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作文网!手机版

您的位置 : 作文网 > 仙侠 > 「盗墓笔记」关于霍仙姑的葬礼 > 第9章 锦上珠

第9章 锦上珠

“再加一份。”有人说着,把钱递过去,挽起的粉色衬衫袖口下是一只筋骨修长的手。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相当仔细。他微笑着示意摊主把餐具放回去,很自然地从霍秀秀的碗里拿出一把塑料叉,搁在自己碗里。

女孩下意识地:“不是……这我要送人的,你不能再拿一个吗?”

“这份是你的,你没吃晚饭。”解雨臣总用肯定句,波澜不惊的语气,“先垫垫,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

霍秀秀简直不可思议:“你能出院了?”

“我想出院了。”解雨臣按了按眉心。

伤肯定是没好的,走正常流程怎么也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但他连粉衬衫都穿上了,明显就有正事要做。换做秀秀还没当家的时候,可以撒泼打滚并尝试用无效美人计叫他留下来好好调养。但现在无论出于责任心,还是出于刚刚受到失恋的打击,她也说不出这话了,只好沉默着往回走。

“我吃了你的苹果,很甜。”走着走着,解雨臣非常突兀地说。

秀秀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苹果又不是她买的。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霍秀秀只好敷衍地应了一声。他们回到刚才的地方,秀秀蹲下来,把自己手里的豌豆黄递过去,道,就当您替她尝尝了。

老奶奶笑了下,并没有推辞,视线在两个人之间移来移去。好一会儿,叹口气,讲:“小后生是怪俊的呀,再俊的还真不好找。闺女,你还是要多努力,不然不成的呀。”

霍秀秀看了眼身边的年轻人,解雨臣无辜地回看她。他的眼神是打小就盯着金鱼飞鸽下死命练过的,顾盼流转,清澈见底,要多动人有多动人。秀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回事?就算不知道前情,这句话的情境也应该很好理解,他装什么傻?

于是她笑盈盈地回:“您之前说得对,我已经悟了。成不了也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总能再找一个,找个更帅的。”

解雨臣没有插话,尽职尽责地扮演木头人,旁观这对陌生的祖孙道了别。

他去停车场开车,没打招呼。秀秀走了两步才意识到,再站住反而显得矫情,索性跟了上去。四下里环顾一圈,没发现第二个人影,才问:“拖把呢?”

“让他回去送文件了,”解雨臣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你的电话打完了吗?”

霍秀秀哑住,她忘记了:“我是想叫六姨帮我盯着……”

“霍有雪?”小九爷非常自然地接道,“她会主动来找你和解的,你掂量着办吧。其实我倒觉得锦上珠的实权不必那么着急,以长沙现在的情况,先和霍有雪起冲突不划算。当然了,你现在是大当家,董事长的位置还是要拿回来的。”最后一句的底气还要多谢张日山,这老家伙一授意,尹南风下手也真够黑的。

霍秀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哥,你是不是又给她下套了?”

“我只是布置了一些陷阱,”解雨臣打开车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似笑非笑,“而她只是不幸地成为那个跳下去的人。”

这话说得太解氏风味了,秀秀无语。解雨臣等她上了车,在后面把门关了,自己绕到另一边的驾驶位,把车窗降下来。然后他反而不着急了,尾指轻轻敲着方向盘,讲:“其实那天的豌豆黄……我猜被老太太吃了。”

出事的时候解当家已经十几岁,记忆远比秀秀要来得清晰。他记得南北通货行的郑三通,原本挂靠在朱烈的堂口,在道上以阴狠出名。那一年霍仙姑要端掉朱家,提前两个月就布置好了,杨一输就是在那时和霍家搭上的线。两方人马拉出来对峙到最后,郑三通咬着牙,吐出满嘴的血,问,“老太太,您做事这么绝,为子孙后代想过没有啊?”

解雨臣当时也在场,随后就收到霍秀秀甩掉保镖和司机跑出去的消息。但霍仙姑头也没抬,同他道,秀秀如果在他手上,那就是筹码,郑三通不敢怎么样,如果不在,那这个人就更应该杀。话音刚落,郑三通的头就掉在地上,满腔子的血喷出来。

“解子,你也不小了,得学着点。”老太太轻飘飘地,放下茶盏的手异常稳定,然后招呼伙计,“去看看小姐在哪儿,你知道怎么做。”

从头到尾,连句狠话都没有。

“如果您赌错了呢?”解雨臣在她背后问。

和别人不一样,他知道霍仙姑有多看重这个孙女。解雨臣时常觉得,老太太对秀秀的在意,应该不仅是因为她把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继承人。

“人没有不错的时候。你师父不能,你爷爷也不能,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霍仙姑深深地看他一眼,“要是这点决断都没有,你趁早别当这个家了。看在二爷的面子上,我送你出国,就当救你一命。”

当时的解雨臣还不知道霍仙姑的底气从何而来,只是被她的杀伐果决震慑。几年后他开始尝试调动下面盘根错节的人手,坐在办公室里回头一想,原来小时候的自己还是天真。秀秀每天上下学,身边怎么会只有明面上的保镖?老太太是在借这件事点他。

