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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状元村(二)

一月前,素来以“静雅”著称的西子湖畔突然多了一道喧嚣的风景。

不知从何处漂流来了一个杂耍艺人,每日日出便在湖畔表演各种惊险杂技不说,他还善用幻术,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最重要的是那艺人长得眉清目秀、俊雅无方,腰身更是宛若垂柳柔似无骨,一举一动皆是风情流转,勾来不少夫人小姐驻足围观,赏钱也是越给越丰厚。

樛淳本是为了寻当地美酒而来,不想酒未寻到,却被这杂耍艺人给留住了脚。

轻身一跃,便坐到了一丈外一棵高大茂盛的柳树上,一边喝酒一边看杂耍。

这一看竟不知不觉接连看了五日。

前两日就不说了,那些个夫人小姐都环绕在艺人身旁,眉目含情。那艺人也是雨露均沾,每个眼神都予以了回应。

自第三日起,不知为何樛淳所卧的柳树下也多了好些女子。那些女子若是好好看表演也就罢了,偏偏那一双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时不时地往樛淳身上瞟。

起初也只是瞟瞟,见他不予回避,目光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更有甚者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个遍过后与身旁的女子开始了窃窃私语。

慢慢地私语声逐渐放肆,樛淳不想听也免不了入耳了许多。

“树上那白衣公子是谁?生得好生俊俏。”

“瞧他在这儿独坐了三日,想必还未成家吧?

“不若你去问问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啊?这不好吧。”

“千金易得佳偶难求,若是喜欢不该抓住机会吗?”

听到这话,几日来得最勤、站得最近、打量樛淳次数最多的那名紫衣女子犹豫片刻便再次抬眼向樛淳望去。

恰逢此时樛淳也想知道如此聒噪扰他看戏的是谁,是以二人便四目相对上了。

不想这一对眼吧,并没有对出什么天雷勾动地火之势。女子倒是面若盛开的桃花鲜红欲滴了,樛淳眸中却是清冷如前。

只见他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角,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风姿翩然地站到女子面前嘴角笑意不减半分,目光灼灼直勾勾地看着那女子,引得周遭惊呼不止。

一来是惊叹于他那眉如远山含黛、眸似星河璀璨、唇若涂朱明艳的惊世骇俗美人面。二来是叹服于他那异于常人的身量,若是寻常男子身长七尺,那他绝对八尺有余,在场女子最为纤长的也不过只到他胸口而已。三来嘛,自然是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态,想看看他与那紫衣女子是否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如此绝色近在咫尺,再加上他身上清雅的莲香似有若无绕于鼻间,紫衣女子欣喜交加却又惊慌无措,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想到还是先行礼为好,不想这礼揖到一半,便听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可是我不喜欢小矮子。”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

紫衣女子愣在原地,脸一瞬红到耳根,半屈着膝就这样僵在了他面前,咬着下唇站了许久才起身带着丫鬟疾步走开,再也没转身看他一眼。

这般不留情面可谓是毫无风度可言,那群莺莺燕燕自然识趣回到杂耍艺人那处。樛淳嗤笑一声,又轻轻一跃躺在了柳树上,雪白的衣角迎风随意荡着,终于清静了。

樛淳不知自己何时睡去睡了多久,睁眼时天边已是红霞缠绕,人影鲜见。

近日来总是宿在树上他也有些腰酸背痛,不如今日就找家客栈好好睡上一觉,若是明日依旧无聊,再来此处继续躺着抛洒光阴。

不想这脚刚落地,就险些与那杂耍艺人迎面贴上了,鼻息交织,双唇也不过二指距离,二人皆是红了耳根。

樛淳惊得连连后跳了三步,问道:“你在这里做甚?”

那艺人显然也被吓得不轻,面色绯红却丝毫不恼,轻声道:“在下在此等候先生。”说着,便又向樛淳揖了一礼,“吓到先生了,失礼失礼。”

樛淳素来不喜繁文缛节,可他这般礼数周全,自己也不好太过随意,拱了拱手,问道:“你在等我?有事?”

