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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那片良夜(二)

亚流斯从出生就很瘦弱,脸蛋异常的白皙,总是有人会把他误认为是姑娘。他的眼睛总是能让人心软,像一只温顺的小兽,渴求与你玩耍。他现在就用这种眼神看着安德尔,静静等待安德尔的回应。

安德尔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父亲马上就要回来了,如果不想让母亲被埋进土里,自己必须马上作出决定,怎么安置这么大一副担架。

这时,亚流斯忽然抓住了安德尔的手臂

“哥哥,我听到父亲的声音了,母亲就交给我处理吧。”

说着,亚流斯费力的缓缓拉过母亲的担架,向着门外走去。

安德尔没有动,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道酒瓶子碎裂的声音传来,父亲每次回家,都会把路上喝完的酒瓶子扔到柴房的角落里。那个粗野的男人弯腰挤进了门里,坐到了晚餐的桌前,扫视一眼,拿起亚流斯带回的茶点就往嘴里塞。另一手拿起黑面包沾进荚豆汤的碗里。

忽然,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迅速的在家里扫视了一圈

“安德尔,听说你妈上杆了,有这回事吗?”

安德尔犹豫了一下道

“是的”

男人冷笑一声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对了,你妈有一口箱子在地窖里,明天我们一起把地窖上的杂物清理了,我倒要看看她留下了什么好东西。”

说完,几口把碗里的荚豆汤喝下,倒在断了一条腿而倾斜的床榻上,打起了呼噜。

安德尔收起盘子和碗,回头看了看熟睡的父亲,安静的把碗都洗好码放整齐,转身离开了家门。

天已经逼近黄昏了,尽管由于东方钢铁高墙的阻挡,看不见一个完整的日出,但是可以看见一整个日落。

金黄的光洒在泡水的泥地里,明晃晃的,像融化的钢。

安德尔在周围寻找亚流斯的身影,担架的拖痕延伸到了开阔的道边,然后就陡然消失了。

安德尔左右看,想找一个人寻问一番,忽然看到一大群雪白叠裙的花篮姑娘围聚在一位修女身边。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时候,花篮姑娘早就该坐上车回城了,而此时,修女正和一位服饰明显更高级的士兵说着些什么。

靠近那边的小铺子里,平时热情似火的打铁汉子此时的脸色异常惨白。

安德尔感觉空气中的气氛越加压抑了起来。终于,士兵从花篮姑娘们间穿过,走到了道路中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划破了黄昏的寂静,一队队士兵从各各角落疯狂涌出,迅速把守住了每一个路口,所有人都抱头蹲下,但凡有丝毫犹豫的,都被一枪托砸倒在地。

安德尔毫不怀疑,这个时候若是有谁做出了什么过激的动作,这些士兵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开枪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德尔尝试缓缓退进身后的窄巷,但是立刻有士兵吹起了哨子,尽管安德尔立刻停步并蹲下,还是有士兵冲过来一枪托砸在安德尔的头上。安德尔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全身上下毫无知觉的向地上倒去。艰难的把脸从泥水里拨出来,安德尔眼前的黑幕在一点一点揭去。

“砰”

又是一声枪响,旁边传来尖叫声。

开始杀人了吗?

一切开始像一出荒诞的剧本被拉开了幕布,幕布下的黑色海洋虽然一直波涛汹涌,那些的喇叭,那些标语都掩盖着这些东西。

安德尔坐在泥里,一条腿搁在石头上,但他不敢动,害怕引起那些陡然狰狞起来的士兵的注意。

耳边传来哭声,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世界安静下来,安德尔不愿意去听了。

……………………

“大神官,这是今天下午城外的汇报。”

厚重的黑木桌上镂空着繁复的金属花纹,刻画了一幅九鬼阎魔图。

年轻的传令官一身黑衣站在桌前,手掌握拳扣在胸前。

大神官微微捻了捻手里燃烧的雪茄,随手按到那张黑木桌上,一股白烟腾起,带着一股沉香。

传令官把头放的更低。

看到那雪茄在鬼眼上烫出一个火星,仿佛能听到那些鬼在痛苦恐惧的嚎叫。

大神官站起身,原本卷在膝上的神袍滑下。血,是血在流淌一般,大红的丝绸盖到脚背,侧边金色的十字架仿佛是一种审判。

“查尔斯是不是准备出城了”

