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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

席上坐的闺女们虽面上不动声色,却个个儿屏息凝视,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少顷,六皇子在公公的引路下进入殿内,掀开衣袍向皇后请安。

皇后娘娘满脸喜色,忙叫他起来,到近处说话。

见状,公主们便退了下去。

卓清绾与之擦肩而过时,六皇子不知怎的,抬眸看过来,冲她微微一笑,颔首示意。虽然笑意稍纵即逝,她却还是难免心神荡漾。

众人皆知,他生的是最像皇帝年轻时的一位皇子,面容俊朗,一双鹰眼炯炯有神,许是在军中待惯了,浑身透着一股萧杀之气。但与卓清绾见过的武将不同,似是他面上带笑的缘故,并不让人心生畏惧,反而如沐春光般温和。他眉宇之间,又有几分胜似生母蓝贵妃的柔媚。

说到蓝贵妃,她是皇帝还未继承大统时就在潜邸伺候的老人了,和皇帝有一层青梅竹马的关系,因此深得宠爱,入宫第一年有了华悦公主,次年有了六殿下。可惜天妒红颜,她竟被一场风寒夺走了性命。

贵妃过世时,六皇子尚在襁褓中,皇帝便做主将他过继到了没有子嗣的皇后娘娘膝下,给了他嫡出的尊荣。皇后娘娘也甚是疼爱他,胜过亲生子。

据说当初匈奴来犯,六皇子请命跟舅父膘骑大将军出征,在边关一待便是三年。娘娘因过度担忧他的安慰,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消息传到他耳朵里,六皇子隔三差五便要写一封家书回来宽慰她。

卓清绾初到皇后宫中见过那只用来装信笺的木匣子,想必皇后娘娘时不时便要拿出来瞧一瞧,匣子的开口处已经被摩挲的十分光滑。

母子情深固然令人羡慕,却不是让卓清绾思绪泛起波澜的缘故——

六皇子于她,于整个州县,都有救命之恩。

州县被困,卓清绾冒死逃出,已是奄奄一息,幸亏有六皇子麾下的将士夜里巡查发现了她,得知州县危矣,他亲自率兵前去支援,又派心腹护送她回上京城。

许是从皇后娘娘那儿听闻她来上京城之后一直病着,特地寻了江南的厨子进宫照顾她的膳食。女儿家不能随意出门,天家的女儿更是如此,六皇子担忧她在宫内憋闷坏了,向皇帝请旨,在皇后宫中的小池内种满了荷花,连她寝殿中用的茶都是他着人从江南带来的...

以上种种,卓清绾虽是听华悦公主传达,内心却十分感激六皇子。

在人生地不熟的上京城,卓清绾什么都要重新摸索。

如在黑夜莽撞前行,提心吊胆。

而他这一抹善意如及时雨,让她没那么惧怕接下来在宫内的日子了。

卓清绾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她打了一夜的剑穗,硬是紧张出了一手心的汗。

虽说是道谢,她却从未给外男送过礼,一想着待会儿要避人耳目私下去寻他,还得借此机会去瞧几眼康小公子,她便...便有种难以启齿的羞赧。

殿内全是女眷,六皇子不好久留,陪皇后说了几句话便告辞。

他离开之际,卓清绾瞥见他偷偷塞给了惜玉公主一张纸条。

动作之迅速,旁人全无察觉。

卓清绾也当没瞧见,自顾自品茶。

六皇子出了殿门不久,双儿悄然出现在她身侧,趁着给她倒茶的时机耳语:“...西侧。”

卓清绾了然,毫不犹豫地搁下手中的茶盏,借口说身子不太舒服想回房休息。

皇后知她身子骨弱,便没强留,允她先行退下。

出了正殿,双儿转道回了寝殿,生怕有个万一,自己能替主子照应着。否则被人发现她私自跑出去,非得被扣上个欺瞒贵人的罪名。若再叫人发现她私下给六皇子物什,罪过便更大了。

卓清绾长到这么大,第一回做如此离经叛道的事,紧张到心脏砰砰直跳,脸颊也随之涨红,耳朵竖起来,时刻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方才双儿说六皇子往西侧去了,那边是为群臣设置的宴席,里头都是男子,她不方便进入,需得赶在之前拦住六皇子将东西给他,顺道...顺道在门口隐蔽处张望一眼康小公子。

卓清绾没旁的心愿,毕竟嫁人定然品性为一位,样貌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她只求康小公子生的端庄,不要太不堪入目便可。尚书大人她虽没见过,却知道尚书夫人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人到中年仍有不俗的韵味,想来她的儿子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脑袋里头胡思乱想着,她拎着裙摆越走越快。

经过假山时,突地听见一声低低的女子娇怯声。

那声音太过熟悉,像极了惜玉公主。

可此刻,她不该在皇后那儿吗...?

