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友谊缔结起来总是那么简单，一起看书，下棋博弈，辩论古今……二人虽然才认识不久，却也如同挚友一般亲密。
某日清晨。
“醒醒，醒醒！程家齐！醒醒！”
好吵……耳边一直有人说话，还怎么让人睡觉啊？我明天还要去和靖云踏青呢！
程家齐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抬眼便见洛靖云有些愠色的看着自己：“程！家！齐！”看着洛靖云咬牙切齿的模样，他一下就清醒了，当即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诶？！靖云！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就起来！”程家齐讨好地朝着洛靖云笑了笑。
“你怎么回事？邀我去踏青，我早早去了亭子等你，你却在家睡大觉！”洛靖云说着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拍了他肩膀一巴掌。
程家齐忙从床上下来，抱着洛靖云，在人家肩头蹭了几下，笑嘻嘻囔了一句：“哎呀~靖云，都给我打疼了。”见洛靖云抿着唇不说话，又摇了摇人家胳膊，“再说了，谁不知道洛家二少脾气好呀，这次是我起晚了，二少不要生气，赶明儿那裁缝铺子进了好料子，我再给你做套长衫送来。”
每次惹人生气，程家齐就叫阿娘在裁缝那送套长衫给洛靖云，因为洛家大小姐给他说洛靖云没什么喜欢的物件，就是一年四季都穿长衫，说是喜欢，短短几个月，程家齐都送了两三套了。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程家齐心想。
“你那套哄女孩子的手段便不必使在我身上了，难为你大少爷别毁约就成。”洛靖云轻摇扇子，撇着嘴朝程家齐摆摆手，“得了，您就快些起床，还能赶上些风光。”说着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只留程家齐一人在屋里着急忙慌地穿衣。
靖云一点也不像刚认识那段时间高冷了，早知他是个慢热的人，不是天生高冷，当初就不该听崔家那小子出的主意，做个活宝去逗人家，说什么热情与高冷天生互补。这下好兄弟是有了，自己做错事靖云总是冷着一张脸看自己，唉真叫人心烦，靖云明明笑着才好看。程家齐脑子里想法一串一串的，手上动作却没慢了，不多时，就穿好了衣服，他娘给洛靖云做衣服时，顺便也给他做了几套春天的长衫，还怪好看的，走出去一看就知道他和靖云是兄弟，哈哈。
穿好衣服，程家齐忙打开房门追了出去，“靖云你可等着！前几日我便听说了，那西郊的林子可热闹着呢，好多小姐少爷在那儿踏青，好不容易能把你约出来，今儿个咱们也得去看看。”
刚跨出房门，只见洛靖云站在走廊里看着自己，手里合着的扇子一下一下拍打着掌心，“你也知道那热闹呢？你去晚了还有什么可看的？”洛靖云咬牙道，还气着呢。
程家齐赶紧赔笑道：“别恼嘛，这不是很快就起床了吗？靖云你在前厅等着，我洗漱完就出发！”
没过几分钟程家齐就冲下了楼，“怎么样？快吧？靖云，为了赶时间，我可是连早膳都没有吃，你可得好好补偿我！”程家齐轻轻撞着洛靖云的肩膀，一副我好可怜的表情。
“走了走了，还能缺你这点吃的么？”折扇轻点在程家齐肩上，洛靖云一脸嫌弃，抬脚先迈步朝外走去。
程家齐忙追了上去，眯着一双眼睛笑着问：“嘿嘿，靖云，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呀？”
坐在车里，车窗外景色不断倒退，程家齐不消半刻钟就睡着了，在车子里东倒西歪，洛靖云叹着气把一旁的毯子盖在人身上，又把人扶稳，挨着自己坐好，自己也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景色渐渐多起来的天和树发呆。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目的地，洛靖云推了推程家齐，“家齐，醒醒，咱们到了。”
