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光流过,李枳棠出门少,偶尔去鹂娘的广福斋帮帮忙,就没什么出门的需要了。
但是江寒霁一直忙忙碌碌的,一问就说是开府的事,嘴严的要死。
终于等到了大将军带领军队回朝,那场宫宴也将在今晚举办。
李枳棠被银杏拉着,穿了一身正青色绣云纹的衣裙,发髻齐整,几只白玉发簪斜插入髻,
五瓣红梅盛开于额,唇间点红,
看着眼前的“杰作”银杏满意的笑了笑,笑嘻嘻的开口:“好啦,我们小姐果然是最美的女子!”
李枳棠伸手,捏了一下银杏的脸蛋,笑着:“你呀。”
银杏揉了揉被捏过的地方,嘿嘿一乐。
“当——”
门扉被扣响,
接着江寒霁询问的声音传了过来,
“棠棠?好了吗?伯父已经在马车上等候了。”
李枳棠与银杏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一下,李枳棠转过头,应了一声,就带着银杏离开了房屋。
依旧是熟悉的马车,熟悉的翠色纱帘。
马车不算很大,但坐三个人倒是绰绰有余,
李府到皇宫的路途还长,李青锋端正的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李枳棠无趣的数着盘中垫肚子的糕点玩,
数完一轮,她悄悄抬眸,看向正对面看书的江寒霁,
他难得穿了一身苍葭色的衣衫,苍葭虽浅却暗,但衣摆袖口处成片的竹影倒增添了几分生机,
银冠束发,玉佩缀腰,真有几分清雅俊秀之气。
“棠棠。”
江寒霁放下书,唤了她一声。
李枳棠惊讶的抬起头,眼睛飞速的向李青锋那里瞥了一眼,结果出乎她的意料,李青锋完全没睁眼,似乎根本不想管俩小辈要唠什么。
她转过目光,不解的看向江寒霁。
江寒霁悠悠开口:“宴席结束,陪我去拜见小姑。”
李枳棠明白,他在说玉如意的事,就随口应了声好。
不过李青锋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眉宇微微皱起,叹了一口气,却也没说什么。
马车内再次恢复寂静,只余车轮颠簸与书页翻动的声音。
就这样,一直到了皇宫。
李青锋一下了马车就被友人拉去寒暄,嘱咐好江寒霁看顾好李枳棠后,就同友人先行进入。
江寒霁掀开车帘,欲把李枳棠牵下来。
就在李枳棠抓住江寒霁伸过来的手,一步一步往下走时,身侧一阵铃铛轻响。
被吸引了注意力,她和江寒霁都不免侧目看去,
这辆马车的帘上拴有几个不大不小的铜铃,刚才马车的主人掀帘时,微风吹拂过四角垂下的装饰纱料,铃音轻碰,轻纱翻飞,
一个身着泼墨长衫的少年人走了出来,
他长发半散,眉眼柔和,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唇色微红,点点滴滴的墨画绽放在他雪白的衣衫,更衬的气质若谪仙。
云纹碧玉,淡青色流苏垂落
不知是否是因为李枳棠看他看的太过明显,他微微侧目,对着李枳棠礼貌一笑,随后转身走了。
江寒霁眉头微皱,轻轻捏了捏李枳棠的手,提醒她下来。
李枳棠回过神,忙拉着江寒霁的手,走了下来。
耳边零星的交谈声传入,
“刚才那是张家的小公子吧?变化真大呦。”
“这两年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路高升,这官职可是比他大哥还高了。”
“人不可貌相啊。”
张家小公子?李枳棠并不了解官场那些事,所以张家她也就只能想起张家家主张承是当朝尚书,似乎与皇帝关系极近,别的就基本上想不起来了。
李枳棠认认真真的对江寒霁说了一句:“我是不是应该也了解一些这个。”
江寒霁愣了一下,才回答她:
“如果你想当然可以。 ”
李枳棠不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并肩向目的地走去。
厅门前,李青锋等候多时,对两个孩子点头示意了一下,三人一同入门,公公的通传声伴随着他们脚步声响了起来,
“丞相李青锋携女李枳棠入殿——”
“前毅国公之子江寒霁入殿——”
从殿外明亮的石砖一脚踏入暗色漆金的地板上,殿门关闭,一明一暗两个不同的世界就此隔绝。
侍者引路,李青锋被引去了按照官职排序的官员序列,李枳棠去了女眷的位置,江寒霁则转了个弯,去了大将军身边。
女眷的位置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李枳棠一到,就听到林晗烟兴高采烈的声音:“棠棠!”她挥着手,想要让李枳棠注意到她。
李枳棠掩唇一笑,向林晗烟身侧的位置走去。
“坐坐坐,特意给你留的位置!”
