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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喜

“沈小姐,今日是你的喜事,您不该哭的。”

她在宽慰沈佳禾,也是在宽慰自己。

沈佳禾沈默地注视着卿荷,而后一字一顿地问她:“卿荷,你当真觉得,这是喜事吗?”

卿荷抿唇不语,她不知如何回答沈佳禾的话。

“佳禾,可曾喜欢苏二公子?”

沈佳禾点点头,转而又摇摇头。

“嘉韫与我而言,是兄长,却又不如兄长那般相处无拘束,是朋友,却又不能与他畅所交谈。”

“我说的不是这些喜欢,我只问,你可愿他作你的夫君?”卿荷拢起沈佳禾跑乱的鬓发。

“嘉韫是阿爹阿娘替我选的,自当是好的。”

“可是,真到了这天,我却觉得莫名害怕……”沈佳禾咬住下唇,目光移向一旁,欲哭含泪。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的心性。

卿荷拢住沈佳禾的手,一阵冰凉。她反过来抱住颤抖的沈佳禾,轻轻抚拍着沈佳禾的后背。

两人相拥良久,待沈佳禾心绪安定下来后,卿荷才松开她。

卿荷抬手抚去沈佳禾眼角的泪水,指腹下滑,一路下滑到渐露粉色的薄唇。

一天的颠簸,沈佳禾此时的口脂已蹭去大半。

她生了邪念。

只当是最后一次吧,往后她与佳禾也不应再有交集了……

“佳禾,你口脂掉了……”卿荷的目光凝在沈佳禾唇上,这唇养得水润嫩薄,看久了,便心动地想去尝试一口。

她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而羞愧,却又难以克制。

宽恕这一次吧,允她短暂地占有这朵白花。

“我替你补上口脂可好?”

沈佳禾轻触自己的唇,正准备去镜子处看看,下一秒便被卿荷揽住腰身,炙热和湿润占据着她的口腔。

相识两年,沈佳禾头一回看见这样的卿荷。虽然惶惶不安,但她没有拒绝。

所有的感触被唇上的温情所占据,她害怕着又享受着,婚礼上的复杂情绪被她抛在脑后。

沈佳禾被吻地有些眩晕了,她腰侧倚靠在桌边,手抓着卿荷的衣袖,呼吸也越发急促。

这该是最好的解药,耳边被两人的呼吸声占据,沈佳禾的手攀附上卿荷的脖颈,一遍遍地去迎接对方的感情。

她竟有些庆幸方才支开了那些老嬷丫鬟们。

不然若是被下人看见她这幅模样,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空气稀薄,卿荷松开沈佳禾,两人脸颊绯红,而沈佳禾更是红到了耳根。

“对不起,佳禾,我……对不起……”

沈佳禾长呼吸着,将脑袋栽进了卿荷的脖颈中。

“不要对不起。”

待两人收拾好心绪后,夜已经深了,苏嘉韫也离了喜宴回来了,恰与准备离开的卿荷迎面遇上。

“你是,怀乐坊的?为何在这里?”苏嘉韫身上染了些酒气,不过听话音不像是喝醉的模样。

卿荷微微颔首,避开苏嘉韫探究的目光,只淡然回道:“夫人厚爱,让妾身弹几首曲子解闷。”

坐在喜床上的沈佳禾也接道:“恰时听见卿娘子从后院经过,便来了兴致突然想听曲子,若是不合规矩,嘉韫兄长现在便让她离开吧。”

沈佳禾舔了舔下唇,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苏嘉韫停顿片刻,柔声回道:“无妨,前堂应酬多,让佳禾久等了,想不到佳禾竟如此喜欢音律,那往后我便多陪你去听曲子可好。”

卿荷眼睫微颤,沉默地施了一礼,便从房内退了出去。

屋内灯火闪烁,正如沈佳禾隔着红绸,看见卿荷离开后,再次陷入孤寂的心情那般。

她张了张嘴,在苏嘉韫合上房门后,才缓缓道出“谢谢嘉韫兄长”。

红烛仿佛知人意,在人眼前摇曳,头晕目眩地。

苏嘉韫拿起喜竿,挑起红绸,柔情似水,眼底如潭水,似要将沈佳禾揉进去。

“佳禾,终于娶到你了。”苏嘉韫坐在沈佳禾身侧,抬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如获至宝。

苏沈家教严明,沈佳禾头一回与除了父兄以外的男子接触,哪怕是从小相识到大的苏嘉韫,她也有些排斥。

沈佳禾侧过脸,默默抽回手,只道:“嘉韫兄长。”意在疏远。

苏嘉韫以为她在介意酒气,连忙塞了几口冷茶,柔声哄她:“喜宴喝酒的太多,染了味道,不过佳禾且放心,我怕醉了吓着你,不曾饮酒。”

沈佳禾嗯了一声,然后又不知所措地揉捏着裙子。

苏嘉韫又靠近过来,吹了红烛,手指缓缓凑近沈佳禾的腰间。

出嫁之前,沈家也教过沈佳禾一些婚房事宜,所以当苏嘉韫才碰到她的系带时,她便生了好大反应,惊地往床头靠去。

“嘉韫兄长,我,我还没准备好。”

远处红烛仍燃着,微弱的光足以让苏嘉韫看清夫人的神情。

他悻悻地收回手,起身将远处的几盏烛也吹灭了。

苏嘉韫又坐会床边,细语捻道:“这样可好些?”

