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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肆

二月初六,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正宜出行。

你带足了盘缠,身着霜白男子劲装,胯下一匹快马,告别宋江后便星夜兼程赶往东京。

一连过了十余日,你才风尘仆仆地到达了这座表面繁华的都城。

唉,可真是累煞你了。

你进了城也不敢休息,急忙向人打问林冲的住处,却被人告知林娘子早就被接回娘家去住了。

于是你又一路寻到潘楼街,终于远远望见了那块写着‘张宅’的牌匾,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差点儿没哭出来。

不容易,真真是太不容易了呜呜呜……

你思索一番,还是决定先找家客栈洗个澡、换身衣物收拾收拾。

这几天光顾着赶路,你现在感觉自己都要臭了。

谁知你刚准备离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哄闹声。

“小娘子!有没有想本衙内啊?~”

那声音矫揉造作,恶心的你直起鸡皮疙瘩。

你转头一瞧,只见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头戴牡丹花,身上花花绿绿地穿了身绫罗绸缎,活像街边卖的泥塑小丑。

他带着十余个小厮和几个同样举止轻浮的公子哥晃悠至张府门前,一边拍门一边怪叫,比瓦肆里的戏子还能演。

“小娘子怎的不开门呢?又不是第一次见,还害羞了不成?”

“明天就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以后本衙内保管让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不比你现在过得这苦日子强上百倍?”

“小娘子小娘子小娘子,你再不开门,本衙内可就要踹门了哦~到时若是吓坏了美人儿,我可是要心疼的~~”

你:……

我忍……我忍…………

…………………………………

我忍他个鸟啊忍?!!

“你个鸟贼人!”

高衙内正忘情地拍门,忽听到身后有人大喝一声,吓得心头一颤。

众人纷纷望向你这边,你却没给他们时间反应,将围巾往上一提遮住半张脸,拿着剑就冲了过去。

反应过来的小厮抽出佩刀杀向你,你见状目光一寒。

你不能出剑伤人把事情闹大,所以只能速战速决!

脚步一转,你侧身躲过寒光森然的刀锋,以剑为棍敲在那人头上,同时挡开另一人的攻击。

几人一齐持刀刺向你,你纵身一跃跳到他们身后,出剑快如闪电,点在几处大穴之上,立刻叫他们瘫软在地,疼痛难忍。

至于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官家公子,你不过几个回合就将他们打翻在地,只余高衙内孤零零一个人在那儿两腿打颤。

若是放在平常,你必定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只是现在身在东京,又位于张府门前,你不得不顾虑林娘子他们。

你忍了又忍,最后抬起脚狠狠踹在高衙内胸前,将他踹飞出去,当场就吐了血。

“若是再敢来骚扰良家女子,我定要了你们的狗命!”

小厮们踉踉跄跄地爬起身,将几近昏迷的高衙内拖走,不多时巷子里便恢复了安静。

你看着尚未平息的尘烟,想着还是得带林娘子她们走,不然这高衙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忽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门开了。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这声音温和柔软,细听却藏着一丝轻颤。

哎不对,她怎么看出来你是女子的?

你转头一瞧,只见一个眉眼如画的女子站在门后,隔着门缝与你相望。

你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气质温雅如三月春风,容貌昳丽似沉鱼闭月。

只这一眼,岁月倒转,乍暖回春。

想来那林教头长得定然不差,否则怎配得上这样好看的姐姐?

“嫂嫂莫怕。”

你将剑放至身后,笑得亲和灿烂。

“妹妹本想明日再来看望嫂嫂,却不料正碰见那贼人,一时不忿才出了手,惊到嫂嫂了吧?”

看着你明媚的笑容,林娘子只觉得有些恍惚。

仿佛只要瞧上一眼,天都亮了几分。

她数月阴霾丛生的日子,似乎也乍现了一缕天光。

她本能的相信你。

即使你们是第一次见面。

回过神的林娘子微微摇头,温声道:“姑娘先进来说话吧。”

“好嘞!谢谢嫂嫂~”

你进门后才发现,如今的张宅竟是这般冷清寥落,连个小厮都没有,仅余管家老孙和林娘子身边的丫头锦儿。

林娘子告诉你,高衙内自林冲走后便几次三番来挑事,一月前甚至派人打伤了她阿爹张教头。

张教头伤好后便一直称病在家,同时遣散了大部分仆从,闭门不出。

你问林娘子为何不躲到乡下去,她说高衙内一直派人监视她们,根本不可能离开,只得一日捱过一日,甚是煎熬。

最要命的是,高衙内之前派人来传话,说是七日后会派花轿来接林娘子。她若是不嫁,便要请张教头一家去太尉府‘吃茶’。

而今日,正是七日之期的最后一日。

你听林娘子与张教头讲完事情原委后大为震惊,没想到高衙内在天子脚下竟嚣张至此?!

豺狼环伺,危机四伏。

看来,只能兵行险着,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你将自己的计划说与他们听后,张教头却露出了犹疑的表情。

你也理解,毕竟任谁第一次见面,都不大敢把全家性命托付于一个小姑娘吧?

