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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毒泷恶雾

两年间,江湖发生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动荡,各方势力发生形态扭转,有人血雨腥风,留下传说或岌岌无名。还有深不可测的幽暗势力在黑潮之下蠢蠢欲动,即便有人窥见其身影,也依然难以掌握其脉络。

佹屺堂这个鲜为人知、却极为神秘的组织名字,再次伴随着二十三年前的阴谋再次浮现于世人眼前,潇飞知道这一天终将来临,这个毒害了他族人并栽赃给九灵的罪魁祸首。

当初他家连同一族被灭门,一没有血缘关系的远亲反而将他送至药王谷,目的是借着仇恨为诱引,要他偷取药王谷的独门秘术,接近最禁忌的绝命蛊毒。而少时聪慧善辩的潇飞站对了阵地,识破了他这“远亲”的真面目,也加深了他内心的疑惑与仇恨。

笼子里的小黄鹂啄着潇飞从面摊后厨讨来的一点玉米面,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羽毛丰盈,爪腹健硕,早就没了当初雏鸟的稚气。

潇飞点了俩碗阳春面,老板做面速度很快,积极招待,热情十足。他与坐在桌对面那人一同拿起筷子,借着热腾腾的面条来驱散雨后的阴冷湿气。

对面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打与楚涟分别那时起,重新与他共事两年的许今逸。他还是那么不着调,看潇飞要来吃面就调侃他:“今天吃的这么清淡,是心情不好?这不符合你平时的口味呀。”

“想,管的着吗?不爱吃你挪别处去。”

经过这两年的历练,潇飞收了不少锋芒心性,也只有在许今逸面前还一如往常地怼一怼。

他现在穿着各方面都很随意,黑紫色的短衫,黑色的长裤将下半身裹得严实,但还是喜欢稍微露点腰。他剪掉了之前又厚又长乌黑浓密的麻花辫,发尾只留到了锁骨地方,将短衫连着颈后的兜帽戴在头上,气质显得有些阴郁。

他越来越不喜欢那些热闹的场地了,有时候辛辣重口的东西吃多了,现在就坐在面摊前,跟许今逸简单吃点阳春面挺好的。

他跟许今逸这两年前并非单纯游山玩水,而是不停地在追查关于佹屺堂的下落,不仅是潇飞需要它的线索,许今逸所在的辨机阁同样需要。许今逸的帮助下,他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也通过不断追踪对方诡秘的行径,推测出了敌方接下来的目的。

“按反复核实无误,目前掌握到的稀少但重要的准确情报,”许今逸说:“今晚七点佹屺堂的人会在樊楼,秘密交接一件东西。”

“命蛊的奇种。”潇飞优先作答,他捏住下巴,环抱住手臂:“都按照你们辩机阁的渠路查了两年,现在只知道他们打算杀出来干拨大的,却不知佹屺堂的命蛊是从何种物质上提炼出来的、来源于何处。如果能让我得到它,或许我可以靠它提炼解蛊秘法。”

“这种蛊一定没有你想象的简单,若仅仅是靠九灵一脉就能将这种蛊毒轻易解除,那佹屺堂就不会费尽心思炼化它了,它要做的就是做出一个绝对控制受蛊者,且难以解除的杀器。现在正是重要关头,倘若一直放任下去,当你弄明白它时,恐怕早就已经无力回天了。”

因这事潇飞极度忧虑,佹屺堂踪迹难寻,而他们却一直浮于表面,只能被动的静待时机加以干涉,却没有制敌的办法。

如果这时候能有从不同切入点调查佹屺堂的人出现,并且与他们拢聚消息,说不定远比现在要拥有希望的多,可这几乎是做梦;妄图接触到佹屺到真面目的人要么身死,要么遭受惨无人道的对待作为蛊术活实验品。

而佹屺堂所培育的这种神秘的命蛊奇种,若在某一刻被大规模扩散,以这汴京为起点,便可踩着无数人命操纵整个国家。

毒也毒在一旦这蛊落下去,便不是普通医术能够解决的问题,或许最惊险的事情,是敌人都不用这么麻烦,只用等它殃及皇宫…

“先抢过来再说,”这些想法越是具象,潇飞心头便如钉入冰锥般发凉,他安慰且坚定地表露自己的立场:

