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唐扬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是，林梦菲愿意跟他们再打两局高分局看看感觉。但坏消息是，林梦菲同样答应了另一组人。
“果然还是奶妈抢手啊，早知道当年还是得去玩奶的。”唐扬感叹道。
江若撕开面包，一边啃一边说：“你不适合玩奶。奶妈决定了队伍的下限，但输出决定队伍的上限。”
“你意思是我很强？”
“不，我的意思是你太偏科了，没法提高队伍的短板。”
江若开始历数曾经二人一起打游戏的时候出的各种乐子，以此来证明唐扬根本不适合做补强的那个人。
“江若，你最近话还挺多的。”唐扬突然说。
“哈？”
“好久没听到你说这么多话了……感觉又回到小时候……”
“如果真的能回去……”江若笑了笑，“好像也不是不行，现在改行去发明时光机怎么样？”
“哼，我才不去。现在这样也挺好。毕竟……”
唐扬大步朝自己的停车位走去，后半句话消散在风中，江若根本没听清他想说什么。
江若摇了摇头，把吃完的包装袋丢进垃圾桶。
下班时间，停车场里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开走，他想起刚签约战队的时候，老板对他说的话：
“江若，好好打，我这个队就交给你了。你放心，打出成绩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们，到时候让你们都买上豪宅，开上豪车！”
时过境迁，成绩没有，豪宅豪车也没有。生活变得一团稀烂，负债累累，蜗居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每天蹭唐扬的车上下班。
唐扬一脚刹车停在江若面前，一边在驾驶位上甜蜜地打着电话，一边用眼神示意江若赶紧上车，黏糊糊的语音一听就知道在跟未婚妻报备自己的行程。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
江若不知道。
也许父母当年说的是对的，如果没有一意孤行去追寻什么理想，梦可能依然只是一场梦，但现实不会被搞得一团糟。
就像唐扬那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重新开始打游戏，江若总是回忆起以前的那些日子，这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他系上安全带，疲惫地闭上眼。
等比赛结束，顺利拿到全息舱，卖出去，这一切都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吧？
*
时间很快就到了初赛。这段时间里，江若终于“说服”了林梦菲和他们一起组队夺冠，三个人组排打得不亦乐乎——除了唐扬。
龙衍似乎自从说有事要暂停直播就再也没消息了，江若也顾不上太多，眼看着马上要打初赛，就给他留言说最近很忙，陪玩单暂时不接了，意料之中没收到龙衍的回复。
江若只好先把这件事先放下。
江若这个公司是做游戏相关业务的，也跟《问仙》官方有不少商务合作，公司内几乎找不到不玩《问仙》的人，即使当下不玩，曾经多少也体验过。
在这样的玩家基数上，报名参加比赛的人非常多，行政和活动运营规划了好几天，总算是安排好了初赛场次和时间。
12月1日，第一场比赛准时在下午举行。从这一天起，每天下午都会有1个小时的比赛时间，一局定胜负。最多的时候，一天同时会有10组人进行对决，一共持续三周。折腾了半个多月，总算是打完了初赛。
“感觉再打下去我们就要直播比赛了。”唐扬刷着公司的官博账号，运营剪辑了比赛时的精彩瞬间发在公司的公众号和官博上，又在视频网站上发了初赛时的比赛集锦，大概是有关键词搜索，被一些好事的玩家找到了，顺着爬过来让运营开直播。
江若从人群中接过唐扬手里的餐盘：“直播？”
唐扬感叹：“幸好初赛已经打完了。”
“应该不会吧。评论区虽然挺热闹的，但没听说要直播。”
等江若和唐扬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旁边的同事听见两人在说比赛的事，也插话进来：“我估计复赛就要开直播了。”
“真的？”
“昨天运营那边加班搞宣传视频呢。我下班的时候还听见他们在哭，这事到底是怎么被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买了这么高的热度。”
唐扬大惊：“等一下，他们不会是想用这事儿来刷kpi吧！”
江若和那同事同时停下来想了想，给了彼此一个“懂的都懂”的表情。
“真鸡贼啊。”唐扬咬牙切齿道。
“啊，第一个视频放了。”
那同事刷到官博更新，点进去一看，文案上写着“第一届‘星科杯’3v3竞技赛复赛即将开赛”。三人饭也不吃了，把手机架在餐桌中间看起视频来。
