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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

天将亮未亮,皇后宫中已经点起了灯笼。婢女和太监们如鱼贯出,个个手里都捧着盘子,里面放着的物什看不真切,因上头都蒙着一层红布,红布四周用明珠点缀,可见珍贵。

寂静的宫道中,偶尔可以听到从偏殿中传来几声低不可闻的啜泣。

太监们止步于门外,由婢女们将东西送进去。

屋内的陈设奢华至极,可见里头的贵人有多受宠。

婢女之中有几个小丫头刚进宫不久,年岁不大。原得熬个把年,等到有经验、功夫好了,方能贴身服侍各宫的贵人,没料到她们这批刚进宫便被破例拨到广惠宫中做事。这几个年纪小的,接受礼仪嬷嬷调/教的时间不长,因此也不太懂事,放下手中的东西,竟悄摸抬眼往帘子那头瞧。

端坐在床沿的女子身姿绰绰约约,一袭风吹过,带着她身上的薄纱轻盈飞舞,仿若即刻飞升的仙子。

婢女一时看呆了眼,蓦地,帘子一角被掀起。

掌事嬷嬷狠狠瞪她一眼,作口型:滚下去。

婢女吓得立马收起视线,逃也似的跟着其他人出去了。

待到无人的空旷处,她吊着的心才放下来一些,好奇的向旁人打听,“殿内住的是哪位贵人?”

稍年长些的婢女告诉她,“是永乐公主。”

她恍然大悟,原是江南来的那位贵女。

广惠宫中此前仅有皇后,永乐公主刚到上京城,一切准备的匆忙,寝殿还未修缮好,因此便暂住在偏殿中。

这位公主并非当今圣上的血脉,她的生母为江南首富姜氏独女,生父为“护国将军”卓罡。她上面有两个哥哥,常年随父征战沙场,长兄十八岁,次兄十六岁,她为家中小女,刚刚及笄。

今年年初,皇帝准许卓氏父子回江南老家参加其父——江南州县县令——的八十大寿,岂料一家团圆之际,碰上周王在凉城发起叛乱。州县距离凉城不过百里,周王率领私军势如破竹,州县还没来得及做出防备便被破城,叛军在城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卓氏小女卓清绾冒死逃出去,带着父亲的令牌向附近几州求助,等到援军赶来时,州县内已是一片死寂。

卓氏父子为阻止叛军北上,和百姓们一齐焊死城门,与叛军殊死搏斗,最终同归于尽。

其父尸骨无存,据说将士们仅找到一枚卓清绾为他制作的香囊。人人皆知将军甚是爱惜幼女送的物件儿,一直贴身带着,逢人便要炫耀,而他如此珍惜的香囊被鲜血浸透,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香囊上面的流苏不见了,肚子上破了个大口子,香料洒了一地,和沾了血的尘土混杂在一处,被风一吹,彻底消散。

卓氏长子卓彦的头颅被悬挂在城门之上,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县内,死不瞑目。次子卓恒被叛军首领挑于长枪之上,身子断成两节。

援军到达时,他还没有死透,嘴里不停地喃喃:“阿绾...妹妹,绾妹妹...”

说一句话,吐一口血。

最终不知是疼死的,还是血尽而亡。

卓夫人为保清白,叛军攻入府邸之前便在回廊投缳自尽。

百姓们大半被夫人的心腹带到了地窖,侥幸躲避此次祸乱。

卓氏满门忠烈,只剩下刚及笄的小女卓清绾。

此事传到上京城,皇帝感念卓氏功劳,追封卓罡为“护国将军”,封卓清绾为“永乐公主”,并将公主接进宫来,寄养在皇后膝下。

卓清绾生于江南、长于江南,不适应上京城的气候和饮食,再加上家中巨变,她一下子承受不住打击,在回京的路上便病倒了。大半个月过去,仍旧不见好转,非但急坏了太医院的诸位,更是急坏了帝后。

巫师瞧过之后,说永乐公主身子骨太弱,又从腥风血雨里闯出来,难免会沾染了邪祟。皇帝赶紧命人从寺院带来开光的法器摆在她居住的寝殿中,请圣僧们开设祭坛为她念经祈福,九九八十一日方停。

卓清绾夜里容易惊梦,皇帝准她的寝殿内可留一盏灯。

故而,广惠宫中仅她此处有光亮。

待驱邪的法器摆放规整,屋内的一种婢女全部退下,仅留下为她守夜的双儿。

双儿从江南时便跟着她,当日也是她一力护着,卓清绾方才成功脱身出城去搬救兵。只可惜双儿险些没了命,好不容易救回来,姑娘家的,腿竟瘸了一条。

卓清绾半夜惊梦,未免悲从中起,掩面而泣。

旁的人好不容易将她哄住了,可她一瞧双儿一瘸一拐的走姿,泪水立刻又漫上来。

双儿跪坐在她腿边,压低声音劝:“公主,莫再哭了,一双眼睛哭肿了,上妆都盖不住。今日是六皇子凯旋归来的好日子,陛下特地在宫内开设宴席庆贺,上京城的贵女们都要到宫中向皇后娘娘请安,让人瞧见你这么一番姿态,传出去让人误认为是帝后苛待,便成咱们的罪过了。”

