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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

入了夏,天热得厉害,人难免身子疲乏,赖在寝殿内半步都不想迈出。卓清绾却不得不循着宫内的规矩,晨起昏定,不出任何差错。

因着两位公主的喜事将近,再加上邻国使者前来,宫中的宴席办了又一场,接连不断,到处一片喜气洋洋。

卓清绾因隔三差五的宴会,慢慢的与上京城的贵女们逐渐熟悉了,她得了皇后的应允,摘取院子里中的鲜花,处理之后制成了花茶,设宴邀请贵女们前来赏花品茶。皇后为了给她撑面子,特地赏了一套藕粉色的衣衫,花纹以金丝线勾勒,无比贵重。

双儿一大早便为宴席的事儿忙前忙后,进屋伺候卓清绾洗漱时,问:“惜玉公主送的佳酿还带上吗?”

“不了罢,”卓清绾说,“今日是品花茶,若姑娘们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回去,我该如何向母后交代。”

双儿一笑,应了声:“是。”

惜玉公主解了禁足有段时日了,整日拎着各种好东西往这边跑,殷勤的很。卓清绾自然知晓她心中对自己仍有亏欠,打算趁这个机会将两人之间的心结解开,毕竟只是个夫婿而已,她当真没有那么在乎。况且,她已在皇后面前立誓守孝三年,还提出想到寺内去暂住一阵子。

按理说,为人子,父母兄弟亡故,去寺庙为之上柱香没什么不妥。皇后却迟迟没有应允,不知在纠结甚么。

不过,说起终身大事,倒让她莫名想起六皇子。

皇子们到了年岁都要出宫令设府邸,因着六皇子战功赫赫,皇帝特将城中一处顶好的宅子赏给他,仔细一算,他立府确比旁的皇子们都早了些。

傅寒恒尚未成家,府上只有下人,显得冷冷清清,他便央求皇后将自己先前住的地方收拾出来,这段时日一直宿在宫中。

卓清绾因此也提心吊胆了一阵子,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让自己招架不住的事情,最怕让皇后瞧出端倪,误以为她别有所图。

所幸傅寒恒在人前待她还算规矩,物什只私下唤心腹来送,始终没叫人发觉异常。

他低调归低调,卓清绾却不太舒服。

寻常兄妹哪有这样来往的,好似见不得光一般...

本来他们没什么事,到最后也该让他闹出事来了。

傅寒恒在她眼前晃悠的时候她烦。

近来他奉命去查一桩案子,已有很长一段时日不在宫中露面,她见不到他便又开始心烦。总之,怎的都是烦,她也不知自己哪来这么大的气性,终日又在烦甚么。

兴许是天太热了,让她心浮气躁罢。

卓清绾放下手中的茶盏,不停地摇着扇子,眉间微微蹙起,鼻尖上已出了细小的汗珠,应是热得不行了。

惜玉见状,随便找了个由头将她从宴席上拉走,没让婢女们跟着。

卓清绾拎着裙摆,头上的簪花随着匆匆的步伐轻微晃动,整个人身形翩翩,一袭粉衣飘飘然,宛如从花丛中飞舞的蛱蝶。

她好奇地问:“姐姐,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喏,就在前面。”

惜玉早就命人将佳酿放在阁楼上,这地方视野好,能瞧见大半个御花园的美景。

门口的太监见是两位公主来,便没阻拦。

卓清绾站在栏杆处眺望不远处的茂密竹林,隐约从中瞧见几点黑,若不仔细瞧,只会当做是竹叶的阴影。

惜玉过来,将琉璃酒盏给她,“尝尝,这是我母妃酿的果酒。”

卓清绾抿了一小口,砸吧砸吧嘴品味,余味甘甜。

“好喝么?”

“自然是好喝的。”

“回头我差人再给你送几坛。”

“……”

卓清绾捧着琉璃盏沉默良久,方开口:“其实姐姐不必如此,你原也没欠我什么。”

惜玉笑:“非得是因为对你有所亏欠才能对你好么?”

卓清绾不再言语了。

惜玉继续道:“我见你第一面起便觉得甚是亲近,回去想了好久才记起来,咱们先前其实是见过的。”

卓清绾猜测:“去年我随家中长辈来参加宫宴,是那时候见过吗?”