“涉及国家兴亡大事,九灵不行还有整个药王谷,大不了到时喊上别的流派,合力制定出最有效的应对办法。这件事我也已传信通报给了沈掌门,陆导师和南宫大师兄都知晓并重视起了这件事情;我们是一定要采取行动的,杀亲之仇我要报,药王谷的名声我要护,百姓的命,我也要保。”

“今晚成败再次一举,佹屺堂的武功我们曾交过手,不是善茬,药王谷的救兵不会立即赶过来,我们或许很难成功,并且你知道的,我无法出手。比起命蛊奇种落在谁手里,我更在乎你我能安然无恙,性命无忧。”

辩机阁设下的规矩,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禁止组织内成员在调查中的不确定情报里发生纷争,许今逸不能露面为潇飞提供帮助。

潇飞语气淡然地说:“今逸,如果我失败了,你记得把我的尸体送回药王谷。”

“要不我提前预约八个素问在外面等着轮番抢救你?”

对方回复的玩笑话让潇飞微微会心一笑,但下一秒,他的嘴角却耷拉下去了,神情呆滞着,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去。

许今逸好奇地打断他:“发什么呆?”

“啊…没什么。”潇飞一时没反应过来,嘴比脑快,否认之后脑内的思绪才强行消散。

许今逸看穿了他的想法:“你,又在想他?”

潇飞嘴硬道:“我想国库里的千金万两,它能马上出现在我面前吗。”

许今逸长叹了口气,竖起筷子捣了捣碗底,无奈地说:“我又不是没帮你找,我这两年前都把港口都查遍了,白帝城汴京都没放过,再远点沧州那边的人,我都联络了,一无所获。只能说,你们终究没有缘分,想现身之人定会现身,而现在的他,一定也有他自己的生活。”

他劝解道:“潇飞,两年过去了,一个命里的过路人,没必要执念了。”

“我…我只是咽不过这口气,一个活人,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

潇飞喃喃自语,像是不服这个邪,气愤地又叫了一碗辛辣的油泼面,随意搅拌了几下,拿筷子就着辣椒,绕着夹起的面条缠成几圈,一口塞进腮帮里。用力咀嚼的面庞,让他看上去像个不服气的仓鼠。

许今逸又叹了口气,挠了挠耳侧:“你说他是不是在哪病死了。”

“闭嘴吧你,”潇飞用筷子恶狠狠地敲打他的碗沿:“吃你的面!”

潇飞与楚涟发生的争吵,两年的时间过去,他至今都无法释怀。他起初像许今逸说的一样,把楚涟当作命里某个过路人,直到他反反复复地想起那张脸。怎么也忘不掉的,只对他展露喜乐与忧伤的脸。

他怀疑许今逸这老狐狸对楚涟说过什么话,才导致他连夜收拾离开,可他知道他的错不该埋怨其他人。

这是他自己的错,对,无法原谅的话语频频将他重新拉入那日的寒风。如果他没有离开,现在是否还会陪伴在自己身边。

“小飞飞,等你报了仇,你想好要去哪了吗?”

“……”潇飞捧起碗,咕嘟咕嘟面汤下了肚,他抹了抹嘴角。

“没想好,成功再说吧。”

许今逸神秘兮兮地看向左右边,确定没人注意这里,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花色繁丽的盒子,在他面前打开。

是一对带着哑铃铛的银镯,镯体很漂亮,光泽纯粹几乎看不到杂质,光滑的反着微光。它的外侧细细地雕着鸢尾花的纹路。

“很适合你,要戴上试试吗?”

“我…”潇飞愣了愣,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对方道:

“潇飞,我喜欢你。”

他已知道当初误会了许今逸。

这两年他拒绝了许今逸很多次,可他从未放弃过,也没有在危险之时离他而去。他没有将目光长久的停留在这对镯子上,而是抬起头,看到了许今逸一双认真的眼睛,那金色的瞳眸宛若融化后流质的黄沙,仿佛等待他答应的那一刻,便会温暖而簇拥着地缠绕包裹他。

向来拒绝对方示爱的潇飞,这次却犹豫了。

在对方坚持不懈地等待他答复的笑意下,潇飞筹措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说道:“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

“我给你时间,小飞。”许今逸没有询问他,自然而然地捧起他的手,将那俩枚镯子顺他手腕套了进去,潇飞沉默地看着,没有做出反应。

六点才过半钟,酒楼里一片狼藉,有不少官府人员在调查情况,他们接到有人在这里打斗的举报,立刻前来封锁了现场。

“我们来晚了?”这意料之外的情况,让潇飞和许今逸都懵了。

他们进不去,围在酒楼外面也看不出什么,潇飞就抓着旁边一个站在外面的传菜小厮打听:“是何许人士在此打斗?”