霍秀秀回来的时候,地砖已经被下人一遍又一遍地刷过,看不出任何残留的血迹。至于她转过的那些曲折小巷里悄无声息地死去了多少人,彼时的解雨臣有所猜测,秀秀却一无所知。老太太甚至没见她,早就按规矩睡下了,只传话让她去祠堂跪足一晚上,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儿。解雨臣不好进霍家祠堂,站在门外听里面的小姑娘抽抽搭搭地哭。丫鬟端着个漆盒在旁边叹气,里头放一盘黄澄澄的点心。他也没吃晚饭,随手要去拣,小鬟却下意识地往后退,脸色古怪地强调道:“这是小姐亲手做给老太太的。”别扭的咬字。

解雨臣愣住,就听她继续说,“解当家如果饿了,我让小厨房送吃的来。”

他一时无语,干脆报了几个秀秀喜欢的菜名。对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的漆盒已经不见了,拎着一个食篮。解雨臣就想,霍仙姑到底睡了没有?

“所以你搞错了,当年没吃上这一口的,其实是我。”他点了火,脚踩在离合上,用眼神示意。霍秀秀没好气地插了块点心喂他。原本也不是做给他的好么?解雨臣反正已经如愿以偿,所以明知她在腹诽也不予置评。

车终于缓缓开动,还是去新月饭店。尹南风这次出了这么大力,算倾情回馈她了。两个人一路上没什么话,也没放音乐,霍秀秀低头认认真真吃她的糕点,好像把之前的事儿全都忘了。快到最后一个红绿灯时,解当家在心里读完秒,才开口,讲:“秀秀。”

女孩转过脸,听到他用点菜般平静的语气说:“我们在一起吧。”

霍秀秀先是大脑宕机,她怀疑自己做梦,在最深的梦境里,她能幻想出一个说出这句话的解雨臣。她冷静地盯着对面,红灯闪烁了两下,横行的车流带着迷幻的光源唰唰地从他们眼前过去。交错的天桥上由远及近地流淌着银河,波光粼粼,一泻千里。

然后她终于不可遏制地气笑了:“不行。”

“解雨臣,你什么意思啊?”霍秀秀简直怀疑世界,“你现在说这种话,是因为我奶奶去世了,你觉得我一个人活不下去,来履行你当年的盟约了?”

“你也说那是我小时候的事了。”解雨臣的语气说不出的奇怪,“现在老太太不在了,我如果不想履约,谁都奈何不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不愿意认为,这件事还有其他的可能性。你只是单纯在可怜我,或者,觉得我也还行,又已经到这份儿上,这辈子两个人凑活凑活算了——我会觉得你在羞辱我。我要的不是这个,你明白吗?”秀秀几乎无话可说,再这么下去她迟早先杀了解雨臣再自杀,“下车。哥,你放我下车,行吗?”生气到这个地步,也还是脆生生地叫他,哥,你得放我下去。

解当家是何等精明的人,这时候要真让她走日子就没法过了,干脆一脚油门开了出去。霍秀秀无语,听到他居然还接着说:“你要什么?”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秀秀,你要什么?”

新月饭店的匾额近在眼前,檐下带流苏的宫灯晃着琉璃瓦,把一级级的台阶照亮。她终于受不了了,多少年的委屈都爆发出来,开始自暴自弃:“……我要你爱我。”

她似乎哭了,又似乎没有,解雨臣听不出来。两旁的路灯昏暗,秀秀的眼睛里却流转过瑰丽的光,那里仿佛藏着一整个沉默的、满怀心事的宇宙。

漂浮着的看似静止的星辰。她无望的、短暂的少女岁月。

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他明明可以装聋作哑,就像这些年来做的一样。也许很多年后霍秀秀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可从病房出来遇见拖把的时候,她已经打算继续当一个乖巧的妹妹。她实在已经退到了悬崖边,绝不能再允许自己的微小被堂而皇之地摆到台面上,换取一点看似美好的怜悯。

她不要这样的爱情,如果这也称得上爱情。

“哥,你明白吗?”霍秀秀轻声说,“我只想要你爱我。”

讲完之后她立刻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新月饭店的侍从很快上前来把人迎进大厅。解雨臣目送她的背影,没有去追。他太了解她了,这时候再进去,霍秀秀能倔强到马上打电话叫人把她接回老宅。这么多天都没好好休息,再折腾下去不好。

算无遗策的解雨臣坐在一片黑暗里,失去所有的语言能力。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年来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的小姑娘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会喜欢她。

霍有雪没想到霍秀秀会直接把自己叫来新月饭店。

事实上秀秀也是临时做的这个决定。霍有雪递消息过来的时机很不好,她从声声慢安排的套房里一觉醒来,正好遇见尹南风下楼来吃早餐,眼风在她身上溜了好几遍,溜到秀秀几乎开始暴躁起来,才毒舌地发言。

“脸色这么差,解家大少跟你求婚了?”

