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扶归寻着声源，不经意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银发人鱼。
他又想起了白日在海里不妙的回忆，向后退着步子。
小人鱼看出他害怕自己，连忙指了指他，又摇摇头。
雾扶归退到了海浪都碰不到的安全距离，读出他的意思：“你不会吃我？”
“我才不信你。”
小人鱼想到白日里，一抹强大到无法抵抗的力量强迫他清醒了过来。紧接着父皇就向他传了讯息，让他赶快滚回宫殿。
回去之后，他还没来得及问那抹神秘又诡异的力量属于谁，就被父皇劈头盖脸地揍了一顿，拿着提前准备好的赔礼，又被赶出了宫殿。
这次他可是专程来道歉的，这人类怕自己做什么，自己的尾巴现在还疼着呢。
哼！人类都不是好东西。
一条白肚子朝上的魔鬼鱼，还有好多大颗珍珠，全都放在海草上，朝雾扶归推去。
雾扶归眨眨眼睛：“小人鱼，你这是来跟我道歉的吗？”
还是，在钓自己？
他看了看有自己三个大的鱼，尝试婉拒：“你这好大的鱼，我搬不动，可不可以不要。”
东西都放到这人类眼前了，他怎么还不收下。小人鱼尾巴尖不满地拍着海水，激出大滴大滴的浪花，表示不满。
雾扶归呆愣在原地：“01，这我要怎么拿回去。”
系统01：【玩家通过触碰判断是否为道具，部分道具可以装进玩家后台。】
意思是，他要下海？
真的好想拒绝，可道具的诱惑也很大。雾扶归与小人鱼对视：“你真的不杀我？这礼物我是真的会收的。”
见小人鱼往后游了好远的距离，雾扶归迈着小步子，谨慎地往海里走去。
系统01:【他想杀你，你躲不过的。】
雾扶归猛地停下脚步，冰冷的海水已没过小腿，海里的石子硌得他脚心发痛。
“01，我觉得你对我意见很大。”
系统01：【玩家获得F级道具：魔鬼鱼X1。
魔鬼鱼：海洋的通用货币之一。】
雾扶归抽回手，通用货币？不过系统没骗自己。他在小人鱼的注视下，又碰向旁边的珍珠。
系统01：【玩家获得E级道具：人鱼眼泪X20。
人鱼眼泪：有效缓解渴水症。人鱼最喜欢的装饰品之一，海洋的通用货币之一。】
系统01：【玩家获得…未知等级道具！！】
雾扶归第一次听见系统有如此明显的情绪，他看向海草，原来在那一堆珍珠的下方，藏着一个透明鱼缸？
里面一条小鱼欢快地游着，浑身金色的鱼鳞。大大的鱼眼睛隔着玻璃看着他，吐着泡泡，尾巴尖上翘。
是怕自己不喜欢死鱼，所以又弄了一条活的来？
雾扶归脑中闪过一个问题，这条小鱼的洗澡水，算鱼汤吗？
算吗？算的吧。要不要加点盐。
金色看出他的想法，鱼尾轻颤：呜呜呜……别吃我。
系统01怕他真的喝了，提醒：【不算。】
【这真的是新人？吃饭、散步、养鱼，在这养老呢。他玩的副本怎么和我的不一样？郑琛都要死翘翘了。】
【楼上真是酸到我了，不一样当然是因为你没有实力呗，谁让主播好看到人鱼都喜欢呢。「打赏20积分」】
雾扶归将东西都收到了后台，余光瞄着小人鱼的动作，这些东西不能是买自己命的吧。
双手背到身后，他温柔地弯起嘴角，慢慢地向后挪着步子：“谢谢你，这些赔礼我很喜欢。”
月光洒在他的耳畔，眼尾萦绕着银白的光晕，似是在海中沉睡的神袛。
湿漉漉的水滴从发丝滑落，衣摆下方被海水浸湿，贴在腰间，隐约可见精致的腰窝。
蓝眸里只有自己一条鱼的身影，小人鱼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尾巴一动。
呼吸间，凑到了雾扶归身边。不让吃，摸摸还不行吗。
人鱼的交尾期要到了，他成年后还没遇到心仪的人鱼。
据人鱼族上了年纪的前辈说，人类与人鱼，也可以的。
雾扶归：“还有赔礼吗？”
眼前的人鱼突然消失不见，双腿被鱼尾轻轻触碰，他瞬间反应过来，这鱼还是要吃自己！
“诶哟！”
他大步地朝向岸边跑去，却没成想，被海里的礁石绊倒。
脑袋朝下栽入水中，海水涌入鼻腔，雾扶归被呛得脸色通红。
小人鱼不解，潜下水想要将他扶起。鱼尾强势地挤入双腿之间，小人鱼刚牵上他的手，就被大力扇开，手背一片红痕。
雾扶归挣扎道：“咕噜咕噜…我没洗澡。”
小人鱼：？
小人鱼委屈极了，没再碰他，往深海处游了好多。
回味着他腿间的软肉，热意从掌心消逝。小人鱼抬起手，放到鼻尖嗅了嗅，都闻不到属于漂亮人类的味道了。
特殊的鳞片张合，这点味道都不够他自己解决的。
后台里的金鱼疯狂地撞着玻璃鱼缸，想要冲出去救人。
系统01看着还在海里扑腾的雾扶归，冷呵一声：【他没事。】
小人鱼歪着头，神色里有些疑惑，银色的眸子望向他，那么浅的水，还没有自己半条尾巴高。
