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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成了,都下去吧。”刘子聿重新捡起正事,“去暖春阁。”

暖春阁自然早就准备好了迎接太子,文潞虽觉得疲惫,却仍强打起精神等着——除夕之夜,若是太子不来暖春阁歇息,她岂非成了整个东宫的笑话?因而刘子聿来时,便见到文潞盛装打扮,笑意吟吟:“妾身参见殿下。”

因为酒醉隐约的头疼似乎更明显了。

刘子聿也没有什么心情敷衍,只是“嗯”了一声。

文潞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的肚子已经五六个月大了,这一胎怀得很难受,可她不敢表露人前。听说茝若轩那位贱人吃好睡好,怀相也十分健康,若是她身子不适的谣言传了出去,旁人定会轻视她腹中的孩子。

故而胎儿体弱的消息一直捂在暖春阁内,不许走漏半分。

可哪里能捂得过太子?这东宫真正的主人,到底还是太子本尊。

文潞自觉藏得天衣无缝,殊不知在刘子聿眼中,她已经无所遁形。

文潞尽力大度,笑道:“殿下似乎对那宫女兴致缺缺呢,若是殿下实在无意,不如妾身再替殿下选别的女子侍奉可好?”

也许是今夜喝了点酒,叫刘子聿失了几分耐性。

难道除了这个,她再没有别的手段?

若是就这么点本事,她就不该再这般折腾,好好安胎才是正事,如今这般趁着孕期变着法儿献人分宠,简直是本末倒置。

刘子聿有些失望地看着文潞,眼前的女子肚腹隆起,却仍珠翠满身,着装华丽地闪着刺目的光芒。

他突然想起方才来暖春阁前遇见的小宫女,一身朴素清丽宫装,虽无珠宝首饰,却叫人赏心悦目。

那小宫女玩的游戏叫什么?藏钩?好像是宫中闲暇时常玩的一种把戏。

但他从未见过文潞玩这些把戏。

太子的眼神叫文潞十分心惊,不明白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之前太子不喜欢她吃醋,她如今都改了,难道还不能讨太子喜欢?

可怜她还是不懂丈夫的心思。

“不必了,今夜是除夕,你也累了。”刘子聿顿了顿,只觉有些疲倦,“早些歇息吧。”

他说完便站起身,竟是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

文潞瞪大眼睛:“殿下今夜不留宿暖春阁吗?”

难道殿下已经被那贱人迷惑至此,除夕之夜也要往茝若轩那儿去?

好在刘子聿还没醉到这程度:“本宫只是贪饮了几杯,怕扰了太子妃歇息。如今万事不如太子妃安胎重要,太子妃还是早些歇息吧。”

他话已至此,文潞也该听出好歹来。

刘子聿不再留恋暖春阁的温度,回首便叫回明光阁去。

小奉子机灵,见刘子聿的神色不对,早对下面的人挤眉弄眼,叫他们皮子绷紧一些,今夜殿下心情不好。

大约是殿下今夜吃多了酒,有些难受了。宫宴上你来我往觥筹交错,许多酒也不是殿下自己能拒的。将殿下送回明光阁后,他就要去小厨房吩咐替殿下预备解酒汤来,只是没想到比他想得还要周全。

“奉公公。”薄妫笑着将食盒递给小奉子,“奴婢想着今夜殿下从宫宴回来,定是吃多了酒不舒坦,小厨房那里做解酒汤还要些时辰,奴婢便热了碗牛乳,烦请您帮忙交给殿下吧。”

“牛乳?”小奉子打开食盒,果然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牛乳。

薄妫解释:“酒后喝些牛乳,胃里头便能舒服些,解酒汤煮好前,殿下可先吃点牛乳垫垫胃。”

小奉子笑:“你倒是个懂事的。”

薄妫不好意思地笑:“奴婢今夜犯了错,惹殿下生气了,这不想些办法叫殿下别生气了嘛。”

小奉子揶揄地看了薄妫一眼,并不多说。

光薄妫有争宠的主意可不行,还得看里头的殿下买不买账,暖春阁的那位才惹了殿下不快,指不定殿下现在看这些小心思只觉得厌烦呢。

牛乳自然要先验毒,验完后才许小奉子送进去。

刘子聿果然觉得头胀,正坐在榻上扶额。

“殿下,牛乳来了。”小奉子小心翼翼,“殿下是否要喝点儿?”

刘子聿皱眉:“牛乳?”

寻常不都该是送解酒汤来吗?

小奉子试探着回话:“小厨房那里解酒汤还要些时候,这牛乳是薄妫姑娘送来的,说是酒后喝些牛乳,胃里头会好受一些。”

刘子聿这才想起薄妫的存在。

他接过牛乳喝了,略缓了缓,才道:“叫她进来。”

“是。”小奉子一喜,殿下这是有召寝的意思了?

薄妫被叫到内室时,便见刘子聿仍扶额坐着。

“奴婢见过殿下。”她行完礼后,见刘子聿似乎仍不舒服,小心询问,“殿下的头不舒服吗?”

