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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童年

攸原桃枝的父亲是在某年夏天车祸走的。

他走的实在早,攸原桃枝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爱,她不明白死亡的意义,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再也睁不开了眼。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许诺回来会给她带草莓蛋糕,攸原母亲还特地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庆祝丈夫升职,然而母女俩等到了很晚,他都再也没有敲过家里的门。

骤响的电话铃,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吼,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警察的劝导,人来人往的大厅……

杂乱的事物挤满了攸原桃枝小小的脑袋,组成了混乱的回忆。

直到看见爸爸躺在冰棺里,脸色灰白,攸原桃枝仿佛才意识到了什么。

小孩闹腾的哭声在葬礼上持续了许久。

从殡仪馆出来后,攸原桃枝已经哭不动了,眼睛也肿的不行,她感觉嗓子好痛。

攸原母亲颓废数日,拿到巨额赔偿金和保险的她并没办法开心:“我不想要这些,我只想你把我的丈夫还给我。”

对面是酒驾,企图用钱息事宁人,但是攸原妈妈并不肯,无论如何也要肇事司机坐牢。

“你一个人总得照顾好孩子吧?”对方的话让她没有反驳的力气,“你没有工作,失去经济来源,家里还有老人小孩要照顾,我们可以再加点钱,帮你减轻负担,只要你不继续上诉。”

攸原妈妈看向自己的孩子。

小桃枝已经好几天做了噩梦,此刻饭都不想吃,一个人盯着父亲的照片在沉默。

女人泣不成声。

后来他们搬了家,回到了外公外婆的老家,攸原桃枝便在乡镇上了学,只是她再也不喜欢吃甜品。

有天去神奈川找川岛相聚,她看到以前住的地方,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那片地方不知何时已被拆迁了,开了一条新的商业街,很是繁华。

而攸原父亲一直很喜欢的甜品店仍然在开着。

“欢迎光临——女士你想要什么?”

“草莓蛋糕……”她有些社恐,“草莓蛋糕还有吗?”

“草莓蛋糕已经不卖了诶。”店员指了一下空空的柜台,“那款蛋糕我们停止生产很久了,但是我们新上市的苹果慕斯很好吃噢!要不要买一块尝试一下?”

下一秒,他哑口无声的看着女孩忽然挂满泪水的脸庞,双眼震惊。

他,他什么都没做呀!就是推荐了一下新品!

“不卖很久了……”攸原桃枝喃喃道,“爸爸也不在很久了……”她等那天回来的父亲,等了太多年了,承诺的草莓蛋糕终于是没有吃到。

后来哪怕是过生日,她也不想吃蛋糕,攸原妈妈每年给她做的,都是其他美食。

后面排队的少年见情况不对,探出头,看见少女哭的泣不成声,有些呆住:“你怎么了?”

店员表示他也很无措。

“没事……”攸原同学尽量不哭出声音,“只是,没买到蛋糕。”

她咬着舌尖,按捺住心里的酸涩和苦:“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卖东西了……”“这家的苹果慕斯和巧克力戚风也很好吃!”少年让店员拿了两份,“不用执念于那一款啦!”

不是这样的,她不是只想吃草莓蛋糕而已……

“没有了就是没有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红发少年把苹果慕斯递给她,“喏,请你吃新款,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回去尝尝。”

“吃了就不要再哭啦!甜品可以驱散一些不开心!”

少年笑着说完便离开了,留下攸原桃枝一个人捧着那块慕斯呆在原地。

她坐到外面的椅子上,拆开那块慕斯。

蛋糕入口即化,青苹果的清香在嘴里蔓延开来,酸甜可口。

很好吃。

在里面的店员见她还没走,小心翼翼的拿了些纸,和很小一块蛋糕出来。

“这是普通的奶油蛋糕,如果你不嫌弃是边角料的话……”店员有点不好意思,“我在上面放了块草莓,或许,可以算是草莓蛋糕?”