“嗷~”程家齐打了个哈欠，三两下把身上的毯子揉成一团扔到背后，“走吧。”
刚下车，候着的管家便拿出水壶递给他，“少爷，要喝水吗？”
程家齐没说话，只是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才抬起一颗毛茸茸的头，把水壶还给管家，“谢谢高爷爷！”说完没搭理递到手边的巾帕，拿手抹掉了唇边的水渍，一边探着颗头往前张望，一边乖乖问道：“高爷爷，靖云哥哥呢？”
管家还没开口，右后方便传来少年清脆的声音，“这儿呢！”程家齐循声望去，少年站在一棵柳树旁，笑着向他招手。
那时候真好，初春的风带了点凉意，洛靖云就站在亭子外，一旁的柳树抽了芽，新绿在翠绿中分外显眼，天很清朗，春日的云东一块西一块的缀着，阳光不太强烈，清晨估计下了雨，空气湿湿的，很舒服。程家齐转过身朝着人跑过去，“靖云！”
洛靖云笑着朝他招手，风一拂过，柳树的枝条跟着摇曳，可能是风扰乱了发丝，洛靖云低头随手拨了一下，再抬头又是笑盈盈的模样。所以后来很久很久，程家齐都记得旧亭柳树下，洛靖云微笑着的模样，让人心安，好像一直都会在那里等他。
终于奔到了亭边，程家齐忙向人走过去，“欸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刚刚也没看着你，咱们不等我一起过来？哼哼——”不过几步便走到少年身边，“咱们先去哪儿？想不想去竹林挖笋？嘿嘿”程家齐揽了揽洛靖云的肩，朝他问道。
“咱们去过桥吧，听家里的嬷子说过了桥，那些烦心事就跟着水跑了。”洛靖云边说边瞪了程家齐一眼，举起手中的折扇在他胸口打了几下，“还挖笋，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谁让你睡懒觉，叫都叫不醒！”
“嘿嘿，那咱们去过桥，其实我也没多想挖笋，就是前几天崔家那小子去郊区爬山呢，说是看他家仆从挖笋，可好玩了。其实在我看来那些都不好玩，我就爱和靖云你玩~”到底是个13岁的孩子，这会儿正蹭着洛靖云的肩膀撒娇。
“……”一时无语，洛靖云闭了闭眼睛，拍拍程家齐的手，走到亭子里，把石桌上的一个竹编篮子举起来朝他的方向轻轻送了送，“喏！家里婆子做的桃花糕，你上次来我家，不是说喜欢吃么，给你带了，还有白玉膏，刚巧你没吃早膳，现在吃点垫垫肚子。”
程家齐笑着向前走去，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了一条缝，脸上全是得意：“洛二少也没坊间传的那么高冷无趣嘛，还知道给我带点心吃，我就知道，靖云就和我哥哥一样，最疼我了，哪舍得我挨饿，嘻嘻。”
洛靖云就站在那笑眯眯的望着他，其实洛靖云不爱笑的，平时对外人总是木着一张脸，但是和程家齐在一起总是笑着，这个时候的程家齐活脱脱一个小活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放松。
不多时程家齐就吃完了那盅白玉膏，端起装着桃花糕的碟子就往外走，“靖云，走吧，这糕点我边走边吃。”
“那走吧，高爷爷把水壶给我吧。”洛靖云接过水壶，和程家齐一起并肩朝竹林走去。
一旁候着的洛府小厮忙把东西收拾了跟在后面走，高管家和护卫也和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着。
其实亭子外就是普通的草地，大概是上午的原因，一些植株上还挂着露珠，圆圆的一小颗，晶莹剔透，草尖便被压的更弯了，不多时露珠扑向大地，草叶也因为露珠的离开弹了弹，然后又弯着腰不动了，直到风来。
程家齐本来蹲着在看的，见草叶没动了，伸指弹了弹草尖，可怜的野草随之晃了起来，他才满意地起身。
“靖云，你看，我一弹它就晃来晃去！哈哈……”程家齐说着不忘给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洛靖云垂眸看了看他刚刚碰过草的手指，又看了看他刚刚拿桃花糕手上沾的碎屑，眉毛微皱，迟疑着开口：“你，算……”了。