艺人道:“今日之事多谢先生。”

樛淳微微一怔,显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回忆半天方才想起他所谢的应是驱赶女子一事。

樛淳摆了摆手,道:“无心之举不必挂怀。我本就不喜聒噪,好不容易寻得一清净地享乐,偏偏惹来一群蜂蝶飞舞,着实扰人心神。”

听他将女子比作蜂蝶,杂耍艺人不觉笑出声来,自然也知道他此话非假。可若无他今日行径,自己的收入怕是少了大半了,且更重要的是万一自己等了许久的人一不小心看上他那可就糟了。故而,谢肯定是要谢的。

“那便只道是你我有缘,我请先生喝酒如何?”还未等樛淳回答,那艺人又恍然大悟道:“哦,对了,在下柳知云,还未请教先生姓名?”

樛淳此生最爱非酒莫属,只可惜身上银子都不多。一直以来他宁愿露宿树梢也要将所得银钱用来买酒,偶尔去客栈睡,不过是趁着夜深人静溜进客栈上房探一探,若是无人所居便去睡上一觉,若是有人便再换一家。

此法用多了,他自然也摸出些门道来,不论是否繁华的城镇,找客栈定要找最好的,因为他们的上房多且贵,总能空出那么一两间,绝不会有客满的情况。

听到有人请他喝酒,双眸瞬间亮了,既是个与他气息相近之人,岂有拒绝之理,坦然答道:“我叫樛淳。”

“原来是樛先生,失礼失礼。镇上有一处叫‘一叶居’的酒馆,所酿花雕当属一绝,先生有没有兴趣浅尝一番?”

柳知云现下一副儒雅书生的做派,与先前“搔首弄姿”的模样判若两人,樛淳觉得他这人有意思,便应了下来。

月明星稀,月光浅浅在地上铺下了一层光晕,二人并肩往柳岸深处走去,柳知云回头望了望方才樛淳躺的那株柳树舒心一笑,又佯作无事与樛淳一路谈笑风生。

樛淳原以为这“一叶居”好歹也是在繁华地段,不想随着柳知云弯弯绕绕了许久,才在竹林深处看到了一块略显粗陋的牌子。

还未靠近,浓郁的酒糟味先行蹿入鼻腔,樛淳深吸一口,道:“果然是好酒。”

柳知云一笑,道:“那是自然,这可是百年老店,我可是喝过他家三代人酿的酒。”

柳知云一早便看出樛淳并非凡人,但他身上气息琢磨不定不好定性,故而自爆身份以试探。

不想樛淳淡淡道:“才三代?我以为以你的年纪,起码喝过他家五代以上的人酿的酒了。”

柳知云自知所探非虚,登时放松了下来,笑道:“让先生见笑了,在下也是近百年才爱上喝酒的,以前呐,可是滴酒不沾的。”

“哦?看来又有故事可听了。”樛淳打趣道。

二人并肩入了酒馆,映着昏暗的烛光,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地方虽小却收拾得很是干净,樛淳斜斜倚在窗边,瞧着竹林夜色也别有一番风味。

老板见是柳知云热情上前与其打招呼,又询问是否按照惯例上菜。

柳知云询问樛淳是否有忌口的,在得知他与自己相同,只是酒量更大些时便让老板先上三斤,余下的一会再补。

“樛先生何方人士?”三杯酒下肚,柳知云率先打开话题。

“昆仑。”

柳知云闻之大为震惊,起身又揖了一礼才坐下,道:“原是仙山来的,在下失敬了。只是此地与昆仑山相距数千里,先生是出来游历的?”

樛淳一手支颐,一手拿着酒杯微微晃荡,道:“是呢,我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年,就这样玩着玩着就到了这里。你呢?为何在此处卖艺?”

柳知云微微笑了笑,道:“我在此等人。”

“哦?”樛淳微微挑眉,眼里透着好奇,“等了多久?”

“快一百年了。”

闻言,樛淳双目陡然放大,“百年来都在卖艺?”

柳知云吃吃一笑,“也卖过面、卖过瓜、卖过鱼。最后发现,最简单的还是卖艺,舒展筋骨不说,还不用吆喝。”

“可惜还是未能等到想见之人。”樛淳微微一叹。

“谁说不是呢。”柳知云自嘲道。

“还等吗?”樛淳又问。

“既是良人,就算等上千年,亦是在所不惜。”

瞧他目光坚定决绝,樛淳举杯道:“祝你好运。”

柳知云一饮而尽,又为樛淳添上一杯,问道:“先生呢?此番游历也是为了寻人?”

