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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永乐...

妹妹。

妹妹,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含糊不清的,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狎昵。

卓清绾脸刷得红了,将要脱口一句放肆,倏然想起刘公公那声毕恭毕敬的“殿下”,似乎不是在叫她。除了她,院子里便只有眼前的男子...

可,宫中的几位皇子和公主她都见过的。

唯独眼前这位,她全无印象。

卓清绾初来乍到,行事一直小心谨慎,唯独在今日接连出错。

她心里头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无意间冲撞了哪位得罪不起的贵人,方才滔天的气势登时消失的一干二净,跟一只误闯入他人领地的受惊的小鹿没两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瞅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哪位皇兄?”

他只笑不语,吩咐刘公公将屋内的手炉拿来。

卓清绾暗暗揣测。

王朝共有五位皇子。长子早夭,二皇子和五皇子到年岁之后便被赏了封地,六皇子随舅父膘骑大将军常年驻守边疆,无诏不回。那么眼下,在宫中称得上一声“殿下”的,唯有四皇子,傅寒川。

“想出来了吗?”

傅寒川将手炉递给她,笑问。

卓清绾方才被那恼怒冲昏了头脑,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瞧过他,现下一抬头,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笑脸,一时晃了神智,发自内心地喟叹:他生的太好看了,比其余几位皇子都好看。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当如是。

卓清绾接过他给的手炉,起身要为自己方才的无礼向这位兄长赔罪。

岂料,膝盖还没弯下去,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嗐呀,你们烦不烦,一直跟着我作甚。旁人来不得竹苑,孤是四皇子的亲弟弟还来不得么。回头父皇问罪,你们便说是孤硬要闯进来的,要罚就罚孤罢。你们这些碍眼的快快退下,莫惹得孤心烦...四哥!四哥在不在?臣弟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卓清绾听出是六皇子的声音,当即慌得要躲。她现在这样儿浑身湿漉漉的,妆容掉了大半,头发凌乱,实在不成体统,更不适合出现在人前。

傅寒川似也想到这层,给刘公公递了个眼神。

刘公公明了主子的意思,急匆匆迎过去,捎带上了通往后院的门。

阁楼只有一间屋子,她躲也没处躲。

卓清绾焦急不已,生怕六皇子不管不顾地冲到院子里来。

傅寒川环顾四周,带着她走到另一侧蒙着白纱的架子后面藏身,悄声问:“方才我叮嘱你的话可记得?”

卓清绾懵了,“何事?”

“出去之后,莫要和任何人提及你到过竹苑。”傅寒川不多做解释,只道:“稍候,刘公公会送你离开。”

“多谢皇兄。”

卓清绾屈膝,将要行礼却被他扶起。

傅寒川一双眼睛生得精致,眼尾上挑,看什么都显得含情脉脉,却并不风流。

卓清绾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缩脑袋躲开。

随即,听他轻笑:“既然是兄妹,便不需再行礼了,显得生分。我身子骨不好,在竹苑养病,轻易不出门,因而你入宫那日也能收到消息,改日,我差刘公公给你补上那份见面礼。”

见面礼之类的,她倒并不在意。

不过,皇子要送礼,她只管收下就是了,不好拂去他的面子。

卓清绾盘算着该说什么客套话答谢,前厅又传来六皇子地叫嚷:“四哥,你换衣裳怎的如此慢?”

傅寒川不能再耽误下去,嘱咐她在此稍等片刻,切莫乱走动,免得碰撞了不该碰撞的人。

卓清绾表示记下了。

他走之后,很快刘公公便来为她引路,从竹林一侧的小门将人送出去。

出了门,卓清绾察觉到他没跟上来,疑惑地回头,“公公,怎的了?”

门大敞着,刘公公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束缚困住了腿脚,没有往前迈出一步。明明前方就是被日光照耀的大路,他却拘束地站在门内的隐蔽处向她作礼,低声道:“公主沿着小径直走便能回到御花园,若再不认路,可问那儿的洒扫婢女或当值的太监。”

“……”

卓清绾深深地瞧了眼上方的竹子,郁郁葱葱,长得虽高,却没有越出低墙半分。这片竹林,连同住在里头的人,都像被什么无形的可怕之物困住了。

她不明觉厉,向刘公公道了声“多谢”,一刻不敢多留的往广惠宫去。

***

竹苑许久没有那么热闹过了,几年如一日仅有主仆两人,今日除了误闯进来的永乐公主,还有位乍然来访的六皇子。事出反常必有妖,刘公公眼皮子跳的厉害,心下惴惴不安。

他着人来收拾后院,碍于身份不得前往前厅打扰皇子们讲话,只能踮着脚一个劲儿的往里瞧,生怕一错眼就会出什么乱子。

所幸,六皇子和宫内那些狼心狗肺之人不同,他在军中养成了洒脱的性子,此行似乎只是来找傅寒川喝酒吃肉,可惜傅寒川的身子骨弱,常年汤药不断,需得忌口,吃不得荤腥,于是这些佳肴和美酒统统进了六皇子的肚子,没一会儿,他便趴在桌上昏睡过去了。

傅寒川取来薄衾盖在他身上,关了门,往后院来。

架子已经被暗卫们从池子里捞出来了,池内的水也换了新的。

白纱被浸湿了,一时半会儿干不了,正啪嗒啪嗒地滴着水珠。

傅寒川挥一挥手,这群人便如影子般藏到暗处去了。

刘公公问:“殿下,要传消息出去吗?”

