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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皇宫里不乏聪明的女人,可是愚蠢的女人也更多。

从被立为太子的那天起,刘子聿就没想过把这位置让出去。

他生来就该君临天下,就当去坐那九五之尊的位置,相应的,他身边的女子也该匹配得上皇后的位置。

可惜,文潞并非他心中最理想的皇后人选。

他安慰自己,这世上哪有万事圆满的道理。

他是这世间最尊贵的皇子,母亲是宠冠六宫的贵妃,妻子是高门显贵的嫡女,兄弟中也无人能与他相争,这已经是极大的好处了。

只是人心总是不足,有了好的,总想要更好的。

文潞实在是不怎么聪慧,或者说,以一个皇后的标准来要求她,她是非常愚蠢了。

他与文潞成婚不过三月,文潞便打杀了他书房中伺候的一个婢女——他并不介意后宅女子争风吃醋,可这吃醋也该吃得隐晦些,委婉些,若是文潞有脑子,稍稍用些手腕遮掩,完全可以叫人觉得她“御下有方”。

这样明目张胆地打杀宫人,岂非叫人议论东宫苛待宫婢之罪?

偏偏文潞不懂他,只以为他是宠爱那个婢女才与她生分。

如此愚钝的女人,怎么可能管理得好后宫?

刘子聿心中便熄了对文潞的指望,转向别的女子。

班嫣便是这时出现在他身边的第二个选择。

她并非是奴籍出身,只是家道中落,才入宫做了个女官。因为在家里曾经读过书,露了几分才情,便被刘子聿看中,召到东宫伺候。

刘子聿喜欢她的才情,更爱她的审时度势,他并不吝啬自己的宠爱,将茝若轩捧到连暖春阁都黯然的地步,因为这女子足够聪明,足够体贴,能替他料理内宅,管教下人,她实在是一个好良娣。

唯一的遗憾便是还不够懂他的心,总拘泥在小女子的心思上。

他要的是知他所知,想他所想的女人,而不是一个满心钻研于内宅争宠的女子。但他也明白这要求实在有些太高了——女子生来便被拘于一方天地,根本没有机会如男子一般遨游四海出人头地,她们的一切荣耀都系于父亲、丈夫、兄弟身上,叫她们不去钻营这些,实在是为难了她们。

也罢,也罢,世事哪能尽如人意?他有了家世显赫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妻子,还有温柔体贴能替自己打理内宅的姬妾,很应该满足了。

刘子聿向来懂得见好就收,点到即止的道理。

既然得不到一个可心的皇后人选,那便让内宅的女子自己斗自己吧,别老想着把心思放在别处。她们自个儿消耗了,自己也就清宁了。

因此刘子聿本就打算着是否再扶扶那两个孺子,只可惜那两个孺子都是婚前侍奉他房事的贴身宫女,严守宫中规矩已成了刻入骨子的习惯,面对太子妃只敢战战兢兢,半点大气都不敢出,想来也是没什么出息的。

但今夜,太子妃为他送来了第三个女人。

他当然懂太子妃送这女子来的用意——如今东宫中,太子妃与班良娣双双有孕,孕期又如此接近,以太子妃那个善妒性子,能忍到今日再出手,已经是极难得的事了。

更别提太子妃居然还“痛改前非”,不再拈酸吃醋起来,竟将一个女人送到他跟前。

这也便罢了。

有趣的是太子妃千挑万选,本以为挑个相貌平平没什么优势的女子,至少可保证这女子掌握在自己手中,却还是选了一个生出异心的女人。

她是耍了小滑头,借着太子妃的东风,来攀他这根高枝了。

刘子聿笑着看跪在地上的薄妫,他并不讨厌有心思的女人,他甚至希望薄妫能够再聪明一些,不要辜负他看好戏的心思。

“你这般贴心,本宫又怎舍得让你被太子妃责罚?”

刘子聿淡笑,向薄妫伸出手。

“过来。”

薄妫闭了闭眼。

即便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太子真的叫她过去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心沉了下来。

她十七岁了,若是没有这桩意外,等到二十五岁,她便能攒够钱出宫回家赡养自己的父母,甚至替弟弟谋个前程,她每个月的俸禄有二两银子,全都攒了下来,就等着来日出宫养老所用。

现在只怕是用不上了。

一朝爬上东宫的床,一生都是东宫的人。

太子妃亲手断了她的退路,却也给了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薄妫缓缓睁眼,掩饰心中复杂思绪,起身走向刘子聿身前,而她不过前行几步,便被刘子聿扣住手腕,扯进怀中。

“你的衣上熏了香?”既已决定要宠幸眼前这个女人,刘子聿并不介意多装一会温柔,叫这女子生出更多的期待。

期待越多,将来与太子妃的龃龉就会越深。

此等手段下作,但有用,刘子聿厚颜无耻地想。

薄妫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脸,声音也变小了许多:“回殿下的话,太子妃总说殿下夜里少眠,奴婢……奴婢是想着让殿下安枕,故而熏了点香,可叫陛下安神。”

旁人衣上熏香都为吸引太子临幸,她倒好,熏的还是安神香。

刘子聿低声轻笑,他本就生得俊朗,这样笑着,更易叫普通女子心慌意乱,害羞起来。

“太子妃果然眼光不错,选的人都这般合心合意。”刘子聿话里有话,捏住薄妫的下巴,轻声问,“那太子妃可教导你如何侍奉本宫了?”

