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雾扶归瘫坐在椅子上，掌心揉着自己的小肚子，他吃了两个鸡腿一个鸡翅膀。
有点撑着了。
李宇在确保所有人都喝下鱼汤后，脸上挂着诡谲的笑容离开了。
玩家们趁着离开的机会，用着各种方法把喝剩下的汤处理了，之后又学着雾扶归的动作多多少少吃了些别的菜。
谁不饿？不吃饭没人能顶得住。
雾扶归的视线朝着祝云之探去，后者的动作慢条斯理，极尽优雅，像是在吃高级酒店的烛光晚餐，还用手帕擦了擦嘴。
这人是来度假的？
其余的NPC们也早就离开了，雾扶归站起身，吃饱了准备找个地方消消食。
宋媛让他扔掉的宣传单的背面清晰地写着，23点之前回到寝室就可以。
既然都触犯了一条规则，不如趁着还有时间，想做什么就做些什么。
回房间换衣服时，他看到阳台外面就是一大片海滩。
祝云之留意到雾扶归的动作，起身跟上。分配房间是李宇的事，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没有在这死等着的必要。
“雾主管，请留步。”
嗯？有人喊自己？雾扶归回眸：“祝云之先生？”
餐厅里顿时嘈杂了起来，夹杂着压抑又断断续续的啜泣。祝云之开口：“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二人离得近，他的皮肤如白玉般温润，祝云之甚至能看到上面的细小绒毛，发丝贴在脸侧，血管掩在薄薄一层的皮肤下，浓如鸦羽的长睫垂着。
雾扶归微微应声：“嗯。”
与他方才持刀砍人的疯狂不同，此刻显得格外乖巧又无害。
餐厅不远处是一大片落地玻璃，雾扶归半倚在上面，神色倦懒：“你要与我说些什么？”
没有尾巴在他们身后，祝云之站在他对面，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他的眉眼，又往下面……
他轻咳了声，收回不该有的想法：“副本里会有玩家概率分到NPC人设任务。我们其他玩家分了阵营，你的任务是选择某一阵营，取得胜利吧。”
雾扶归：“01，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数据库是不是被人盗了。”
看出他的疑问，祝云之又朝他靠近半步，说道：“我是一名A级玩家，一共下过32次副本，其中S级的有三次。”
二人之间的空气被祝云之周身的威压驱赶，雾扶归抬起眸子：“01，他是在炫耀吗？我要举报，这人作弊。”
系统01冷笑:【驳回。】
清澈无风的湖水掀起了波澜，蓝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祝云之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可以帮你。”
略狭长的眸子闪过丝戏谑，雾扶归侧头，漫不经心道：“这话我今日听了两遍，裴先生这么说就算了，祝先生怎么也这样。”
祝云之想起裴祈的所作所为，扯了下嘴角，解释道：“我与他不同，你我二人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资源、线索共享，我不会强迫你做些什么。”
“祝云之先生，首先不说，我是不是你口中的玩家。”
冷冽的目光扫向他：“其次，你凭什么会认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说了半天，他提到的那些，自己都知道，倒是说点不知道的。
雾扶归没忘记自己的主线任务，要保护好自己的NPC人设。再说了，NPC的地位与他们玩家本就不对等，说什么荒唐的资源、线索共享。
不过是想白嫖。
雾扶归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从他身旁离开。“祝先生今日一定是舟车劳顿，累到脑子了吧。时候不早，抓紧时间洗个冷水澡睡觉吧。”
“雾扶归！”
祝云之拉住他的手腕，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想好了随时来找我，我等着你。”
雾扶归搓了搓被他捏着的地方：“01，顶级玩家都这样吗？自大，又没礼貌。”
系统01没有回应，可能也是被这不争气的玩家气到了吧。
【呜呜呜，宝贝好帅。祝云之你再怎么厉害又怎样，不还是放软语气牵着小手想挽留。「打赏10积分」】