话还没说完，那只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最后一块糕点喂进了洛靖云嘴里。
其实洛靖云有点懵，这算什么？意思是程家齐把他那摸过野草的脏手用来喂自己吃了一块糕点是吗？不是说野草不好，他只是有点洁癖……
但很显然程家齐并没意识到什么，把盘子递给小厮，又接过管家递来的手帕，仔细擦了手，看见洛靖云嘴里还含着糕点，有些疑惑：“靖云，你怎么还没吃完？我都差点忘记还没给你分了，幸好想起来了，嘿嘿，我对你好吧，这都不忘了你！”
程家齐脸上带了一点骄傲，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洛靖云又想起了家里差点撞翻花瓶的那只福孙，也是这蠢样。
麻木的嚼了嚼，洛靖云声音冷了点，“是啊，确实对我好，干什么都不忘了我。”然后率先向前走去。
程家齐还没反应过来：“嘿嘿，小事儿，我俩可是好朋友！”还是那副笑眯了的模样，整个人都泛着一种“别夸我，别夸我，诶~对，就这样夸！”的得意。
快到竹林了，程家齐远远便看见林子边一簇簇黄白的小花，快走几步弯腰各摘了几朵，等洛靖云走近便举着问：“靖云，好不好看？”
这花应该是一个品种，不过是颜色不同罢了。每一朵都小巧而精致，花瓣薄如蝉翼，或金黄色，或是白色，鼻尖凑近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清新而又充满生机。
“好看。”洛靖云一边回答，一边从程家齐手里抽走一朵黄色的花，轻轻插在程家齐胸前长衫的纽襻上，“嗯，好看”，最后还后退一步仔细看了看，赞许的点了点头。
程家齐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小黄花，又看了看洛靖云，随即上前一步将一只小白花别再洛靖云的耳朵上，“嘿嘿，靖云也好看！”
剩下的花被他抛在空中，它们在空中轻盈地旋转，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花朵仿佛也闪烁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随风轻摆后它们又缓缓飘落。
两人的目光随着花朵也上下移动，“这花真好看，回去的时候我摘点回去送给我娘，我娘喜欢黄色，也喜欢花。靖云，到时候你也帮我摘。”
“好。”
程夫人有心脏病，最开始并不严重，后来发了一场高烧，带着心脏病愈发严重了。年前程夫人的好状态更像是一种回光返照，不过几个月，过了年，却是比之前更严重了。
一时无言，直到进了竹林，遇到了在程家齐嘴里憋不出个好主意的崔家小公子——崔翎。
竹林里也有几个亭子，崔翎正和人在下象棋，正抓耳挠腮急得不行，一张脸都红了。不经意抬眼看见了走过来的程家齐和洛靖云两人，像是看到了救星：“周江，你等着，我可有帮手来了！”说着举起手臂疯狂摇，“家齐、二少！家齐！快来帮我，周江他又欺负我！”
本来想当作没看见的程家齐只好带着洛靖云往那走去，“每次都这样，下棋下不过周江，就叫我去帮他下！”
洛靖云揉揉程家齐被风吹得有些炸毛的脑袋，笑着说：“没事儿，帮他赢一局，咱们就去过桥。”
“哼！看他表现咯，不够诚恳我可不帮他！”
“哈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次求你帮忙不够诚恳？”程家齐的朋友不多，但都是小活宝，洛靖云想着又笑了起来。
这不，程家齐刚跨上台阶，另一只脚还没收上来，崔翎就抱着人又哭又嚎：“家齐！小满！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啊！你可得帮我！我约周江踏青，我纸鸢放不起来他不帮我就算了，他拿着那破棋说我赢不了他就别想让他帮我，还不让我家小厮帮我，我的小伴读还不帮我说话！呜呜，我好苦啊！”
程家齐一脸嫌弃的推开周翎，果不其然，这厮又装哭。