“不是,游山玩水罢了。”樛淳语气平平,神色却黯了几分。

“昆仑福地乃修行绝佳之地,先生既是生于圣地怎不好好把握机会修行,凡间浊息过甚,游历时日长了可是会误了先生修行的。”

樛淳牵了牵嘴角并未答话。他又怎会不知昆仑山乃世代修仙圣地,可如今就他这半妖半仙的尴尬身份,还能修到哪里去,不如随遇而安,乐得自在。

见他沉默不语,柳知云试探问道:“敢问先生,原身乃是何物?”

樛淳抬眸,狭长的眼角弯了弯,道:“我是一棵树。”

柳知云显然一愣,欣喜之余又问:“什么树?”

樛淳耸耸肩,道:“枝繁叶茂的树。”

“噗。”如此形容柳知云实在没想到,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意识到自己十分失态无礼,柳知云起身向樛淳揖了一礼才又坐下道:“先生是不愿告知还是真不知自己原身是一棵什么树?”

樛淳又是一叹,满眼尽是无辜,“我是真不知道,自我有了意识之时已长在昆仑山上万年之久。那方圆百里就我一个,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品种。”

如此一说柳知云更为惊叹,现下他算明白樛淳身上时不时缭绕着的仙气是怎么回事了。“莫非您是万年才得一株的昆仑若木?”

“不能吧!”樛淳道:“那可是神木,我不配。”

柳知云又是一笑,显然樛淳对自己是不是神木并不是那么在乎,便也不再追问下去,是什么为什么又有什么重要呢?自己开心最为重要。

樛淳见他识趣,反问道:“那你呢?原身是何物?”

柳知云道:“巧了,我与先生所属同宗。”

“你也是棵树?”

“正是。”柳知云放下酒杯,极难为情道:“我的原身正是先生宿了五日的那棵柳树。”

……

话音刚落,樛淳头一次觉得这酒辛辣噎喉,堵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烧得他面红耳赤,半晌才将酒强咽了下去,道:“这么说我在你身上睡了五日?”

一语让柳知云也险些噎到,忙道:“先生慎言!就算是男子,清誉也是很重要的!”

樛淳旋即紧紧握住衣襟,“那是,我可是清白人家。你可就不好说了。”

见樛淳上下打量着他,柳知云笑道:“我与云娘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从未有过僭越之举,亦是清白。”

樛淳道:“嗯,那还好,咱俩的清白都还在。”

柳知云顿觉无奈又好笑,眼前这位高人心性还当真如他眼眸般清澈,接连敬了他三杯。

“云娘?柳知云?”樛淳喝完酒才恍然大悟道:“莫不是你的名字跟云娘有些渊源?”

“正是。”柳知云道:“我的名字便是因云娘而取的。”

此言一出,樛淳更是好奇云娘是何许人也,竟有这么大魅力能让柳知云无怨无悔等了她一百年,连名字也改了。

正要开口问,柳知云自顾自说了起来。

三百年前,柳知云还不叫这个名字,他叫柳知行。

柳知行从修炼成精再到妖再到修成人形一共用了八百年。这八百年来他从未离开过这个地方,白日里混迹各个书院听学,夜里无眠便出来游街。

日子久了,夫子所讲他皆是融会贯通,便只剩下夜游这一个爱好了。

他游街也没有别的意图,只是喜欢静静地看街头巷尾一日日的变化罢了。

这一日,柳知行一如既往地半夜游街,却在一户人家门前撞见了一红衣女鬼。

女鬼青面獠牙甚是可怖,两个眼珠子死死盯着门前的两张符咒,怒气腾腾。

柳知行觉得,妖生在世还是不要随意介入别人的因果较好,故而转身准备离去,却不想那女鬼开口叫住了他。

“喂!你!”

柳知行左右看看无人,便指了指自己。

女鬼又道:“对,就是你!你既然看得见我,就去帮我把门上的两道符给扯了。”

柳知行自是不愿意帮忙的,他一生所图便是修成正道飞升成仙,若当真帮助厉鬼去谋害人命,岂不是助纣为虐毁了自己修行?