霍秀秀知道尹南风一直不看好他俩,倒不是因为看出了解雨臣不喜欢她的事实,而是纯粹认为解霍联姻是个非常糟糕的选择。但这家伙这么一击即中,令秀秀有点儿恼羞成怒。正决定给尹南风添点小堵,霍六妹就打电话来说霍有雪的事情。于是顺理成章的,见面地点被安排到了新月饭店。

霍有雪娉娉婷婷走进来的时候,尹大小姐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好看——霍有雪对张日山的心思很少有人知道,但逃不过尹南风的眼睛。虽然霍秀秀十分怀疑这出闹剧里这个不知道是表是堂的姐姐究竟付出了几分真心,又有几分是为了更快地攫取权力,但这并不妨碍尹南风看不惯她。所以这次张日山说要让锦上珠吃吃苦头,她也算小小地报了下私仇。

然而尹南风毕竟是尹南风,一点也没在外人面前露了声色。只是声声慢给沏了壶一万三千块的茶,客客气气地带上门出去。霍秀秀看着那张鬼机灵的小脸儿,决定临走的时候让声声慢把账挂到霍有雪的私人名号上去——锦上珠,开玩笑,那还不是她自己手里的钱?

她端起茶,还没来得及喝,就听到霍有雪说:“来见你之间,我找过解雨臣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和她提解雨臣?霍秀秀无言,甚至觉得有点好笑。他们都捆绑成这样了,内里却是一团败絮。但她没打算让霍有雪有机会看戏,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带出了点可爱动人的笑意来。

“我一直特别好奇,你是怎么把解当家迷得死心塌地的。”霍有雪染过色的指甲轻轻敲在杯壁上,“你还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吧?前段时间的扬州玉市场,就是解雨臣硬拿钱叫人炒出来的。用一支东北的喇嘛把我夹走,剩底下那群人在锦上珠的仓库里囤了这个数的货,现下算是砸在手里了。”她比出一个数字,挑剔的视线落在对面端坐的少女脸上,“难道他就好你这口,老太太也知道?那我真该谢谢你,至少让我从斗里活着回来了。”

“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个的?”霍秀秀道,“霍有雪,你是不是威威风风管了太多年账,现在已经昏头了?”没等人有机会发怒,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磕,“你是锦上珠的总经理,公司亏本,还不是你压不住下面的人?你要是做不好,有的是人在后面排队。我就是把霍道夫从陈家弄回来,也比你现在来的脑子清楚。”

“我小时候,有件事一直不懂。姑太奶奶也不是没有女儿,为什么继承霍家的却是奶奶这一支?后来我才听了个故事。说当年小姨奶奶为了当家的位置,连二爷爷都试图拉下水。你倒真是她的后人,学了十成十。”她冷笑着,完全没给对方留脸面,只是因为身在新月饭店,没把张日山的大名说出来,“我问你,你今天到底来做什么的?霍有雪,你在锦上珠都要待不下去了,有多少人盼着你赶紧滚蛋。我是唯一能把你拉起来的人,你却在扯这些事情。”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以后也不用管事了,回去吧。”霍秀秀说,“我不想听了。”

她要叫声声慢进来,霍有雪沉默了一下,道:“你还要拉我起来?我不相信。老太太不在了,你们欠外家的也已经无从算起,你为什么帮我?”

“你没必要知道,我不打算这么做了。”秀秀摆了摆手,“我从来没觉得欠过外家什么,奶奶也一样。小姨奶奶本来就当不了这个家,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不可能!那她为什么让我管锦上珠?”

霍秀秀看了她一眼。

“因为你本来有这个能力。”她平静地说。

寂静。漫长的寂静。霍有雪忽然有些明白了仙姑为什么选择霍秀秀,也许输给她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许久之后,更加年长的那个女孩笑了笑,道:“你想清洗长沙本家。”

秀秀挑眉。

“你要北京以最平稳的方式过渡,因为你的目标一开始就不在北京。”霍有雪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明,“条件是什么?”

“总经理。我要锦上珠在我的名下,具体的公司事务,你可以继续负责。”

霍有雪看了她好一会儿,点了下头,起身离开。

霍秀秀低下头,把杯里的残茶倒掉,重新斟了八分满。然后她也没有喝,只是静静地盯着那杯茶,等它冷透了,拿起桌上的手机。

手机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握在手里,像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来电显示:“花姐。”

霍有雪的辈分设定一直特别奇怪,但根据本传、年龄和吴太夫人的台词,本篇姑且私设为霍三娘那一脉和霍秀秀同辈的女孩子。所以她的偏执一方面出于自身的**,另一方面则是对当年不是自己的亲奶奶(也可能是外婆,霍家的族谱得多乱啊),而是霍仙姑接管霍家,使得自己这一房最终被边缘化而感到不满。霍有雪一直以为自己能掌管锦上珠是霍仙姑觉得愧对她们这一支,但其实老太太根本没想过这茬,她之所以成为锦上珠的总经理,只是因为她的个人能力。就,一个可怜人吧。但她也是一个聪明人。我喜欢写不一样的女孩子,所以对沙海剧中的霍秀秀和霍有雪的某些人设都有所舍弃。

第9章 锦上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