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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一晚

使者离开后,墨艮返身进帐,疾步到将军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憋红了脸,令程偲偲看了忍俊不禁。“有什么想问的,你便问”倒是坐着的宥连澍先行开了口。这下墨艮似是得到了特赦令,话语连珠,“将军,末将实在不解,我们确实粮草不足,却也有着趁胜追击,一举灭了羌贼的胜算。且不说这个丹药是否有效,不签任何字据,凭借一名使者一人之言,我们怎敢相信他们会乖乖就范,十年不再踏入呢?”

“这丹药嘛,是否有效无从得知,它是献予你们君王的,自然也由你们君王才能判定。至于不签字据,自古以来单方面撕毁契约挑起纷争的不胜枚举,倘若所谓的羌贼诚心休战,那么不签亦可;倘若他们只是暂时求和为休养兵力,那么签了也无用。”程偲偲在宥连澍前面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说罢连她都惊讶于自己说话也变得这般文绉绉。座椅上的人听罢微微颔首,眼波里似是闪烁过赞许光芒,只是一刹那便又熄灭了。她缓缓开口道“那这有胜算,却退兵的又何解?”程偲偲眉宇微锁,思考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答道“这个小女不解,还望将军指点一二”,宥连澍又用余光扫到了立在一边的墨艮,他连连摇头,“末将自然也是不解”。宥连澍见状,缓缓道“你们觉得出征打仗,究竟是为何?是为了开疆扩土?或是不可拒绝的那一道圣旨?还是说为了大津的黎民百姓不再受外族欺凌呢?”墨艮眉头紧锁,开口“我觉得这些因素都有”,将军摇首道“非也,若是为了人之**,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何来止境。我宥连澍只为乡野即将绽放的花儿不受狼烟的侵染,为村落淳朴的乡亲能安心农耕,也为那些与我生死与共的战士早日归家,他们如此信任我,将性命托付于我,只要纷争早日结束,我军不再有伤亡,有什么方法能多带回一个,就多带回一个,不尽相信,却也选择相信”

听罢,营中二人陷入了沉思。墨艮想的是,这位令人敬重的将军,也有着胜过常人的仁心,将每一位士兵,视如亲人,只是这样的仁心,有时真不知是好还是坏。程偲偲则是在想,眼前之人除了战场上的杀伐决断一面,更是有着作为一名女子最为平常细腻柔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又或者哪一个都是。

将军见二人不再言语,开口打破了沉寂,“若没什么别的事,墨艮你速去用餐吧,我想歇会。”“是,那将军你呢,我替你端一份来,吃点再休息吧。”墨艮听罢回答道。“不必了,我不饿。”谁知将军话音未落,营中响起了清晰的咕噜声。“呀,真是丢人啊”程偲偲心想到,于是连忙捂住肚子,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将军嘴角不经意上扬了下,说道“那就带两份吧。”不一会儿,墨艮就将两份餐食送到了内营。

内营中摆设更是简易,左侧置放着一张木质床榻,塌尾整齐叠着一床薄衾,右手边则是一张就餐可用的方桌,一把小木椅。营中此刻就剩下了程偲偲和将军两个人,还有桌上摆着的两碗清粥,两个馒头,仅此而已。“军中条件艰苦,只得委屈一下。”将军以清冷的声音表达招待不周的歉意,可对于受到惊吓且又饿了半天的程偲偲来说,这也是相当美味的.“哪里哪里,是我麻烦你们了,那。。”程偲偲咽了下口水开口“我就不客气了”就捧起了一碗粥站着吃了起来。将军瞥了一眼她的腿部,说道“你受伤了,腿脚不便,坐吧。”说罢还将椅子移了移位置,放到了程偲偲身后。“谢谢,不过你真的不吃吗?稍微喝点粥填填肚子吧。”将军听罢微微颔首,捧起一碗清粥匀了一半给程偲偲,然后将剩下的端在手上抿了两口。程偲偲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入了迷,眼前之人做什么都是这般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喝口粥也让人感觉她在品什么佳肴靓汤,程偲偲脑中冒出一个成语“秀色可餐”。将军也似乎是感觉到了从底下投来的目光,迎着目光回望着程偲偲,弄得程偲偲像被抓作弊的孩子一样赶紧的低下头去,红了脸颊,自己怎会有这样不害臊的想法。