薄妫低下头,作出害羞样子:“太子妃……请韩嬷嬷教导了奴婢。”

虽然无法立即脸红,但那一低头的娇羞模样便已足够哄骗一个男人。

刘子聿故意逗她:“哦?那你怎么还不替本宫宽衣解带?”

薄妫这才后知后觉,有些慌张:“奴,奴婢……”她羞得说不出话,只能笨拙地用指尖解开太子腰间衣带,又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太子的脸。

秋水盈盈。

这般羞涩模样十分满足太子。

床帘放下,一夜**。

这一夜,刘子聿睡得极好,大约是薄妫侍奉得实在贴心,柔情似水,莺啼婉转,却又并非完全规矩,情到浓时还不慎踢了他一脚,踢完后又发觉自己闯了祸,心虚地眼珠子乱飘,像猫儿似的既可爱又可怜。从前在暖春阁里,他从未睡得这样好过,以至于第二天一早醒来,见到天边大亮,刘子聿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薄妫早早就醒了,虽然脸上有些憔悴,但人尚算精神。

刘子聿心中不免有些嘀咕,难道本太子昨夜如此无力,这女人昨晚初次侍寝,今儿却还能如此自然侍奉。

“殿下醒了,可要奴婢叫水进来?”薄妫不察,小心询问。

刘子聿点了点头。

进来侍奉的宫人眼观鼻鼻观心,对太子临幸一个奴婢的事并不多问,只做自己的事。

薄妫跪下替他穿鞋,鞋垫竟是早就被捂得极暖,不叫他穿鞋时脚底生寒。

若文潞能有这女子的三分细心,又何必沦落到借这女子来分宠爱?刘子聿忍不住想。

韩氏来看时见到薄妫正在伺候太子,正疑惑间,又见床榻上痕迹,心中一喜,脸上的表情险些没有收住。

刘子聿全看在眼里,心中暗讽。他存了坏心,并不说要对薄妫做什么处置,就想看看这胆大包天的小宫女没有他这条路,又该如何应对。

韩氏又困惑起来,太子既幸了薄妫,却又不说给薄妫什么位份,难道其实是对薄妫不满?但她又不能问太子心意,只能跟着暖春阁的下人一起行礼目送太子离开。

韩氏狠狠剜了薄妫一眼:“你给我过来!”

薄妫缩了缩脖子,不敢顶嘴,唯唯诺诺地跟在韩氏身后。

文潞也十分惊讶,一时忘了喝茶:“什么?太子没有一句处置?”

文潞几乎是彻夜未眠。

她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十分善妒的女人,妒忌的本能让她根本无法心平气和见证丈夫宠爱别的女子,可太子妃的位置又让她认清现实——她绝不可能独自占据太子一人,更无可能独自拥有将来的天子!

这种认知让她的心脏宛若浸满苦涩的药汁,那种苦涩浓稠、忧郁,快将她的一颗心都染成乌黑的墨色,她望着太子就寝的方向,看见屋内的烛火熄了,她心中的嫉妒再也控制不住,死死地盯着那个宿在太子殿中的宫女。

是的,她竟然在嫉妒一个宫女。

“小姐?”韩氏的声音将她的理智唤醒,文潞只觉得头疼,扶额时又觉得自己可笑。

她是高门贵女,平凉王氏出身,当今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她为何要嫉妒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小婢女?

说得再难听些,纵然那婢女的肚子争气生下皇子又如何?一个宫婢的儿子,难道还能越过她的孩子登上下一个太子之位?

不,现在想这些太远了,这不该是她现在考虑的事情,她现在要做的事是借由薄妫的手,好好整治茝若轩的那个贱人。如今尚在东宫,那贱人便已经夺了自己的管家之权,若是他日太子登基,恐怕这贱人也要夺走自己主持六宫之权——一个没有管理六宫权利的皇后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衔,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也罢,也罢,时事不饶人,今夜她便大度一回,将那贱婢推上太子床榻,那贱婢最好是祈愿自己的肚子足够争气,早日怀上太子的子嗣,否则,否则……

可这些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重要的是,太子究竟有没有看上薄妫?

文潞揪紧手中帕子。

皇城中有的是被临幸却仍无名无份的女人,若薄妫也同她们一样,那这女子也没了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