卓清绾怀着疑虑,停下脚步,身体不受控制的靠近假山,透过上头小孔看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卓清绾差点吓晕。

假山之后是座僻静的小亭。

四周竹林茂密,若真有人不慎闯入,需得花一番精力才能看到亭中相拥的一男一女。

确实是处诉说情意的好地方。

若非卓清绾有意避开人群走了偏僻的小路,恐怕也撞不见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惜玉当真是胆大,竟做出私会外男的行径。

卓清绾虽入宫不久,却早早听闻皇帝有意将惜玉公主许给吏部大人之子周成弘。

周成弘在秋闱中得了前三甲,前途不可限量,而且周家人口简单,吏部大人同发妻举案齐眉,羡煞旁人。大人年轻时纳过一房妾,是为了找个体己人减轻妻子管理内院的辛苦,后来这妾室起了不安分的想法,便被他转赠给友人了。

卓清绾知晓这些,无非是她尚在病中时,惜玉整日里来找她念叨。

卓清绾误以为她对这门婚事甚是满意,毕竟周家这样的清流世家,惜玉公主嫁过去必然会被善待,总好过将来被送去和亲或随意选个男子做驸马。没想到,惜玉压根对周成弘没心思,她早已心有所属了。

卓清绾不敢继续窥探。

一则不经允许擅自探听旁人的**不妥;

二则...

二则,亭子里男女的姿势实在暧昧至极,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如何看得了。

卓清绾拎着裙摆打算偷偷溜走了事,殊料,亭中又传来一声婉啭,凄凄惨惨,叫人听了五脏六腑都搅在一处,“康哥哥,你给六哥做伴读时我们便认识了,我对你一见钟情,情深不能自抑,若嫁,也只会嫁给你。原想着等到了年岁,我便去向父皇讨一道赐婚的圣旨,可如今父皇让我嫁给周成弘,那我不如死了算了。”

“公主...”

男子一开口,竟也带着哽咽。

他忙清清嗓,松开了抱着人的胳膊,冲她恭敬地作礼,“臣自知身份卑贱,肖想公主已是死罪,却仍旧无法抑制内心情感。自幼时惊鸿一面,动心的岂有公主一人,臣也...也爱慕公主许久,愧于天差地别的身份不敢将这份情意宣之于口。”

惜玉向前一步,逼近他,红着一双眼问:“那你现在作何想?是要将我推给他人吗?”

男子闭了闭眼,缓缓摇头,“臣冒大不韪邀公主来此见面,便是下定了决心...臣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弓着身,仍旧保持作礼的姿态,言辞中充斥着决然,“臣此生非公主不娶,且只公主一人,若有二心,便教臣不得好死,死后不入轮回。”

“胡说!”

惜玉紧抱住他,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淌,呜咽不止。

卓清绾虽没回头瞧,却也能猜到那方的情况,一时难免动容。

她怕惊扰了那对壁人,徒增事端,于是拎着裙摆悄悄离开了假山。

卓清绾仔细咂摸,惜玉唤那人“康哥哥”,可上京城姓康的大户人家唯有尚书大人。

大人的长子如今已到而立之年,成亲数年,育有三子二女。

那么,和公主私定终身的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只能是尚书大人家的次子,康盛。

也是她今日原本要来相看的人。

卓清绾重重地叹出口气:真真是造化弄人。

母亲说,女子一生艰难,世间又多盲婚哑嫁,能在男女之情中得圆满者少之又少。

她既已见到二人互诉衷肠,便无法做拆散他们的恶人。

既如此,回头给双儿讲明了,她们主仆再另寻出路罢。

至于这枚剑穗...