“是的神官,已经行至中央大街了”

“拦下他,别让他去添乱。”

“是”

传令官转身走向长廊,大神官看向窗外,远方是最后一抹夕阳,在这个房间,高度能与钢铁高墙齐平。

那边的阴影里总会滋生一些抬头看向高墙的目光,那些老鼠会在下水道里鼓动,会慢慢把细菌传播。但是神官并不在乎,那些老鼠总会把更多的老鼠聚集起来,这样可以方便清理,一茬又一茬。

但是。

神官看向桌上那份情报。

那些老鼠把手伸向了蕾雅,那将像在教徒面前冒犯他的神明一般不可饶恕。神官不介意让他的十字军组成一望无际的人墙,去踏平每一寸阴暗的土壤。

天边的夕阳不住挣扎,扯下了漫天的各色霞光,终于轰的坠落在钢铁高墙之下。

夜色降临了。

……………………

夜色里,机油味混合着血味,是一种厚重的腥。空地被火光和许多临时搭起的帐篷占据。

肯叔和安德尔被关到一起,这里属于临时帐篷的边缘。具体情况肯叔已经低声和安德尔交流过了。

一个名叫蕾雅的花篮姑娘不见了。

仅仅只是这样吗?安德尔心里翻涌着。

肯叔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他的烟杆抽了一口,神情微微迷醉,口中却是低声和安德尔说着

“能成为花篮姑娘的女孩,家室都不一般,这是贵族女孩的必修课。”

说着,肯叔把烟杆向安德尔推了推。

安德尔摇头拒绝。

肯叔缩回手自己又抽了一口。

“这种化学品有什么不好呢,它让穷人也能看一眼高墙上的风景和快感。简直是上帝的怜悯。”

安德尔嫌恶的躲开烟杆腾起的烟气。

肯叔第一次睁开眼睛,认真的看着安德尔。

“真实很重要吗?值得你为之在泥塘里挣扎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母亲的痛苦到最后也没有因为化学品而消减。”

“想看一看真实的模样吗”

安德尔忽然感觉肯叔好像不太一样了,那个日复一日蹲在烟馆前抽烟的老男人陡然有了骨头一般。

安德尔指着肯叔的烟杆

“那些士兵没有收走你的烟杆吗”

进来前所有人身上的铁器都被收走了。

“有些重要的东西是军队也收不走的。”

肯叔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帐篷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哨声。

肯叔站起身来,向着帐篷外走去,在帐篷口脚步一顿,转身向着安德尔招手。

一辆马车已经停在帐篷后,驾车的是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脸上的厚粉仿佛是刚从哪个**爬出来。

四周响起了急促的呼哨,肯叔刚把安德尔拖上了车,女人已经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马车一下窜了出去,树影和尘土在飞速后退,身后隐约有惊呼和枪声响起。

女人一边在极速中控制着马车的方向,一边回头瞟了一眼道

“怎么还带了一个?”

“最新的线报,蕾雅是大神官的孙女,大概军队要开始屠杀了,我们最好马上撤离德林。”

女人仍是固执的看了眼安德尔。

“发善心总是容易死的比较快。”

肯叔面色不善

“你不要忘了我们是为什么而走到了一起。”

“我没那么高尚的情操,谁给我钱和化学品我就为谁干活。”

“拉纳!”

一个飞奔在丛林的身影追上了马车,扒住侧板一个翻身上了马车。这个人把蒙面一把拉下,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手里是一把克洛格300手枪,枪管正冒着微微的烟丝。

安德尔看到这个年轻人的腿上有一些传动杆之类的机械附件,这大概就是他能追上马车的原因。

“嘿,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愉快的气氛。”

年轻人搓了搓手,把克洛格放在一边,枪管太烫需要冷却一会才能收进套里。随后转头看向了安德尔。

“你好,我是空,请问这是我们的新成员吗?”

