,对冒险的想法都会不同。

虽然小时候算在北京呆过很长时间,但真切记事之后也只有过那一次去皇城的经历。写这篇用完了我对北京吃食仅剩的印象,比如路边随便进的一家店的羊蝎子火锅好好吃……我又不能写霍秀秀和我一样在北京狂吃自助餐顿顿喝奶油蘑菇汤胖了五斤,我真的很难。

本人的确是对操场落日有很深的执着,动不动就要提到一笔。初中时候我天天放学不回家,就在校外操场那个比较高的看台上看落日,看少年们一圈一圈地奔跑,夕阳像油画一样,而且我确实也干过一边吃关东煮一边吃冰淇淋还一边抄作业的事情……

最后一个槽点。有一天张日山见到拖把,说,每一对难搞定的情侣背后,都有一个尽心竭力的老妈子(不是)。

人生的路上总是有很多不美好的事,但总还是有一点美好的。

第8章 豌豆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