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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状元村(三)

次日酒醒,樛淳如愿睡在了客栈松软带香的床上。细细回想,这精致讲究的屋子不是他带着柳知云爬窗得来的,而是柳知云带着他光明正大住店来的。

见一旁美人榻上和衣而眠睡得丝毫不乱的柳知云,樛淳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很好,也算正常,只是额带歪了些。

宿醉的清晨没有热茶算不得美好,樛淳懒得召唤小二,手指轻轻一点壶中的凉水便冒起了热气。

闻见茶香,柳知云也醒了,见艳阳高照,急急整了整仪容,一口将茶饮尽就要出门摆摊。

樛淳不解道:“柳兄一百年都等过来了,何必急于一时。”

柳知云笑道:“我在世间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等云娘,二便是多攒银子娶云娘。自然是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赚钱机会的!”

樛淳道:“原来如此,所以你卖过面卖过瓜还卖过鱼?”

柳知云又是一笑,然这一笑异常好看,眼中所透皆是温柔,“是因为云娘喜欢我才卖的,总想着她转世后定会先寻自己喜欢的东西。”

常言只道痴情人,眼前却有一只痴情妖,想来杂耍也是云娘喜欢的了。

樛淳莞尔,道:“也罢,吃了你的酒睡了你的屋,自然是要帮你的忙的。走吧,我与你一道去,为你揽客。”

微风拂柳,烈日当头,燥热之气渐浓,但湖畔依旧聚集了很多人等着柳知云。

樛淳轻身一跃便又到了柳知云的原身上,只不过今日他是坐着斜斜倚在树干上,没有再躺下去了。

凡到精彩处,樛淳便开始喝彩助威,如此热情,与原先判若两人,倒也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只不过多半是来看他的。

其实他心底觉得柳知云这样守株待兔之法不可行,偏偏天地广阔、六界无垠,想寻一人无疑是大海捞针,这样看来好似守株待兔也不错的,只是不知道要守到何时了。

有了樛淳的助力,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柳知云也是听劝,樛淳说变瓜不如变花更惹女子喜爱。是以,他便引得一丛丛娇艳欲滴的鲜花在青石板上肆意生长,驻足的女子也越来越多。

奈何良辰美景好时光,越是美好时越容易被人打破这时光。众人兴致正浓,远处寒光一闪,一支长箭对着柳知云直直射来。

那箭箭气凛然,精钢所制的箭头上还插着一张蓝色符箓,一看便知是捉妖师的东西。且那符箓品级较高,亦能看出柳知云是妖的捉妖师定非等闲之辈,此时不跑便是一场恶斗,柳知云日后想在此处摆摊等云娘怕是不可能了。

樛淳未做他想,密语传音让柳知云伺机逃跑之际,已然长鞭甩出,将那箭生生别了个方向,钉在了湖畔石栏上。

符箓落地,满地鲜花烟消云散,柳知云在女子的惊呼声中一瞬消失不见了。

樛淳本也打算遁走的,可担心捉妖师也来个守株待兔,那么柳知云一旦回来便只能被抓,他便留下做个诱饵,也算报柳知云请他喝酒睡觉的情。

再者,他也许久不见人间有这样法力高强的捉妖师了,心中兴趣更甚,想瞧瞧他能不能将自己看透,便又晃荡着腿若无其事地坐在树上喝酒。

柳知云消失,围观的人自然也散去不少。一青衫小童背着竹篓蹦蹦跳跳跑了过来将方才那支长箭拔出,见箭上既没妖气也没血迹,圆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转头大喊道:“公子,没抓着!”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手握长弓背着箭囊的黛衣男人缓步而来。他走得不紧不慢、气定神闲,眉宇间英气十足,抬眸时漆黑的眸底刻着不可一世的冷傲,仿若浩瀚夜空藏着星辰万千却不屑展示其光辉。

“无妨。想来道行颇深,再寻便是。”男子声色清淡平静,对于柳知云的逃脱似乎他并不意外。

长箭收入囊中,男子浅浅看了看四周,无迹可寻。一抬眸正好与树上的樛淳四目相对。

樛淳冲男子牵了牵嘴角,那丝笑意明显带着嘲弄与不屑。男子微微一怔,目光满是诧异,面色却未改分毫。正要靠近,只听樛淳又是一声冷笑,转身一跃没入了人群中。

落地瞬间,樛淳掀掉了额头上所系红色额带,额间一红色莲纹法印也就此露了出来,霎时妖气乍现、惊雷满天。

黛衣男子从未见过这般情景,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对青衫小童喊道:“追!”

