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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岳渟渊是岳家嫡长子,又是孔阁老的弟子,在京城中名望一绝,既是世家子弟楷模,又是朝中新贵。

他哪有本事能和岳渟渊混在一起,左安心想。

见薛思危迟迟未来,他便先开了席。

今日席上都是左安平日要好之人,众人谈得开。饮酒间,只听小馆急匆匆跑进再次掀起帘子。

薛思危着花青长袍,腰间玉佩叮当。他迎着众人的目光提袍而入。

“思危,来这坐。”左安朝他招手。

薛思危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左安身边。这群世家纨绔的目光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变得惊呼贪婪。平日里薛思危在大理寺任职,与世家的交道打的少,他也鲜少露面,只听闻是个孤僻俊秀的少卿,如今一见反倒能明白他为何孤僻。

“这就是薛思危,果真是一表人才啊。。”

席间有人戏谑,拉长了声音。

岳渟渊一旁的潘家公子也道:“都说这薛思危面若好女,今日一看,好女也要逊色三分。”

“不可乱言。”岳渟渊端着茶训斥。

“诸位,这是薛思危薛大人,本公子的挚友。”

众人朝薛思危看去,薛思危的脸上没有一丝异样。从进门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笑。

东河税监的案子人尽皆知,都各自揣摩着皇帝会如何?孔阁老会如何?

但是这案子想要判下来,就一定要过三司会审,得到三司法一致同意。刚巧不巧,大理寺就掌最后一道覆审。

目光在他身上有揣摩,有攀附,有戏谑…………

明眼人都清楚,这案子真要动审起来,势必不会简单,说不准连他们这些人都要吃点苦头。局势随时会翻动,下面更会糊成一锅粥。

大伙都等着看薛思危的神情。

如今这人好像不在意他们的目光,依旧端坐在那里。

“京城本就世家林立,如今徐氏一家独大,几年前宁王案又推倒不少世家。自打陛下登基,徐家算是吃开了。”

潘公子喝了壶热酒,头脑发热道,其余人也跟着三言两语。

“是啊,徐家有太后撑腰,那华家不也效仿徐家把华家女送进了宫,可谁想到,还是被太后抢了先,把徐家女先送了进来当皇后。”

有人醉酒跟着起哄:“谁想的到?皇后福薄。短短几年就去了。如今皇帝宠爱华贵妃,皇长子都四岁了。皇上想立华贵妃为后却迟迟不下旨。那是不想吗?那是不敢。太后不点头,他不敢立新后。”

众人一阵嬉笑。

岳渟渊终于抬头看向那人。

禁军周家的公子,难怪敢胡言乱语。

“诸位,切莫胡言乱语。莫要忘了,锦衣卫的徐大人已经回京。”薛思危终于出声提醒。

京城夜间,锦衣卫横行,无不令人胆寒。

席间一片寂静,酒炉上冒着热气。

薛思危眼角挑着笑,眼波流连,肤白胜雪。坐在一众世家公子里如群山之玉,藏于其间。

“徐大人可是先皇后亲兄,诸位今日落了口舌,明日锦衣卫便可带刀拿人。”岳渟渊的目光终于和薛思危对上。

“奉劝诸位口下留德。”

两人举着茶,各自微微点头示意。

京城里的这些子弟多半依着家世谋个闲职,真正为官办事的也就薛思危和岳渟渊寥寥无几。

这两人前者在朝中无太大波动,始终同世家与太后保持一定距离。后者少时便是京城神童。拜孔阁老为师,早早入朝为官,眼下正红得发紫。

但是如今京城事多,没成想谁会一朝翻身,大家都不敢擅自冲撞。

席间有人举杯,“咱们同为世家,虽比不上边陲的外四家,好歹也是京城的望族。如今日薄西山,实在是我辈无能。”

那人提及边陲的外四家,有人便探了头。

“临近皇长子生辰,届时要召五方将领而归。你我也能一睹大瀛将士的雄风。”

左安笑的也欢。道:“若论大瀛将士,当属北境突骑。”

有人立马反驳:“北境殷家的突骑确实勇猛,殷昭晏是个将才。但南疆重甲更胜一筹。北境突骑是轻骑,南疆重甲正是北境突骑的克星。”

薛思危从盘里挑出花椒,岳渟渊却没动筷子,他声音明朗:“大瀛外四家里,北境殷氏随着先帝爷打赢靖裕之役,南疆萧氏在乌潼关一战立下汗马功劳。怎有比较之地?”