卓清绾一听,忙瞪大眼睛,努力遏制泪珠不要掉下来。

江南女子普遍生的肤白貌美,而她年岁尚小,宛如一颗尚未熟透的果,面带几分病色,更添娇弱。这样的小美人垂首啜泣的模样,饶是谁瞧见了都要叹一句天可怜见的。

双儿知她身子虚弱,若再整日哭哭啼啼的,更不知道要病到什么时候去了。她安慰说:“公主这么美的一张脸,哭花了可真不好看了。”

卓清绾小嘴一瘪,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心疼地问:“你的腿还疼不?”

“多谢公主挂怀,早就无妨了,”双儿笑,“太医给的药很灵,连伤疤都没留下。”

卓清绾摸摸她的脸,懊恼万分,“你若没有为我挡那一箭...”

“公主又胡说了不是。”

双儿道:“保护您,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事。”

卓夫人所出三个孩子,长子和次子不在身边,唯有对小女严加管教,祈祷她嫁个书香门第,万万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跟着武将谋生,整日提心吊胆的。

卓夫人不许卓清绾像别家贵女那般出门游玩,关在家里头请了女师傅专门教她女红,让她识字读书。一年到头,只有过节或者特殊日子,卓清绾才有机会出府。

因而,她不似别的女子那般有个闺中密友能说说体己话,平素身边走得近的只有双儿。

两人一齐长大,说是主仆,实则情谊深厚更像姐妹。

此时四下无人,双儿便没再端着贴身婢女的款儿,不顾尊卑,亲昵地攥着卓清绾的手,转了话锋:“公主给六皇子的贺礼备好了吗?”

“备好了。”

卓清绾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答:“玉器类的东西倒好说,从我的私库中选几件贵重的便可。那剑穗真真儿是花了我不少功夫,往日,阿娘...”她顿了顿,长睫毛忽闪忽闪的,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想到往事又忍不住悲恸地啜泣,“往日阿娘最不喜我做这些了,而且,我还没给爹的佩剑打过剑穗...”

双儿知晓她心中悲切,好言相劝:“好公主,您现在虽是皇后娘娘的义女,可万万没有一辈子养在皇后宫中的道理。您已然过了及笄,婚事就要提上日程了,若被动的等着安排,不如主动去选。”

卓清绾清透的眸子转了转,豆大的泪珠啪嗒砸在手背上,烫的她一激灵,小声低呼:“你是说,让我去攀附六皇子?”她一个劲儿摇头,“不可不可,那怎么可以...”

那是她名义上的兄长啊。

双儿放下纱幔,扶着她躺进被窝,换了个姿势跪坐在榻边,像从前那般轻轻拍着她哄睡,“公主可还记得尚书大人家的小公子?”

卓清绾哭累了,闭着眼睛小声哼哼:“记得的。去年,我和母亲受邀来上京城赏灯,在灯会上,康小公子曾和我隔帘对诗...”

“尚书大人发妻的母家和卓夫人的母家是旧交,两位夫人见面时曾经提起过你们二人的婚事,可后来因种种事情耽误了,再加上彼时公主未过及笄,两家的长辈都没那么着急。”

岂料,后来卓氏遭此横祸。

卓清绾初来上京城时,尚书夫人曾向皇后拜帖来瞧过她,在帘子外哭得不能自已。

彼时她烧的昏昏沉沉,自然不知道这档子事。

卓清绾脑袋一时没转过来,“六皇子和此事有何关系?”

双儿解释:“奴婢打听到,康公子先前是六皇子的伴读,两人关系匪浅,明日庆功宴他必然会受邀来。您去给六皇子送剑穗,表面上是报答他对州县施以援手,外人知晓你和六皇子的兄妹身份也不会多说什么,借此,您也能多瞧两眼康公子...”

