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放学就放元旦假期了，这会班里的同学心思都已经飞了。老师在上面留假期的作业，下面已经有人开始收拾书包了。
“承宇喊咱俩去上网，走不走？”祁一舟看了眼手机抬头对于皓说。
“啥时候？”于皓偏头看他。
“今晚通宵，跨年夜驰骋在峡谷~明天睡一整天~我觉得很好！顺便感谢一下一直努力的自己！”祁一舟边说边做作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准了！我晚上八点去找你们。”
“OK！”
放了学于皓先去了趟书店，准备买这周他从祁一舟那借来参考的教辅书。
“于皓。”身后有人喊他，于皓回头。
“玄晖？你怎么在这？来买书啊。”
“嗯，你来买什么？”
于皓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还是有点羞耻于同学们给他立的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人设。
“就……来买点初中的教辅。”
“哦，那这个，”玄晖没有丝毫迟疑边说边从书架上拿书，“这个，还有这个。这三本可能更适合你。你手里那几本有点太基础了。”
“啊？”
“你比祁一舟基础好，没必要浪费时间看那几本。这几本你拿去做，不会的可以问我。”
“哦对哦，”于皓拍了自己一下，“我都忘了你之前还是全校第一的学霸呢！”
“哎哎哎！等下！”于皓扒住了玄晖的肩膀，“哥给你商量件事。”
“什么？”玄晖身子僵了僵，有点好奇地偏头看他。
于皓请求道：“下学期开学不是换座位吗？咱俩坐呗！”
玄晖神色一怔：“祁一舟呢？”
“他下学期跟程广坐同桌，程广教他。”于皓又想了一下，继续道：“不过……你跟我坐最后一排，看得见黑板吗？”
玄晖感觉头上多了颗巨大的水滴：“我、看、得、见。”
于皓一看他那个表情，内心压制住笑意，毕竟有求于人还是要礼貌一点：“哦，那行。那你跟我坐同桌吗？”
玄晖想了想，说：“可以，但有个条件。”
“切，还来这套，什么条件？你不会想要劫财吧。”
玄晖头上又多了颗巨大水滴，心想，猜错了，我其实想劫色。
“我明天晚上能去你家找你吗，”他顿了一下，“我想吃那天晚上的麻辣烫。”
“哦，行啊。”于皓换了个表情，疑惑地问道：“就这事啊？”
“嗯。”
“就这事你就跟我坐同桌啊？”
“嗯。”
“那家麻辣烫那么让你念念不忘吗？”
“你觉得不好吃？”
“好吃！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直接到了敲门就行！我保证一早恭候您大驾！”
“哦对，”于皓才想起来今晚上网，“也别太早，今天我跟祁一舟他们去上通宵，我明天可能要睡到天黑才起来。”
“好。”
“算了，你还是先给我发消息吧，我回你了你再出发。”
“好。”
“那提前谢谢学霸！”他收紧了抓着玄晖肩膀的手，摇着他说“你知道吗~我的前途全靠你了！我能不能走出小县城~迈向辉煌人生~就全部托付在你手上了！”
于皓这串说的跟诗朗诵似的，把玄晖逗笑了，他说：“嗯，放心吧。”
于皓哈哈笑着松开手，拿着书往收银台走，玄晖在后面跟着他，结了账出来于皓望着玄晖空空如也的手说：“你不是来买书的吗？”
“嗯，没挑到合适的。”
“哦哦，这个书店是小了点。你要买什么类型的书啊，我知道哪有大的书店。”
“没事，我回头去网上找找。”
“那行吧，我先走了，得回家一趟。明天见啊。”
“明天见。”
-
玄晖回到家，吴清兰在厨房忙碌，听到开门声探出头：“小晖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了。菜马上就好。”
“嗯。”他换了鞋往厨房走，“妈，我明天要出门一趟，晚上不在家吃。”
“好，在外面吃吗？”
“嗯，跟朋友过生日，可能要凌晨回家。”他又想了想，说：“晚上不用等我，我要是不回家会给你发消息。”
“跟朋友……”吴清兰大吃一惊：“你交到朋友了？！”