这一追,便足足追了一个月,也就追到了状元村。眼下见他又要遁走,南鹤自是不肯放过,捆妖索出手,已将樛淳制在了原地。

眼看自己洁白的衣衫被捆妖索勒出痕迹,樛淳怒极,厉声道:“放开!”

南鹤淡淡道:“先生莫急,待我查清此事当真与先生无关,便会放先生自由的。”

“本就与我无关。”樛淳嗤道:“想要抓我何必寻这么蹩脚的借口。”

南鹤自小便是镇妖堂天赋最佳的捉妖师,能被堂主周济怀收为关门大弟子,也是因他不过二十便已在镇妖堂九十九名弟子之中脱颖而出。

自第一天见到樛淳,南鹤便看出了他身上那一红一白交织的气息,时而仙气缭绕,时而又是妖气肆意。学艺以来,南鹤翻遍古籍,阅书万卷,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景,心生好奇,故而跟了他一路。

一月跟随下来,却发现樛淳除了喝酒就是发呆,要么寻个树头屋顶睡上一觉。偶有几次见他溜进客栈上房,也被自己略施小计赶了出来。

樛淳从不与之计较,也从不留恋世间事。只是在被赶出客栈后,总是会寻个深宅大院宿在闺阁女子的房檐上,这倒让南鹤不好办了,只得一夜无眠盯着他。且每每南鹤想要捉妖的时候,周围弥漫的都是他强大的妖气,令南鹤再也探不到其他妖的踪迹。

南鹤不是没想过抓他,只是在他心中妖也是有好坏之分的,正如眼前这只,在未发现其有什么伤天害理的行为之前,他也算一只好妖。

然,今日不同往日。

今日遁走这只妖,杀了个人,还取走了脑髓。再者它身上血腥之气甚浓,想必陨在它手上的不止这一条人命了。

故而,不管此事与樛淳有无关系,绝不能就此放他离开。

“若与先生无关,那便请先生说说,为何要来此地?你与那老者是什么关系?方才说了什么?”

“为何要来?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自然是走到哪里算哪里!说什么?自然是说喝酒说睡觉啊!还能说什么!你一直跟着我,难不成还见我在别处见过那老头儿吗?”

樛淳被那捆妖索勒得浑身不自在,一心想着赶紧挣脱,免得在他衣裳上留下印子,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个音量。

南鹤却觉得一个人不该无缘无故地去向一个地方,是以负手上前,面对着他道:“是么?那为何连死者父母都知道是妖所为,那老者在村里打更半生却一直喊着鬼来了?”

“鬼和妖本就不好区分,再说了,你堂堂镇妖堂大弟子不也看不出我究竟是妖还是仙呢?况且不是你自己告诉他是妖所为吗?”樛淳用下巴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眼里写满了不屑。

南鹤被他戳中要害顿时语塞,半晌才道:“是我学艺不精,与师父教导无关。若非先生身份不明,我早就将你带回镇妖堂请师父渡化了。”

“呵~”樛淳又是一声冷笑,“渡化?就凭你们**凡胎还想渡化别人?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吧!赶紧给我解开!我不想伤人,非我解不开它!识相的速速放我走!”