【好久没看到祝大佬吃瘪了，好爽！祝大佬争点气，隔壁的裴祈都十指相扣了。「打赏20积分」】
“祝先生？我刚刚去取钥匙，给你们安排房间，怎么不在餐厅等着。”
李宇从阴暗的地方走过来，祝云之不知他听到了多少，“雾主管有话与我说。”
李宇：“他与你说了什么？”
祝云之：“他说他床凉。”
“要我去暖暖。”
李宇松了口气：幸好不是雾扶归讨好贵客，提升职位的事。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
李宇边走进餐厅边捉摸着，没太想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
【裴祈这么说也就算了，他一天换三个。祝大佬你又是吃错了什么药。搞不懂，世风日下！】
【笑死了，一楼的这两个管事的脑子都不正常，李宇的脑子都被人鱼肉搞坏了。】
好奇怪，祝云之参加过了数不过来的副本，为什么总想知道一个新手副本里自己的身份。
雾扶归走在沙滩上，扑面而来的湿冷海风吹起他耳角的碎发，从衣服的缝隙钻入，染上潮湿。
海浪打碎了月光，浮在海面，粼粼波动，他脱了鞋袜，踩着细软的沙子。
雾扶归：“01。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见过海，我能留在这个副本里吗？”
系统01：【不能。】
雾扶归有些难过：“要到23点时，你提醒我一下。”
一人一统相对无言，雾扶归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身后的人鱼馆渐渐变小。
他走到一处拐弯，再往前就是高不见顶的悬崖。
“01，我忘记了许多事情，但我知道，这不是我第一次看海。”
为数不多的回忆中，与自己结伴而行的，还有一人。
很重要，他是谁？
自己记不起他的模样，为什么连名字都忘了……
太阳穴猛地刺痛，像是尖锐的钢针横贯其中。旁边有好多人在说话，嘈杂、辱骂、指责。
去死，快去死…
“别说了！”
世间所有恶毒的言语纷纷涌进耳朵，每一寸骨头被打断后又重新接上，再打断。
疼……好疼。
雾扶归抱着头，喘着粗气，缓缓俯身，蹲在地上。
“祝哥，我们两个一间房诶。”
晚上是最容易死人的时间，郑琛看清祝云之钥匙上的房间号后，心里的恐惧消散不少。在进副本前，他就听说有不少的大佬对这里的道具感兴趣。
一个F级副本，道具能好到哪里去。
走廊里没有开灯，只有从窗缝挤进来的月光。
黑暗会放大人们心中的情绪，尤其是恐惧。会从一个小想法，逐渐成长为吞噬人心的怪物。
“啪嗒。”
寂静无声的走廊，清脆的一声突然响起，郑琛差点跌坐在地上。
他低头看去，正是祝大佬开门的声音。郑琛苦笑着，真是自己吓自己，都吓出汗了。
他安慰自己：没事，祝大佬还在呢。
只是祝大佬怎么不说话。
房门被拉开，霉湿与腐朽，混着刺鼻的腥臭。郑琛扶着门框，差点呕出来。
他向房间里看一眼，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剩下什么都看不到。
“吱吱…吱吱……”
郑琛浑身僵硬，祝云之站在自己身后，影子落在脚底。他深吸一口气：“祝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怎么不进去？”
听到祝云之的话，郑琛下意识就要跨进门槛。
不对劲！祝大佬什么时候到自己身后去的。
他回想起今晚月亮的位置，祝云之的影子不该在自己脚下！
自己背后的是什么东西？
祝云之什么时候被替换的，这怪物又跟了自己多久！
想到这，缕缕寒意蔓延，渗入骨髓的冷，他不敢回头：“祝哥，你太客气了。你先进，我腿有些软，缓一缓。”
“为什么不进去？”
又一声从背后传来，这次更是贴在他耳边低语。冷气喷洒在脖子上，透着难以言说的冰冷。
脚下的影子变得越来越大，更加狰狞恐怖，不成人形，挣扎着要从地板下钻出。
好冷。
郑琛的手死死地抠着门框，屏住呼吸，生怕自己被身后的人发现异样。
自己何时触犯的死亡规则！
没听到他的回答，门轻轻晃动，有东西在房间里推着门！
门缝往外渗出鲜血，紧接着，“吱呀”一声全部打开。
系统01：【距离23点，还剩1个小时。】
不知歇了多长时间，直到系统01开口，唤回了雾扶归的神智。
雾扶归强撑着起身，哑着嗓子：“01，谢谢你。”
他刚转过身，准备往回走时。
“扑通…”
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