她可能是过于惊讶，语调很高，言语间是掩盖不住的兴奋，接连地说了很多话：“你居然交到朋友了！”
“同意你去上高中还是有好处的……之前的同学可能确实不太适合你。”她自顾自地点头。
“是怎样的孩子呀？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朋友之间要互帮互助，不要跟别人发生冲突知道吗？然后，你得多跟人家说说话，你话太少了。”
玄明亮意外去世之后，吴清兰就带着10岁的儿子从镇上搬来了县城。母子俩也算是终于过上了安生日子，虽然一开始有些困难，现在生活也稳定下来步入正轨了。
她在一个小单位做会计，公司不大，工作也算轻松，又结识了一两个同龄人朋友，偶尔结伴出门买买菜，跳跳广场舞之类的，逐渐恢复了曾经热心外向的性格。
“你认识。”
“什么？”吴清兰边说话边把菜端去餐桌，玄晖在一边盛米饭。
俩人坐到餐桌前，玄晖接着说：“那个朋友，你认识。”
“不会是……，啊？还真给你碰上了？”
“不过他没认出我。”玄晖语气和平时并没有多大区别，但是吴清兰做了他那么多年的妈，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失落。
“你那会瘦，个子也不高，看起来比同龄小孩要小个两三岁。”吴清兰像是想到了那个时期，她叹了口气。“我儿子现在长得这么帅，皓皓认不出你也正常。”
“嗯。”
“就是你那个刘海，每次非得挡着眼，有空去剪剪吧，妈妈看着都嫌扎得慌。”
玄晖笑：“我不嫌。”
“你明天是去跟他过生日？就你们两个？”
“嗯。他不知道后天我生日，我就约了他吃饭。”
“好，”她想了想，“那妈妈后天给你过。”
“妈，不用的……”玄晖刚开口就被吴清兰打断：“当然要过，过两次就过两次嘛。以前……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今后生日妈都陪你过，回头你翅膀硬了自己飞走了，妈就不管了。”
玄晖笑着说：“好。”
“那你们怎么又认识的？”
“一个班。”说完他又接了一句“下学期坐同桌。”
“这么巧啊，”吴清兰笑了下，“又要做人家的跟屁虫了？”
“我没有……”
“小时候就乐意跟着你皓皓哥，不过那会啊，还是多亏了他和他奶奶，不然妈妈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总不能天天让你自己在外面待着。”
“妈，那都过去了。吃饭吧。”
“吃饭吧，吃完妈妈去上班。年底单位忙。”
“好。”
“家里牛奶最近是不是喝得有点快？妈妈又从网上买了两箱，写的你的电话。你下午看着点手机。”
“……嗯。”
吃了饭吴清兰就出门了，玄晖洗了碗回到房间。他和吴清兰住在一个两居室里，是在老城区买的二手房，当初匆忙住下所以室内仅是简单装修，房屋面积不大，但是母子二人住起来完全够用了。
吴清兰把玄晖的房间安排在主卧，房间很大但室内布置得非常简单，一张床，一个双开门的衣柜，一个带书架的书桌以及一个立式的家用沙袋。玄晖这会正坐在床边绑拳击手带。
他有着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由于比较瘦，指节并不向两侧突出。绑带绕过他的拇指，再是手背、拳峰，接着是手指缝隙，他一圈一圈绑的认真。绑好后抓了抓手试了下松紧，起身走到沙袋前稍微热了热身，开始对着沙袋出拳。
当时吴清兰回归职场拿到第一笔工资，问他想要什么礼物，玄晖那会脸上还带着小孩的稚气，张口却说他想要个沙袋。
刚拿到礼物的时候他的力气还不能撼动这么重的东西，不管他怎么使力，沙袋都是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甚至还会把他弹开，像是一种无形的嘲讽。小孩子不肯服输，去网上搜教学，攒零花钱买装备，怎么也要练出个样子来。
