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我只想要您呢。”
“…你这又是何苦。”
风祈一边叹气，一边冷静地在大脑中敲系统。
【系统，检测命运之子的好感度。】
【嘀——当前命运之子的好感度为60。】
好感度只有60，为什么会这么坚持就只要他呢？
雏鸟情节？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担心改投师门被别人诟病？
总归不可能是反派师尊必须要和命运之子绑死，所以无论怎么相爱相杀，都必须得你师我徒，缠缠绵绵到天涯吧？
“生微，为师最近…嗯…心魔丛生，自顾不暇，已经不适合带徒弟了。”
风祈扯谎扯得飞快，事实上这也是他准备给那些疑惑自己修为变化，以及性格变化的人的说辞。
他也不怕别人怀疑他夺舍，因为在这个世界的修真界中，并不存在夺舍这个概念。
不是没有魔门邪派尝试过用神魂夺取他人身体，但是结果都不怎么好。
被夺舍的身体四肢根本操控不了，抽搐得像是个疯子。这也就算了，问题是就连思维也会受到被夺舍的躯体影响，逐渐倾向于原主的记忆和行为习惯。
时日一久，反倒是不知道是谁夺舍了谁。
所以除非是想活想疯了，根本不在乎怎么活着，否则没有修士会选择夺舍，也没有人会怀疑身边的人被夺舍了，因为实在是太明显太好分辨了。
等等、这样的话…？
风祈发现了一个一直忽略了的问题。
【系…】
刚准备问系统，就听到叶生微认真地回应了他先前随意拉扯起来的借口。
“如果您担心的是这个的话…我可以自己修行，您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叶生微像是一只特别有自我管理能力、叼着绳子自己溜自己的幼犬，语气卑微：
“功法我可以在门派的藏书阁中修习，剑术亦然，我一向如此，至今没有出什么差错。”
“…？”风祈被震撼了。
不是，等等，什么，原来那位连教都不教的吗——话说回来都到这个份上了，为什么还要这种师父啊，换一个不好吗？要他究竟有何用？
在风祈的震撼中，系统默默地调出了原主的资料：
出身豪门世家，幼年家道中落，遂隐居深山，与猿猴鸟兽为伴，饮溪水，食兽肉，以木枝为剑，日日勤修不辍，如是数十年，未尝出山。
某日剑道大成，心智却与孩童无异，凌仙门先掌门偶遇之，惊为天人，收徒，教与人事仙途，入门十余年，已成剑仙，后隐居凌仙门中，以门派为家。
简单的概括一下，就是一个起点男主角蹲在他的小山谷里劈了几十年的木枝子，终于从大道至简中领悟了剑术的真意，一开始修行就直冲渡劫期，就差飞升了。
风祈：……
他一直觉得起点男主都是神人，尤其是这种不管三七二十一硬练还能成功的。
练剑？先劈它个一万下。
闭关？先闭它个一万年。
——能做到这个份上着实是需要天赋的，不过不是武学天赋，是毅力的天赋。
用现代科学来解释，那就是这个人的前额皮质太强了，抗得住这么长时间无回报的行为，还不会烦，不会腻，不会麻木。
当然也可以认为，这些自称没有天赋的主角们，在练剑的时候实际上是能感受到进步或是某种喜悦的，不然也只能说主角心里复仇的恨意或是变强的迫切，强到让他们每努力一分就快乐一分了。
风祈对此只能表示，他们真的很强大，但是正常人不要这么练剑。
这么练要么半途而废，要么痛苦万分。
但是原主却是这么期望叶生微的：自己练，别问，问也不知道，自己练自己的剑道去。
叶生微能从这么野蛮的教育中活着出来，甚至长得还很好，只能说不愧是命运之子，天赋就是强，所以这么任性也行。
但是换句话说，原主能这么一路用那么倔强又蛮横的修行方法走到剑仙的程度，其天赋也不可谓说不强。
要知道，现在修真界中还活着的剑仙只有两位。
一位是原主，另一位则是一个魔剑仙，走杀戮嗜血的路子，一路从散修杀上来，他那柄剑喜欢邪气，就杀邪修，杀得修真界的治安都好了不少。
可惜的是，那位魔剑仙最终还是没能抗住剑中邪气的反噬，某一日性情大变之后见谁杀谁，要不是修真界地广人稀，即便是门派之类的聚集地都有阵法保护，可能修真界也要被他杀绝了。
最后还是原主一剑破邪，把对方击败，再封印在门派的后山里，成为了后山十八怪之一。
果然修仙一途道阻且长啊。
风祈感叹道。
话说回来他们门派的后山里究竟封印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前前前前任魔尊们是不是都能凑起来打麻将了？