樛淳越是挣扎,捆妖索收得越紧,他那视若珍宝的白衣褶皱越发明显他就越毛躁。见南鹤不为所动,樛淳剑眉一横,身子向前一斜,直直向南鹤砸去。

南鹤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来这招,面对陡然放大的脸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眼看樛淳就要整个人砸在那具无头尸体上了,南鹤下意识出手去接,不想樛淳一个灵巧转身又坐到了桌上,顺势躺了下来。

“小道士,凭你这等三脚猫功夫是收不了我的,既然无法挣脱,那我便躺平了,走哪拖上我便是,我不介意。”

南鹤登时傻眼了,跟了他一个月竟不知他还有这等无赖行径,极少动怒的他眉头越拧越紧,一把无名火也在心里越烧越烈。

此时他只想与樛淳斗上一斗,让他瞧瞧自己到底功力几何。不想窗外火光一闪,从破洞的窗口接二连三扔进来好几支火把,四下散落在打翻的灯油上和毛发上,火苗瞬间窜起丈余。

“危险!”南鹤大喊着将樛淳推了起来避开了火苗,又冲着窗外唤了一声“雪青”却无人应答。

事发突然,樛淳未做多想双脚一登蹦到了桌上,脚尖垫得老高,双目瞪圆,怒道:“谁放的火!是要毁尸灭迹不成?”

显然,事情的发展并不似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火势渐猛,南鹤从怀中取出面巾捂住口鼻,看了看晕厥的夫妻俩和捆着的樛淳,若是一拖三,他们四个都得葬身火海,无奈只得右手一扯将樛淳身上的捆妖索收回袖中,道:“快走!”

怕火是所有树妖的本性,纵使道行再深也会对火有所畏惧。火苗刚窜起的时候,樛淳就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快裂开了,即便此时烧他的不是三昧真火,本能的也会害怕。

原以为南鹤会趁人之危,没承想竟将自己放了。

樛淳愣了片刻,抬腿要跑时看着衣衫上的折痕很是糟心,欲将其抚平再溜余光却恰好瞅见南鹤吃力地去抓那对瘫若烂泥的夫妻。

常言道相逢不如偶遇,樛淳觉着这可能也是上天给他的考验之一。一声长叹后还是转身捞起了南鹤怀中那个中年男子,沿着那妖逃走的痕迹狂奔而去。

南鹤也是愣了,瞧着樛淳的背影渐没,阔步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到了溪边才将人放在树下,扭头一看,那火苗已然窜起丈余,村子一时间恍如白昼,呼叫泼水声连连,却并没有人慌乱逃窜,淡定极了。

“看到了吧!说了不是我,不是我!愣是不信!小爷对吃人没兴趣!人肉吃了又不能长生不老延年益寿,反而加重自身浊息稍有不慎堕入魔道,我吃他作甚!”樛淳本就累极,冲一旁也是的南鹤大吼一通后,本想席地而坐的,可看着地上杂草泥土太多,又纵身一跃攀到了树枝上躺平。

“抱歉。”

南鹤看着那火光,面色凝重,也自知有错便主动向樛淳道歉,不想恰逢一阵烈风刮过,樛淳没听清,大喊一声,“你说什么?”

本来这两个字能从南鹤嘴里吐出已是不易,偏偏他还没听到,更是让南鹤觉得难堪,怒瞪一眼不再说话。

瞧着南鹤涨红了脸半天憋不出个屁来,樛淳又道:“算了算了,跟个大姑娘似的,别说了!折腾这一宿累死我了,我先眯一会儿。”

雪青失踪,这对中年夫妇还未苏醒,南鹤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跟他计较。当务之急便是他折返回去先将雪青寻回,至于这对夫妻,想来樛淳不会不管的。

“劳公子先照料一下这对夫妇,我去将雪青寻回再来与你们汇合。”

樛淳眯着双眼看了看树下一脸真诚的南鹤,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将身子侧了过来面对着那对夫妇。

须臾,南鹤回来了,身边不止有雪青,还顺手拎着那个打更的老者。

老者步履蹒跚,嘴里仍痴痴道:“鬼,鬼来了……”说完,又昏了过去。

同为好酒之人,樛淳自然不舍老者被个等同自己孙子辈的青年揪着衣襟。甫一落地,就将老者从南鹤手中夺过护在身后。

南鹤也不恼,只淡淡道:“此人可疑,他身上气息与那妖有几分相似。”