“比那更早些,”惜玉说,“年幼时,我曾随父皇下江南,卓夫人随县令一并出来迎接。我印象极深,你那会儿穿了件藕粉色的长衫,头上簪着花,粉扑扑的,漂亮极了。回到官驿,我让随行的嬷嬷也给我簪花,嬷嬷笨手笨脚的,簪的很丑,我便哭闹不休。后来,四哥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手艺,给我捣鼓了大半天,才勉强让我满意...”

卓清绾俨然忘了这档子事,仿佛在听旁人的故事,津津有味的。她自是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此番渊源,一时也顾不上先前的隔阂,笑说:“其实也没什么窍门,寻个时候,我给姐姐簪。”

惜玉道了声多谢,端着琉璃盏,和她手中的轻轻相撞,发出清脆地响。

***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醉意。

卓清绾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百无聊赖地转动手中的琉璃盏。

经此事,惜玉全然将她当做了自己人,她又是个话匣子,聊起来没完没了的。卓清绾由着她从幼年的趣事说到当下,耐心听着,一直没有打断。

不知怎的,惜玉的话锋便转到使臣来访一事。

“安依国与王朝友好往来几百年,新上任的王是个不堪用的,全仗着王朝的庇佑。近来北方新起一支势力,来势汹汹,安依国节节败退,丢掉了北方的四座城池,国将危矣。新王恐慌不已,竟禅位于其表兄邬朗梭,邬朗梭即位之后,率兵亲征,一举夺回城池,将来犯者尽数剿灭。在他的带领下,安依国的国力逐渐强盛,前些日子邬朗梭又率兵吞并了更北方的游牧民族,势力越发强大。”

惜玉坐得端正,聊起这些时眸中带着精光,“邬朗梭此次派使臣前来,最重要的目的是赶在中秋节前与王朝谈成新的友好协议,有了咱们得助力,他在北方草原的地位便能更加稳固。协议的条件尚未可知,但我猜定是不好成全的。”

卓清绾笑:“姐姐深居后宫,竟知晓这么些前朝事...”

惜玉一顿,眸底闪过一丝异样,含糊道:“都是从六哥那儿听来的。”

提到傅寒恒,卓清绾眼皮一跳,语气都不自觉轻快起来了,“皇兄回来了?”

惜玉意味深长地瞄她一眼,点头,“这会该在父皇那儿述职罢。”

她止了话头,继续给卓清绾倒酒,“还剩这些,都喝完,莫浪费了。”

卓清绾不胜酒力,实在灌不下去了。

她起身站在栏杆边吹风,企图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眼前却天旋地转,晕的厉害。迷迷糊糊之间,她瞧见一抹绯红的身影迅速跃入竹林中,很快消失不见。

卓清绾眯着眼往那个方向瞅了半晌,好奇心起,竟莫名壮大了胆子。

她本想叫上惜玉一齐去瞧瞧,一回头发现人已经倚着桌子睡熟了,没法子,卓清绾独自跌跌撞撞的从阁楼下来,门口轮值的太监不在,石子路上空空荡荡,不见一人。

卓清绾怀疑是哪家贵女走错了路,生怕她冲撞了竹林中的贵人,于是拎着裙摆从上回的偏门中钻了进去。诚如六皇子所言,这方确实没有影卫值守,竹叶随风发出瑟瑟声响,阴影投在墙上,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兽,她的酒意也驱散了不少,蓦地停住了脚。

卓清绾意识到自己一时糊涂闯入了不得了的地方,赶紧及时止损,掉头原路返回。走到一半,她听到前方传来低低的交谈声,是送蔬菜的太监们来了。

竹林中避无可避,卓清绾没法子,只能凭着记忆跑到架子后面,仗着有纱幔做掩护,好歹逃过一劫。

通往后院的门打开,刘公公出来,引着太监们去往小厨房。

卓清绾听脚步声逐渐远去了,才敢扒着纱幔的边缘探出头来,原想着趁没人偷偷溜走,没成想一眼便瞧见坐在屋里的四皇子。

上回见他时兵荒马乱的,卓清绾没顾得上看清他,如今才发觉他身形实在消瘦,长发披散在背后,簪了支白玉簪子。脸色发白,一副病态,唇却绯红,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又带着丝似有若无的阴郁之气。

