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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嘘声时要将口舌彻底张开

“我梦到一尾交缠相生的鱼尾,闪烁着光滑而脆弱的银白光芒。”

“他是畸形而愚蠢的造物,他的光泽之下潜藏着过多的肮脏,他的生命之下捆绑着繁盛的污浊,他的情感之下杂糅着残缺的迷茫,他的灵魂之中——”

“仅剩虚无一片的黑,如同泥沼,如同贪食无度的饥饿,将世间的所有,吞吃入腹。”

“将他那交缠相生的鱼尾解剖,将他那细碎鳞片剥下,最后他会获得一双人类的双腿,他会拥有行走世间的权利,他会拥有那些事物的资格,他本就如此,他本就如此。”

“他不会再回到幽深的海,他从不曾拥有如此的勇气,即便他逃离这属于他的美好,命运也将让他回到此处,因为啊,因为啊——”

“世界本就如此美好。”

路边的乞儿喃喃自语着,他蹲守在阴暗的角落,他守着这不曾散去的阴影,他手中所握着的笔估计是从学校的垃圾桶中寻得,至于编写段落的本子,估计也只是曾经某人所赠予的施舍。

他沉默着,沉默着,待快要没有墨水的笔尖将最后一个字落下,还算一致的脚步声也就此停下,一黑一白两双鞋的尖端映入视线,而后几张绿色的纸钞便送到了自己面前,送到了这阴暗的小道之中——

即便那来者看上去似乎并无善意,仿佛这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习惯。

送来钞票的是两名男性,一个个子矮小,白色的冲锋衣都能够穿成可笑的童装外套,黑发与黑色的瞳孔倒也是这地方的标配,就是无法看出哪怕一点点儿情绪,即便是不断上扬的嘴角,也无法掩盖其中的平静。

至于另一个,那是个至少在乞儿自己看来,身高相当傲人的存在,发丝雪白,连同他的肌肤都透着毫无生气的白,可眼前那不断从掌心里流下的血液又是那样刺目,仿佛在证明这人也与他一样,流淌着一样殷红的血。

他上身只是套着一件黑色卫衣,双袖的鱼鳞图样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可唯独左边的袖子被刻意剪断了一截,残破的布料无法遮掩其中紧贴这血管骨骼的纤细手臂,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够将其折断:

“你——”

清脆的声音响起,也代表了观察时间的结束,乞儿没有理会对方,没有理会这样无缘无故给予施舍的存在,即便自己本身就是在等待他人的施舍从而度日,但是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没来由的预感,自己如果将其收入囊中,等待自己的绝非什么好事。

语句落在耳畔,变作无法听懂的杂音,混合在角落的潮湿气息之中,染上了些许的血液腥气,乞儿装聋作哑的本事属实厉害,可不知道等待了多久,那两人却仍然没有离去的意愿,就仿佛这随处可见的乞儿能够为他们到来什么样的利益。

只可惜,哪怕直到刀锋抵住自己的咽喉,乞儿也始终没有再一次看向他们的意思,只有如同机械一般上下点头的动作还有勉强抖动的双耳,至少表明了他们的话自己能够倾听。

这又会是什么?他们试图得到什么?自己的言听计从?自己的安稳生活?自己无法回到过去生活的一个奴隶合同?很多很多的可能,但乞儿也无法将其尽数铭记,只能沉默着等待交谈的开始:

“铛——”

先是脖颈处的压迫感与冰凉消失,再是金属碰撞地面所发出的清脆声响,乞儿从思绪中回过神,只见自己的脚边正躺着一把钢制的美工刀,刃片锋利而尖锐,足以让手缚鸡之力的存在拥有最基本的反抗权利。

这把刀是谁赠予的?不不……应当说,这把刀是谁愿意暂借自己的?乞儿的视线不由得慌乱了起来,但是在窥见那近在咫尺的、与先前无异的平静视线时,他一切的询问又尽数堵塞在喉中,无法发出——

“我们想要看看您写的这些东西,您似乎不喜欢金钱,所以我想到了这个折中的办法,我们会蹲下来,把自己的脖颈全部暴露在您的面前,并且暂借您可以切割开皮肉的工具。”

“至少,您可以在这样的时间中,随意蹂躏一个与您无关的存在,即便我并非那些咬牙切齿怒火中烧的战士,也不如彻底堕落只会谄媚讨好的那一部分人——”

当黑发少年仍然平静地道出这几段话时,乞儿心中的异样也终于攀升上了巅峰,他看着眼前的存在,如同凝视一只不属于世间的恶兽,比起厌弃,其中更多的是出于此番言论的惊疑与怜惜。

他在惊讶,惊讶于如此不正常的思维方式,他也在疑惑,疑惑于对方为何会生杀大权交付于自己手中,而这份怜惜,可能是对于这位陌生人的过往吧,若非因为过往的疼痛,又为何会抛弃对死亡的恐惧?

他不由得好奇,好奇眼前的存在未尽的话语,好奇他会给出何种语句作为这一场沟通的终结,而到了最后,少年也不负自己所望:

“我仅是普通而幸福的人,我没有那样的坚强或放纵,但是能够将我们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应当能够弥补您缺失的那一份安全感和信任吧,先生?”

普通而幸福的人,普通……而幸福?

