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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88

中岛敦坐在青石板台阶上,正对着孤儿院的大铁门,静静地发呆。

忽然,一个石子飞过来,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滚下了石阶。

来不及喊疼,他下意识地弓起腰,手忙脚乱地从台阶上爬起来,却看到在自己身后一个大块头男孩又捡起了一块石头。

“怪物,离这里远点!”

在石头打到自己之前,他就如惊弓之鸟般朝另一个方向跑去,生怕那石头会长出眼睛往自己背上贴。

路过一个转角,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是一个拿着拖把的修女,看上去是在附近打扫,正好碰见了在这乱跑的中岛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踩的……”他无措地看着刚擦过的整洁地面,因为自己留下了几个刺眼的鞋印。暗暗责怪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小心。

修女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向提溜小鸡仔一样把他夹了起来,将手中的拖把一扔就快步往外走。

“诶?”中岛敦感觉到修女的手臂紧紧地箍住了自己的腰,就算天天打扫卫生,修女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吧。自己也并没有很小,能算是个青少年。但在修女手下他就像一个轻飘飘的菜篮子,即使带着他也能健步如飞。

国木田从楼梯口出来时就看到了这幅滑稽的景象,一位修女单手搂着白毛少年,少年的双腿还在无力的扑腾着。两人别扭又怪异地向大铁门走去。

“你好,需要帮忙吗?”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国木田朝着这一组合靠近,却见那个修女朝这里冷冷的看了一眼,加快了冲向门口的脚步。

国木田心中警铃大作。

“请你赶紧停下来!”他三步并两步下了台阶,“你要带那孩子去做什么?”

一个子弹堪堪擦过他的发间,射入他身后的墙内。“修女”一改端庄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反手射击。

国木田正处在从走廊到孤儿院门口的大空地上,四周空旷,没有什么遮挡物能避开子弹。他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记事本。

“独步吟客。”

将记事本的内页撕下后注入自己的念力,就能变出写在书页上的事物。这是他的异能力,因为不知道它是如何运作的,所以无法做出合理的说明,只能回答:“就是会变成那样。”

这里是孤儿院,枪声一响,肯定会造成场面混乱。既然亮出了武器,眼前人就不会是一般的恐怖分子,且一定有备而来。

他往前疾冲,身体前倾躲过子弹尾迹连成的银链,反手扔出了一颗闪光弹。落地爆炸时,刺眼的光芒瞬间笼罩了在爆炸中心的两人。国木田顺势卧倒,避开闪光弹的余波。

–––––––––

“中岛君还有其他路可走。”我和院长站在铁皮屋的门口,一打开那扇门,刺骨的冰寒气才渐渐散去,让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可以让他来我们武装侦探社。”

院长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了看我。

“我们是有异能开业许可证的,并不是私人企业。”我补充了一句。

“我当然不是在说这个……”院长扶额。“可你们要怎么控制他的变身时间?”

社长的异能就是控制手下社员的异能,我认为他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

“我们异能人士当然有我们自己的做法,况且院长你应该也知道吧,纸是包不住火的,这样持续下去对你,对中岛君,对孩子们没有任何益处。终有一天,这里会因为他受到牵连。”

院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放远,口中低语道:“无法帮助他人的人生,毫无意义。如果去侦探社能让他脱离这里的困境话……”

“砰–!”枪声响起,打破午后的宁静。

我与院长对视了一眼,急呼到,“快让孩子们聚集起来,别乱跑。”说完我就丢下他向开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又传来几声枪响,等我赶到孤儿院大门处的空地时,闪光弹的效能已经衰弱许多。我能看到一个修女打扮的人抓着一个孩子,身形佝偻地在闪光弹的残骸旁勉强支撑。

国木田看到我,大喜过望,“有一个修女要把那孩子带出孤儿院,身上有枪。”

我朝他点了点头,白光已经散去,只剩微弱的火光跳跃着。

修女身旁的孩子,是中岛敦。他似乎被伤到了眼睛,捂着双眼跪倒在地。那个修女倒是经验丰富,很快适应了回来,准备再带着他突围。

我拿到了国木田变出来的枪,精准的射在了那个人的脚前,止住了修女的脚步。

“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请放那孩子下来。”我心平气和地朝她喊话。“不然下一发就是你的腿了。”

“那可不行,带走他就是我的任务。”

在他说话时我就看到了未来,拉着国木田趴下。下一秒,一排子弹从我们的头顶上飞过。

中岛敦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却被这大场面吓的浑身颤抖。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心率上升,骨骼隐隐发热。

孤儿院的大门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一排黑衣人端着枪对准了趴在地上的两人。

一个橘发带着帽子的身影降落在两方中间。

“人虎我们就带走了。”