童年给他造成的巨大阴影，想要保护的人就在身边但自己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他不想有第二次了，他不想觉得自己是个无能的人。小时候那人就告诉他，如果有人打你，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把他打哭，打得他再也不敢找你。
-
晚上八点，于皓准时来到他和赵承宇祁一舟的老地方——一个没有名字藏在老城区废弃小院的黑网吧，网吧的门甚至是生了绣的铁门。于皓推门进去，内部烟雾缭绕，一股呛人的烟味吸入鼻腔，老旧的座椅设备像沾了一层油。即使如此，正值假期，里面依然是吵吵嚷嚷人满为患。
“皓子！这！”赵承宇坐在位置上冲他喊道。
于皓冲他挥了挥手，找网管开了机器走到赵承宇祁一舟那，俩人的中间空着的位置是提前给他占的座。
“你们来多久了？”于皓看他俩这会还在游戏中。
“我俩下午就来了，没地方去，又不想在宿舍待着。”祁一舟没看他，他这会正专心在线上补刀抢二。
“哦哦，那我开把大乱斗等你们。”
“行。”
网吧里吵吵嚷嚷，到处都是“上上上！””开ad！”“大龙大龙！”的声音。于皓自己开了把大乱斗，随到了一个辅助角色，因为在等人，他打的不算专心。一局结束的很快，十几分钟。转头看到赵承宇他们已经上高地了，他点了根烟看他们玩。
“承宇，他们拆下你去中带兵线啊，可以破两路。”
“哦哦哦好。”
于皓游戏打得好，赵承宇接触游戏比他晚没他厉害，很听他的。
“赶紧赶紧，点水晶点水晶！拆拆拆！赢了赢了！”
看到面前胜利的大图标，赵承宇他们回主界面就收到了于皓的匹配邀请。
几个人进了选英雄界面。
“你打啥位置？”祁一舟问他。
“你们选吧，我补位。”
赵承宇：“皓子我想给你打辅助，咱俩包下吧。”
“成啊，哎？不行，这路人抢ad了，你去给他打辅吧。祁一舟打哪？”
“中路给我吧，我想练新英雄。”
于皓：“行，新英雄我还没玩过呢，刚好你玩我看看。”
赵承宇看到ad被抢，又不想给路人打辅说：“我去打野吧要不，就是我打野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剩下俩人抢答：“不行！”赵承宇最擅长的是上路，他有尝试过练打野位，但每次都被对面带节奏，什么资源都控不住，打得稀碎。
祁一舟：“大哥！这大元旦的，我想多赢两把。”
于皓：“你还是去上路吧，我去打野，三级帮你抓。”
赵承宇：“好嘞哥！”他接着说道：“下把咱俩抢下路！”
“成～哥您这把好好打，只要你们不送，怎么都成。”
“我上路不可能坑的！今天手感爆好！”
“那不是你没跟着我的号组队吗。”于皓说道。
匹配机制是按队友的能力段位在分，赵承宇祁一舟目前的分段都在黄金，跟着于皓的大师分段打匹配，自然会随到比较强的对手。赵承宇想了想，笑的有些不要脸：“也是哦。嘿嘿，大师求带。”
打游戏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有输有赢的打到后半夜，几个人都有点疲倦，网吧里也没有一开始吵闹的声音了。凌晨的时候网管过来送了每人一碗汤圆，说是庆祝新的一年。
五点多的时候他们刚结束了一把惊险刺激的绝地翻盘，赵承宇祁一舟本来都困了，这下子又精神了，隔着于皓讨论起刚才的最后两波团战，自己技能放得有多好，开团的时间有多巧妙巴拉巴拉。于皓确实是困了，他拿起面前的烟盒，已经空了。
转头跟他俩说：“谁还有烟给我拿根。”
“我这有！”俩人同时把烟放到他们和于皓中间，然后都笑了：“您看您翻谁牌子吧哈哈哈。”
于皓也乐了：“放心朋友们，我向来雨露均沾。你们上供的每一根烟～都不会浪费～，打完这把不打了吧，回去睡觉了，困。”
“行，也快六点了。”
几个人打完最后一把，幸亏是赢了，不然赵承宇肯定要没完，他是非得赢一把再回去的那种人，网吧包夜最后一把没赢，他能气得睡不着觉。
于皓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祁一舟赵承宇在那收拾东西，于皓走前面推门出去，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