刘子聿睨她一眼,薄妫立刻低下了头装乖巧。

“你今夜倒是很积极嘛。”刘子聿凉凉地说。

能不积极吗?薄妫心里腹诽。

因刘子聿未曾安排她做事,她连在明光阁当什么差都不知道,身份被架在那里高不成低不就,尴尬不已,就算要争宠,粗使的活计落不到刘子聿的眼中,细致的活也不敢交给她这个新来的做,根本是无从下手。

所以薄妫才会冒险于除夕之夜引起刘子聿注意,她当然并非有意与太子妃争宠,只是除夕是个富贵日子,主子们为图吉祥,即便下人犯错也不会太过苛责,若是她马屁拍到马蹄子上,有除夕这个年岁兜着,也不会被罚太狠。

自然了,只是除夕还不够,还要从旁的入手。

既然刘子聿不安排她做事,她也就只能自己找事做了。因她身份特殊,初来明光阁那两日时,明光阁的下人对她或敬或妒,总拒而远之。她知道自己不够嘴甜,也不怎么会来事,但胜在人踏实,从前如何讨好刁难她的年长宫女,如今也用这套笨办法去讨好明光阁的下人们。那些下人素日自恃是太子身边伺候的人,身份总要比其他普通宫人高贵一些,乍来了一个被殿下临幸过的宫女,又见殿下不给这宫女名分,都是下人,却还要伺候这宫女,不免心底有些抱怨,只是薄妫姿态放得极低,并不以爬上殿下床榻便自恃成了贵人,平日里依然低眉顺眼做事,不去冒犯他们。

人心都是肉长的,嚣张跋扈天生坏心者毕竟是少数,薄妫尊重他们,他们也不会恶毒到刻意针对。

薄妫没有文潞铁腕心肠的魄力,也没有班嫣八面玲珑的本事,她唯一会的便是对方需要什么,自己便努力给些什么。

今儿替这个做些活计,明儿替那个绣个荷包。

虽然反应慢,总不能及时说些好听的话——对刘子聿的那些奉承话都是背地里花了好长时间才打好的腹稿,但胜在手脚勤快,性子妥帖,想让人讨厌也讨厌不起来。

是而到年下时,明光阁的大部分宫女也已经与她和颜悦色,更别提太子将她拨到明光阁后就再没理会过她,眼瞧着是把她给忘了,宫女们也有些可怜她,态度更是温和。

今夜便是薄妫提出的藏钩游戏,因为是除夕之夜,她们这些被卖至宫中的奴婢却无家可归,除夕时总有不少宫女偷偷想家哭泣。

从前薄妫也是这些想家的人中的一份子,今日却不容她自己感伤了。

她要借着除夕的机会,让刘子聿想起东宫里还有自己这个人来。

薄妫跪在地上,心砰砰直跳。

她自知自己脑子笨,反应也慢,所以平常总奉行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虽不至出头,却也不怎么会得罪人。

可那是当奴婢时的规矩,若是要当主子,却不适合了。

她要变着法儿出挑,变着法儿争宠,才能叫刘子聿给自己一个名分。

这不是薄妫擅长的事,她擅长按照规矩做事,却不擅长拔尖出挑,因此除夕之夜的每一步,她都在心里盘算了许久,慎之又慎,怕之又怕,却又不能不硬着头皮去做。

好在,她这半月的努力似乎没有白费。

刘子聿揉了揉额头:“你方才问本宫的头,现在本宫头不舒服,你也准备了伺候的法子?”

他早知道牛乳是预先备好的,各宫的牛乳都是有份例定数的,小厨房先前没有开这个例,只能是薄妫为了讨巧才提前备下的。

这宫女既准备了这么多,一定有法子缓解他的宿醉。

刘子聿向来对自己猜人的本事很有自信。

薄妫胆战心惊:“请恕奴婢冒犯。”

她站起身来,走到刘子聿身边,伸手替刘子聿按摩头部。

刘子聿闭眼,闻到薄妫衣上熏香,虽然不是什么名贵香种,却也清淡雅致,叫他酒后不适也放松了些。

这宫女果然存着攀龙附凤之心,大约是知道宫宴他必定会被人灌酒,不仅早早备了牛乳,还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连衣上熏香都是缓解头疼的香料,就为了在除夕之夜博他一笑。

看来道上被他撞见玩藏钩之戏,也是这宫女刻意为之了。

这时小厨房的解酒汤也送了来,小奉子端进来时见薄妫正替刘子聿按摩,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打扰。好在薄妫有眼色,温柔提醒:“殿下,解酒汤来了。”

刘子聿稍稍放下思绪,喝了汤,精神好了些。

小奉子又说:“殿下,茝若轩来了人问殿下安。”

其实茝若轩也送了解酒汤来,只是薄妫早备了牛乳,小奉子便婉拒了,但仍要传达班良娣的好意,毕竟如今东宫内最受宠的还是班嫣。

可偏偏今夜,刘子聿并没有什么心情去领受这些女子的情意。

“叫她好生养胎吧。”刘子聿这话近乎是有些刻薄了。

小奉子心惊,诺一声后便退了出去。

薄妫听在耳中,凉在心底。她虽不知暖春阁的事,可今夜是除夕,刘子聿去了暖春阁才多久便回来了,即便是照顾太子妃这胎,这短短的时间也足以叫人揣测太子与太子妃之间不谐。茝若轩托人前来问安,也不过是班良娣关心太子身体,却惹了刘子聿不快。两位有孕女子都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一想到自己的前程,薄妫就止不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