“嗯。竹苑内的人,包括影卫都不得踏出院门半步,被发现就是死罪。这时段,轮值的太监该来打扫旧宫了,让他到母后宫中传信,唤人来接六皇子。”

傅寒川掀了下衣袍,露出地上被遮住的那抹颜色,捡起来一瞧,竟是一枚样子别致的剑穗。他心中有了答案,将那物什塞进袖口,转身回寝阁休息。

轮值的小太监是个新入宫的,原本被分配了个不错的差事,结果因行事不当惹怒了贵人被罚没到旧宫做清扫。他心里窝着一团火,冲着刘公公又不敢发作,只得乖乖的领命前去宫中传话。

路上行至无人处,他终于藏不住情绪,嘴里嘀嘀咕咕地抱怨些不干净的话。

后宫之内谁人不知,四皇子的存在就是个忌讳,仅提及一个与他有关的字,就能引得皇帝勃然大怒。因而,四皇子年幼时一直养在别宫。直到轩和八年,王朝爆发了一次史无前例的疫病,国师夜观星象,发现四皇子的命星所在之处与国运息息相关,猜测这场疫病和他有关。

皇帝派人去行宫一探,四皇子果真缠绵病榻已有数年,眼下形如槁木,就快要病死。

为了江山社稷和百姓安危着想,皇帝听从国师建议,将四皇子接回宫中好生照料,甚至给他修缮了风景别致的竹苑,其内还有调养身子的温泉水,怕旁人打扰他静养,皇帝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竹苑,违者斩立决。

实际上,这是对他变相的软禁罢了。

皇帝不喜四皇子,已成了众人心知肚明的事。

说来令人唏嘘,四皇子被放在别宫时不过十岁,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他因聪明机敏、性格温顺而颇受皇帝的喜爱,反而,六皇子性格乖戾、不守规矩,是最不讨皇帝欢心的那个。

岂料,现如今情形大不相同。

曾受宠的被软禁于竹苑,而不讨喜的却成了臣子们力捧的储君人选。

人的命数不定,顷刻间便全然颠倒。

有些变故只发生在瞬息间,令人全无防备。

四皇子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并非因为他犯了什么不可原宥的大错,要怪就只能怪他生母,已故的醇嫔。

醇嫔出身卑贱,原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婢女,娘娘入主广惠宫,一并抬了在潜邸时那些伺候的婢女、太监的身份,醇嫔因此做了掌事婢女。皇后娘娘同她有自小的情分,更念她聪慧伶俐、姿色上佳,求皇帝帮她脱了奴籍,想在上京城中为她挑选一户好人家。

没成想,醇嫔野心勃勃,趁皇后娘娘出宫到寺院为太后祈福的机会,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宫中,转而爬上了龙床。仅仅几月光景,她从最低贱的官女子升至嫔位,深得帝心,可见手段和见识非同一般。

而她最终也毁于自个儿的野心。

……

广惠宫偏殿寝阁内雾气氤氲,屋内仅有双儿侍奉左右,她随腿脚不便利,却服侍的卓清绾服服帖帖。

卓清绾在池水里泡了一遭,浑身冷得发抖,双儿生怕她再染上风寒,赶紧差人打来热水让她沐浴。

中途时不时有婢女进来送沐浴用的花瓣和皂荚,双儿怕被有心人听到,便止住了话头。

待周围的人撤下去之后,卓清绾着急地拉着她的手,问:“醇嫔究竟生了什么事?你又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双儿将温水淋在她背上,被雪白肌肤晃了眼睛。她一面喟叹自家主子的姿色,一面泛起愁绪。

顿了顿,双儿轻叹:“公主走之后,奴婢怕在偏殿伺候的人发现不对劲,便拉着他们到小厨房以给您准备晚膳为由闲谈了几句。有个新来的婢女嘴上没个把门的,兴许是想通过奴婢来讨好您,所以问什么她就说什么。这些宫内秘辛,礼仪嬷嬷虽不会告诉她们,可有心人也会特地去打听,以免触碰了贵人们的忌讳。”

“且说醇嫔,”双儿将水浇在她身上,揉搓的力度不敢太大,生怕在主子绸缎一般光滑的肌肤上留下红印,“她虽受宠,可女子在后宫谋生不能仅靠那份虚无缥缈的爱。有的贵人母家显赫,有的贵人膝下有子女傍身,这些都是她们活下去的本钱。醇嫔母家没有势力,只能选择第二种法子,竭力让自己快快怀上龙嗣。”

双儿扶着她从浴桶中出来,擦干净水之后,给她披上干净的、熏了香的衣衫,道:“世间规律,心急必然会坏事。醇嫔不知从哪儿学的巫蛊之术,害死了大皇子,自个儿如愿生下了四皇子...”