“行了，我帮你下一局，还有，你要你那伴读帮你说什么话呢？”周翎的伴读与其说是伴读，不如说是周家给他找的一个玩伴，没有父母亲人，智力有点问题，呆呆傻傻的，周翎叫他干嘛就干嘛，这会正坐在周江旁边吃花生酥，不知道周江说了什么，哄得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小呆子不是陪我玩的吗？他玩的开心不就好了吗？”崔翎一边嘀咕着一边推着程家齐往桌边走，“快坐，家齐，杀他个片甲不留，帮我报仇！”
说着又招呼洛靖云坐在程家齐旁边的空位上，又把小呆子从座位上薅起来，“阿恒，让我坐坐，你坐我腿上好了。”
小呆子阿恒看了看望着自己的其余三人，又看了看拍着大腿一脸急色的周翎，乖乖道：“好~”
等阿恒坐好，崔翎又急吼吼的望着周江，眼里含着狡黠，一看就没什么好主意。
果不其然，只听他对着周江恶狠狠地说：“江哥啊，家齐帮我没问题吧？有问题的话，你那些礼物和书信以后可别指望我带回去给我阿姐了，哼哼！”
洛靖云打开折扇轻摇，扇出的风将程家齐的发丝吹得晃了晃，周江看着崔翎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又看着程洛二人揶揄的神色，将油纸抱着的花生酥递给崔恒，十分认真地说：“放心，小满棋艺高超，早在去年我就不太能赢过他了。”
“哼哼，谅你也不敢赢。”崔翎将腿上要滑下去的崔恒捞了捞扶好，又从人家手里摸了颗花生酥扔进嘴里，“阿恒坐好，待会摔个屁股蹲就老实了哈哈。”
洛靖云在和程家齐咬耳朵：“周家少爷和崔家哪位小姐……？”
“崔二小姐——崔芸。”程家齐用手遮着嘴小声答道。
“家齐，不如重新开始一局？”周江问道。
“好，听周大哥的。”
这局结束得很快，很明显周江也不想赢。
程家齐挑挑眉，一点也不意外，周江比自己和崔翎大五岁，他和周江下棋本来也不常赢，今天没遇到自己，估计下一把崔翎也会赢。
“下完了，那我和靖云哥就先走了，我们还得去过桥呢！”程家齐站起身说到。
“过桥？我也去，其实我下午在放纸鸢也行，现在都没什么风。”崔翎顿时就坐不住了，要不是和崔恒挤着坐，这会儿估计都跳起来了，“我们家阿恒也想去，对吧？阿恒？”
崔恒抱着水壶正在喝水，听见崔翎叫自己，只乖乖的点了点头，翎少爷说得对，翎少爷想去的地方，阿恒也想去。
“那一起？”周江一边站起来问程家齐，一边招呼家仆收拾桌面。
“那就一起吧，人多更热闹。”洛靖云收起折扇，也站起身。
不多时几人一起朝着竹林西边走去，身后跟着各自的家仆，也算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了。
早春其实没多少人出来踏青，新芽不过泛了点尖尖绿，风里其实也还有一丝料峭。不过今天天气不错，这会儿阳光比刚出来时更加和煦，透过竹林落下斑驳的光影，一些光斑落到人的身上、脸上，只觉得暖暖的。
“哎呀，家齐，你们走慢点！”崔翎牵着崔恒的手，看着已经走到自己前面两三米远的程洛二人，有些急。
程家齐往后瞧了一眼，对着崔翎大声说道：“我们先去看看，阿恒弟弟走得慢，你陪他慢慢走——”。洛靖云也举起手来摇了摇示意，随后二人步子丝毫没放缓的往前走了。
“急什么？又不是赶着去学堂。”周江轻拍了下崔翎的头，换来一个白眼。
“江哥你别拍我脑袋，以后长不高怎么办？我就想一起并排走嘛，这里这么宽，又不挤。”崔翎捂着脑袋，小小的脸皱着，嘴巴嘟着，一看就在生闷气。
“长得高，翎少爷吃糖，不气。”一直安静的小呆子阿恒摇了摇崔翎的手，从身上挎着的兜兜里掏出一颗糖球递到崔翎面前。
崔恒刚来崔家就是瘦瘦小小的一个，如今长大了几岁，还是比同龄的崔翎矮了半个头，白净的小手努力往上，一摇一摇的晃，看起来可爱极了。
“阿翎不吃，给江哥哥吃。”周江逗道。
“谁说我不吃！”崔翎放下捂着脑袋的手，伸手捶了身侧的周江一下，然后低头“嗷”的一口从崔恒手里叼过糖球，在嘴里嚼嚼嚼。
崔恒抿唇笑了笑，又从兜兜里掏出一颗糖球往左边递，“江哥哥也吃，好吃。”
周江笑吟吟接过，“那就谢谢小阿恒了。”
崔恒笑着摇了摇头，也塞了一颗在自己的嘴巴里，含着不说话牵着崔翎慢慢走着，只是和崔翎相牵的手前后摇着，只有崔翎知道他有多开心。
