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枳棠后来基本上是飘着回去的。
她一进门，银杏就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迎她。
“怎么了小姐？脸怎么这么红？”
李枳棠闻言愣愣的抬起手，用手背轻轻触碰脸颊，
有点烫，
像是刚刚江寒霁对她说的话……
不能再想了。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故作镇定的对银杏笑了一下，说：
“没怎么啊，我很好，特别好。”
“诶，晗烟送的礼物在哪儿啊，银杏你帮我拿来吧。”
她往前走了几步，进了内屋。
她身后银杏站在原地，狐疑的眯起眼看了看她，但什么都没说。
夜幕深沉，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李枳棠被刺激的，第二天早晨都还有些心不在焉。
在李青锋第三次咳嗽的时候，李枳棠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快速的扒拉了两口碗中的菜。
“慢点吃。”李青锋一脸严肃。
“嗯，再吃些这个。”江寒霁笑眯眯的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李枳棠点了点头，低头缓慢的扒拉菜。
李青锋见状，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过头，状似无意的对着江寒霁说：
“这几日在选地址了吗？”
李枳棠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江寒霁放下碗筷，回答道：“嗯，已经选好了。”
李青锋：“其实也无需这么急。”
江寒霁：“这么多年已经很麻烦伯父了。”
李枳棠听的云里雾里，弱弱的开口，问了一句：“那个……你们在说什么啊？”
李青锋略带惊讶的看着一脸疑惑的女儿，转过头对着江寒霁，语气不明：“你没告诉她？”
江寒霁摇了摇头：“近日多事，还未与棠棠明说。”
李枳棠一头雾水：“什么没告诉我啊？”
李青锋叹了口气，沉声，一脸严肃的对着李枳棠说：
“你寒霁哥哥早就及冠了，现在也有了职务，该开府了。”
李枳棠愣住了。
她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头看向江寒霁，想要听到他否定的回答，
但是没有
江寒霁只是点了点头，略含歉意的笑了一下，用他惯用的哄人腔调，缓缓的说：“还有几日，大概将军回朝后，宫宴结束后一段时间，就要搬了。”
李枳棠淡淡的应了一声，看不出喜怒，随后也没搭什么话，只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一时无言。
饭后，李枳棠带着银杏走在回到挽香园的路上，
风移影动，一片静谧
当然这要忽略一直不远不近跟着她的江寒霁。
李枳棠其实知道江寒霁一直跟着她，并且也知道江寒霁是故意走这么个距离的，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过了身
一张小脸满是无奈头痛的情绪：
“你跟着干嘛呀。”
江寒霁凝眸看着她，几分不自然的神情漫上脸颊，他侧目，启唇答道：
“我怕你生气。”
李枳棠叹气：“我没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江寒霁低下头自顾自的解释：“这次宫宴大将军会向皇帝请求给我讨个头衔，有了职务，又是武官，再待在丞相府会给伯父招麻烦的。“
李枳棠抬眸，看着眼前没敢看她的人，颇为好笑的说：“你跟我解释这么多干嘛呀，我真的没生气，就是刚知道有点惊讶而已。”
“我不想你误会。”
话音落下，晨风卷起一片雪白花瓣，
江寒霁抬起头，一双凤眼眸光闪动，认认真真的望着她，两人距离算不得近，李枳棠看不清他耳畔和脸颊漫上的绯红，
明明不似昨夜的亲昵，却仍让她觉得四周升温。
二人无声对视了半晌，又颇为默契的移开了眼，
江寒霁轻咳一声：“还有点事出府一趟。”
李枳棠狂点头：“哦哦好，寒霁哥哥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江寒霁笑言：“好的。”随后转身向前门走去。
——
离开李府，吹着晨间的凉风，江寒霁的理智终于回笼，
想起真正的正事，他叹气一声
即使李枳棠说了皇后说宫宴给她答复，但昨夜玉如意的事他也一点都不敢耽搁，昨夜就派人传信给了皇宫。而今日他又恰好与秦昭有约于清风楼。
不知姑姑的打算，秦昭是否知晓，
总之都要见面，便问一问罢，
这样想着江寒霁向清风楼走去。
清风楼是京州最大的茶楼，以环境素雅著称，一楼是大堂，大多座位的在一楼，二楼环境更静谧，有单独的隔间，
但是隔间消费极高，除了谈生意的达官贵人几乎无人造访。
江寒霁一进门就被守在旁边的小厮引到了二楼雅间，小厮推开门，陪笑着说：“贵人等公子您许久了。”
江寒霁略微颔首，抬脚进入了屋内。
雅间内燃着香炉，白烟阵阵，竹青色的纱帘边角缀着玉色流苏，长穗一直垂落到一人缟羽色的衣摆，
暗金色的祥云纹从衣摆处蔓延，白玉腰封上系着玄金令牌，一双白皙的手骨节分明，翠绿茶盏与他的指尖交缠，
再向上，眉目清绝，玉冠长发，一点朱砂落于眼尾，
正是当朝太子，秦昭。
因为是私下见面，江寒霁只与他打了个招呼，就落座于他对面的位置。
还没等秦昭开口，江寒霁就拿了木匣递给了他：“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正如我心中所说，小妹顽劣担不起这等大礼，请求她收回。”
秦昭听的一头雾水，在伸手开了木匣后，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秦昭一只手捂嘴，似乎在忍笑，
秦昭捂不住了更加辛苦的忍笑，
秦昭忍不住了，
秦昭放声大笑，
江寒霁一脸无语的看着眼前笑的毫无形象的一国太子，阴测测的开口：“很好笑吗？”
秦昭抬手，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水，断断续续的说：“好笑……太好笑了，江寒霁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江寒霁脸色变得难看了。
看着他这幅表情，秦昭笑着摆了摆手：“我娶她干什么！”
“你不想娶她？”江寒霁脸色更难看了。
这回秦昭笑不出来了，他无语的说：“不是吧你，这肯定是我母后选的太子妃人选，李丞相声望高选她也正常，不过我到不觉得要娶。”
看着江寒霁那一脸你最好是的表情，秦昭更加无语了。
“放了我吧江兄，你且放心，兄弟不会和你抢心上人的。”
江寒霁嗯了一声，接着说：“最近有什么事吗？”
秦昭收敛了打趣的神情，认真的回答：“威名过甚，让大将军小心一些。”
江寒霁眸色渐沉：“他又要出手了？”
秦昭点了点头：“前几日听闻他又收揽了几家，怕是宫宴后，就要不太平了。”
江寒霁垂眸，看着手中茶盏内，一片嫩绿在水中打着旋儿，直至沉入底部，与深色的沉淀物混为一体，清色不再。
“那需要我做什么？”
江寒霁抬眸，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秦昭摇了摇头，只是盯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句道：
“谨慎些，保护好自己。”
“风雨欲来。”
·
一方密室，烛火昏暗，
两人落座于棋盘两方，青烟徐徐，火光明灭，有种说不出的幽寂感。
“他再谨慎又有何用？”其中一个鸦青色衣衫的少年对着对面紫袍的中年人不解的说。
“这一局，是死棋。”鸦青色衣衫的少年落子，
棋局风云变幻，黑子优势难掩，刹时白子倾颓之势弥漫，溃不成军。
紫袍中年人悠悠叹了口气，执起一子落下：
“可还是要挣扎一下不是吗？”
“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少年紧紧盯着落下的那枚白子，
它落于黑白厮杀的战场之外，
似乎游离棋盘之外，但若仔细观察却能发现它与棋盘息息相关，
它是最不可控的力量，也是此局最难以忽视的突破口。
我终于正经起来了（感叹）
第7章 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