我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中原中也,在上一世被太宰治挖进黑手党后凭一手重力屡屡建功。两人合作解决了许多任务,在龙头战争中大显身手,稳定了黑手党局势,被誉为“港口双黑”。

中原中也双手插袋,亮橘色的头发极具生命力地飞舞。明亮的双眼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轻蔑地打量着我们。

“如果不是你们来到这,也不用我们港口黑手党出动这么大规模。”

原来如此,那个修女恐怕是他们安插在这的眼线,在接触到中岛敦时就在计划如何把他带进黑手党了。而今天侦探社又有了发现中岛敦身份的可能,于是联系总部加快了计划的进度,只是在劫人时刚好被国木田碰上。

我舔着后槽牙深思,根本没有预料到的走向,仅凭我们两个人当然无法再抢人了,只能就此放弃。

忽然,中原中也后面出现了骚动。

白虎出现了。

中岛敦不知何时变身,扑向离他最近的“修女”,那个人反应不及,被扑出老远。伴随着惨叫声,白虎转过头,又去袭击其他人。

子弹射到白虎身上形同虚设,都被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虎皮弹开,几秒钟后,拿枪的黑手党就倒了一大片。

“喂,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中原中也冲到白虎跟前,运起重力把它狠狠地扫了出去。白虎就如流星般砸落在地,摩擦着地面滑出一段距离。不过它立马站了起来,发出惊天的咆哮声。

好吧,我想,孤儿院现在可以说是乱成一锅粥了。

重力使和白虎纠缠在一起。白虎那不可思议的抗打能力令人瞠目结舌,就算被重力碾压也能快速站起来重整旗鼓。而中原中也的暴力出招也使人心惊肉跳。

“咚–!”不知过了多久,白虎被摔在了地上,似乎是没力气再站起来了,吼叫声也微弱许多。

“什么嘛,也不过如此。”中原中也落在到地的白虎附近,踢了踢白虎的脊背。

“中也,你们就干一件事都要这么久吗?”大门口传来一句懒洋洋的声音。

“哪里,只是人虎忽然变身,袭击了我们。”中原中也转过头,“倒是首领你,不是应该待在车上吗?”

“我只是来看看有什么特殊情况。”来者走到白虎旁边,手附上白色的毛发,顷刻间,白虎变回了原型。

白发少年静静地躺在地上熟睡。中原中也咋舌:“你这么会耍帅怎么不一开始就亲自把人虎带走?”

太宰治让人把中岛敦抬走,无视了中原中也挑衅似的话语,转向国木田和我。

他的打扮与我之前见过的又不大一样,黑色的大衣搭配鲜红的围巾,给人一种诡谲感,好像是受困于世间的幽灵。

“黑手党想把中岛君培养成干部蓄谋已久吧。”我冷静开口。

“是啊。”太宰治笑眯眯地回答到。“他有着不可多得的异能,是个稀有人才哦,如果截胡了侦探社,我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恐怕我们想阻止也是难如登天吧。”我长叹一口气。侦探社和黑手党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关系,遵循着没有直接矛盾就避免正面冲突的潜规则。“既然准备的这么周全,想必我们在这里调查时你就知道了消息。”

更何况一开始我们的主要任务就只是调查奇怪声音的来源,至于中岛敦的最终去向就是另一件事了。

我看着眼前陌生的太宰治。既然他早就知道人虎的存在,为何不早点把他带回黑手党,而是等到现在还费了这么一番功夫。

“虽然很意外,但这一天我也等了很久了。”太宰治轻声说道。我竟然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忧伤。

这是什么意思,中岛敦是什么很关键的人?

割裂感袭来。这个世界与我熟悉的世界不一样,我所存在的联系不过是冰冷的死亡数字和业内传闻。我所知道的也是与原本世界截然不同的故事发展。我试图去查一些“48”的资料,但如投石大海杳无音讯。昔日的好友也脱离轨道,像是在下棋一样密布暗网。

为什么要威胁我从而得知画的下落,为什么要把我送去侦探社,为什么要监视中岛敦。匪夷所思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连起来,叫我头痛欲裂。

我是否存在,还是说,我应该躺在冰冷的石棺中长眠于地底。

“织田……织田!”国木田把我叫回神。“你的脸色很差劲。”

“到此为止了,下次见,侦探社。”太宰治缓缓转身,中原中也就跟在他身后。黑手党们簇拥着他们的首领,气势汹汹地走出了孤儿院。

这片空地上满地狼藉,弹孔飞的到处都是。过了好一会儿,院长才走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手党看中了中岛君的异能,将他带走了。”

“黑手党?是那个□□组织?”院长的声音不复镇静。“他们会如何对待他?”

“大概是培养成一个驰名杀手吧。”我淡淡地对他说道。“但一切还是要看中岛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