此刻屋中燃着熏香,屡屡青烟升起,衬得他容貌越发清雅。他指尖夹着支白玉做笔杆的毛笔,端详着纸上的画,似是觉得不好,秀气的眉间微蹙,抓起纸揉成一团丢去一侧。动作中带着几分负气。

过了会儿,刘公公领着送蔬菜的太监们来向他拜礼。

他不甚在意地挥挥手,继续低头钻研纸上的画。

卓清绾的注意随即被转移,落在他的手上,指节分明、纤长白皙,比养在闺中的女儿家的手都精致漂亮。她情不自禁地低头想去看自己的手,一垂眸,她突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甚么,赶紧收敛心神,思忖该怎么跟着那群太监离开,此时不走,待会儿她真就走不成了。

等那些人推着小车踏入竹林间小道,背影逐渐模糊,也不见有人拦住。卓清绾确保那条路还是安全的,于是暗暗给自个儿鼓气,瞅准时机,弯腰从架子后面钻出来。

她一动,藏在阁楼隐蔽处的暗卫立刻警惕地抽出利刃,正欲动身,衣袍冷不丁被一团画纸砸中。

暗卫抬眸,正对上四皇子饱含深意的笑容。

他顿时明了,收了利刃,默默站回暗处。

卓清绾着一身粉裙,在翠绿中显得格外扎眼,就算能走得出后院,也瞒不住竹苑其它位置的暗影。傅寒川撂下画笔,无奈地叹口气,悠悠出声拦住了她,“妹妹难得来一趟,不喝杯茶再走吗?”

卓清绾背脊僵住,拎着裙摆,保持弯腰的姿态,背对着他迟迟没动。她面色尴尬,和被主子当场抓获的小贼并无二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傅寒川仍旧托着脸,悠然自得地瞅着她慢吞吞地回头,露出一抹窘迫又小心的笑意。

他扬眉,目光在她绯红的面颊上停了停,慢条斯理地道:“吃醉酒了才走到这儿来?”

像是为了映证他所说,卓清绾踉跄了步,及时扶住了旁的架子才没倒下。惜玉的果酒味道是好,只是后劲儿太大了,她现下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齐涌入了头脑,涨得厉害。

傅寒川给刘公公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将卓清绾小心翼翼的搀进了屋里,让她坐到了他正对着的位置。

两人之间仅隔着一道窄小的书案,上面的物什被刘公公收走,傅寒川倒了杯温水给她。

卓清绾却没喝,盯着手中握着的琉璃盏发神——

她刚刚摸进竹苑是为什么事?

...脑袋嗡嗡响,一时记不起来了。

酒虽美味,却是个误人的东西。

傅寒川关切地问:“头晕的厉害?”

“没...”

卓清绾将水一饮而尽,喃喃:“惜玉姐姐也有这样的琉璃盏。”

傅寒川但笑不语。

刘公公适时的插进话来,“惜玉公主那对琉璃盏是殿下烧制的。”

卓清绾有些惊讶,“皇兄竟然会烧酒盏么?”

刘公公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傲气,“不止,公主身下坐得这把椅子也是殿下亲手做的。”

卓清绾眼睛微微瞪大,惊讶地道:“皇兄真是生了双巧手。”

她已然醉的厉害了,含糊不清的说了这么一句,不待尾音落地,脑袋就往下耷拉,随时一副要睡着的样子。一张红润的小嘴微张,只听她小声嘟囔:“忘了甚么事来着...”

刘公公年纪大了,耳背,听不清她的话,却生了一双好眼。见到殿下暂时没有将她送走的意思,他忙去内室取来枕头塞到贵人背后,让她睡得舒服些。

傅寒川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她面前,兀自叹:“从前只有小六这个胆大妄为的敢往竹苑这方闯,现下来了更胆大的永乐公主,不但刚闯,还吃醉了酒。一个个的不将圣令放在眼里,还要命不要?”

