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在下最不喜欢成人之美！”
声音传来的地方，一女子单手撑着窗户边，从屋里探出身来。
她脸带黄金珐琅多宝面具，遮着面容。手里持着名家所画山水扇，明明春寒料峭，她的扇子却摇的飞起。
“八万两！”
这一张口就直接把快把价格提到了底价的二倍。
“你！”
许多人对他怒目而视，她却是把扇子一合，虚空点着众人，无所谓一笑，道：“我什么？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大家自然是不能拿她怎么样，这里毕竟是拍卖行，有大能坐镇，众人不敢放肆。
僧人看着他，沉着道：“八万五千两。”
“十万两！”女子立刻跟着加价。
“十万五千两。”
“十三万两！”
“……”
普宁寺与江湖上的一些只为骗钱的寺庙不同，他们是真正做到了普度世人。寺中僧人清贫度日，吃糠咽菜，终日劳作，把香客们捐的钱都拿去做了善事。
十三万两是他们能拿出最高的价格了。
台下僧人艰难道：“十三万五千两。”
可他还是想尽力一试。
但是女子并不想这么结束，她玩味道：“十五万两！”
女子看着僧人，笑道：“还加吗？不加这可就是我的喽！”
“施主……”僧人紧闭了闭眼，念了句佛号，他的嗓子里像是有烧红的烙铁，梗的说不出话来。
明明隔得很远，楚风却看到僧人黝黑的脸庞上满是悲怮之色，还未等楚风做什么，底下就传来一句暴呵——
“无礼！”还是之前那个发声的女子，她眼角有泪，从手上摘下纳戒，递给僧人，道：“大师，继续，我这里还有钱！”
女子附耳在僧人身侧，轻声说了几句，约莫是告诉了还有多少钱。
僧人感激看她，道：“施主今日之恩，普宁寺没齿难忘。我寺以后一定会报答施主恩情！”
女子摇了摇头，道没事，她曾经也是受过玄德大师帮助的，如今不过是以礼相报。
僧人继续加价，“十五万五千两！”
锦衣女子的表情却不似之前那么好，她沉着脸鼓了鼓掌，“好感人的一出戏啊！在下倒像个恶人了。”
这话说得，她之前作为难道不像恶人吗？
“十七万两！”女子笑了一声，却不让人觉得她开心。
本以为接下来会是僧人说话，但是却是拍卖师横插一嘴，她拍拍手，神色夸张道：“嗨呀呀，诸位大人。大人们在报价的时候，一定要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么多钱财，若是到后来拿不出钱，可就不要怪我坊不留情面哦……”
女子冷哼，道：“怎么？在下像是拿不出钱来的人吗？”
“小女子不敢呢。”拍卖师动作很夸张的捂住嘴巴，笑眼盈盈地看着女子。
“十七万五千两。”僧人打断他们之间交流，报出价格。
“二十万两。”女子像是失了耐心，直接加了两万五千两。
僧人顿住，没在开口加价了，看来纳戒中也不过八万两了。
场上沉寂片刻，女子对着僧人道了一句，“对不住，没能帮到大师”。
僧人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鞠了一个很深的躬，道：“施主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一切都是命数。”
有其他人看不下去，零零碎碎又给僧人凑了五万两。毕竟刚才已经经过好几轮拍卖，大家手里也没多少钱。
于是价格很快来到锦衣女子给的“二十六万两。”
这个价格已经足够买下一个小型门派了。
场下一片寂静，拍卖师敲了一锤，“二十六万两一次，还有没有大人加价？”
或许是众人的败北让女子格外舒心，她摇着扇子，重新又笑了起来。
就在众人都以为舍利子的归处已定时，二楼另一处却又传来童稚女声。
楚风冷不丁开口：“二十八万两。”吓得玉舟白赶忙拽了拽她的袖角。
楚风也曾受过玄德的恩惠，她五岁那年，天灾**频发，她逃到了梧桐山旁边的城镇。若没有玄德大师和诸位僧人施粥，她早已饿死。
一饭之恩，如今当报。
本来她是打算等僧人拍下后，再直接捐赠等量香火钱的。但是现在僧人明显后继无力，她就不得不开口。
那女子扇子一顿，道：“哪来的小儿？敢和我抢东西。”
楚风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道长不也不以真面目示人吗？”
女子笑道：“牙尖嘴利！”
二人加价都很干脆，价格直接到了四十万两，已经打破以往所有竞拍品的最高价格。
女子语气难得的顿了顿，道：“四十二万两。”
楚风接着道：“四十五万两。”
“……”
一片沉寂后，女子轻笑了声，“好大的手笔，敢问少侠师从何门？在下有机会定去拜访。”
楚风也笑道，只是她不常笑，这个笑容显得有些僵硬，“我不过区区小卒，无门无派，也无师长。”
女子显然不信，笑道：“不老实。”
“不过千金难买美人笑，阁下美人坯子也是美人，在下只好忍痛割爱了！”
她的话轻佻，连被价格震慑的脑子混沌的玉舟白，都听出了里面的轻浮之意。
玉舟白怒目而视，道：“好轻佻的话语，你怎么敢与我师叔这么说话？”