“师尊…？”
风祈走神的时间有些长，叶生微忍不住叫了一声。
“嗯？”风祈回过神来：“生微啊，咳，既然如此，你就练着吧，有什么问题，找门派里的几位剑尊问就行，我回头去跟他们说一声。”
“…”叶生微感觉自己有师尊不能问，只能问别家师尊，像个吃百家饭的流浪儿。
风祈被叶生微盯得心虚，但却十分理直气壮。
“为师教不了你。”这是实话。
“…徒儿明白了，师尊。”光看脸都能看出叶生微的无语。
所以饶了一大圈子，今天一晚上有什么改变吗？
师尊依旧是那个不管事的师尊，修行还是得靠自己，就是性格似乎也许好相处了那么一点，但是恰恰是这一点让人担心师尊什么时候就成为了后山第十九怪。
如果是现在的师尊的话，后山第十九怪或许能排得上最怪的前三吧？
“…收一收你的表情。”风祈语气幽幽道。
叶生微乖巧地低了头，垂了眼睛，不管表情收没收，反正风祈是看不到了。
…
…
那天晚上之后以风祈放弃探叶生微的老底告终。
命运之子毕竟只是个符号，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的人才是现实立体的。
风祈实在是受不了美人垂泪，咳，便宜徒儿在自己那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做不到人家上一秒像幼犬一样信赖自己，下一秒就要对人家始乱终弃。
所以，就这样吧。
虽然…他很确信叶生微是故意做出那副姿态的，故意混淆视听，故意让他不忍心下手，以隐藏什么不想、也不能让他知道的东西。
但是，乖徒都那么努力了，就配合一点吧，嗯。
不过…
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摸透了“心魔中的”师尊的性格，该说不愧是未来的魔尊大人吗？
风祈迎着朝阳的微光，眯起眼睛笑了笑。
幻色的虹霞映在他流云似的轻薄法衣上，翩然若仙。
【系统，我会有一天变成疯子吗？】
【？】
【我这种状况，算是夺舍了原来那位剑仙吧？】
【也…不能算是。】系统犹犹豫豫地说一半留了一半。
【嗯？】
【在宿主来之前，那位剑仙是已经生机断绝了的。】
风祈脸上挂着的微笑一僵，十分愕然。
是谁竟然能无声无息地干掉这么一位强悍的剑仙，还不留一丝痕迹。
【是谁做的？】发现他没死是不是还得来干掉他一次…？
【不是谁做的。】系统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倒豆子似的给风祈分享了八卦：【这件事本来不在我们的资料中，我们送您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位剑仙三魂七魄是不全的。】
【也就是说？】这部分的知识系统给的资料里没有，但是不妨碍风祈大概能猜到什么。
【也就是说他或许从小就缺了魂魄，所以才性情和常人有异，无欲无求，却异常偏执，也因此几十年如一日地剑也不会觉得如何，因为他本就缺乏**去做别的事。】
【…我明白了。】话说到这里，风祈就已经完全懂了。
因为缺少魂魄，所以缺乏**，所以既无生的渴望，也缺乏死的动力，眼前有剑，所以就练剑，痛苦是常态，所以可以无视，所以可以一直死磕练到剑道大成。
【他在离开之前，把自己剩余的魂魄都融入后山的封印里了，用于镇守那里的邪魔。】
系统补充道，它还记得那人平静地看了它的方向一眼，明明它没有实体的痕迹，却仿佛被看透了，那人移开视线后，又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既然如此…”
尔后在后山的竹林中原地坐化，法相庄严，虽死若生。
系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装载到了对方的大脑中，改了身体的神经回路，然后把风祈的精神体也同时装载过来，完成自己的使命。
【…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风祈听完了始末，啧啧称奇道。
*凌仙门十大未解之谜之一：后山半夜传来怪声，还每天不重样，究竟是为何。好事者总结了规律，最后评出了后山十八怪，并附上了声音主人可能的身份，一时间引起风潮。
第5章 自我管理能力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