所以你自觉报上自己的名字籍贯,却换来对方的一脸茫然。

没听过?

没关系,你还有一招杀手锏!

你默默挺直了腰板,一字一句道:

“家兄正是那山东及时雨宋江、宋公明。如此,张教头可能相信我了?”

张教头闻言,立马恍然大悟:“嗷!原是呼保义宋江的妹妹?!失敬失敬!”

“老孙,快去告知夫人收拾行李!”

果然,人人都爱宋公明啊~

夜,张宅忽然火光冲天,烧得半边天猩红如血。

火势蔓延的极快,却不知为何并未祸及街坊,只将那一处宅邸烧成废墟。

来问罪寻仇的高衙内一行人见状,只好匆匆离去。

毕竟这样大的火,里面的人怎么可能逃出来?

巡街捕快忙着救火,百姓们或是担忧,或是看热闹,皆向潘家楼涌去。

无人得见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趁乱驶离,没入无边黑夜……

东京城·郊外乡下

昨夜张教头给了管家老孙一大笔银子叫他回乡养老,锦儿因不舍林娘子而跟你们一起上路。

你们五人一夜不敢停歇,破晓时分才赶至郊外。

这处房产是张教头远房亲戚的,如今亲戚已然病故,没有人知道他们会藏身于这里。

你本想带着他们回宋家庄,但林娘子却说之前林冲嘱托他的师弟——鲁智深来照顾他们。

如今虽假死脱身,但她还是想等等那位鲁大师,免得他不明就里,无故悲伤愧疚。

你觉得有理,便稍微歇息一日后乔装打扮,再度返回东京城。

谁承想,你却听到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

“哎你听说了吗?那高衙内连同几个官家公子,昨日被人烧死在大相国寺的菜园子里了!”

“什么?!可是高太尉家的高衙内?!”

“这东京城能有几个高衙内?可不就是高太尉家的。”

“这怎么突然就死了?前日是张教头家,昨日又是高衙内,这这这……”

“我可听别人说了,张教头一家是被逼至走投无路才**的!”

“什么?!难道是高……”

“嘘,你小声点儿!不要命了?!”

“这世道……唉!”

“张教头一家仁义啊,就算**也没祸及街邻,周围的房子就被熏了熏,连个瓦片都没被烧到。”

“那高衙内……难不成是被张教头和林娘子的冤魂……索命??”

“这就不知道了。高衙内仗着高太尉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如今也算是老天有眼。”

“就是可惜张教头一家和林娘子了……若是林教头知道家里出了这样的惨事,还不知要多悲痛呢。”

“唉,谁说不是啊。”

………………

与此同时,你坐在客栈里听着邻桌的窃窃私语,右手端着杯子悬在半空,惊讶的连水都忘了喝。

这就……这就死了??!难道老天爷真开眼了???

也罢也罢,正好还给你省了一桩事,现在你就安心等待那位鲁智深大师即可。

只是你万万想不到,

你这一等,就是整整三个月。

张宅着火的戏你做的很好,烧得仅剩一片废墟,尸骨化成灰烬也合情合理。

高俅震怒之下在城中到处搜查,誓要抓到杀害高衙内的凶手。

正巧你那天教训过他,故而你一夜之间就成了头号通缉对象。

不过……

你一身粗布麻衣混在百姓中,站在公告栏前看着自己的画像,只觉得头上飞过几只乌鸦。

不是,就算那日你女扮男装,鸟衙门也不至于把你画的这——————么丑吧?!

那画上的人凶神恶煞,满脸横肉,说是青面獠牙的鬼煞也不过分。

你默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样貌产生了质疑。

我在他们眼里就长这样???

怪不得衙门一年也办不了几个案子、抓不住几个犯人。

就这画功,连你都比不过。还画像呢,画小人书都没人买!

五月底,等人无果的你终是带着林娘子与张教头一行人动身回乡,前往郓城县。

(视角转换)

六月某日·黄泥岗

晁盖一脚踢在白胜胸口,后者只觉天地倒转,五脏俱痛,张口便呕出一口血来。

“你个鸟人!”

晁盖怒发冲冠,只恨不能一刀要了他的性命。

“我已答应我妹子不伤那些军士的性命,你这厮可倒好!学究的话不听,我的话也不听,偏伤了一条人命!”

“你杀他事小,折了我在我妹子心中的英雄气事大!你叫我如何与她交代?!”

白胜一听连忙哭着讨饶,声音凄厉,甚是磨人。

最后晁盖终是念他有功而放他一命。吴用淡淡道他过于心软,后者听罢说笑几句,也并未在意。

白胜再如何不堪都是自己的兄弟,晁盖总不能让他为了一个官兵而抵命吧?

但谁都没想到

七星的命运,甚至所有人的命运,都会因为晁盖这个决定而发生巨大变化。

不过那些,便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晁:小幺这下怕是要生我的气了。

阮×3:大哥莫忧,我们瞒的更多,要气也先气我们。

吴:这有什么好比的吗?

晁 阮×3:对!都是学究的计策!都是他让我们这么干的!

吴:???

公孙:(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无声微笑)

刘唐:不是,谁是小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