“是啊,如今东临可是蔺家把持。强弩营击退边夷,取回茶马道,这北境和东临不用靠着西川供应马匹,又节省了中途的支出。”

二十年前,世代镇守东临的贺氏通敌。胡族骑兵一举破开龙门关防线,导致龙门兵败,景阳两州十四城被屠,东河徽宁一带直接暴露在胡族眼皮子底下。

徐老国公抬棺出征夺回了华容关,让北境肃国公有机会南下,与南疆萧家重甲汇兵才将胡族拦在万骑岭外。

否则徽宁这些富硕之地不免一场浩劫。

“边陲将领们在外镇守疆土,我等却在这里享世代清福。”那人举杯庆幸,言语中颇有洋洋得意之感。

“祖上积德。”另一人也举杯附和。

今日左安做东,大伙也乐。掌柜的认识这些世家子弟,特意吩咐上了烈酒。薛思危趁其不备将杯中酒水倒了大半,岳渟渊不沾酒,只捧着清茶。倒也没人敢去邀他。

这些纨绔子弟多半是世家出身。在京城里担闲职,是纵马赏花,一掷千金的好手。

但是左安与他们不同,他背后是真与太后有点关系。他祖母是太后族中姐妹,论关系他能和徐茂称兄道弟。

所以他做东,大家都愿意赏个脸。也都在背地里都盘算着怎么巴结他。

左公子酒过三杯脸便染了红,他摇摇晃晃拉着薛思危的衣角,断断续续问道:“思危……你说……这岳……大公子怎么也来了?”

薛思危挑眉看他,嘴角带着笑:“文人好风雅罢。”

“谁邀的?”左安说。“我这席可不是风雅之地。”

“谁知道。”薛思危回道。

“思危,我前日在皇城边撞见一个小娘子,我看了便觉得可人儿。”他言语间蠢蠢欲动,手指拽紧了薛思危的衣袍。

“喜欢?”薛思危回想他今早在皇城摊子外。这么一说,就不奇怪了,难怪他会去那儿。

左安眯着眼,摇摇晃晃点头。

左二公子也是个青楼常客,为红颜一掷千金不在话下,京城内名声还真找不到能越过他的。

薛思危知道左廉管他管得紧。如今还未娶妻,他不敢往家里带姬妾。

“你去找她便是。”

这话说的左安心里直痒痒,他带着酒意比划道:“我差人查了。那小娘子无父无母,自幼在奉京长大,几年前宁王谋反时跟着难民跑到京城讨口饭吃。”

“你若是真喜欢,找个巷子藏起来就是。”

“那哪儿能啊!被我二叔知道了,他会扒我皮的。但那小娘子我也是真心喜欢,思危你帮我想个法子。”左安借着酒意耍起无赖。薛思危的衣袍被他扯皱。

“今日世家公子这般多,我一未娶妻,二未定下婚约,三未有过姬妾。问我有什么用?”薛思危眉眼挑着笑,质问他。

话未说完,左安便重重倒下,栽在桌上大睡。

宴席上觥筹交错。薛思危脸上始终挂着笑,须臾片刻他整理好衣冠起身。

“诸位,失陪了。”

世家公子带着酒意的眼睛看着他离去。

“哎~怎么走了?”

“来继续喝啊。”

席间聒噪,不久后,岳渟渊也缓缓起身。将那盏茶饮尽,朝着众人弓腰。

薛思危从掌柜的那里接过点心。

“多谢。”他想了想,从怀里取出钱袋子。“劳烦掌柜半个时辰后将楼上的左二公子送回左府,记得从后门送进去。”

说完他微微点头道谢。

掌柜的得了他的好,连忙点头哈腰。

“薛大人。”

有人唤他。

薛思危提着食盒停下步子,见是岳渟渊。朝他弓腰行礼,回道:“岳大人。”

两人身量挺拔,又同在朝为官。举止礼仪之间得体,岳庭渊在朝中颇有名望,但是两人从无交集,薛思危没想到他会唤自己。

薛思危问:“大人何故来此席间。”

“风雅罢了。”岳庭渊语气平淡,“实不相瞒,唤住薛大人是有事相求。”

***

次日会审税监一案,由刑部侍郎龚清主审,大理寺和户部奉旨听审。

薛思危进门时,龚清正撂下纸,见他提袍迈过门槛。龚清起身揖礼,坐在堂边的岳渟渊同样起身揖礼,薛思危在门边一一回过,来到岳渟渊身旁坐下。

对面坐着户部右侍郎纪文远和监察御史彭放。

“这个龚清是官场上出了名的墙头草,此次他审,定然是收了司礼监的好,要为李望开脱。”

薛思危脑中回响起左廉的声音。本次听审并未有户部,孔阁老听闻是龚清主审后,特意去求了旨意,让户部与大理寺参与一道听审。难怪昨晚岳渟渊会叫住他,户部的人就是孔阁老的耳朵。

对面的纪文远目光抬起,短暂与他交错后又移开,龚清依旧镇着纸。

“此案要层层审理,大人们不用着急。”

刑部大堂四面敞亮,龚清甩了把衣袖,将笔在墨里蘸了蘸。下面的衙役从门外拖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进来。

李望狼狈的摔在地上,然后快速爬起来看向四周,岳渟渊,薛思危,彭放,纪文远……

朝廷上有点名气的年轻官员半数都聚在这里。

龚清镇了纸,持着笔。仔细端详着李望,许久才将几张薄纸扔到他面前。

那几张薄纸如柳絮般飘落到李望跟前。

“这是与你一同为东河税监的供词,供词上言明你私吞税款,逼死柳家十余口。你有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