“不知道,两个面生的脸孔,一个怪模怪样凶神恶煞,用的什么功法看不出来,往地上撒了什么东西,瞬间蹿起三尺高的紫烟,化出好几条手臂,太吓人了。另一个跟他打起来的人是个穿着一身白的蒙脸男人,我也在汴京待这么多年了,将丝带当武器的我只见过药王谷的素问,他们突然就打起来,什么原因还真不晓得。”

“素问?”潇飞下意识与许今逸对视了一眼,许今逸的表情凝重,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不仅是黑手,那怪人身体里突然冒出黑色的浓烟,就朝着那个白衣服的冲了过去,打的那叫一个激烈,我躲在桌子后面看,都只冒冷汗。依稀看见白衣服用他那两根丝带,轻飘飘地几个身法就把那紫手和黑烟都驱散了,被他的丝带打得连连败退。”

“与这怪人随行的几个家伙拿着刀剑冲上来支援,结果那白衣服的将他们手中刀剑尽数缴来,反倒收起丝带,将刀剑反握在手里接连狠下杀招,逼得那几人落荒而逃,他一同追出酒楼,一眨眼的功夫这些人就全没了。”

小厮描述得绘声绘色,看来当时吃瓜吃的极其热闹,还兴奋地用上了肢体动作,酒楼被迫害损失成这样,果然不当主子的不心疼。

潇飞还想找人问些更详细的信息,被许今逸拦了下来,提醒他不要适得其反暴露身份,惊动了暗处反向观察的佹屺堂。现在佹屺堂还不知道潇飞循着他们的行踪追回了汴京,不然一定会对潇飞先下手为强。所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两人只能在简要了解后离开了。

许今逸从刚才起就像有什么急着要去做,便对他说:“这件事我会联系辩机阁其他人好好调查一番,潇飞,你先回去等消息。”

“素问,武艺高超,难不成是楚涟?他是不是来汴京了,会不会有这个可能性?”潇飞一路上都在打消自己的这个看起来较为愚蠢的念头,可他实在忍不住了,还是油然而生的期盼脱口而出。

“大少爷,你别这么神经敏感,这汴京城是什么地方,素问一抓一大把。而且这里乃各方武林义士聚集之地,高手如云,不止是楚涟一个素问能把丝带用的那么好的,而且你听到没,那人还善用刀剑,楚涟从没用过这些武器吧。”

潇飞听后看着脚下的路,微微低下了眼帘,许今逸打消他的想法,并安慰道:“潇飞,不要气馁,以蛊术召唤出紫手以毒来御散黑烟,一定是佹屺堂的人做的,想开些,而现在出现了这样一个人来阻止他们,大概率不会是坏事。”

“谢谢你,今逸。”潇飞站住了脚步,心怀感激地对他说:“等这件事如果能平息,事情全都解决,我一定,带你去大江南北游山玩水,吃香喝辣,你不是最想去风灵山看景吗?费用我全承包了。”

“那就说好了,一言为定。”许今逸笑得满面春风:“我期待跟你过上这种逍遥快活的生活。”

潇飞回了家,这地是许今逸给他提供的住所,还不错的小宅远,三卧一厅一院,就是位置较偏僻,许今逸说这里安全,不便于被人监视,屋里只有一个被许今逸找来做饭、收拾房间的老妪。

把魂灯丢到床榻旁,潇飞躺上去,两眼放空的想着事情发呆。他脑海里关于某个素问的身影频频浮现,他仍然记得那人站在一眼能将游览整个油菜花田的山坡上,在那柳树下,带着笑脸等着他回家的样子。

他近乎快要忘掉他长相的细节,却无论如何也抹不掉他的身影。像只纯白到温柔又温良的厉鬼,锁在他心头怎么也赶不走,绵绵延延,雷打不动地渡过了九个季节。

他喜欢他吗?他的脑海浮现着这个问题,仿佛看见对方的手掌捧起他的脸,他黑色的发丝布满了清雅的香味,他的语气像是细密的小雨落入干涸的沙丘,勾勒出无数叶片脉络般的细小支渠,滋润充盈起了他身体内的残破与亏损,他的吻亦如羽毛瘙过鼻尖般那般轻痒。

轻痒到像是美梦。潇飞不知何时睡着的,夜色渐渐降临,潇飞从床边坐起,他麻木地看着墙角。

突然拿起魂灯,反手戴在背上,从储蓄里拿了好些银两,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老妪看到他的动静,惊讶地问他:“公子,这么晚你要去哪?”

