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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黑云覆血(二)

天亮了,安德尔低头,亚流斯在怀里睡的正香,还有一丝笑挂在嘴角。

睡着的亚流斯是最惹人怜爱的,安德尔看着他白皙而精致的脸,那个时候他从父亲手下把亚流斯抱出来时,弟弟还是一副懵懂而恐惧的样子。

长得漂亮大概是一种原罪,安德尔小心得起身,来到了蕾雅身边。

安德尔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暴徒,看着蕾雅蜷缩在坚硬干冷的地上,还是会有一些为她难过。泪水已经风干糊住了她的眼睛,蕾雅的嘴唇干裂苍白,脸上的灰被泪水冲刷出一道道纹路。

似乎感觉到了安德尔的凝视。

蕾雅伸手拂开了脸上的碎发,抬起头来努力撑开眼皮。

“回去吧,只要不说出我们的名字。”

安德尔已经做下了决定,他觉得这场闹剧或许应该迎来一些结局了。哪怕他知道放走这个女孩,军队只会更为猛烈的追捕他和弟弟。

“嘶……啊”

蕾雅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难听嘶哑声。

“哦我忘了你已经不能说话了,我会送你到这片水道的边缘。”

安德尔说着转身按住来到身边的亚流斯。

亚流斯于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安德尔和蕾雅笑。

安德尔提起蕾雅的后颈衣衬,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居然这么的轻盈。

蕾雅挣扎起来,嘴唇开合着。

安德尔以为是衣服勒痛了蕾雅的脖子,于是放开了手。

蕾雅跌到地上又爬起来,天蓝色美丽又倔强的眼睛对上了安德尔,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安德尔。

没人知道那个疼痛与寒冷交织的夜晚,这个美丽的女孩到底想了些什么。

安德尔拉起蕾雅的手开始像着水道区边缘走,蕾雅时不时被地上的藤蔓拌得踉跄,但又被安德尔拉起。

蕾雅忽然又挣扎起来,她挣脱了安德尔的手,向着保持微笑的亚流斯走去,站定犹豫了一下,流下了泪,回头看看一眼安德尔,随后走到了亚流斯的身后。

“你威胁过她吗。”安德尔问

“没有,她自愿跟着我们”

“真的吗,为什么?”

亚流斯靠近安德尔,微微踮起脚尖

“哥哥我没有骗过你,也不想骗你,所以我不想说。”

安德尔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于是他选择相信弟弟,弟弟是聪明的,而他一向在思考方面比较惫懒。

“哥哥我找到他们留下的记号了。”

路上安德尔和亚流斯居然听到了一声鸟鸣,这种声音太过稀有了,亚流斯兴奋得钻进了树丛。

安德尔在原地和蕾雅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蕾雅把肩膀微微放下,她刚才一直处在那种状态吗。

安德尔坐了下来,示意蕾雅也坐下,折下了一根树枝递给蕾雅,他终究还是好奇并希望知道一些东西。

蕾雅拿着树枝有些惶恐,明明亚流斯才是伤害她的人,但她仍似乎更为亲近亚流斯。

蕾雅用手拂开了地上的落叶,露出土地,用树枝刻画着。

“哥哥?”

安德尔问道,地上所刻的字正是这两个。一种更深刻的疑惑萦绕着安德尔推翻了他原本的一切猜测。

“你的意思是希望亚流斯做你的哥哥吗”

