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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祸

自那次遇见之后,江徽月又去了好几次怀乐坊,但突然被卿荷找着借口推托不见了。

至于理由,大概只有卿荷自己清楚。

左右见不到卿荷人的江徽月,便也不去怀乐坊了,不知揣着什么心思,竟忽然转头来了苏府。

明面上是来拜访沈佳禾,履约来赠胡笳的。

但实际上,开口不过三句话,便绕到了卿荷身上。

倒也不问卿荷为何不见她,反而竟问些奇奇怪怪的话。

时而找理由看卿荷的画像,询问沈佳禾是否知道卿荷左耳后的什么胎记。

又岔着话题明里暗里探问卿荷的身世。

卿荷原本是上京一官家大户的女儿,家境据卿荷所说,也算富庶无忧,只是蒙同僚奸臣所害,这才落了难。

家中父兄流亡的流亡,发配的发配,女眷也大多被充为官妓,还有的不忍受辱,自缢或服毒而亡。

一家离散,卿荷这才流落到了淮安,入了乐坊讨生存。

卿荷不愿多谈自己身世,就连怀乐坊的老板也只知道她是位落难的官小姐,至于详细,卿荷一向对外人闭口不谈。

沈佳禾也是在相识一年后,卿荷某次喝醉了说了梦话,这才知晓详细的。

卿荷原本是上京的,而这江徽月也是从上京来的,如今没由头的来询问卿荷身世,很难不让人有所怀疑。

如此这般,沈佳禾自然更不会把卿若的身世吐露出来,只打着马虎眼,说自己其实并不太了解。

但沈佳禾又很好奇,随兄来淮安的江徽月,为何对流落乐坊的乐伎这么感兴趣。

难道只是因为她先前说,卿荷的性子与江徽月很像?

沈佳禾并不相信。

淮安城不大,城中的流言蜚语很快就能传遍所有地方。

从苏府打道回去的江徽月之后也没去烦扰卿荷了。但随后,是传闻卿荷又多了一位痴情客。

这还是沈佳禾从苏嘉韫那听来的。

苏嘉韫说:“你喜欢的那怀乐坊的乐伎,如今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竟入了上京来的江通判的眼。”

据说那江通判是临时调任淮安的,协助处理一桩旧案后便会回去上京。到底是个京官,不说官官攀附交好,连淮安的不少商贾也纷纷上前巴结。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苏家也去迎合那位通判了吗?”

苏嘉韫:“不过是父兄的意思罢了,淮安离上京偏远,若是有位京官照应,以后往来上京的生意,会得顺利不少。”

“不过我也只与那江通判打过一次照面,说起来有趣,江通判看起来是个刚正的人,旁人送的礼物都给一并退回去了。没想到人家好的是女色,可那卿娘子又不愿见她,去了三次都落了个空。”

“三次?只为了去怀乐坊看卿荷?”沈佳禾一开始很诧异,但是又想起江徽月原先的举动,心下又生起疑惑。

莫不是卿荷原先就与江氏兄妹相识?

苏嘉韫点点头,“正是,上旬来来回回去找了那卿娘子三回,最近几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听来往的赵老板提起,如今还有的人起了心思,打算赎下卿娘子的身契,送给江通判呢。”

沈佳禾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苏嘉韫平日里并不是喜欢探听是非的人,可这件事都传到了苏嘉韫耳中,就更难以想象,如今的外面,卿荷与那江通判之间是个什么局面了。

出于对卿荷的担忧,沈佳禾在苏嘉韫出门后,也还是忍不住出了趟苏府。

马车行至怀乐坊还有百步路程,就已然听见嘈杂的声音。

沈佳禾掀开帘子,往外一看。

只见坊外今日竟围堵了起来,多得是各式马车与奴仆,也有着粗布青衫的年轻男子,一副想进又不敢进乐坊的书生模样。廊下还有指挥马车的乐坊小厮。

“二少夫人,今儿路上堵起来了,竟过不去了。”