她另找个时机,光明正大的送给六皇子。

因为心绪繁杂,又因为对宫中的路不甚熟悉,卓清绾回神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她在茂密的竹林里绕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出去的路,反而误打误撞的摸进了一处宫殿。

这处宫殿实在太荒僻了,墙上长满青苔,墙面发灰,甚至有几处已然露出砖块。

寂静的像是冷宫。

不,应该说,比冷宫还要荒芜。

冷宫门口尚有侍卫和伺候的太监、婢女。

这儿静到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卓清绾胆怵,怕犯了天家的忌讳,不敢再往里面走了。

她及时掉头,不知怎的,自己明明是按照原路返回的,眼前却无端出现了岔路口。四周全是一模一样的竹子,叫她不辨方向。卓清绾纠结了会儿,毅然决然地踏上日光铺洒的那条路。

结果没料到,真就让她找到了“生机”。

走出这片茂密的竹林,视线豁然开朗。

一座修葺的十分典雅的阁楼豁然显现。

院中竟然还有一池温泉,烟雾缭绕,热气氤氲。

屋门是大敞的,透过雾气隐约能瞧见里头规整的陈设,清一色,尽是黑木。瞧着黑压压的,十分压迫,又因为院中秀丽的景色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卓清绾环顾一周,不见有伺候的下人出现,可这方阁楼全然不似没人居住的样子。她站在温泉边上,视线被飞舞的白纱遮挡,其后出现的人影绰绰约约,看不真切。

卓清绾误以为那便是阁楼的主子,欲开口之际,有道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她耳畔咫尺之处乍然响起——

“你是何人?”

这声音实在可怖,宛如从阿鼻地狱爬出来的鬼魅。

卓清绾吓得浑身一激灵,脚步往后一撤,想要躲开对方,不料池边发滑,她没有踩实,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

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卓清绾瞳孔骤然放大,伸出手拼命挥舞,想抓住什么以稳住身子,结果只抓住了旁的白纱。

白纱丝滑,根本撑不住她的力气,于是挂着白纱的架子也随之倒下去,轰然砸进池子里,虽没有伤到她,却砸起了巨大的水花。

随着一声尖锐地惊呼,林中的鸟儿齐刷刷被惊飞。

屋里的刘公公忙不迭端着沐浴用的东西跑过来,指着池子里面被白纱从头到尾捂得严严实实的女子,严厉呵斥:“放肆!你是哪个宫里伺候的婢女?竹苑重地,竟敢擅闯?!”

“……”

卓清绾顾不上自报家门。

温泉池水瞧着不深,摔下去之后才发现池子底部滑溜溜的,她四周没有借力的东西,扑腾了几下,因为脚底打滑始终站不起来,还平白呛了好几口水。

她好不容易钻出水面,抓住机会呼救:“...救命。”

话没说完,嘴里咕噜咕噜吐出泡,身子又软下去了。

刘公公见状,气得翻起白眼。

竹苑不比别的地方,唯他一个老人伺候着。

他年事已高,只能干些稀松平常的杂活,从池子里捞个人可费劲了...又不能眼瞅着她溺毙在池水中,脏了贵人疗愈身体的温泉水不说,传到皇帝耳朵里,误以为贵人养病期间还与女子不清不楚,必得是一顿叱责。

他忙从袖中掏出暗哨,打算唤附近值守的侍卫前来帮忙。

面前的贵人却扬起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刘公公不明就里,“殿下...?”

男子长睫微垂,低道:“刘公公,非礼勿视。”

刘公公一愣,哎了声,赶紧转身背对池水。

男子挽了袖子,弯腰揪着薄纱一角。

“哗啦”一声。

水随着薄纱一道扬起,池中的女子真容彻彻底底暴/露在他眼前。

真真儿一张绝世容颜,不媚不妖,清丽秀气。因年岁不大,故而带着一丝稚气,待稍张开一些,定是惊艳四方的美人。

只是,这位误闯入竹苑的美人此刻形容狼狈至极,实在叫他欣赏不了。

素衣被浸湿,头上钗环凌乱,乌发蜿蜒至胸口 ,随着她剧烈的呼吸起伏。

男女之别在前,男子克制的没有往下瞧,目光落在抓着自己衣袖的柔夷上,平淡地道:“你且先放开。这池水浅,淹不死你。”