等崔翎三人走到桥边时，程洛二人已经在桥中央看风景了，崔翎忙拉着崔恒跑过去：“你们在看什么？我也要看！”
崔恒看看崔翎，又看了看栏杆，嗯，翎少爷比栏杆高一个头，他能看见，栏杆比我高一个额头，我看不见。
“等你们啊，顺便看看河里都有什么。”程家齐淡淡回道。
洛靖云倒是往后仰了仰身子，转头朝刚来的三人说：“河里已经有小鱼了，等夏天鱼儿肥了，可以约着来抓鱼。”
听到有鱼，阿恒松开和崔翎牵着的手，蹲下去透过栏杆的缝隙往下望，试图找到洛靖云说的小鱼。
“抓鱼？好啊，到时候让你们看看申市小白龙的威风！”崔翎举着拳头扬了扬。
“申市小白龙？”一直没说话的周江拍了拍崔翎的肩。
“怎么了？”崔翎把头转向周江，一脸疑惑。
周江摇着头，用遗憾的语气说道：“申市小白龙先学会游泳吧，去年游泳还和狗刨似的，怎么当小白龙？”
崔翎气鼓了脸，正欲开口，脚边传来崔恒的声音：“那……那当小白狗！”
“哎呀！呆子阿恒，你真是小呆子，怎么帮江哥说话呢？你得向着我才对！”说着蹲下来揉了一把崔恒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白净的脸被揉的泛了红，崔翎还气，又把崔恒的头发揉的一团乱。
崔恒只憨憨地笑着，用头蹭了蹭崔翎的手，趁着崔翎起身借着力也跟着站了起来。
周江用手帮崔恒把头发梳得稍微顺了一点，用手给了崔翎个脑瓜崩，“脸都给人捏红了，也不怕小阿恒觉得疼。”说着也轻轻揉了揉阿恒的脑袋。
“阿恒不疼。”崔恒睁着一双小鹿似的圆眼，仰头看着周江认真说。
“咱们继续往前走吧。”洛靖云说着掏出一把糖塞进崔恒的兜兜里，“阿恒吃糖。”
话音刚落，再抬头只见程家齐和崔翎一直盯着自己，那如出一辙的委屈样子，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和年前家里刚接回来的福孙讨食吃时一模一样，眼里只写着“怎么就他有，快给我一个，就一个也行”。
洛靖云只好又把剩余的糖果掏出来，一人分了两颗，周江也得了一颗，因为分到他就只有一颗了。
桥面上少年们长身玉立，和煦春风里衣摆微微翻起，阳光照在身上，发丝好像都泛着光。不远处的竹林在风的抚弄下发出“沙沙”的细响，少年们欢快的笑声传出老长。
洛靖云第一个过桥，他转过身摇着扇子，笑容灿烂，对着桥上的人高声道：“家齐，你们快过桥，这过了桥，好像真能丢掉烦心事，现在的我更开心了，哈哈！”
洛靖云很少有这么兴奋的模样，程家齐盯着人看了好几眼，少年裹在青衫里，像挺拔的竹，也像□□的兰，风姿绰约，坚韧挺拔。
“这就来！”程家齐回道。
洛靖云听了笑着朝他招了招手，程家齐也挥了挥手，不过七八米远的路程，程家齐回头朝崔翎三人说了句“崔翎！我先过桥，你和阿恒第三，江哥自己看着来，哈哈！”，便跑了起来过桥，不多时就过了桥。
“哈哈，靖云，我也觉得过了桥就更开心了。”似乎言语不够表达，伸出右手紧紧揽着洛靖云的肩膀，“以后每年初春咱们都来过桥吧！”，他看着洛靖云认真说道。
“好啊，有机会的话。”
没思考洛靖云话中的深意，听了肯定答复某人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对面慢吞吞走来的三人。
“哎呀，就最后一段路了，你们怎么还突然变急了？”崔翎忍不住碎嘴吐槽。
“哈哈……”
……
春日阳光下，黄白相间的小花轻轻晃着，如同点点繁星在翠绿的草丛间闪烁，程家齐握着一小束刚摘的小花，对洛靖云说：“靖云，咱们回家吧！”
另一边等着的崔翎、崔恒两人耳边也各别了一朵小黄花，“好哦！家齐，我要吃你家大厨做的水煮鱼、蝴蝶酥还有……还有卤猪蹄！”
“你怎么每次去我们府上就知道厨子和点菜啊？”程家齐有些无语。
“好了，咱们回去吧。”洛靖云朝众人说到。
“走吧，回去了。”周江率先迈开步伐。
“去小满少爷家里玩咯~”崔恒牵起崔翎的手欢呼着。
踏青结束，一行人伴着春色回家。
我们天下第一好！
第5章 兰窗雪园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