沈佳禾唤来丫鬟帛槐,让她将乐坊门口的小厮寻了过来。

“今日乐坊为何聚集了这么多马车?”沈佳禾放下帘子,向小厮询问道。

小厮探头探脑打量着马车,等帛槐塞了一小块碎银后,小厮才解释:“新上任的江通判知道不,他爹可是当朝中书,此次奉召前来淮安督查旧案,回京可是要升官的。今日他来了我们乐坊,这不,好多人就上赶着来巴结的,诺,那还有几个穷秀才,都是想来结识江通判的。”

“那,江通判来乐坊是?”

小厮侧着脑袋,小声说道:“这男人嘛,来乐坊左右不过是寻些乐子。”

“来找卿荷的?”沈佳禾问道。

“可不是。”

帛槐担忧地看了眼马车,拉扯了一下小厮的衣袖,使了个切勿多语的眼色。

小厮笑了两声:“害,这种事夫人还是不用知道太多,那些个当官的,心思花着呢,还不是今天想一出,明儿又是一出。”

沈佳禾听了这些话,两手攥得更紧了些。

“夫人。”帛槐的声音喊住了她想下车的冲动。

几乎同一时间,马车帘子被一人掀起。

是齐芸。

“呦,真是巧呢,隔着人群就看见了府里的马车,想着是谁也出来了,原来是弟媳妇。”

齐芸笑得明媚,也不等沈佳禾开口,一手提着裙子,一手由丫鬟扶着,便上了马车。

其随行的奴仆还不忘将大大小小的包裹也一并送上马车。

齐芸抚了一下小腹处的衣衫褶皱,坐在沈佳禾身侧。

又问:“佳禾这是打算去哪?”

沈佳禾敷衍一笑,她的目光从另一侧大大小小的包裹移至齐芸脸上,答道:“小事罢了,倒是长嫂,这些是?”

“今日不是老夫人大寿嘛,晚些得来不少人,我寻思着宴上的点心啊蜜饯啊怕是不够,特地出来买些老夫人喜欢的,没想到回来的路竟被堵住了,我那马车还堵在那头过不来呢。”

老夫人大寿?沈佳禾思量片刻才恍然想起来。

前几日苏嘉韫倒是提起过,她那时陪苏嘉韫备完寿礼后,过了这些天,差点又给忘了。

好在不是她管事,不然可得误事。

齐芸厌厌地看了眼车外,“也不知这怀乐坊何时这般热闹,左不过出了个会弹曲儿的,又多了个通判捧场。”

“得亏弟妹在这头,我正愁着一时半会怎么回去呢。”齐芸抬手覆在沈佳禾手背上,一派和气。

“可没误着弟妹的事儿吧。”

不知为何,总觉得齐芸今日心情格外好。

齐芸眼里,哪怕笑着也总透着一股精明,像商人权衡利益那样,这也让沈佳禾总是与她亲近不来。

她默默抽回手,思量着看了眼窗外。

“不碍事。”沈佳禾摇摇头,又对帛槐吩咐道:“马车调头回府吧。”

