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还是王母亲自出场，押着胡冰冰走到男方所在的桌前，并让胡冰冰在他身边坐下。
王母和王芷凝是有本质区别的。王芷凝像她父亲，性子软，干什么永远都温温柔柔。
而王母在商场摸爬滚打半辈子，早就连成一副铁血手腕，无论是对身边的小辈还是员工，向来都是说一不二。
胡冰冰自诩也算是个铁血女子兵。至少在律政届是出了名的手段狠辣，团队成员见她也和见了阎王一般。
但胡冰冰是真怵王母。她在工作中就是官威再大，到了刘母面前也只能装孙子。
待见到相亲对象本人，胡冰冰说实话还是吃了一惊。
王芷凝的形容还不够贴切，这人明明就比张帅好十万八千倍吧！
张帅是那种眼眸深邃的帅哥类型，帅的很大众，很没有代表性。
而谭斯宁则一副弱柳扶风之感，像一位病美人，很容易激起保护欲。
胡冰冰看着面相倒是很满意，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她头上来？
“胡小姐。”
谭斯宁对着胡冰冰微微颔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桃花眼看谁都深情。
服了。你就不能有点出息？胡冰冰在心里暗骂着自己，矜持地对他点点头：“你好。”
这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应当是王母有意要给他们留些独处的空间。
但很明显，他们都不是很会和异性相处的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身为靠嘴吃饭的律师，胡冰冰的破冰能力其实相当强。这么说吧，只要她乐意，基本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你一圈，再开口时就必定能找到一个你绝对感兴趣的话题。
但是，此时此刻，面对这样一个病美人，胡冰冰竟一时间开不了口。
知道对方是金融圈大佬这一条信息就够胡冰冰扯八百个话题，但她迟迟没有开口，就是隐隐觉得谭斯宁整个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
看他的样貌不像放荡不羁的叛逆小子，耳朵上却又明晃晃的有两个浅浅的耳洞；行为并不显得娘娘腔，手上的戒指和手表却又都是女款；目测没有怪癖，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女士香水味。
胡冰冰心里隐约有猜测。但这种事不太好说，更不可能直接问，她便只好沉默。
多说多错，她还是规规矩矩把这亲相完吧。
事实证明，胡冰冰猜的没错。谭斯宁的受众群体根本不是胡冰冰，胡冰冰也根本不是他的菜。
这年头帅哥间内部消化见的多了，胡冰冰也不觉得有多稀奇。
所以在散席看见另一个男人来接谭斯宁时，胡冰冰并没有显得很惊讶。
“抱歉胡小姐，我也是迫不得已……”
胡冰冰打断道：“没关系，你用不着给我道歉。我理解。”
她双手都插在大衣口袋里，在两人依偎着的身影旁显得很落寞。
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胡冰冰咬着后槽牙，特别想抽烟。
但她今天没带着打火机，方才在里面可以借张帅的。这会儿为了成全她的相亲，人早不知道跑哪潇洒去了。
说心里一点不生气那是假的。但胡冰冰不是生谭斯宁的气，更不是生刘母的气。她只是气，自己运气怎么永远这么差。
每次相亲都能遇见奇葩。胡冰冰是真服，中奖绝缘体便算了，现在就连相个亲也总给她分配妖魔鬼怪。
近期胡冰冰手头事情上比较清闲，下午便索性没再去律所，缩在家里回邮件。
她一年到头也就偷这一次懒，哪知她点背到这个程度，正好遇上他们组一个长期性大客户找她。人都到律所了，结果发现胡冰冰不在。
接到小许电话时已经是下午六点，胡冰冰没来得及吃晚饭，背上包直奔律所。
胡冰冰的咨询时间向来是预约制，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突然冒出一个行程以外的客户，打的人措手不及。
电话里小许没细说，只是守在律所前台，见胡冰冰风尘仆仆的赶到律所后，连忙迎上去：“抱歉冰冰姐，孙女士今天早上就和我预约过时间，是我……”
胡冰冰没心思听这些，快步走到五号会议室前，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两个人影：“谁在接待？”