只见一道刀光劈开黑幕，一位刀客踩着水波一跃而起，凌空砍在一段白绫上。随后镜头拉远，身着白裙的少女足尖轻点在随风摇曳的荷叶之上，她甩出两条白绫，将刀客击飞，又掀起一片水幕。
随后，刀客飞身前进，数支灵剑和他一起穿过水幕，向**疾驰而去。
镜头跟随推进，越过水幕，又落在一片竹林中。如蛛网般缠绕在竹叶间的丝线反射着冷光，林间的木人在一瞬间被丝线牵引着向一处扑过去！林鸟惊飞，苍白的剑光四散，斩断丝线，木人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镜头跟着惊鸟掠向远方，只见一人提着药葫芦在树海之上奔跑，而后方另一人在空中不紧不慢写下墨字，向前一甩，墨字便朝着前人追去。随后撞上一道屏障，在半空中炸开。
镜头在飞溅的墨点中穿行，一头撞进一片云海，屏幕上缓缓浮现出公司的logo和比赛名。
“……”
“所以他们就做了这玩意儿？”
唐扬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我还以为真剪了比赛片段呢。”
同事一脸疑问：“初赛的比赛集锦早就发过了，你紧张个什么劲？”
“这样的话，复赛的直播确实跑不掉了。”江若说。
“跑不掉的，他们都已经在讨论转播设备和解说了。”同事拿着手机给两人看聊天记录，唐扬仰天哀嚎。
“行了，回去抓紧练吧。”江若淡定地擦了擦嘴，把餐盘收起来。
“主要是直播我紧张……”
江若淡定打断他：“放录屏你就不紧张了吗？”
同事见状立马补刀：“你们进复赛了？那到时候我也去现场看，给你加油！”
唐扬求饶道：“哥，算我求你了。下次你们组再有什么问题我也不催你行吗。”
“还有这种好事？”
“也就想想吧。他要真不催你，老谭都得来催你。”江若笑着起身，“你听他的也没用。我们先走了，复赛记得来现场啊。”
同事挥了挥手，表示听到了，唐扬抓紧时间刨上最后几口饭，匆忙起身跟上。
“我们练习怎么安排？”
江若想了想：“初赛的时候和林梦菲打灵药师感觉还挺合适的。复赛的赛程安排出来了吗？”
唐扬翻了翻公司群的消息，说：“还没呢，估计要明天吧。复赛不是1月才开打嘛。”
“也是，年底事情多，估计腾不出时间来搞比赛。”江若想了想，又说，“晚上等林梦菲来问问。”
“……我们有个群的。”
江若尴尬：“忘了……你知道我不习惯下班跟同事在微信上发消息……”
“那我下次拉个钉钉群。”
“？”
*
另一边，终于从一堆烦心事里脱身的龙衍收获了一堆录屏，于是新的一个月，他决定用看录屏的方式来混时长。
【死鬼，谁要看别人打游戏啦。】
【我到底是为什么关注这个主播的？】
“上个月你们不是说看我操作看腻了吗，正好换换口味啊。”
播了几天，龙衍觉得效果还挺好的，自己不累，槽点还很多，热度也不错。也不知道他的粉丝都是从哪里找来的录屏。
“再说了，这不都是你们给我发的吗？我看看啊……”
说着龙衍开始翻自己的私信后台，直播间的粉丝开始破防哀嚎。
【哥，求你了，别翻了。】
【无所谓的哥，也就是一点点黑历史，我不在乎的。】
【u1s1最近的录屏质量还是挺高的，虽然没有主播打得好。】
【前面的你疯了，要是比主播打得好为什么不自己开播。】
【我感觉你们在说某人。】
“说起来你们最近发我的这些录屏是哪个比赛的吗？这装备一看就是比赛服的啊。”
他终于翻到了昨天看到的那条私信，只见对话框上写着“疑似小陪玩”。他点进链接，视频作者似乎是某个官方运营。
【这不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公司比赛嘛。】
【星云科技！老板给冠军队每人发一台全息舱！】
【真希望我的老板也这么大方。】
【醒醒啊！你们拿得到冠军吗！】
“初赛第6天集锦……所以你们发的录屏都是他们这个比赛的录屏？”
他看着弹幕姬刷过去一片“是”，点开作者主页看了看，发现有初赛的比赛集锦做了很多。
“哦……那接下来这几天咱们直播内容就解说这个吧。”
【啊？】
【哥……你玩奶吧，求你了……】
【我奶奶说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荔枝玩奶。】
【前面的，慎言。】
“玩奶多累啊，看看这个轻松点。”
龙衍一脸无所谓，这种既不能吸粉又容易得罪人的比赛点评工作，纯纯吃力不讨好。但他不管，他自己心里不爽就不想让别人过得爽。
他早就财富自由了，直播……哦，或者说玩游戏不过是他的喜好，只是刚好吸引了很多粉丝罢了，他也不在乎后续会发生什么。
满足一下粉丝的需求也不是不行，但短期内他是不想满足粉丝的各种需求了——虽然以前也没怎么满足过。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呢？
他有钱，他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