樛淳没见着那妖,记忆里除了那股恶心的泥腥味再无其他。听他如此说来,樛淳扭头探了探老者气息,确是凡人无疑。皱眉道:“若说可疑,你那随侍小童也甚是可疑。方才他去哪儿了?为何现下又突然冒了出来。”

闻言,雪青将背篓放到一旁,手里忙着扎火堆取暖,撅了噘嘴回应道:“这位漂亮公子可真爱说笑。方才那伙人偷偷摸摸过来放火,我自然是用隐身符将自己和这老头儿给藏起来啊!难不成光明正大等在树下给人抓去灭口呀!”

听他夸自己漂亮,樛淳心底竟莫名高兴,却又觉得这个词用得有些不对劲。

可细细一想,只要是夸他好看不就行了嘛!又何必与一小童计较用词是否妥帖。便道:“瞧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这般机灵,不错,本公子喜欢你!”

听他这样说,雪青笑出了牙花,一双眼睛弯如月牙,本就奶呼呼的小脸更圆了。

跟了他足足一月,雪青早就从南鹤那处听说他可能身上混着半妖半仙两种气息,只是不知道他是神仙修道误入歧途,还是天庭某位神仙与妖族的风流债。

故而,雪青对他可是好奇得紧。如今听他说喜欢自己,他当然也喜欢这个媚态天成却又仙风道骨的漂亮公子咯,顺嘴便问道:“还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我呀?我叫樛淳。”

“樛淳……”南鹤默默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还未开口问话,雪青又抢先了一步问道:“原来是樛公子,失敬失敬。公子生得如此好看,是从天上溜下来玩的神仙吗?”

樛淳哈哈一笑,揖了揖手道:“小友客气了。我自昆仑而来,并非天上谪仙,只不过是一只还未得道的树妖罢了。”

话音刚落,南鹤又是一怔,全然不想他会如此直白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倒是令他有些为难了。镇妖堂素来有训,遇妖必捉。但可酌情视妖好坏来定是将其打死取走妖丹,还是带回镇妖堂加以渡化。

此时樛淳坦然承认了自己是妖,那么是否该将他捉回镇妖堂?可他身上的仙气也是不假,若不分青红皂白就捉回去,岂不与那些他所不屑行径的师兄弟一样了?

“樛公子骗人,您身上可是还有仙气的。我看不出来,可我们家公子是看得出来的。我陪了公子四年,收妖无数,他是绝对不会看错的。”雪青双手叉腰,甚是骄傲。

见雪青一言说破,南鹤的双眼立马定在了樛淳的身上,想知道他接下来会不会如实回答。

不想,樛淳笑着逗趣道:“那说不定我身上的仙气是偷来的呢!”南鹤的眸子顿时沉了几分。

“偷来的?”雪青更加好奇了,“仙气还能偷吗?您教教我呗!”

“雪青!”南鹤没想到自己精心带了这些年的小童竟真被他给唬住了,还妄求歪门邪道,便出言喝止。

雪青立马听出其弦外之音,巧妙地将话题转到了询问他这一路游历的见闻之上。

樛淳不免觉着好笑,又觉得这小童的确机灵可爱,不自觉地与他也更亲近了几分,对于他的问题自是事无巨细一一作答。

气氛入那团篝火升温很快,二人这突如其来的友谊也如那篝火般愈燃愈烈。

南鹤也得知樛淳一路从昆仑而来,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既无心修行也不沾染红尘。

雪青问完樛淳又开始谈到他与南鹤一路见闻及他自小的趣事。就当雪青就快要将自己底牌扒完再扒南鹤时,被南鹤及时叫停了。

樛淳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小气。”

雪青咯咯直笑,低声道:“淳公子,今夜先休息,待明日寻个机会我再与你细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