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南乔？”徐知行指着那个被一群孩子们围在中间、头上还带着草环的身影问身旁的严铭。
严铭肯定地点了点头。
“师兄这是在干嘛呢？”贺锴好奇地问。
“好像在折什么东西。”李柒柒说。
四人的工装上都是乱七八糟的脏污，贺锴的脸上甚至还有一块泥，早已不复当年的光鲜亮丽。显然这几天也是被折腾的够呛。
走近了，才发现许南乔是在带着孩子们折纸鹤。
不像山外，嘎玛村里并没有漂亮的彩色手工纸卖，许南乔他们用的纸就是找节目组要的普通白纸，手工裁成正方形，边缘粗糙。
孩子们却学得很认真，折得也很认真。
“南乔哥哥，”卓玛虽然年龄小，手却很巧，折得最快，把手里刚折好的纸鹤捧到了许南乔面前，“你看我又折好了一只。”
许南乔把那只纸鹤放到面前的竹筐里，框里的数量已经不少。
抬头发现了走过来的四个人，和四个人打了招呼。
贺锴原来也认识卓玛，他太高了，就蹲在了卓玛边上，问她，“折纸鹤好玩吗？”
“不是……在玩，”卓玛一板一眼严肃地说，“南乔哥哥说，折了纸鹤，折很多很多的纸鹤，就可以跟纸鹤许愿。”
徐知行向来对可爱的小孩子毫无抵抗力，也蹲在了贺锴边上，问道：“卓玛的愿望是什么？
“平安。”卓玛毫不犹豫的说，“大家……都平安。”
“是个很棒的愿望呢。”
“你呢？”李柒柒问卓玛边上的小男孩，“你的愿望是什么?”
“每天都能吃两个鸡腿！”
他的语气很认真。
“嗯，也是个很棒的愿望呢。”李柒柒温柔地说。
有了这两个小朋友带头之后，小朋友们就大大方方地一个个说起自己的愿望来。
有的愿望听上去很奇怪，但却都透露着纯真美好。
“希望弟弟能够长大和我一起上学。”最后说话的是一个身上有点脏兮兮的小男孩。经过一个下午的相处，许南乔已经记住了他的名字。这个男孩叫顿珠，虽然个头看上去不算高，却是这一群孩子里年纪最大的，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上个月刚分化成一个Beta。
只是没听说过他还有一个弟弟。
“你弟弟怎么了？”徐知行问道。
“阿爸说他的腺体有很严重的问题，”顿珠的声音很沮丧，“好像会分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他一直长不大。”
许南乔他们一听，就知道这是典型的信息素紊乱的症状。
信息素的分泌，对于人的成长发育是极为重要的。信息素过多、过少都会影响人的发育，不过单纯的信息素过多或缺乏现在已经有了很完善的治疗方法，可以通过补充信息素或抑制信息素来控制，几乎很少再有危重病例。
相较之下，信息素紊乱，就要复杂得多，因为它并非是单纯的自身信息素分泌的量的问题，从发现信息素紊乱这个病症以来，医学界已经研究了足足几十年，却没有任何进展。
准确来说，信息素紊乱其实不一种单一的疾病，而是一类疾病——所有和信息素相关的又原因不明的疾病都叫做信息素紊乱。
严重的信息素紊乱，甚至会导致病人精神失常或死亡。
因此，听到顿珠的话，大家神色都变得沉重起来。
“南乔哥哥说，折一千只纸鹤就可以向纸鹤许愿。”
“我想弟弟可以好起来，多少只千纸鹤我都愿意折。”
“顿珠，其实……”许南乔开口，又有些犹豫。
教孩子们折纸鹤，本意其实只是玩乐。但是他忘了，孩子们总是很容易把大人随口所说的一句话当真。
看着顿珠满怀希冀的眼神，许南乔突然不知道是应该现在就道歉解释，还是给顿珠留下一些虚幻的希望。
“南乔哥哥忘记告诉你，许给纸鹤的心愿可不一定会实现。”一道声音从许南乔的背后传来，是晚归的邰漠。
“好好学习，长大当一个医生治好弟弟怎么样。”邰漠走了过来，很温柔地揉了揉顿珠的脑袋。
听到他的前半句话，顿珠本来有些失落，听到后半句话，又眼前一亮，用力地点点头。
许南乔看着邰漠，突然想到，当年邰漠坚定地学医，是不是也是为了相同的理由，可是后来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进了娱乐圈？
“都在这里，刚好省得我一个个通知了。”闻替的声音把许南乔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就看见闻替坐一辆三轮车上慢慢悠悠地靠近他们，这已经是嘎玛村里最好的交通工具了。