“……”

回应他的,唯有女子绵长的呼吸。

傅寒川起身,去柜子里取了件薄衾盖在她身上。

看样子,是想让她在这儿醒酒了再离开。

方才隐匿在暗处的暗卫现身,作揖劝道:“殿下,竹苑不留外人。”

傅寒川笑了,眸底仿若有冰雪消融,令人如沐春风。

他轻道:“那你把她唤醒,送出竹苑罢。”

暗卫领命,将要开口去唤侧卧在椅子上熟睡的女子,脑中的弦骤然紧绷,他这才明白贵人的意思,立刻跪下,漆黑的瞳孔中透出惊悸,诚惶诚恐地道:“殿下恕罪。”

“你何罪之有?”

傅寒川掀起衣袍,坐回了方才的位置上。

暗卫保持着跪地垂首的姿势,仔细瞧,才发觉他的背脊在微微发颤。

外头的竹叶响了厉害了些,不知是冷风吹的,还是有人在蠢蠢欲动。

傅寒川没有理睬,目光悠悠然落在她面上,手指微动。

刘公公注意到这点细节,识趣儿的将先头他作画用得物什都摆了出来,过程中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唯恐惊扰了熟睡中的公主。

那暗卫仍跪着,身躯好似融入了这间黑沉沉的屋子。

竹苑说雅致倒也雅致,可待久了便因为过分清净让人心头压抑。卓清绾宛如一只误闯入黑暗中的彩蝶,带来了这方唯一的光亮。而今,他自作主张要将四皇子的光灭了,追究起来,实是僭越的罪过,可现下不把公主送走,若被皇帝知晓了,他们一众人又不得好果子吃。

他进宫的时日短,尚无根基,其余的暗卫皆是跟着皇帝从潜邸出来的,虽说平日听命于他这个年轻的首领,但最终信奉的唯有天子一人。

他左思右想,不知该不该开口。

不消一会儿,外头竹叶哗哗声响的更厉害了,像是催促的号角,又像一把悬在头上随时可以落下的利刃。他抿了抿嘴,正欲冒着得罪殿下的风险开口,忽而敏锐地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院传来,人数众多,而且是越来越多...

竹叶的瑟缩声小了许多,风却没有停止,刮得纱幔从架子上飘落,在半空中卷出不同的弧度。藏在竹林各处的暗卫们自然也听到了由远及近而来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兵刃碰撞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凌冽的杀意,暗卫们纷纷现身到明处,剑已出鞘,静等他这个首领的命令。

而他,在等四皇子的示意。

傅寒川仍执笔作画,心无旁骛,旁的刘公公也沉得住心气,专注的为他磨墨。

最后一笔画完,他起身,举着画纸站在门口等风吹干墨迹,慢条斯理地卷起来,递给了刘公公,低声说:“收好。”

话音刚落,带兵闯入竹苑的人已然行至眼前。

傅寒川一袭青衣,衣襟随风飘飘,端的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不解地看向来人,“六弟闯便闯了,这回怎的还带了这么一大堆人来?”

傅寒恒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人便四散开,扎进竹林里搜寻。

他站在庭院中,一身戎装,竖着毛马尾,满脸萧杀之气,全然没有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今日永乐妹妹设宴招待上京城的贵女们,其中竟混入了刺客。沈国公独女沈珊珊遇刺,尸首在旧宫处被洒扫太监发现,席上除了她,还少了两位公主。惜玉吃醉了酒,在御花园的阁楼上被发现,永乐妹妹不知去向,守在阁楼下的太监们具已身亡。父皇特准我在宫中搜查,一旦抓住刺客,格杀勿论。”

傅寒川懂了他的意思,“你怀疑刺客藏在了竹苑?”

“不是怀疑,是有婢女瞧见了她跃入竹林。”

傅寒恒眯了眯眼,没了先前与他的那份亲昵,意味深长道:“可她若进入竹苑,这么些暗卫,不该全无察觉。”除非,有人故意包庇。

傅寒川无奈地摇摇头,“六弟,这些可都是父皇身旁的人,不会听我的号令...”况且竹苑这巴掌大点的地方,甭说没有藏身之处,就算有,路这么绕,刺客误闯进来了也不辨方向,不等她藏好便该被暗卫发现了。

傅寒恒抿嘴笑了笑,端的一副恭敬的态度,转身欲亲自进入竹林搜查。

屋内突地传来一阵清脆得响,还伴随女子的低声惊呼。

他随之回头,眸中充斥着凶狠,厉声喝道:“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