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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而在北镇抚司的诏狱里待着,那儿是徐茂的地,他又是太后的亲侄儿。综卷没有问题,但薛思危始终不动,彭放不理解,差点把大理寺少卿厅的门槛踏破。

薛思危就这么干拖着,等着北镇抚司的消息,等徐茂德消息。

徐茂以皇亲国戚之身入职锦衣卫,掌管北镇抚司,虽为太后的侄儿,但是薛思危明白他是个大事不误的人。李望税监一案,事关北境军饷。徐茂的夫人出自大邺蔺氏,定远侯蔺元谦是他小舅子,北境的肃国公世子与蔺元谦又是拜把子的兄弟。

镇守边陲的外四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北境挡不住胡族八部,挨着北境的东临就要替上去。如此一来,又会因为军饷一事求爷爷告奶奶的催书上奏,折子到了皇城里,司礼监和内阁打太极,好不容易折子递到顺天帝眼前,皇上无心政事又是临门一脚给踢了回去。

如此下来折子几经辗转,落到了周怀恩手里,算是彻底石沉大海了,往年多少战事催饷的折子一交上去就杳无音讯。孔阁老三令五申,请顺天帝亲自过目。

顺天帝最后一笑了之,匆匆将此事带过。

外庭有传言,类似此番的折子最后都让周怀恩垫了桌腿。

这是内阁与彭放最担心的结果,薛思危也在算着日子,李望进了诏狱总要吐露点什么。刑部都能审出一大串供词,若是让锦衣卫空手而归,徐茂的脸面也挂不住光。

薛思危经不住彭放三番五次的催促,觉得日子差不多了。便起身出了少卿厅,彭放是个甩不掉的主,自然跟上他的步子一同出了厅门。

三月熹微正暖,春和景明,内菀的早杏越墙而落。

柳树新枝的光影在朱红的宫墙上斑驳浮动。

薛思危和彭放过会极门时,一阵衣带官袍散开而来,争论声压着步子,薛思危只撇了一眼,岳渟渊走在人群最后面,而他身边跟着步履蹒跚的孔怀重。

岳渟渊刻意放慢脚步,又偏身侧耳去听。

不知孔怀重说了什么,他脸色陡然一变,随后由青变白。

两人没做过多停留,转身就走。

彭放突然道:“下官记得,薛大人也是东河薛氏一族出身,与长公主驸马乃是同族。”

“彭大人抬举,不过是东河薛氏的落魄分支罢了,比不得驸马显赫清流。”

薛思危出自东河薛氏在徽宁的分支,同时也是薛氏众多分支中最不起眼的一支。徽宁薛氏一脉人丁稀少,且日渐衰落。最后沦落与商户联姻,这才生下了薛思危。

自古东临多世家,其中又以东河与大邺最盛。

大邺乃是嬴氏一族的起家地,帝嬴带着东临的世家一道起兵灭夏,这些世家又以从龙之功一跃成为大瀛的开国勋贵,反之东临也成了大瀛勋贵起家之地。

薛氏本是世家大族,只因在赤玄之争中站错队,最后被杀的几近灭族。论罪处死与流放的数不胜数,大把人才凋零。直到靖裕之役中助先帝登基,以从龙之功再次荣获恩宠。

论身份地位,薛思危可不敢与庆阳长公主的驸马相提并论,更何况驸马薛长庸早已受宁王之乱牵连而死。

锦衣卫的值房里,薛思危和彭放各坐一侧。

纪景青捧着茶盏送到两人面前,薛思危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接过茶盏。

“纪大人,有劳了。”

茶香氤氲,白雾撩然。薛思危抿了一口,只觉得苦涩烫嘴。纪景青显然也是刚到北镇抚司不久,他腰间挂着刀,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二位大人是为了李望而来吧,请二位大人放心,只要徐兄在,哪怕是天王老子,只要进了这诏狱也要吐出点东西。”纪景青搁薛思危身旁落坐。

“徐大人公正无私,我等自然放心。”薛思危吹走茶盏上的雾气,问:“只是不知纪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纪景青摊手,“南镇抚司比不上北镇抚司威名远扬,更比不上徐兄日理万机。咱们呆久了闲来无事,估计是皇上想起了咱们,接了宫中的旨意要锻造一批兵器。这不来了北镇抚司找徐大人商议。”

“兵器锻造?”薛思危眉头一颦,按道理这兵器锻造怎么也轮不到南镇抚司的头上,上面有兵部和户部。想要锻造兵器,流程应该从内阁走,况且李望一案还未落下帷幕,莫说锻造兵器,就连北境的军饷都播不出。

而且锦衣卫的装备都是去年年冬时重新翻修的,难不成要给禁军重新休整?