“向律。他之前有和孙女士接触过，应该会比较熟悉一些。”
胡冰冰点点头，把手上的托特包递给小许：“你去把孙婷所有相关合同和项目资料都找出来——今天的情况，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小许领命而去。胡冰冰推门进入会议室，首先看见的便是孙婷憔悴苍白的脸色。
胡冰冰一愣，心里顿时响起警铃——她和孙婷合作近三年，就连公司最艰难的时期都未曾见过孙婷展露出如此疲态。
如此紧急过来找胡冰冰，可能是真的遇上了很棘手的情况。
“孙女士。”胡冰冰露出职业性微笑，隔着桌子与孙婷握手。
“胡律师。”孙婷也扯出一个笑容，面色很有几分难看。
“抱歉，在时间安排上有些疏忽，您久等了。”胡冰冰在向诚旁边坐下，示意他继续坐着，不用离开。
向诚抱着电脑，面露难色，像是有话想说。
胡冰冰看他一眼，没搭理，只是对着孙婷问道：“今天您专程跑这么一趟，是公司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孙婷摇头，抬眼看向向诚：“我刚刚和这位律师说了一些大概——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咨询一下关于离婚财产分割的问题。”
离婚财产分割？这属于家事领域啊。
律师业内还是有领域分类的。胡冰冰作为一个商事律师，入行以来就打过几个小家事案子，在这方面确实没经验也不熟悉。
她微微皱眉，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先示意孙婷继续说下去。
“罗志辉出轨了，我要和他离婚。”
要离婚倒是不难，但胡冰冰疑心孙婷的重点是在财产分割上。
果然，短暂的停顿后，孙婷接着道：“丽颜是我一手创立起来的公司。但我了解过，婚后的收入还是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我想知道，光凭他出轨这一点，能不能有机会让他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
胡冰冰一梗，像孙婷身价如此高的企业家，离婚时想要一方净身出户，难度系数实在是太高了。
基于最基本的职业操守，所有的话胡冰冰都只能憋在肚子里，先等孙婷把话说完。
“但是目前为止，我手上没有罗志辉出轨的实质性证据。他手机上聊天记录全都删的特别干净，我请私人侦探跟了他一个月，也是一无所获。”
没有证据，没有目标，这么一个案子就算是放在海市最厉害的家事律师手上，怕也是会觉得棘手。
胡冰冰有一阵没说话，将思路稍微理清些，才开口向孙婷说明情况：“孙女士，我们合作过很长时间，您应该也了解我是一个商事律师。您现在咨询的这个情况属于家事范畴，我最多只能给您一些法律上的意见和取证建议。对于后面具体的该怎么打官司，该调解还是诉讼，我都爱莫能助。”
丑话说在前头，胡冰冰不缺这么一个案子，也绝对不能为了一个案子打肿脸充胖子而流失了孙婷这个优质客户。
“我知道，胡律师你放心，我今天只是来初步咨询，还没有到打官司上诉那一步。”孙婷露出一丝笑容：“我是想先取证，一步一步慢慢来。”
胡冰冰点点头：“首先，您的私人侦探那边可以马上停止了。这个途径不合法也容易打草惊蛇，是最忌讳的。”
孙婷：“上一周就已经到时间了。不过我根本没得到什么有效信息，应该不至于打草惊蛇。”
胡冰冰：“正常情况下，如果罗志辉真实存在出轨的行为，一个月的时间不可能会什么线索都没有。您回忆一下，在这之前有没有查过他的手机？或者旁敲侧击试探过他？”
闻言孙婷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我查过他手机，但是他的密码一直是我的生日，所以……我们一直没有什么查手机的概念。”
“罗志辉本就心怀鬼胎。你一反常态要求看他手机，和通常随时随地可以打开他的手机便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胡冰冰注意到向诚一直在电脑上记录着她们谈话的概要，颇有几分欣慰。
还得是是向诚。作为所有组员里最沉稳业务能力最强的律师，无论什么案子，带上他总能替自己省心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