卓清绾吓坏了,哪还管什么男女大防,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攥着他的衣袖,尤其在听到他说“放手”之后,一颗心高高悬起。她生怕他会甩开自己,干脆直接抱住了他的胳膊,将人死死钳在自个儿怀里。

风一吹,寒意刺骨,冻得她打了个寒噤,控制不住的往身边唯一的热源上靠近。

在浑圆两只隔着单薄衣衫贴上来时,男子背脊不自觉僵直,忙转开视线,直到余光里也瞥不见她,才开口吩咐:“刘公公,到屋里取件大氅来。”

刘公公忙不迭应下,匆匆取来他的那件狐毛大氅,递过去时低着头,不敢看一眼池水中的人。

男子避着她的身子,将大氅披在她背上,稍微使劲儿,便将人从池中拉了起来。

卓清绾体力不支,瘫坐在池边歇口气。

待到余悸散去,理智慢慢回笼,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外男面前出糗湿身实在不合规矩,若碰上个嘴巴不严实的男子,她恐怕清白不保。

卓清绾蜷缩起身子,紧抓着大氅将自己个儿包裹的严严实实,一张脸因羞窘涨得绯红,眼眶中蓄满泪水,要掉不掉的,格外惹人怜惜。

男子递来帕子,目光仍避着她,低声:“你,擦擦。”

这一句话不得了,激得卓清绾眼泪啪嗒啪嗒掉。

刘公公背对着身,看不到这方的情况。

男子也避着她,自然不清楚。

他自顾自说:“竹苑乃后宫禁地,任何人无诏不得入。入口处有暗卫守着,寻常人靠近都不得,也不知你是怎么闯进来的...待会儿让刘公公送你出去,之后不得向任何人提及你来过竹苑,若你藏不住事让人知晓了,到时候,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的性命...”

话音未落。

他听到一丝异样的响动。

不似风吹动竹叶的哗哗声,也不似池中水流簌簌声,更不似鸟儿的婉啭。

倒像是,女子的低泣。

他顿了顿,不可思议地扭过头去。

卓清绾一张小脸被深色的大氅衬得越发白皙娇嫩,贝齿紧咬着下唇,溢出的一些唇肉泛着绯红,鼻头也是红的,眼睫低垂,沾着水珠。在池水里的一阵挣扎,让她脸上精心画的妆容已经掉了大半,病态遮掩不住,憔悴的很。瘦小的人儿缩在那儿,难过到仿佛被歹人欺负了似的。

男子无语片刻,反思自个儿的语气应该不至于严厉至此。

他长年被困在竹苑内,不与外人接触,更没有与女儿家相处的经验,一碰上她的眼泪就没了主意。竹苑没有旁人,他便不顾规矩的席地而坐,好声好气地问:“你是哪宫的人?”

没成想,他的态度一软,哭哭啼啼的人儿竟然抬起眼来狠狠瞪他,虽说毫无威胁力,但气势倒是挺足,“本宫乃当朝公主,你若、若敢将今日发生的事宣扬出去坏本宫的名声,皇后娘娘定饶不了你。”

“公主?”

男子不怒反笑:“当今王朝仅有华悦和惜玉两位公主,我都是见过的,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公主?”

卓清绾因为受冷,整个人都在抖,说话哆哆嗦嗦地,“吾、吾乃,永乐公主。”

男子闻言,拊掌大笑:“永乐?你自个儿现想的封号?真是胆大至极。”

“……”

一旁听着的刘公公忍不住转身提醒:“殿下,前些日子宫内确实来了一位永乐公主。周王在凉城发起叛乱,卓氏全家阵亡,只有刚刚及笄的小女活了下来。陛下感念卓氏护国有功,将其女接入宫中认为义女,养于皇后娘娘膝下,封号永乐,意为康健长乐、一生顺遂。”

“……”

男子一愣,眸光复杂地睨她。

卓清绾听完刘公公的一席话,悲从中来,眼泪掉的更凶了,竟忘了计较他口中那声恭敬的“殿下”。

男子起身,弯腰向她伸出手。

卓清绾退缩开,警惕地睇他。

“做甚?”

“我着刘公公送你回去。天色不早,夜里风冷,大氅留给你披着吧,不必还了。”

他笑了笑,礼貌地唤一声:“永乐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