“大家这几天都辛苦了，今晚好好犒劳一下大家。”闻替侧过身，露出三轮车上满满的干柴和食物，“咱们搞个小型的篝火晚会。”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还算安静的孩子们一下子开心得跳了起来，有些难过地氛围被一扫而空。要知道在嘎玛村，篝火晚会向来是重大节日才会有的庆典，是孩子们记忆里最大的快乐来源。
闻替说是小型的篝火，实际上整个村里大部分的村民都来参加了。
只不过嘎玛村常住人口本来就不过几十户，大部分人家里的青壮年又都选择了外出打工，只有小孩和老人留守在家里。这几天帮许南乔他们重建希望小学的工匠们基本上就已经是现如今嘎玛村里的全部劳动力了——如果不是节目组付的工钱远超平日里金山的收益，恐怕希望小学离重建成功还遥遥无期。
夜幕降临，搭建了几个小时的篝火堆被点燃，驱赶走了山里夜间浓浓的寒意。
Alpha们主动承担了在火堆上料理肉类的工作。好奇宝宝贺锴甚至跟着村民学会了怎么杀羊，只不过因为画面太过凶残，大概率得打上厚厚的马赛克才能播出。
其他人则在火堆旁或站或坐，经过今天一下午，许南乔成了货真价实的孩子王，就算现在孩子们都有亲人在场，也还是团团把他给围住。
“孩子们真的很喜欢你。”一位长相和声音都很温柔的女性Omega坐到了许南乔身边。
经过介绍，许南乔得知她就是希望小学唯一的老师谢丽。
谢丽是L市人，家人也全都居住在L市，也是她在节目组招募这一季的主线任务时，主动联系了节目组。前几天因为家里人生病返回了一趟L市，今天下午才又匆匆赶回。
见到几位嘉宾她并没有第一次看到明星们的拘束，自然大方地向几人做了自我介绍，叫人心生好感。
打完招呼，邰漠和贺锴接着回去帮忙烤肉。
徐知行拿着自己的相机到处拍摄，严铭就跟在他旁边充当他的临时助理。
剩下许南乔、李柒柒坐在一起听谢丽聊她在嘎玛村的经历。李柒柒被卓玛的颜值俘获，用找邰漠要的一根棒棒糖换得卓玛答应让她抱。
又想起昨晚的那颗糖，也不知道邰漠这个随身带糖的习惯到底是哪里来的。
谢丽第一次来嘎玛村还要追溯到她大学的时候了，本来只是为了完成学校布置的社会实践来这里支教一个暑假。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村里的孩子连一个会说汉语的都没有。这里实在是太落后了，语言不通、交通不便、出去打工都被人欺负。”
“我来的第一天就想走了。”谢丽笑了笑，“但是因为太黑了又没车就没走成——”
“那天晚上我就住在学校里，屋顶都是破的，”谢丽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讲述着她的故事，“然后我就发现这里的星空真的很美。那一刻我就明白了，这里为什么叫嘎玛村。”
听到这里，许南乔和李柒柒都望向了天空，可惜今夜只有寥寥几颗夜星。
“假期结束，我就离开回学校继续读书了。我走的那一天，所有学生都哭了，就连平时最淘气、老是捉弄我的那个学生也哭了。陪着我一直走到村外可以坐车的地方。”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嘎玛村是没有常驻教师的，只有寒暑假的支教老师。其他学校放假，他们的学期才能开始。”
陷入回忆中，谢丽突然笑了一下，“我回到学校，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了。等到一毕业，我就又回来了。”
“谢老师已经在嘎玛支教了十五年了。”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闻替说。“因为有她，这里的很多孩子才有机会真正地走出大山。”
他的夸赞让谢丽有些不好意思。
“这次真的要谢谢节目组，不然我们学校重建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了。”
“希望节目播出后，可以让更多的人关注到嘎玛吧。”闻替说。
“作为Omega，一个人在这里应该很辛苦吧。”李柒柒问，“我看您手上的婚戒，是已经结婚了吗？家里人支持您的工作吗？”
谢丽摸了摸手指上朴素的纯银戒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她很支持我的工作。”
“您的爱人是在L市对吗？”
谢丽却摇了摇头，看向身后的群山，指着其中一座说道——
“她已经去世了“
“一直在那里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