“不行的,”卓清绾打断她,脸颊红通通的,“这太逾矩了。”

自古以来,儿女婚事皆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一个正经的、清白人家的女儿自己出去相看郎婿的,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双儿给她掖紧被角,生怕冷风灌进来冷着她,温柔地劝:“亲人已逝,万一将来遇上事情了,空有个贵人的头衔无法保您一世荣华富贵,您该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虽然她现在顶着公主的头衔,实则背后早已没有为之撑腰的人。

女子出嫁,是关乎一生幸福的大事,需得谨慎再谨慎。

在卓清绾之上的华悦公主和惜玉公主才是正统皇室血脉,新科状元或者其他家的好儿郎定要先给她们挑选,卓将军和夫人都已不在人世,现在公主身边仅有她这个心腹,所以她凡事都要为主子多做打算。

“康小公子是尚书家的幼子,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皆已成家,分府别住。起码,家中人口简单,您不必为了和他人周旋费尽心思。另外,他的生母尚书夫人,和咱们卓氏有份情谊在那儿,您嫁过去不至于被苛待。奴婢还打听到,康小公子秉性善良,在上京城内颇有美名,定然是个会体贴人的。”

双儿捏捏她的手,道:“公主,您该早做打算了。”

宫内利益交缠,明争暗斗不休。

卓清绾初来乍到,对其中的弯弯绕绕并不清楚,双儿虽然生的一颗七窍玲珑心,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将宫内的情况打探的一清二楚,多言多问甚至还会招惹事端。

权益之下,唯有这个办法了。

再者,女子到年龄了都要谈婚论嫁的。

如果卓夫人还活着,恐怕也该为她张罗这档子事了。

卓清绾趴在塌边良久,久到双儿以为她睡着了,忽地见一颗泪珠从眼中溢出,滑过鼻梁滴入被褥中,洇开一片。一张红唇轻启,低喃:“...好。”

***

歇下不到半个时辰,礼仪嬷嬷带着婢女们来给永乐公主梳妆打扮。

皇后宫中特赏她一匹蜀锦,命江南来的绣女绣以白莲的图样。

卓清绾容貌清丽,身段比旁的贵女更清减一些,以素色点缀,非但不会显得寡淡,反而显得别有一番滋味。在众多穿着打扮雍容华贵的贵女中,她宛如出水芙蓉,不掺杂太多颜色,却美的清新脱俗。

皇后拉着她的手瞧个没完,还同一早来请安的尚书夫人赞叹:“江南山水养出来的美人,当真是与上京城的贵女们不同。”

两位公主就在旁边,听闻此话没有任何的不快,还大大方方的应和。

惜玉公主笑问:“母后,论姿色,我们三姐妹谁最讨您喜欢?”

她说着,挽起卓清绾的胳膊,亲昵无间。华悦公主稍微年长些,端庄地坐在席位上,没有像惜玉这么幼稚的往前凑,却也满脸期待的等皇后娘娘的答案。

皇后一愣,随即笑着同尚书夫人抱怨:“瞧瞧,就她有一张巧嘴。”

尚书夫人自是不好说什么,满屋子都是金枝玉叶的贵人,哪怕是一句公主随便说的玩笑话,也不是她可以置喙的。她唯有赔笑的份儿,视线却往卓清绾那儿瞥了瞥,心道,不愧是卓夫人的女儿,简直和她尚在闺中时的样子如出一辙,待这朵花全然开了,姿色恐怕更加惊艳。

如此,她更惦记着先头两家许下的亲事,打算稍候找个机会同皇后娘娘说明,以全故人所托。

卓清绾尚在病中,面容憔悴,双儿为了遮住她的病态,特地给她画了精致的妆,一张脸宛如池中莲花,粉扑扑,却不艳丽。尤其她安安静静待在这儿,一把腰肢娇软无骨,不仅抱着舒服,让人瞧着也舒心。

惜玉公主是皇室子女中最小的,现在来了个长得这么乖顺的妹妹,她这个头回做姐姐的人自然稀罕的不得了,于是抱的卓清绾更紧了,随手拨弄了几下她头上坠着的明珠挂饰,故意逗她,“依我看,我们满屋子的人都不如妹妹漂亮。你一袭素衣飘带,墨发以明珠点缀,美的清新脱俗,宛如月宫中的嫦娥仙子,反倒把这些金玉满身的闺女们比的俗不可耐了。”

惜玉公主仗着嘴甜最得皇帝宠爱,生母敬妃又得圣宠,因此性格养的分外乖戾,平日做事说话百无禁忌惯了,现下她没旁的心思,纯粹是打个趣。

卓清绾却没她那么洒脱。

她思索片刻,谨慎地回答:“姐姐此话有失偏颇。”

惜玉扬眉,“哦?”

卓清绾不疾不徐地答:“女子好比院中各色娇花,牡丹富丽堂皇、兰花素洁坚贞、梅花傲雪凌霜...硬要凑在一起比,如何分得出高低。自然是都好,且各有独一无二的好。”

皇后满意地颔首,转而递给尚书夫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尚书夫人忙躬身,登时懂了娘娘的意思,暗暗欢喜,自家小儿和永乐公主的婚事这是有准了。

殿内正热闹着,忽闻外头的公公通传:

“六皇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