“我只想一个人出去喝点酒,”潇飞叹了口气:“你别跟他说。”

“许公子嘱托我,晚上不让你出去,现在已经戌时了,你应该在屋里好好休息。”

潇飞没有理会她,直接路过老妪身边,老妪还想说些什么劝解的话,可他已经推门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老妪暗自变了一副脸色,转身走进后院,鬼祟地去摸那地上笼子里的信鸽,挂在屋檐底下的小黄鹂窝成个团,正睡得正,院门突然背打开的吱呀声音把它吓得蹿了起来。

紧接着随着一阵巨大的声响,地上装着信鸽的鸟笼被蛊灵术炸得四分五裂,鸟毛落得落地,流出一摊鲜血,老妪惊恐地缩到了墙边。

身后的潇飞收回手,冷冷地说道:“我说了,我只是去喝点小酒,下次让许今逸不必那么紧张。”

话音落下,他便隐没于黑暗中离开了。

透过窗外望着远方的夜空,星汉灿烂,无穷浩瀚。

天空之下是汴京城的繁闹盛景,错落的红色桥梁横跨于河流,交织在大街小巷,放眼是千万百姓人家,远方是若隐若现的庙宇。

某处热闹的酒店二楼,坐着一身两袖旁浅青色系带的白衣男子,他摩挲着手里先前带进来的、写着「不仅一处」的纸条,反复看了又看,最后握成团送入灯盏里的烛火。

他慢条斯理地往茶杯里倒着茶,头上戴着纱帽垂下的纱帘,随着他的动作轻摆,他脚下放着一个鼓囊囊的羊皮包,除此之外是一个虽有些磨痕,却看起来做工不错的药匣,绑着一枚有些老旧了的囊袋。

一楼中央的舞池里,红袖舞娘正伴着名曲作舞,周围座无虚席,不少名流贵族喝酒吃肉,红着脸醉醺醺地对着台上的景致拍手叫好。

他撩起一边的纱面,向唇边送入清茶,微微倾斜着脑袋,似乎是瞥着一楼的舞娘,眼神却在不经意间偷偷观察着某个舞台旁的一桌人。

总共六人,围着上位的八仙桌,但桌面上的吃食并不多,似乎只点了一盘羊肉和两盘小菜,一盅酒和花生。

白衣男人重点紧盯着其中一人,或则说,是他腰带上紫色的布匣子。

这个季节天侯还冷,潇飞不想随便找地方喝酒,好在他出门前带了足够的钱,这喝酒,当然要找个足够暖和又热闹的地方嘛。

于是他走进来,看着这地方都快坐满了,小二脸上犯了难。

他随手丢给小二一贯铜串子,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迈了进来:“小二,哪还有座位?”

“嗨呀,这位客官,今天是著名舞娘花怜驻场演出,所以咱这小地方呀都坐的差不多了,您要是不嫌弃,就跟坐那边的那个拼个桌?”

潇飞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六个人的八仙桌,根本没坐满人,而且这种大酒楼按理来说上菜应该很快,可他们盘里菜少了一半,说明这也就点了一点。

怪不得这小二愿意让他去拼桌,这几人膀大腰圆,人高马壮的,看着不好翻脸赶人,可消费水平达不到这不占地方吗?

“我去跟他们说。”潇飞对他的钱包非常有自信,大不了大手一挥点几个狠菜,跟几个人称兄道弟一下这桌就算拼成了。

坐在二楼的白衣男子还在喝着小茶,一刻不松懈地观察着这六个人的举动,这时的八仙桌附近,突然就走进了一个人,那人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脸,叉腰招着手跟这几人搭讪。

他捏着茶杯的手指骤然一抖,茶水都洒出来一些,他微微撩起纱帘,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急切地想要将他的面庞再看清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