纪景青拜拜手,“咱们就是下面办事的,上面传下来的旨意,我们也不敢擅自揣测。司礼监亲自传旨,想必是得了太后与皇上的授意。”

“若是皇上与太后授意,想必是给禁军翻修。”薛思危微微提到,眸光却瞥到了纪景青的脸上。“也该轮到禁军了。”

坐在一旁的彭放搁下茶盏,冷言冷语道:“谁不知道禁军头子周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周怀恩的同乡,就连南浦一带出来的地痞流氓,都能仗着他周怀恩作威作福。”

彭放把话挑明了:“锦衣卫前脚刚修完,禁军后脚就跟上。徐大人是太后侄儿,周策是周怀恩的同乡,太后和司礼监都紧着自己人。那北境怎么办?”

“彭大人稍安勿躁,这批兵器还未明说是给禁军的。”

这里是北镇抚司的值房,徐茂在诏狱里忙着审问李望,薛思危送过去的供词还不知道对徐茂有没有用。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毕竟人已经进去了,徐茂总不可能空手而归。

如今倒好,诏狱没动静,他们自个倒乱了阵脚。

薛思危打心底觉得彭放真不是个能惹的主儿。

彭放听完薛思危的话,才收回衣袖依旧冷着脸。督察院的御史中他是最出名的那一个,就连左廉都承让一分,出了名的铁嘴硬骨头。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提一嘴。“若真是明说,这旨意怕是传不到南镇抚司就被内阁驳回了。”

薛思危抬手示意他安静下来。

诏狱的墙密不透风,腐闷低沉的空气在墙角流动。门上的铁链铛铛作响,锦衣卫迈入牢中,将靠在干草席上的李望拖走。与之在刑部大堂相比,他的囚衣上血迹斑斑,拉扯间与囚衣粘连的皮肉翻裂而起,连带着鲜红的血沁入衣摆。

一路拖拉的痕迹上留下一道斑驳血迹,血腥味伴随着李望哎哎呀呀无助的痛声而起。

审问室里摆放着一张梨花长桌,上面放着形形色色的玩意儿。砚台里的墨已经干涸,几张供词凌乱的压在笔下。

窗外的一束光正好打在案前,李望被带进来时恰巧跪在那光里。

来人带刀坐在案前,只听他解下腰间的佩刀搁在案上,凌乱的供词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徐茂面容冷峻端正,手里捏着供词扫了几眼。

面前跪着的李望只见人影靠近,抬头望了一眼便与徐茂移过来的视线相交。

案上的供词被他抖得哗哗作响,徐茂的声音不大,带着一股诧异又愤恨之感。

“你身为东河出身,竟对东河百姓下得了如此毒手。”徐茂放下供词,问:“私吞银子的税监那么多,为何只有你到了这里?”

李望不答,虽说他问的都是明摆着的事,但没人愿意挑开了明说。税监本就是个势力的活,先有皇帝意愿,后又有司礼监推波助澜,再有对太后有益。

只有内阁对此愤愤不满。

“徐大人,我们不过是个奴才。上面下旨,我们奴才照办。矿税在东河进行不下去就收不到银子,连东河这样的富裕之地都收不到银子,我们怎么和皇上交代?”李望忽然跪了起来,“东河的矿税收不到,那其他地方的矿税自然也收不上来。”

“监收矿税的旨是皇上下的,咱们税监也是奉皇上的旨意去的,我们就是皇上的奴才,皇上高兴了我们做奴才的才能过得好。”

徐茂沉眉,喝道:“阉奴狡诈,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竟打着皇上的旨意做幌子。“

“税监何其多,到了你这里便要出了人命,在东河之地竟敢如此草菅人命。”徐茂心里的火气森然。他看着李望,“刑部大堂上你也是这番说辞,难怪要送到诏狱里。到了我北镇抚司的诏狱里挨了刑罚,还是不知悔改。”

他站起身往前倾,逼迫着问:“你一个小小的税监,何来如此胆量?”

徐茂活阎王的诨号早年间在京里如同恶鬼般,后名声过盛,内外庭都避之不及。被太后与顺天先皇后狠狠呵斥一顿后,才算松了松。如今虽不见他当年威压,可“活阎王”的名头犹在。

这些年徐茂不在京中,多是往外办差。京城的官员松了一口气,可把地方官员愁坏了。他一回来,满京的谣言都止了三分。

一个税监都敢如此,可见京城乱成了什么样。

徐茂冷哼一声,站起身念出了剩余东河税监的名字。“薛大人倒是心细,连带着与你亲近的税监一道报来。”

“你贪了不少,他们也未必干净。”徐茂晃着那张纸,“”你在宫中内学堂长大读书,想必也识字。他们联名参了你,可这些人与你一道,能干净到哪去?”

李望在看到纸上的名字后,跪着的脊梁瞬间弯了下去。他面如死灰道:“我们不过是奴才而已。”

“奴才?在这皇城里谁不是皇家的奴才?”徐茂站的笔直,“北镇抚司替皇上办事,维护天家颜面。皇上着大理寺仔细勘审,北镇抚司自当尽心。”

他一番话如冷水泼面,让李望脸色煞白。

“司礼监的周怀恩想攀着姑母,难不成想和我做兄弟?未免太自不量力。”徐茂的声音不寒而栗。

“徐大人,我们只是奴才而已,柳氏一家阻拦监收矿税,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

“奉命?谁?皇上?还是周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