“可是按照规矩,喜烛要燃一夜的。”沈佳禾倚靠床头,方才被触碰,让她到现在依旧全身绷紧。

“可佳禾不是不适应嘛。”

苏嘉韫退了自己的外衫,又去试探沈佳禾的腰封。

轻微的呼吸声在沈佳禾的耳边厮磨,她抓着床沿的手也不禁泛起薄汗。

她心跳到嗓子眼,明明慌乱害怕到想哭,可是这次却不敢吭声。

她们已经是夫妻了,做什么都是合规矩礼法的,她没理由拒绝。

长衫退,腰带落,环佩坠地声碎碎。

沈佳禾被苏嘉韫整个扶到塌上,两人之间似乎只剩下两三件衣物的距离了。

唇上是苏嘉韫挠人的缠绵。

落目却是黑暗,沈佳禾感受到周围传来的热意,苏嘉韫的手指挑到最后一件里衣。

比苏嘉韫呼吸声更大的是沈佳禾。

“嘉韫兄长!”在苏嘉韫温热的手指接触到她腰侧肌肤的瞬间,沈佳禾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怎么了。”苏嘉韫的声音带着长气,像是在忍耐。

“我害怕。”沈佳禾抓住苏嘉韫往里探究的手。

她还是接受不了,不管是一直视作兄长的苏嘉韫的接触,还是这闺房之事。通通接受不了。

“怕什么。”苏嘉韫的下颌蹭到沈佳禾的额头,他柔声道:“我会慢慢来的,没事的。”

沈佳禾抓他手腕的力度依旧不减。

“我还是适应不了。”

苏嘉韫不解:“你我已是夫妻,总该有个开始不是。”

“嘉韫兄长,再给我点接受的时间罢。”沈佳禾央道。

黑暗中迟迟没有回响,沈佳禾又道:“我会尽快试着接受的。”

腰侧的手总算离开了,苏嘉韫叹口气,“好,我等这一天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了。”

他摸索着将沈佳禾里衣系上,又躺在沈佳禾身侧,试探性地握住沈佳禾的左手,询问道:“那我这样握着夫人的手熬过这一夜,总该行吧。”

沈佳禾嗯了一声,“谢谢嘉韫兄长。”

“该叫夫君,夫妻之间不言谢。”

“谢谢……夫君。”

婚礼以后,连着好几天,苏嘉韫确实没碰她。

最多也就抱着沈佳禾睡觉。

两人默契地在夜里支开下人,又默契地没在父母高堂面前提。

苏家长辈只当是新婚燕尔不好意思,也没多加询问。

淮安的女子,尤其是大家大户,讲究得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求得是内房清净。

除非要事,那些夫人小姐平日里都是不出门的。

沈佳禾也是如此。

苏家前院是接待外客的地方,后院的太太姨娘和夫人们都不能见外男,平日里的活动范围也就仅仅局限于苏家后院那一块天地。

苏家大少夫人也是出身商户,是城南布庄大户的女儿,从小学的是管家算账。

可沈佳禾向来不喜欢那些,她只喜欢自己看诗经散集,委实与这位妯娌相处不到一块去。

每日晨起问安后,便只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苏嘉韫白日里会去苏家商行帮忙,而苏家重商轻文,家中书册典籍除了算数兵法外,也就几乎没别的了。

沈佳禾支颐在书案上,手侧放着几本启蒙诗书。

她细捻着算盘珠子,长叹一口气。

“夫人这是什么了?”侍奉在侧的帛秋询问道。

自幼便陪在沈佳禾身边的帛秋,其实内心已然猜到了,往常那般快活乱窜的小姐,如今突然被封在这院子里,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但是她又感觉,自家夫人不止因此而不开心。

“帛秋,取些丹青来吧。”

帛秋早就摸透了院内的各处物品存放,熟稔地从书架隔间取来了几种沈佳禾常用的丹青。

沾水研磨化开。

沈佳禾其实并不擅长和喜欢画画,如今却百无聊赖到用画画来打发时间。

几乎是不用思考一般,沈佳禾提笔就在纸上画了起来。

“夫人画得是什么?”帛秋看着纸上色彩并不分明的东西。

“哦。”沈佳禾停笔凝视着自己的画,毫不犹豫地回答:“槐花。”

只是她画的不太好看罢了。

沈佳禾画得是紫槐,淮安的城门口边就有个老紫槐树,淮安的“淮”也就来源于这棵槐树的“槐”。

淮安的老人们说过,这棵老紫槐树活的久了,得有几百年。

沈佳禾两只胳膊抱不住槐树的树干,得抓着卿荷的手才能将将环抱住那老紫槐。

她记得去年春天的时候,某天夜里她还和卿荷溜去老紫槐那里玩耍。

卿荷还光着脚爬上去过,挑折了好多新开的槐花。

可她不会爬树,只能守在底下捡花。

那些槐花捡了能干嘛,她们也不知道,带不进沈府,带进怀乐坊也没用。

沈佳禾便将捡来的花别到卿荷的发髻上,让她给自己跳舞。

不过好像没跳成,老槐树枝上有刺,夜里抹黑,卿荷手上还被扎了几个小口。

“夫人见过槐花?”帛秋是丫鬟,从小长在沈府后院,更不容易出门,所以也没见过城外的老槐树。

沈佳禾嗯了一声,下笔画的越发随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画得是槐花,反正落了笔,心里便有了槐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