蕾雅点点头又摇摇头,变的焦急起来。她开始在地上快速刻划了起来,但林间已经响起了亚流斯的口哨声,于是安德尔和蕾雅只得站了起来。

安德尔踢了几脚落叶,亚流斯已经抓着一只锦鸡走出了树丛,上一次见到这种生物还是几岁的时候,邻居跑水道找新化学品管道的时候带回来的。

那尾羽是火焰一样的亮红色,一条金线贯穿其间。就连从小在高墙中长大的蕾雅也被这种热烈而精致的华丽所折服。

亚流斯笑着折下其中一根放到了蕾雅的头上,蕾雅惊喜的把尾羽拿到手里紧紧握住。

安德尔微微笑着,只有这时候才能感受到,亚流斯和蕾雅依然还是个孩子。

亚流斯开始坐在一边,拔下一根根尾羽编织一顶金冠。他纤长白皙的手指显得极为灵巧,捻着尾羽像是在火焰中穿梭。

安德尔看的很认真,当到了最后为金冠扣为闭环时,尾羽却已经用完了,缺了一根,这令安德尔觉得有些可惜。

亚流斯放下手中的金冠,站起身走向蕾雅,他一把把尾羽从蕾雅的手里抽走。

蕾雅情急之下,张开口发出了一些嘶哑的声音,当感受到这一点时,蕾雅的神情变得有些黯然,她转过身去。

亚流斯把最后一根尾羽插进金冠,扣好,一顶火焰熊熊又有金丝蔓延的冠羽做好了。

亚流斯捧着它来到了安德尔面前,安德尔察觉到一旁蕾雅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去接过那金冠,不过是个漂亮有趣的小玩意罢了。亚流斯踮起脚,又把金冠往安德尔面前送。

安德尔最后还是接了过来,把它戴在了头上,亚流斯开心的笑起来,安德尔摸了摸亚流斯的头。

等亚流斯转身去捡那只拔了毛的锦鸡,安德尔装作不经意摘下金冠按到了蕾雅的头上。

终究还是不太好意思戴着,毕竟还有蕾雅在一边,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起了蕾雅而不是猎物了呢,安德尔不关心了,他只在乎马上要见到母亲了。

亚流斯已经转过头来瞪着蕾雅了,蕾雅正了正金冠,偏过头去,第一次离得安德尔稍近些。

就这样无话,一路跟着记号到了一处井盖附近。

在靠近时,亚流斯像是想到了什么,往蕾雅的叠裙上不停抹上泥巴,到最后仍是不满意。

安德尔便脱下了外套示意蕾雅换上,仍掉那太过扎眼的叠裙。在这个时期,蕾雅的身份实在是太过敏感了。

换好了衣服,安德尔一行人来到了井盖边,这时安德尔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笼罩在了脖子处。

一边隐蔽的角落里,一个身材优秀的女人拎着宽大的□□模样的大刀。那刀柄缠了一圈圈的布条,和女人纤细的手捆在一起防止脱手。

“拉纳!?”

安德尔有些惊讶的叫出了声,这个女人正是他跟着肯叔逃出集中营时驾车的女人。

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大刀,安德尔之前还以为她应该是拿匕首或手枪的那种身手敏捷的类型。不过那把大刀似乎经过了改造。

拉纳却是看了一眼亚流斯,点了点头。

井盖被打开了,顺着梯子下去,下面的空间很大,已经被四周的油汽灯照亮了。

等安德尔适应了地下的光线,向四周看去,成片的眼睛正在凝视着他。

脏污的地面铺着一块块布,有的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布上喂奶。也有老人侧躺在柱子后,双眼无神的盯着汽灯的一点亮光。更深处还有不少低沉压抑的哀嚎和痛苦的喘息。

“他们是我们路上所遇到的。”

空紧跟着从井口一跃而下,拍了拍安德尔的肩膀。

安德尔转头看空,空却正在看着蕾雅。

“这里的人很多,但比起这次动乱波及到的人来说只是很小很小一部分。”

“你们不是去别的城市了吗?”

安德尔问道

“道路被全面封锁了,同时我们也接到了新的命令。”

“空!”