柳知行摆摆手,道:“那个……姑娘,您瞧,我这身子方才修成柔弱得很,才得人身道行不高双手无力,帮不了你呀!”说着,他还故意软塌塌地将手举了起来,顺带露出了几根柳条。

岂料女鬼完全不吃他这套,狂笑一阵道:“你若不去,我便将你吃了!”

区区厉鬼哪里是他这八百年老妖精的对手,只不过柳知行原躲在书院听人讲学时学到君子有状,自是不可对女子动手的。

柳知行微叹一声,上前道:“姑娘,你是打不过我的,自然也就吃不了我。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听我句劝,与其执念于此,不如早些投胎,指不定因果报应,让你投入这家腹中,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被你玩弄至死呢!”

“呸!谁稀罕做那对畜生的子女!你若不帮,快快离开便是!”女鬼自然知道自己斗过他,这大半夜的既能看得见她又能不受符咒影响,身上也全无人的气息,明显是只厉害的妖。

斗不过也不愿听信他的话,女鬼别过头去,不再看他,目光又锁定在了那两张符咒上。

也罢,既然不是找自己麻烦的,当然也不必自找麻烦。柳知行弹了弹衣袖,径直走开了。

不想第二日、第三日,直至第十日,柳知行路过那处,女鬼都保持着同一姿势盯着那扇门。

柳知行再也忍不住了,上前问道:“姑娘,究竟是多大的仇怨让你如此放不下,宁愿化作厉鬼也要与这家人不死不休?”

许是女鬼站了这么多日也奈何不得心疲气急,登时血泪直下,本就可怖的脸现下更是让人发怵,只听她咬牙切齿道:“他们害死我爹娘,还将我卖给了城东王家与他们的儿子配冥婚!这等狼心狗肺的杂碎自是要不死不休的!”

柳知行自是听出其中端倪,又问道:“他们是?”

“我的兄嫂。”

原来这女鬼并非他人,正是这户人家的幺女,名唤云娘。

云娘家中现下只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早已远嫁他乡。爹娘自小待云娘极好,姐姐们远嫁,自是想留下最小的女儿在身边做伴,故而年过十七还未婚嫁。

然而,一切都在哥哥娶了嫂嫂一年后变了样。爹娘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嫂嫂对他们动辄打骂,哥哥也是以媳妇马首是瞻。嫂嫂说什么做什么便是什么,从不反驳,对嫂嫂虐待爹娘与幼妹一事置若罔闻。

直至一日,云娘听见兄嫂密谋就在今夜将爹娘毒死再将她以二十两银子卖给城东王家儿子配阴魂。她才知道原来爹娘的身子不是突然差的,而是嫂嫂一碗一碗毒药喂出来的。

哥哥也并非毫不知情,只不过对于他来说,现在的亲人是嫂嫂及嫂嫂的家人,自家父母妹妹不过是拖油瓶罢了。且有人愿意出二十两买他妹妹配冥婚,爹娘不死,妹妹又如何能卖出去呢?故而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亲情自是算不得什么。

云娘本想带着爹娘一起逃,无奈她势单力薄,不仅没能逃出去,反被擒住打晕,恍惚之际看见爹娘被兄嫂灌药惨死。

再次睁眼,已是一身粗陋的嫁衣躺在王家床上了。旁边躺着的,还有她那所谓“夫君”的牌位。

云娘气急,在王家大闹了一场不得结果,最终腰带一解悬入梁上将自己了结了。

一袭红衣加诸怨气过重成了厉鬼,弥留人间的目的便是要将兄嫂剥皮抽骨为父母报仇。

谁料她兄嫂早已作贼心虚让道士布了两道符在门前,阻了她复仇之路。

柳知行听完,万分感慨。他竟动了一丝邪念想要帮这可怜的女子将她兄嫂二人送入黄泉。可转念一想,若真这样做了,他与仙道就此无缘不说,云娘也是要落入永世不得超生之地的。

为了两个畜生赔上自己永世太不划算,且云娘的父母定是不愿意看见他们最爱的女儿沦落至此的,否则怎会已经配了冥婚却不见她那鬼丈夫来寻她?自是被她爹娘在地府老爷面前告了一状拦下来了。