见状,本已止住泪水的攸原桃枝再次泣不成声,憋回去的泪水夺眶而出:“谢谢你……谢谢你们……谢谢……”

店员觉得这位女孩应该是遇到了伤心的事情,他不再打扰她,把蛋糕放下就离开了:“要好好生活哦,欢迎你常来我们蛋糕店。”

等川岛梨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

攸原的外公外婆相继离世后,攸原母亲受不了乡下人成日的八卦指点,把老房子租了出去当作一项稳定收入来源。而后,收拾好行李,就带女儿去了自己打拼的城市生活。

她为了照顾家里,从全职太太成为工作狂,从找工作屡屡碰壁到工作稳定下来,吃了太多苦。

忽视了女儿的童年成长和起居生活,也有点难免。

所以当攸原桃枝喜欢上动漫也不爱出门后,攸原妈妈一直自责,是自己让孩子从开朗的模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攸原桃枝找到喜欢的兴趣爱好后,她也更不会阻拦女儿发展。

只要她开心就好。

*

或许在他记忆里,她就是个因为买不到草莓蛋糕而哭的爱哭鬼。

攸原桃枝收回思绪,捂住脸,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她不爱打理自己,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一半脸,穿着永远不合身的衣服,也难怪他不记得她了。

但是她却记得他,可是后来来神奈川却无论如何都见不到他了。

原来,他们同龄。

原来,他在立海大读书……

这算是缘分吗?

丸井文太……

她低喃着他的名字,心中有些不明的情愫在发酵。

攸原桃枝猛然坐起身,打开了数位板和电脑。

她突然有了灵感画漫画了。

当晚,攸原桃枝就把一话画了出来,刚发布就有编辑找上了门。

因为之前攸原桃枝一直进行的是同人创作,存在版权问题无法签约成漫画家,但是她的画技和剧情很是被一些漫画社认可,所以看完她新发的漫画后,就有人给她抛出了橄榄枝。

攸原桃枝也一直很想签约,签约了才会有更多的报酬,妈妈就不用那么累了。

虽然攸原妈妈工作目前稳定了下来,但是收入不算很高,她经常会去兼职赚点外快。

“鉴于你还没有成年,这份合同需要你的监护人签字。”编辑给她发了份电子合同,“你看一下吧。”

攸原桃枝挑选的是一家没有交稿限制的动漫社:“可以等我成年了再签约吗?”

编辑:“你的意思是把作品放到我们出版社出品,但是不签约?可是那样你的收入就很低啊。”

加上一直没有新创作,全靠之前同人的热度,攸原桃枝的一期新作漫画也就只能得到几千日元。

“那我和家人商量一下吧……”

其实她不太确定母亲会不会同意,因为涉及到签约的事情就和之前的小打小闹不一样了。

攸原妈妈只是担心她的学习情况:“如果,你能照料好自己的学习,那么妈妈就很支持你。”

“立海大高中部是很好的学校,如果你直升了,到时候会有更好的环境考大学……”这也是为什么攸原妈妈无论如何也要孩子来立海大念国中的原因。

攸原桃枝的理科一直很苦手,成绩只能算普普通通,她想了一下那些科目,不免牙酸:“我会照料好的,妈妈。”

“妈妈相信你。”攸原妈妈把合同拿去给自己懂相关手续的同事过了一眼,“如果合同没问题,妈妈就给你签了。”

一股难言的喜悦从脚底升起。

攸原桃枝扑进她的怀抱:“谢谢妈妈!!!”

是我对不起你。攸原妈妈叹了口气,揉着她的发顶。

于是攸原桃枝正式签约了一家出版社,也分到了一个编辑名下,那个编辑主要负责的就是少女漫的板块。其实这俩年热血漫比较有销量,想要在少女漫上有名头,也不太容易。

攸原桃枝画的正是她和丸井文太的故事。

编辑看着三期内容,加上已经出版的那一期,疑惑道:“相遇后就没有了吗?”

攸原桃枝不免有些难为情,总不能说,是以她和丸井文太为原型的吧?

“我后面再画。”攸原桃枝道,“有些细节处理的还不太满意……”

编辑表示理解:“不懂处理方式的可以问我,只要你别烂尾就行。”画漫画最忌讳烂尾。

翌日。

攸原桃枝来到学校,发现自己的鞋柜多了三封情书。她觉得有些意外,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情书,但是一下子收到三封……似乎有点多。

“哒。”柳生比吕士的鞋柜正好在她隔壁,他打开柜门,堆满的情书倾泻而出,多的像广告传单。

“……”这么一看她的那三封情书就和闹着玩一样。

攸原桃枝见他神色不变的收起情书,似乎已经习惯了,也默默的把自己那三封收好。

情书无一例外都写了追求者的联系方式和约见地点,只要不加就是默认婉拒,追求者也不会去约好的地方白等。

攸原桃枝当然不会去见陌生人,更何况……她似乎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但是这份喜欢还太过浅薄。

“攸原同学和川岛是朋友吧?”柳生没有急着离开,熟稔的找出来一封情书递给她,“麻烦请帮我转告她,我之前婉拒是没有恋爱的打算,但是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还请她不要再继续喜欢我,很感谢她的喜欢,只是我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