这时安德尔才发现肯叔来到了他们面前。

“先去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吧,我和空有些话说。”

肯叔挥了挥手。

安德尔没什么意见,便让亚流斯带着自己寻找母亲。而蕾雅裹着安德尔的外套,默默跟在后面。

在一面水泥墙的边缘,安德尔又见到了那张担架。所以那些人在逃亡时也抬着母亲吗?这些疑问被安德尔放在脑后了。

安德尔在担架边坐下来,他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他也没有怎么想哭的感觉。

蕾雅在看到母亲时却显得有些激动,上前跪在母亲身边,不顾地上的潮湿脏污,用手拂开盖在母亲脸上的头发,用手指抹着母亲脸上沾的泥水。

蕾雅摇了摇母亲的手。

“啊,啊……嘶啊”

安德尔对蕾雅的举动有些警惕,担心她会有什么伤害母亲的举动。

亚流斯不知道去了哪里,此刻只有安德尔和蕾雅坐在母亲身边。

一切似乎告一段落了,可以想想接下来的事情。

安德尔忽然开始细细的端详起蕾雅,在他的回忆中好像记得肯叔说过,失踪的那个花篮姑娘是大神官的女儿。

安德尔不知道大神官是什么职位,但肯定是一个地位很高的人,不然不会出动如此多的军队,造成这样大的动乱。

是的,这场动乱就是他们造成的。看着周围缩在毯子里,离开家,开始流亡的人,他们应该有家人死在了动乱中吧。一种令人无法呼吸的感觉让安德尔把关于这种想法的思绪压进了心底。

他很会逃避,就像他的母亲躺在地上,和死了一样,但只要他不去想,就不会有那种想哭的冲动。

大神官的女儿,安德尔看着蕾雅毫不在乎得捧住母亲泥灰遍布的手。这个漂亮女孩真的很奇怪,让人不经意就忽略了她的身份。

她那时偶然流露的倔强的眼神,似乎安德尔曾在回忆里见过,和母亲戒断化学品清醒时很像,甚至是眉眼。

母亲曾有一个他们所不知道的女儿吗?不可能不可能,母亲即便有女儿又怎么会出现在高墙里。

蕾雅默默的站了起来,在那片受伤的难民间穿行起来。伸手阻止了正准备用湿毛巾按上伤口的一个孩子,孩子对上了那双蓝色的眼睛,惊讶的愣在那里,蕾雅拿过毛巾检查了一下伤口,在近心端死死捆住,倒了一些盆里的清水。

周围的人看见蕾雅会处理伤口,围了过来,蕾雅知道他们的意思,一路上,受伤的人太多了。

另一边有人送来了一些纱布和一些军用的刀片。

安德尔这才看见,人群的另一半,是军队,他们的衣服或许并不统一,但各自携带的武器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蕾雅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病人疼的惨叫,病人身边的老头冲过去狠狠推了蕾雅一下,随即就被周围人架住了。蕾雅高高举手,没有弄脏手上的刀片和纱布。慢慢爬起来继续处理伤口,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如果她还能说话,应该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医生或护士吧。

一个老妇人模样的人凑了过来,安德尔示意有伤患的话,去找蕾雅。

老妇人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和哀求。

“那个女孩是你的妹妹吧”

安德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我的儿子那天出门了就没有回来,我的儿媳没有穿过路上的交火区。而我的老伴腿脚不好,留在了那片变成废墟的房区……”

她是发现了什么来问罪什么的吗?

安德尔冒出了冷汗,脸色紧张的有些苍白。

“如果我死了,可不可以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孙女?她叫土豆,很乖的。如果我死了,她就只剩一个人了。”

老妇人颤抖的手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土豆塞到了安德尔手里。

真是幽默,安德尔心想。

老妇人转身领过来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有些被从睡梦中叫醒的朦胧。

安德尔默默的点头,蹲下来搓了搓小女孩的脸。

后来,在发晚饭时,安德尔才知道这一个土豆有多么的珍贵,这是一整天的口粮。

亚流斯坐在了横于墙上的铁管上。他晃着双腿,问安德尔。

“哥哥,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喽。”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在汽灯照不到的地方响起。

一队队拿着武器的人开始钻进那个黑色的洞里。

“他们去干什么?”

安德尔问

“战争。”

“去哪里打?”

“高墙内。”

安德尔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像一柄锤子,试图敲碎他过往的认知,要向天举起叛逆之剑。

“墙内!”

亚流斯握紧了拳头,眼睛里游过湿滑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