柳知行将其中利害跟云娘一一说来,云娘眼中血泪更盛。柳知行想要帮她擦擦吧,可自己身为男子不便动手,就将自己的手帕递了上去。

云娘看着眼前干净整洁的月白帕子时愣住了。想要伸手去接,可想起如今的自己早已肮脏不堪,怎能污了他人物件,便将手紧紧缩在袖子里,连连婉拒。

柳知行见状,轻笑道:“没关系的,帕子本就拿来用的,擦擦手擦擦脸,自然也就干净了。”

云娘拗不过他,在衣裙上将手使劲擦了又擦才伸手去接。

原是青面獠牙的女鬼现下身上减了不少戾气,自然也没那么面目可怖了。

血泪擦干,云娘还是心有不甘,又问道:“可就此放过那对畜生让我爹娘九泉之下如何安心?”

柳知行劝解道:“你先别急,跟我走。我有办法让他们自食恶果。”

云娘将信将疑跟着柳知行来到他的原身下,见他轻轻摆了摆衣袖便将自己送到了枝头坐着,云娘悬着的心也沉了下来。

柳知行道:“你先在此宿下,此树是我原身,我已在此布下结界,寻常道人是瞧不见你的。阳光也不会透进来,你只需平心静气在此打坐,待身上怨气、戾气都散了,我再送你去投胎。”

“那我兄嫂呢?就此放过他们?”

柳知行浅浅一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你且安心打坐,一切交给我便是。”见云娘应允,柳知行又有些为难道:“只不过此法要委屈委屈你的肉身了。”

云娘淡然道:“我已身死,肉身便不重要了,若是对先生有用,尽管处置便是。”

云娘的尸身早已下葬,柳知行为了做戏做全,在原就**的尸体上撒了些药,加快腐烂速度,短短几日也是溃烂不堪,方圆十里尽是恶臭之气。

随后又在王家饭食中投下泻药,待王家上下腹泻了两三日再四处散播谣言说是云娘家人早就知道她就身染重疾还会传染,为了高价将她卖出才谎称身强力壮,实则病时与王家众人情况是一样的,先是腹泻不止,多日后身上便出现青斑,肌肤也有溃烂之象。

王家腹泻多日寻药无果,又见身上青斑,日日醒来伴有疼痛,加诸亲友来报他家坟地恶臭连连,自是信了那谣言,带着人便打上了云娘家,一来二去牵出了为云娘父母配药的郎中。

郎中为了替自己正名闹去了官府,自此,一桩惨案才得以昭雪,残杀父母的在闹市街头斩首示众,私下缔结冥婚的没了家宅流放百里。

云娘听得发笑,又心生好奇,询问王家身上的青斑从何而来。

岂料柳知行义正辞严道:“自然是我入夜时候将其迷晕了拿柳条抽的。只是可惜了,我原以为那王家人没这么好骗,才将你的尸身损坏,不承想他们还没开棺验尸一探究竟呢,就打上门去了。”

见她展颜,柳知行又道:“你看,并非所有不平事都得拼个你死我活。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畜生自有天收,万事皆有缘法,切莫再将自己赔进去。”

自此,云娘心愿已了便安心宿在了柳知行那处,白日里在他的庇护下修身养息,夜间二人便并肩游走在街头巷尾。

日子久了,二人互生情愫,可惜妖鬼殊途,柳知行也不愿误她终生。

故而在柳知行的疏导与再三保证会在此等她归来再续前缘之下,云娘才随着黑白二老去了地府转世投胎。

临行前,云娘怕柳知行忘了自己便求他改名为柳知云,而云娘说她定要求得地府老爷将她送去一云姓人家赐名云知柳,以便来世相认。

夜风习习,酒意正浓时柳知云的故事也说完了。樛淳甚是惋惜,本想说一句:“妖鬼殊途,那人妖又何尝不是殊途?在此等了近百年,也该轮回两世了,要来早来了,何必执着。”

可看着柳知云憧憬的模样,他不忍道破,只与他碰杯道:“那便祝柳兄得偿所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