宥连澍没有说话,故自走到塌尾,从底下掏出一个匣子,内里是大小不一白釉青花瓷瓶。她从中选出一瓶,随后出去接了一瓢水回到方桌前,屈膝俯下身,“方才简单包扎只为暂时止血,需重新上药,我先帮你清洗,有些许疼,你忍一下。”程偲偲忙不迭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已经很麻烦你了。”宥连澍并没有回答,而是小心翼翼的解开了程偲偲腿上的布条,由于淤血凝固结块,伤口处如果硬撕扯,会再度迸裂,于是她从长靴外侧抽出一把镂金匕首,一点点割开了布条。然后用那瓢清泉水缓缓地淋上了伤口。“嘶。。。”钻心的疼痛令程偲偲不禁倒吸了口冷气,额头上蒙上了一层薄汗,宥连澍动作停顿了下,抬头凝望着程偲偲,眉眼中似有一丝心疼,“没事,你继续,我可以忍的。”程偲偲随即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好让眼前之人安心。宥连澍看罢垂眸继续手上的动作,程偲偲咬着牙忍着,可剧烈的疼痛令她手止不住颤抖,握紧双拳,只想要抓住一个着力点,好让痛苦转移些许,却也不自觉搭上了宥连澍的右肩,自然觉得这样做不妥当,想要抽回,可立马感觉到一双纤细有力的手已经附在了自己手背上,手心淡淡的体温传了过来,程偲偲望着眼前的人,扑闪的睫毛根根分明,微微上翘,高脱的鼻梁勾勒出绝美的线条,因为极度专注,眉心轻微皱起,鬓角处竟也有几颗汗珠,令程偲偲想要伸手抚开这一丝紧张情绪,竟也忘了脚上的痛楚。宥连澍在程偲偲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下,随后打开药瓶子,将金创药均匀洒在了伤口上,以一条洁净的纱布重新仔细包扎了伤口,都完成后,她缓缓起身,开口道:“原来给别人包扎较给自己要困难些”她似是自嘲一样,对程偲偲勾起了嘴角,这一笑如人身处江南连绵的雨季,从心底长出阴霾时突然看到天光破云投下柔和的温暖一般,令人贪婪地想要抓住这美好,留在心里。程偲偲心想,倘若这突然的穿越就是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风雨,还好命运给她了寻找光明的方向。

“今日受惊了,早些歇息吧,军中多男子,外出诸多不便,你就在我营内就寝吧。”宥连澍说罢走出了营帐。程偲偲忙跟出去,“那你睡哪?我可以趴在桌上睡的没关系,你去榻上睡吧,毕竟你带兵打仗一夜未合眼了。”只见宥连澍已然阖眸俯在案上,她并未睁眼,轻声答道“嘘,去里面歇息。”简短几个字,却又是铿锵有力不容商量。程偲偲在学生会任副主席多时,这一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她知道自己再跟她坚持,不过是徒劳,还会打扰了人家休息,于是乖乖的回到了内营里。她一眼瞥到了服架上的白色狐裘披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上前细看,只见披风的右下角,有以红线细腻绣着的一个“澍”字。原来是这个澍,澍字本意及时雨,相必没有人比这个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中的将军,更能称得上为及时雨了吧。程偲偲将其取下,轻手轻脚的回到了营帐外,看到宥连澍只穿着一件银色长衫,于是小心地将披风盖到了宥连澍的身上。“谢谢你,还有,晚安。”程偲偲轻声呢喃。眼前之人并未回答,呼吸均匀,好似已然入眠。程偲偲转身离开,自然也没瞧见某人牵动的嘴角。

程偲偲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将迷惘、无措、感动,还有诸多无法命名的情感糅杂在一起,堆在心头,压得喘不过气。她最担心的莫过于另一个时空的程父,圣人云:子不为父母忧为孝也,联系不到自己,父亲会有多担忧,想到这儿程偲偲内心的难过涌上了眼眶,红眼眶对望着外头的红月,今日竟是个全食夜。

杭城,程家。程父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着收音机,“欢迎收听早间30分,下面播报昨日要闻。昨日全国互联网大会在乌镇召开,来自。。,本次大会亮点是。。”收音机断断续续的信号,惹得程父不禁用土方法,抽出天线拍打机子两侧,直至播音员甜美的女声再度传来,“昨天夜里在我省舟山群岛发生了罕见的佛光,据目击者称此次圣光持续时长不超过三分钟,光线照射区域似海啸一般掀起巨浪,另有两名在校大学生在观看佛光时与同伴失联,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 舟山。在校大学生。这一连串的信号令程父心中升起强烈的恐惧,他立马掏出手机拨打那串熟悉的号码,可耳边传来的声音却是:“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程父颤抖着双手挂断电话,再度拨了出去,可回答他的还是那个毫无情感的系统声音,他起身冲出了家门,一个踉跄还差点被门栏绊倒了,偲偲,我的偲偲,你在哪里,你快接爸爸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