楚风不想搭理她，看着台下拍卖师，道：“是不是该敲锤了？”
拍卖师反应过来，见锦衣女子没有再加价的意思，干脆利落地敲锤，走完流程把舍利送到楚风门前。
楚风看着锦盒中的舍利，没有上手碰，直接让人送到了一楼僧人的手里。
玉舟白仰头看着楚风，问道：“师叔，为何不要。”
楚风看着僧人拿到舍利，欣喜若狂的模样，轻声道：“玄德大师于我有恩，我不能让他连尸骨都不得完整，漂泊流离。”
玉舟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想再问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
玉舟白主动去开了门，进来的是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他行动间显得有些僵硬，端着托盘，一字一顿道：“少侠，我家道长刚才言语纯属过失，并无对少侠不敬之意。这是我家道长对刚才言语不当的所作出补偿，还希望少侠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楚风看着托盘中成色极好的玉牌，和面前动作僵硬的小厮，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不必，即是言语过失，我也不会追究。补偿就不用了，还请回吧。”楚风客客气气地对小厮道。
小厮待在原地，什么话也不说，就只低着头。
“怎么还不走，要我师叔亲自请你不成！”玉舟白大声道。
楚风揉了揉舟白的头，以示安抚。
小厮似乎自知讨嫌，头都没抬，有些迟缓地端着托盘出去了。
待人走后，楚风才对玉舟白有些严肃，“舟白，下次不可这么莽撞了。”
“师叔，我气不过！”玉舟白趴在楚风腿上，眼泪汪汪道，“那个人言语如此轻浮，道歉也没诚意，若是师尊师祖或其他师叔在这，定让她有来无回！”
玉舟白从进了门派就对楚风有莫名的好感，一直跟在楚风屁股后面，师叔让去哪就去哪，师叔说话有时候比自家师尊还有用
再加上师叔在书院中，一向备受好评，辈分还高，他几时见过别人对师叔说话如此放肆？
“好了，不生气。”楚风不太会安慰人，只能这样干巴巴地宽解两句。
“师叔……”玉舟白话没说完，又响起敲门声，只得下去开门。
谁知一打开居然是那个言语轻浮的烦人精！
烦人精低头看着他，戏谑道：“在下思虑一番，觉得做错事确实该来亲自道歉，这不特来请求少侠原谅——”
“你走开！”玉舟白炸毛，恨不得伸手去推她，双手一合，直接就想把门关了。
“舟白！”楚风沉声，“让道长进来。”
“哼！”玉舟白不想违逆楚风的话，把门重重摔到两侧，跑回屋内，护犊子一般护在楚风前面。
女子手里拿着之前送过来的玉牌，举手间风流肆意。
她环顾一周，笑着开口：“刚才确是在下的过错，但也确是无心之失，还希望少侠能原谅在下。”
说着，她合上扇子，抱拳俯身。
见到刚才动作奇怪的小厮，楚风约莫猜出了她的身份，此刻并不想与她多说话，只道：“道长即是无心之失，我也不好过于苛责。道长的诚意我已收到，赔偿就不必了，道长请回吧。”
这就是明晃晃的赶客令了。
玉舟白也点头附和道：“就是，你回吧。”
女子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起了身，指间灵活转了一下扇甚，自顾自笑道：“在下寡闻少见，曾听说梧桐书院掌门收了个亲传弟子。”
“此人四年便可入道，天之骄子，非同一般，不知少侠可曾见过？”
女子打开扇子，笑吟吟地看着楚风。
玉舟白顿时慌神，不知道这个女的是怎么知道师叔的，抬腿就要向女子冲去，却被楚风按在原地。
楚风把他扯到身后，扯起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我也曾听说江湖上有一神人，无门无派却在十五岁以杀入道，是杀生道的翘楚。
此人剑下亡魂无数，谈笑间取人性命，最是厌恶和尚，人称玉面修罗，不知道长可曾见过？”
女子摇着扇子，笑道：“在下不曾见过。”
楚风也道：“那我也不曾见过。”
女子唇边笑意更甚，道：“少侠，可真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言有尽而意无穷。
玉舟白从楚风背后探出头，对着女子凶狠地呲了呲牙，以示威胁。
楼下拍卖已经趋于尾声，很多人准备离去，显得有些嘈杂，女子随便瞟了一眼，终于准备离开。
“少侠，后会有期。还请珍重！”女子看着楚风背后的玉舟白，后面几个字咬得极重，平白露出几分玩味。
“那是自然。”楚风谨慎地盯着她，直到人离开，紧绷的后背才放松下来。
下一章楚风就能见到巫妄宝宝了（真的是个宝宝哈哈哈）
本来打算修文完再更，纠结一下还是决定先更新啦（求留言）（撒泼）（哭泣）
第7章 玉面道长言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