对人类伤害这么大吗。
系统01：【别装了，起来。】
雾扶归趁着小人鱼离开，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沙滩上，整个人蜷成虾尾，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咳咳。”
眼角氤氲着桃红，头发湿成一缕，嘴唇微张，大口地吸着氧气。
后台里的金鱼用身侧的鱼鳍捂着双眼：呜呜呜…他受伤了。
系统01：【玩家雾扶归获得F级称号：海洋商贩。（此副本生效）
海洋商贩：在你与海洋生物做生意时，不会遭受攻击。（做完不一定）
备注：你在陆地上卖残次品被驱逐后，将目光移到了海洋。】
好多东西，不愧自己在生死边缘试探。雾扶归平躺着，手腕遮在眼前，他轻声问道：“几点了，01。”
系统01：【已过23点。】
雾扶归吓得坐了起来，又头晕目眩地倒了回去：……你可真是我的好系统。
【这新人怎么还没死？我刚从郑琛的直播间过来，他那边突然黑屏了，祝云之还把自己的直播间关了，郑琛不会真出事了吧。】
【糟了，怎么触犯死亡规则了呢，这么不小心。哈哈哈，快去死吧！】
不远处人鱼馆的监控，正泛着诡异红光，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全部录了下来。
五楼某个未开灯的房间，办公桌上的通讯仪正“滴滴”地叫着，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杨旭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抽着街边小店常见的便宜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支着四五个烟蒂。
早上出门新刮的胡子，仅仅半日，下巴就冒出了胡茬。
少年从浴室里走出来，鼻尖轻动，浓烈呛人的烟油都盖不住房间本身的味道。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顾临对吧，我记性很好的。”
杨旭来到这地方，也没有办法，只能僵硬地笑着：“这地方可真不是人呆的，你这样的小孩子都能下手。”
见少年不理他，杨旭抹了一把脸，看着烟盒里仅剩的两根烟。咬着牙又抽出一根，“嗖”的火苗点燃了香烟，成为夜里唯一的光源。
烟气缭绕，抽了这么多，杨旭心里的害怕终于能缓解了几分：“不知道老婆和孩子在家怎么样了，有没有等我吃晚饭，我的孩子和你差不多大，但没有你高。”
“我有些紧张，说多了，你别介意。”
顾临嗅着二手烟，没有理他，房间里两张单人床挨在一起，他选了张离沙发最远的。将擦头发的毛巾叠好，钻进被里，“早些睡吧，23点了。”
杨旭猛吸了一大口，将烟屁股摁灭。
少年背对着自己，不知有没有睡着。杨旭轻手轻脚地走到剩余的床边，脱下外套。
“咚咚。”
杨旭左腿刚爬上床，动作一滞，是有人敲门吗？
“咚咚咚。”
还真是有人敲门，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他看了看少年，少年没有反应。
敲门的声音如鼓锤般砸在自己心上，杨旭本想当做没听到，可敲门声越发响亮，好像知道房间里有人没睡一样。
“开门！顾临，杨旭，我有事找你们。”
这嗓音，这么耳熟。杨旭记起来，这是一楼的主管，雾扶归的声音。那人长得帅，又不像个坏人，所以自己有印象。
这么晚了，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杨旭知道，外面的人可能有问题。但他抑制不住，好奇地心痒痒。反正房门已经反锁，不如去看看？
他悄悄地走到门前，踮脚从猫眼看去。
走廊昏暗，外面的男子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穿着正是下午他看见的那套，胳膊间夹着抄录的本子，一下一下地叩门。
真是雾主管。
杨旭的手刚碰上门把手，耳后掠过凉风，一抹大力猛地将他扯了回去。
杨旭脑袋轰地一下，眼睛惊恐地睁大，脸色铁青。他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嘴被人死死地捂住。
顾临朝他摇摇头，又指了指门：嘘，不能开门。
“咚咚…咚咚咚咚！！”
“嘻嘻…我听到了。我知道你们没睡，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