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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告发

事实证明,永颐堂一天都离不开人。

又一个五天,卫知颐找遍了顾明能做的事,堂里最好脾气的厨子把人请出来,理由竟是这位大哥非要在咸豆花里搁糖。

屡教不改,逼得客人指着菜单质问馆子老板,这个咸字究竟哪里像甜。

这家菜馆非朔京人所开,口味与本地相较略有分别,她这么解释,然而顾明说:“我不吃咸。”

大哥,谁管你吃不吃,是客人要吃!

她心想算了,让这轴轱辘干点别的,结果每个堂户看在她的面子上收留几天,然后无一例外的送回来,这怎么做生意,做不了一点。

卫知颐忍无可忍,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跟着她看账,要么卷铺盖走人。铺盖还是堂里的,他活该净身出堂。

近卫在门外听得心惊肉跳,这还是他们的主子吗?

“顾明,可以啊。”她翻开账册称赞,“要想把每一笔账都算对可是很难的。”

但要算错所有账也不是什么易事。

顾明提笔:“多谢堂主夸赞。”

说蛰伏以待来日,细作要能被这么蠢的人抓了,也算不上厉害东西。

眼皮突突直跳,卫知颐冷笑:“老实说,你才是那个戏作吧,贼喊捉贼。”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把人留下来。

对了,他不是伍长嘛,应该和兄弟们一起干粗活比较得心应手。

她说:“你……”

门哐的推开,堂倌闯入书房,打断之后的话。

“有人告永颐堂?”卫知颐总算明白眼皮跳是为哪样了。

“小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衙役进来就要拿人,好说歹说才把他们劝住。此刻就在堂里喝茶。”堂倌惶然道。

“拿人?”她猛然起身,走出书房往堂下看,确实有三五个着皂色服的壮汉。

顾明放下笔,行至身边:“别下去。”

卫知颐撇他一眼:“你下去。”

他还真听她的,抬腿就走。账都算不明白的人,架能打明白吗?卫知颐拉住他:“回去算你的账,再敢一条不对,今晚就给我睡街上去。”

卫知颐轻按面上之物,紧盯衙役,脚下步履却稳当。

堂倌跟在身后,时不时偷瞧两眼。

“几位大人,这是怎么了?”

衙役没想到永颐堂掌事的竟是个女人,顿时不屑:“你是他们说的堂主?”

卫知颐莞尔:“正是。”

“永颐堂私绑良民,杀人灭口,你可认罪?”衙役拿出状纸,递到她眼前。

“大人,这上面的每个字我都认得,但放在一块儿我就不明白了。”卫知颐逐字看完,笑颜依旧。

衙役下巴朝外一撇,堂外几人便抬了具尸体上来。

她定睛一看,尸身肋间两处伤口,可不就是假茶倌。

“堂主认不认得?”油腻腻的脸忽然凑近,“这是稀音楼的班主。”

班主?

假茶倌的真实身份,这点她委实没想到。永颐堂与稀音楼,二者原本没有任何关系。

卫知颐眉心微蹙,还过状纸镇静道:“我不认得什么班主,也没有杀过人。”

衙役的眼神瞬间犀利,身后一阵踌躇,堂倌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堂主,事到如今,小的不能再替您瞒着了。”堂倌畏缩道,“大人,堂主说新张那日吓倒不少人,今后若再有见血,一律不许声张,因此前几日我虽看到尸身被抬出去,却实在不敢言语。”

吃里扒外的人她见过,信口雌黄到这般田地的还是头一个。

衙役看着她冷哼出声:“已经让人辨过了,死者确是稀音楼的班主。十日前,戏子来报班主失踪,今日你堂里人主动检举,人是从这里抬出去的,你纵然没有动手,此事也与永颐堂脱不了干系。”

“你一无所知,究竟是谁给了你好处,让你告发我,告发永颐堂!”她刻意逼近堂倌,借机朝高处的人使眼色。

堂倌一把跌坐下来,有些慌乱,支支吾吾讲不清一句话。

细作之事尚不能言。

卫知颐后退几步,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眼见衙役就要拉人,不少堂户开始抗议。

“衙门怎么乱抓人,一个姑娘怎么杀得了男人,还搬上搬下,弄错了吧。”

卖布的大娘拦住她:“堂主,我们信你,堂户赎也要把你赎回来。”

她轻拍大娘的手以示宽慰:“不必,清者自清,我不在的时候,诸位替我守好堂,我便感激不尽了。”

不多时,堂倌爬起来,心知待不下去,即刻就要走。

台阶爬了半截,一道身形挡在眼前,那人当胸一踹,心窝有如万针齐扎。

“你看见她杀了?”胳膊反剪身后。

“谁指使的?”膝窝咔嚓一响,堂倌不住哀嚎。

“我说,我说……”

*

次日傍晚,马车载着两人向县衙。

随安全程一言不发,根本不用问,顾明对某位姑娘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看了一整夜的账不说,今早还命他拿着双雕纹血玉来保人。

钥匙与铁门碰得叮当响,卫知颐本来正盯着衙门的天花板发呆,衙役冷不丁的冒出来,手上动作不停,看她的眼神尽是疑惑。

知县先前还信誓旦旦地说绝不放过一个凶手,才一日的功夫,她就成洗清冤屈的清白人了?

衙役显然也不懂,只是闷声带路,昨日怎么进来,今日就怎么出去。

知县满脸赔笑,亲自奉茶,不时朝一个方向观望。

“人,全须全尾。”知县见着她,如释重负,“公子尽可放心。”

顾明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确认无事后才说:“有劳。”

“下官不敢。”知县欲言又止,“烦请转告你家公子,这案子……”

“自然。”顾明言辞肃然,“我家公子说一不二,大人也请放心。”

又一个公子,谁家公子?