马车回了府,沈佳禾一下车便看见苏府门口等候着两人。

一个是苏嘉韫,另一个则是齐芸的夫君,苏家长子苏筠吉。

自从嫁来苏家,沈佳禾也只在用饭时见过这位兄长几次,对其所留的印象,大概是个极其严肃端正的人。

大多时候都与苏父同时出入协理苏家商铺,不过两三个月之前便同苏父一起去了兰陵,没想到今日回来了。

“长兄。”沈佳禾走到苏嘉韫身边,朝苏筠吉施礼。

对方不苟言笑,也只简单地点点头。

齐芸也下了车,远处几声车轱辘声,齐芸的马车也回来了。

“今儿果然回来了。”齐芸温婉一笑,也只在自己夫君面前,才会短暂收起那副精明感。

苏筠吉抬手握住齐芸,略微颔首,却不吭声,两人真真将相敬如宾表现的极致。

虽然沈佳禾自觉齐芸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可是在管家方面,她也是极佩服齐芸的。

仅她一人,就把老太太的寿宴安排的很是妥当。

族中那些没见过的叔伯姑婶来了不少,齐芸倒是一个都没忽略。

老太太也高兴得很,齐芸就坐在她身侧,老太太握着她的手背,嘴里念叨着都是夸她的话。

连苏嘉韫也是夸着:“长嫂能干,年年都将族中聚会办得妥帖,也不知是兄长修了什么好气运。”

苏筠吉抬眼看向他,往日严肃的目光里才稍露出一丝笑意。

“只说我修了气运,你小子不是?也不知是谁才十岁的时候,就念叨着如今的媳妇了?”

苏嘉韫耳根一红,他下意识侧目看向身边坐着的沈佳禾。

却看见后者正目不转睛盯着桌上,还当是对方也害羞了。

“佳禾,你莫要听兄长打趣的话,他正经的时候死正经,不正经的时候就乱说话。”

沈佳禾没听见两人的对话,她原本只是在看桌上远处放着的山楂小饼,听见苏嘉韫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什么?方才没听见呢,嘉韫,我可不可以带几个山楂饼晚点吃?”

苏嘉韫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拿了好几个放在沈佳禾盘中,柔声道:“喜欢什么直接和我说,我帮你夹。虽是家宴,倒也不必拘着自己。”

说完又拿了只螃蟹,替沈佳禾拆起蟹肉来。

“这是今天海货坊送来的,路上用海水养着,新鲜着,我拆只给你尝尝。”

沈佳禾点点头,一边悄悄将两三个山楂饼用手帕包裹起来塞进袖中,一边抬眸扫了眼老太太和苏母。

齐芸与长辈们谈得甚开,又看她附耳笑盈盈地对老太太说了什么。

只见下一秒,老太太突然拍了自己的大腿,惊喜道:“这喜事也不早告诉我,筠吉啊筠吉,快来快来,你啊可是要当父亲的人了,我老婆子,也要抱重孙子啰。”

齐芸抿唇含笑,任凭老太太在她小腹处抚摸。

恰逢古稀寿宴,又添新孙,老太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哦好哦”。

转而又抬头问:“几个月了?”

齐芸答道:“昨儿问了大夫,快三个月了。”

老太太又同苏筠吉道:“乖孙,小媳妇如今有了身孕,你就莫经常出门了,留下来多陪陪你媳妇儿吧。”

苏筠吉站在齐芸身后,他看了眼父亲,意在询问。

苏父则回道:“原本这次只是暂时回来给母亲办寿,既然筠吉媳妇有了喜,那筠吉便留下吧。”

“是。”苏筠吉回得恭顺,他望了眼正在剥蟹腿喂沈佳禾的苏嘉韫。

“年末要去趟滁州看货,不如父亲就带二弟去,也该磨磨他了。”

苏父捏一把胡子,点头应下。

苏母坐在一边,眉目虽也在笑,但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

她抬手将苏嘉韫沈佳禾也招呼过去,拉起两人的手,道:“如今你们兄嫂有了孩子,你两可也得加把劲,佳禾也入府快四个月了吧,不晓得今年年前我们能不能得个好消息。”

老太太高兴得眼睛已然眯成月牙,也念叨着:“是了是了,二小子也得努努力,不知道我老太婆能不能有福气多抱到几个小重孙。”

苏嘉韫低头看了眼沈佳禾,轻轻握住她的手。

“奶奶阿娘别那么急,我和佳禾年纪还小,用不着那么急嘛。”

老太太一撇嘴,嘟囔道:“要急些要急些,我小孙媳妇莫要不好意思,二小子从小性子缓,但这事可磨蹭不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