双儿的话没说完,卓清绾一张小脸已然煞白。

她曾听母亲提及过,江南一大户人家,妾绞尽脑汁让自己怀上儿子只为和女主子争宠,竟使用巫蛊之术谋害嫡长子的性命,将他的命转移到自己的腹中。她儿子出生时,此事也被女主子挖出来了。此妾的下场自不必说,可...可这是天家啊,谋害的还是皇长子...

醇嫔当真是胆大妄为,也当真是糊涂愚蠢!

卓清绾抚着胸口缓了缓,喃喃:“怪不得,四皇子频频叮嘱我切莫将到过竹苑之事传出去。”

他倒是个良善的人,生的也好看,可惜,生母犯了罪,他被牵连,终身都要被困在那儿了。

双儿扶着她坐在榻上,没有揪着这话再聊下去,转而问:“公主,您去了这么久,该办的事可办成了?”

“……”

若不提醒,卓清绾险些忘了正经事。

她面露纠结,手指不停搅着衣衫,嗫嚅:“婚姻大事需得听父母之言,况且如今我寄养在皇后宫中,一切还需要请示过贵人的意思,我...本宫不好僭越了。”

双儿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这就是不愿意了。

她心中虽然觉得有几分可惜,却未起太大的波澜。

毕竟眼前这位才是她捧在心尖上的主子,就算自个儿再想为她做打算,也不能违背了她的意愿。

既然公主不愿,那她再多留心一下,看看能否找到别的出路。

总之这宫中是不能多待了,公主被娇养长大,虽说在卓夫人的调/教下深谙内宅之道,可浑身的本事一碰上皇宫中这些杂事便如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得一提,她对权力纠葛一概不通,万万不能蹚入浑水中。

主仆二人正说着体己话,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卓清绾不明所以,拍拍双儿,叫她去问问发生了何事。

不多时,双儿回来,关了门,低道:“六皇子在竹苑吃醉了酒,四皇子着人来传话将他抬回去。传话的是个犯了错被罚去旧宫做清扫的太监,这厮估计心里有怨言,嘴里嘀嘀咕咕的不干净,赶巧让赏花的贵人听到了,呵斥了几句。此事不知怎的又传到了陛下耳中,他心里避讳旧事,闻言勃然大怒,干脆打死了那个太监了事,又派人将六皇子带出竹苑,现正在前殿发落呢。”

打、打死了?!

卓清绾一骇,登时想到州县血流成河的惨状,胃里一阵翻腾,抚着胸口差点呕出来。

双儿忙给她倒杯水压惊,宽慰:“公主回来的一路上小心谨慎,没被旁人瞧见,莫怕。”

卓清绾眼皮子直跳,预感不妙。她忙叫双儿把自己从竹苑带出来的大氅和手炉藏起来,心有余悸地坐在床榻边,静静听着外头的动静歇了,才敢让双儿去打听情况。

岂料,双儿赶巧碰上了皇帝身边的张公公。

张公公以为是这方的动静惊扰了永乐公主,思及她身子骨弱,整日病恹恹的,可受不了惊吓,因而没敢如实禀告,只说无事,让她放宽心休息。

双儿是个聪明的,换了个太监打听,终于问出点东西,忙回来复命:“竹苑有死令,任何人不得擅闯,今日非但六皇子闯进去了,暗卫们竟然还查到了...”双儿抿了抿嘴,没说下去。

卓清绾想到竹林中依偎的人影,心中一咯噔,焦急地催她往下说,“查到了什么?”

双儿俯身,凑在她耳畔低声:“惜玉公主和康小公子私会。”

卓清绾太阳穴咚咚响了两下,手脚登时一片冰凉。

门蓦地被敲响,卓清绾吓得一激灵,立马站起来,扬声:“何人?”

公公尖锐地嗓音传来,“劳烦公主殿下收拾收拾,随老奴去一趟前殿。”

卓清绾慌张地握住双儿的手,双儿也是一脸惶恐——

难不成,皇帝知道了她误闯竹苑的事情?

她好歹压住心下的不安,稳住声线,问:“这么晚了,所为何事?”

“公主去了,自然就晓得了。”

双儿焦急地低问:“这可如何是好?”

她们在宫中无依无靠,真出事了,连个能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卓清绾闭了闭眼,做视死如归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且帮本宫梳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