她只让顾明问话,可没想着这么快就能出来,难道说真小看了他,竟请得神人相助。

身旁的人过于平静,卫知颐忍不住猜测那位公子的身份。即便他把镇南侯搬出来,大概也管不到知县头上的。

虽然不知道稀音楼的班主为什么要扮作茶倌盗取堂簿,但人死已成事实,无论如何总要有行凶者。

然而事情难就难在素未谋面的第三者。

当日除了她和顾明,还有射袖箭之人。袖箭来自隔壁的稀音楼,狠准非常。

若非十分熟悉,假茶倌,不,应该叫班主。怎能轻易进入上锁的书房?凶手又怎能这么快摸清房间的方位?

更别说挪位的尸体,告发的堂倌……

死者和凶手疑点诸多,根本不能草草结案。所以顾明在县衙到底允诺了什么。

“酒酿圆子吃不吃?”很随意的口吻,仿佛只是散着步饿了而已。

卫知颐这才发现,他在身侧默默走了许久,一回头,随安驱着马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一个伍长哪来的马车,她心头五味杂陈:“下回别花这冤枉钱,你那点银子能霍霍几天。我多走两步路也没什么。”

“谢堂主关心,银子没了还能挣,睡几日大街也没什么。”语气似乎带点可怜。

她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账算不来就算不来,何苦用自己的血汗钱来讨好人,这些天顾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又不会真的把人扫地出门。

卫知颐停下脚步,手指摊位一脸大气:“我请客。”

不多时,摊主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吃食,对于肚子里一天没进东西的人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安慰。

她浅啜一口,满嘴香甜。

“刚才想问什么?”

“仵作为什么没验出尸身的毒?”

两人异口同声。

顾明释然一笑:“食不言寝不语,吃完再告诉你。”

“那你还问我。”卫知颐不甘示弱。

他拿起勺子吹凉,徐言:“这就是南阈之毒的妙处,融血即死,事后不现。”

“妙处。”

“害处。”他改口,举手做投降状。

“堂倌呢?”

“打了一顿。”顾明漫不经心的舀起圆子,“没死。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收了银子就要张嘴咬人。”

意料之中,堂倌要是奸细,早一年就该出事了,何必等到现在。

夜风渐起,碗里的东西已经不那么热了,她垂眸:“你把我从县衙捞走,如此一来嫌疑人可就没了,知县这下拿什么给稀音楼交代。”

卫知颐本想从顾明口中套出别的信息,结果他面不改色,与她平视:“班主既不是你杀的,拿什么来交代那是旁人的事。”

“旁人是谁?你是旁人吗?”

衣袍下的手不由得攥紧,她还要再说,奈何风中飞絮一时迷眼,只好抬手轻揉。

再睁眼,一方手帕递过来,视线相触时,对方眼底的无措一闪而过。

“顾明,你我也算规规矩矩的相处了几日。我这人如何你知道的,为人处世对就对,错就错。”卫知颐深深吸气,下定决心般,“我感激你屡次出手相助,可你也有要务在身,凡事当量力而行。如果你要替我,替凶手作交代,恕我不能接受这份好意。”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他收回帕子,良久不语。

卫知颐倒豆子似的说了这些话,心想他可能会不高兴。

顾明掏出钱袋付账,起身朝马车走去。卫知颐看着桌上的碎银无语至极,随后招呼摊主。

“钱放这儿了。”她收好银子,一步三挪,顾明站在马车前,掀起遮帘,目光转而投向她。

卫知颐收起心中忐忑,小跑几步。

轿厢内的暖气很足,就是气氛略显古怪。

她把所剩无几的钱还给他,拉开车帘假装看风景,实则支起耳朵听身边的动静。

冷风迎面,额发很快吹乱,闲散的声音传来:“堂主,马车花了银子的,想吹风可以自己下去走。”

卫知颐悻悻地收回脑袋,默不作声整理乱发。

最后实在憋不住:“我就问一个事,那个公子是你吧?”

“狐假虎威。”他颇为自得。

好一只狐狸,正主要是知道了,顾明指不定要挨多少军棍。

“明日稀音楼有出新戏,我想请堂主来看,堂主可愿赏光?”

她爽快道:“行。你请客我出钱?”这是什么时候,一天到晚的净给人添堵。

顾明摆摆手:“我是有军饷的,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别瞧不起人。我感念堂主收留我,请她看出戏有何不妥?”

本来还在为班主一事烦心,卫知颐瞬间豁然:“好,我要准备什么?”

清脆的嗓音因为高兴而染上笑意,他凝视着那双微亮的星眸:“人来就够了。”

卫知颐不肯让他送回去,顾明就让随安在后面偷偷跟着。一直看着卫知颐进了郡主府,他的面色才复淡漠。

随安对帘内低声:“公子,属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我何曾禁过你们的言。”

“您是不是怕牵连卫姑娘,所以故意表现得事事做不好。”随安觉出味来,顾明只消给人留下麻烦印象,堂中众人皆不喜他,到时即便圣上怪罪,也不会按朋党罪迁怒于永颐堂。

将帅擅离职守是大忌,不管细做能不能抓住,顾明在朔京都待不了太久,南阈才是他的主战场。

顾明思虑再三:“有一件不是。”随安停下车马,凑近倾听。

账,他是真算不好。

随安:原来“大哥”的数学是真不好

第4章 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