年轻人把手伸向安德尔,眼睛却看向肯叔。

肯叔显然还没有想好,把脸转向一边。安德尔还没有弄明白情况,也不知如何答话。架车的拉纳传来一声冷笑。

空挠了挠头,对着安德尔用着口型说帮帮忙。

安德尔于是也伸手道

“你好,我叫安德尔”

空握住了安德尔的手,笑的很灿烂。

忽然,空严肃了起来,倾听着耳内的震动。

“大批军队启动了,五位断后的同志牺牲了三位。我们需要加快速度到达安西据点”

“死了三个”

拉纳加重了鼻音。

肯叔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任何的争辩都没有意义。

安德尔能够理解,那个驾车的女人现在明显带着情绪。

忽然,拉纳一声尖锐的呼喊。安德尔只觉得马车一震,随后整个向天掀翻过去。安德尔被甩到了一颗树脚下,小腿被马车断裂的木板划伤了,血流不止。

而空在拉纳喊出声的那一刻就借助腿部的机械附件,在腾空的马车上借力,高高跃起,落到树冠上拔出备用的手枪开始射击。

而拉纳和肯叔不知所踪,林中到处是闪烁的流光,和子弹打在树上溅起的木屑。

落叶在拍打安德尔的脸庞,安德尔想弄明白敌人的方位,可是他连探出头都不敢。

终于林中的枪声平息了下来,安德尔准备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忽然一只手狠狠的把他的头按下,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枪响。

树冠上的空迅速把这个埋伏到最后才暴露方位的敌人解决掉。一跃而下,拉过拉纳的手。

此时安德尔才看到,拉纳的那只手背有一条灼烧的红痕。刚才如果不是拉纳按下自己的头,那么自己大概就死在了这里。

死亡,安德尔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了母亲和弟弟亚流斯的身影。

拉纳从衣服上随手扯下了一条包在手上,转身去检查马车残骸中还能用的物品。

肯叔从树丛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半截滴血的金属车轴。

空一边倾听着耳中的震动,一边道

“安西据点全军覆没了,而我们去往安西据点的路已经被封锁了,敌人远远比我们想像的更了解我们”

肯叔走到安德尔身边,那根带血的车轴让安德尔有些不安。肯叔拍了拍安德尔的肩。

“我们恐怕得分开走了,那些敌人明显是冲我们来的”

“我们需要马上步行前往其他城市。”

空搭话到。

安德尔知道刚认识的这些人不愿意连累自己。安德尔记挂着亚流斯,也不可能就此去往别的城市。

临分别,空缀在最后把捡回来的克洛格300偷偷塞进了空的手里。

“藏好,小同志,活下去。也许未来我们还会再见的。”

安德尔握着枪柄上的余温,犹豫了一下,问空

“那个花篮姑娘是你们抓走的吗”

“不是,或许高墙之上总是有各种偏见,但我们是有信仰的一群人。”

远处传来肯叔的口哨,空双脚一蹬,跃进林间。

与此同时,追赶的军队靠近的声响隐约可闻。安德尔开始向着东方的高墙疯狂的奔去,沉重的克洛格在怀里上下癫动,安德尔按在胸口,像一宗从未见过的宝藏。

亚流斯,黄昏前拖着母亲离开的亚流斯会去哪里呢?

忽然,一个地方在安德尔脑海闪现,那是一处废弃的城市地下水道。

由于城内向城外的各种化学排放,废弃地下水道总是充斥着各种成分不明的化合物。这种东西不像那些城脚地面上的水道废气排气管,成分固定,可以利用。曾经有买不起化学品的人尝试接触过,只一瞬间,他的皮肤便融化了。从此再也没有人会去到那里。

但是安德尔想到的那处是他和亚流斯偶然发现的,那个井盖下被坍塌的砖石堵住,并没有那些危险的废气。他和亚流斯简单的清理了一下,铺了些软料,平时可以在这里过夜。

靠近安德尔家那边,黑滚滚的烟柱在升腾,那里明显是聚集的数不清的士兵。

安德尔远远绕过那些有火光的地方。显然在这里,侦查并不严紧。这更证明了高墙内对肯叔他们组织的了解。

远远的,安德尔看到那个长满藤蔓的砖石废墟,地上依稀有担架拖行的痕迹。安德尔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弟弟应该还活着吧,自己是和弟弟在这里躲上一阵还是回去找父亲去别的城市避祸呢?虽然那个男人恶心至极,但毕竟供养自己多年。

安德尔下到井盖内,前面拐角后就是和亚流斯的秘密房间了。

“啪”

安德尔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那似乎是一个花篮,非常的眼熟。安德尔扭头看向房间里,一个白色灯笼裤上身仅剩小衣的姑娘在挣扎着,白色叠裙被丢在一边,而亚流斯正趴在女孩的身上撕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