不论是那另一个高大的男性,亦或是作为沟通对象的乞儿,听到这话皆是一愣,他们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到了最后,他们又无从知晓少年的曾经,他的往昔甚至他自己都已然遗忘,早已没有了确认的可能。

“乾世,你……”

白发的少年走上前来,他试图拉住同伴的胳膊,不愿对方再这样说下去,可名为“乾世”的少年却少见的流露出不赞同的情感,他握住对方纤细的手腕,就像握住一块并不光滑的白玉石:

“遗熠‘哥哥’,手上的伤,之后要处理。”

乾世的力气看上去很大,不然那个叫“遗熠”的家伙也不可能因为挣扎而看上去那么狼狈,可到了最后,他也只得认命地点了点头,放弃了自己的自作主张。

对此,乞儿只是叹了口气,无奈地摆了摆手,止住了二人之间的小小闹剧,又敷衍地拿起刀,利刃抵住了乾世的后腰,权当释放“交易达成”的讯号——

就是这交易的过程中,小乾同志的嘴巴看上去仍然不怎么安宁,他还是会时不时地提议,而他的意见,甚至还不是自己的文章本身!

脖子上的致命伤痊愈的可能性较低,比起后背上的伤口要性价比更好;刀尖的位置太过于偏下,应该上移至左胸的的位置更加合适;躯体上的骨骼与皮肉过多,如果没有足够大的蛮力或者技巧,致死的可能性相较于脖颈而言要更小一点点——

这样的意见,在翻阅不过短短几句的段落时出现了不止一次,听得乞儿怀疑人生,听得遗熠皱起眉头,甚至不止一次的开始怀疑,小乾同志这些合理中又透着一股子不合理的建议,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在乾世下一次开口之前,这些非正规野鸡解剖课程的“受害者们”,他们终于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什么同病相怜的情感,最后也一并达成了共识:

“遗熠‘哥哥’,还有小作者先生?就是说啊,关于这场交——”

剩下的一个“易”字还没有说出口,乾世便猛得感觉下半张脸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试图把他的嘴巴怼进他的喉咙里头,这感觉过于诡异,而且说不定一辈子也很难经历几次。

嗯,那就多体验几分钟,然后再把这几只手给卸掉好了。

乾世的表情仍然平静,如果忽略这奇怪的脑回路,倒也真的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人淡如菊”,而似乎是生存的本能教会了两位“犯罪嫌疑人”得尽快解释,还没有等少年回过神来,他们便猛地咳出一声平地惊雷,然后开始——

呃,怎么说呢……他们开始、开始……很没形象的哭丧,对,开始很没形象的哭丧,甚至其中混杂了些许的嚎叫:

“乾同志、乾老板啊!咱们无冤无仇,甚至才刚认识!我好歹也勉强算是救了你的左手、你不能陷你遗熠哥哥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啊呜呜呜呜……你能不能——”

“能不能收了神通啊!就是那老僧人也没得天天对猴子念紧箍咒啊喂!求求您咯可怜可怜咱这几个吧呜呜呜……我们上没老下没小,但是乾老板也不能逮着咱们中间的使劲儿揍吧喂!呜呜呜呜……”

得,在听见前一段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一命偿一命的老套路,乾世甚至都做好了让他们以物理的方式失去这种危险想法的准备,但是在听到后一段的时候,很完美,这就是俩崽子被自己念叨烦了,嫌自己啰嗦了。

对此,乾老板委屈,虽然也没怎么委屈,但是乾老板也想到了应对措施,甚至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彻底以绝后患,所以他果断地开了口:

“唔唔,唔一唔延把唔唔开。(我说,你几个先把手撒开。)”

“什么?”

“唔唔,唔唔法字唔啊,唔得唔啊?(我说,我没法子说话,咋得回答?)”

可想而知,回应这段呓语的,显然也是两个异口同声的“什么”,带着些许不顾常识死活的美,于是乎,这种类似于性骚扰,但是不会对□□造成直接损伤的非常手段,最后还是出了山——

一时间,遗熠感觉自己捂着小崽子的手有些异样,他看着少年仍然古井无波的视线,虽然视线中带着些许无语和质疑的嫌疑,但是他没有从里头看到任何的调笑或者热烈。

那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闹鬼了,另一种,是这崽子的嘴里藏了一条能加热的软硅胶条,嗯……这两种显然都不怎么合理,但是总要比乾世在舔舐自己手里的伤口要好接受的多。

温热的舌尖不徐不疾地抚弄掌心中那道略显骇人的伤口,将早已结块的血块卷入口中,在还未愈合的嫩肉勾勒图样,又伴随着少年上下移动的喉结,自己的血液便被对方吞入胃袋。

这显然不是个好选择,虽然自己先前的体检结果确定自己并无任何疾病,但是在自己的伤口可能感染的情况下,将其中流出的血液吞食绝对会发生什么问题——

于是乎,迫于疼痛与道德感的威压,遗熠那是当即就松开了钳制对方下半张脸的手,这不看还好,但只要一看,好家伙,乾世并不白皙的脸也愣是被先前这番粗鲁的动作给捂出了明显的红痕。

对此,乾老板也只是没好气地撇了对方一眼,嘴巴一闭一张,当即让这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同龄人夹起了尾巴:

“之后把伤口处理了,血的味道挺咸的,不好吃。”

话音未落,小家伙的视线一转,又将某个“共犯”给盯得毛骨悚然,可还没等乞儿开口讨饶,乾世又向对方伸出了手:

“作为威逼利诱的惩罚,可以让我们两个给文加上两句吗?作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