李枳棠看着眼前狗狗眼湿漉漉的看着她的林晗烟,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髻。
“好。”
刚提裙坐下,林晗烟就忍不住拉着她说起小话,但也没聊多久,殿内鼓声响起,
宴会开始了。
乐音靡靡,水袖轻慢,
李枳棠抬眼,颇为无聊的看着比桃花还娇艳的姑娘们在殿前急旋慢转,耳边林晗烟兴致冲冲的和她发表这个哪里那个哪里好看的评价。
就在李枳棠无聊的快要“分尸”眼前的米糕时,殿内的繁华的丝竹声渐歇,只余鼓声雷雷。
她明白,是皇帝要开始他的论功行赏了。
当今皇帝名讳为焘,这是个极为宏大的字,先后孕育他时,恰逢国家大旱,民不聊生,皇帝急的焦头烂额,起义军几乎连片,根本无暇去顾及怀孕的发妻
于是先皇后就这么独自一人熬过了漫长的十月,一直到分娩前夕,皇帝都未出现。
分娩当日,宫女们从椒房宫端出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稳婆的声音,女人的哭喊,宫女的通传混在一起,嘈杂的人心惊,
终于,伴随着婴孩的第一声哭响,惊雷响彻九州,雨幕润泽大地。
那是干旱三月后,迎来的一场大雨,人们奔走急告,在雨幕中向神明拜谢。
那一天举国欢呼,人们都说这位小皇子是上天派来神子,是来拯救他们的祥瑞。
先皇龙颜大悦,这个还不足月的婴孩,被取名为焘,封东宫太子,椒房宫的赏赐一箱又一箱,连带着皇后的母族也得以平步青云。
但先后因生产前种种落下的病根,致使她在太子年仅两岁时便撒手人寰便是后话了。
而那个被封太子又失母的孩子,便是如今在坐上侃侃而谈的皇帝,秦焘。
此时秦焘正举着酒杯,向大将军示意:“郑爱卿啊,这一仗打的漂亮啊!”
郑戎屹连忙站起鞠躬说这是自己该做的。
秦焘摇了摇头,拜了拜手,开口说:“不不不,朕!要重重的赏你!”
他思索了一下看向他身边,眯了眯眼睛,似乎在仔细辨别,突然恍然大悟的说:
“这孩子,是不是就是郑爱卿你说的那个孩子?”
郑戎屹回答了声是,江寒霁起身向皇帝鞠了一躬。
秦焘沉默的盯了他半晌,像是想到了什么,目露怀念的说:
“我记得你是江平家的小子吧?一晃眼都这么大了”
“郑爱卿那些信件我都看过了,你和你父亲一样优秀,果然虎父无犬子,你没有给你父亲丢脸。”
“你觉得朕封你一个什么好?”
秦焘眼神不明,微笑着说。
江寒霁连忙行了一礼,沉声说到:“陛下英明神武,自有定夺,微臣不敢揣度圣意!”
秦焘哈哈一笑,看向他说:“好孩子!那朕就赐你封号佑安,官升三品如何?”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封号到没什么,但是江寒霁原先是五品,如今直接涨到三品,可以说是走后门买官都不可能这么快。
秦焘眯了眯眼,询问出声:“江爱卿,你可有不满啊?”
江寒霁附身又是一礼,他冷静的开口说:
“微臣怎会不满?只是如此重任,微臣惶恐,担忧能力不足,辜负皇恩。”
秦焘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看着他认认真真的说:“你刚才可还说朕英明神武呢啊,朕的决议你有问题?你要质疑朕的眼光?”
说完,秦焘故作生气的模样板起脸,
江寒霁连忙否认,跪谢:“陛下信任于臣,那臣便谢主隆恩,必将不负陛下期盼,保家卫国,在所不辞!”
秦焘示意他平身,开始了?下一位的论功行赏。
之后谁升官谁降职,李枳棠就没认真听,只是默默的在心里思考皇帝对江寒霁的态度。
好奇怪。
好似器重非常,但仔细想想
五品升至三品,实在是太高了,
过犹不及。
李枳棠不敢再想了。
但好在很快皇帝的“表扬”环节结束,他举酒示意众人共饮,
琼浆入喉,乐师舞姬再次入场。
“那便望诸位能在今日玩的尽兴!不负次时光!”
靡靡之音再次奏响,舞姬的身影再次开始在殿中扭动,原先正襟危坐的人们也开始隔座邀酒,李枳棠和林晗烟悄悄的互换爱吃的食物。
上有温香软玉,红袖添香,下有推杯换盏,鬓影厮磨
一派宴饷贪欢之景。
这场宴席持续了很久,结束时已然申时。
江寒霁对李青锋述说了缘由,又保证了一定会带李枳棠平安回去后,李青锋才一脸复杂的看着江寒霁带着李枳棠去了椒房殿见皇后。
看着李枳棠似乎有点紧张,江寒霁思索了一下,开口宽慰:“你放心我已经和秦昭说过了。”
李枳棠疑惑:“他说不会娶我?”
江寒霁点头:“嗯,但是他是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李枳棠:“哦……啊?”
江寒霁:“对,他觉得自己太差了,配不上你。”
不是,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什么?出口成章的当朝太子说自己配不上我?
李枳棠一脸无语的想说话,江寒霁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
“到了”
这里不是椒房殿正门,是一处很偏僻的殿门,四周根本看不到任何宫人,
殿门大开着,李枳棠向内望去
一个身着正红衣裙的女人等待已久,
女人转过脸,一张不怒自威,庄严端正的脸露了出来,
她淡淡开口:“来了?”
头顶凤冠的金质流苏摇动,
她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当今圣上的发妻,前将军府的大小姐,江寒霁的小姑,
江照月。
我那胡扯的权谋,别问,问就是架空私设
第8章 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