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菁言坐着没有动，手指紧紧捏着沙发边缘。
她没有想到乔苏卿会到酒吧来找她。
一时间包厢里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陆菁言看了过来。
乔苏卿又喊了一声：“菁言，过来。”
她的声音不大，温柔如常，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开口打破这份安静。
杜敏悦这时候才发觉来自乔苏卿身上的压迫感，像是一张温柔的网，落入其中的飞蛾全都动弹不得。
陆菁言不想在外人面前闹得难堪，她起身走到乔苏卿面前，眼眸微垂：“姐姐……”
明明陆菁言看起来才是攻击性很强的那个人。
但是在乔苏卿面前却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等待主人抚摸柔软的头。
乔苏卿抬手替她整理了一下泡泡袖白衬衣，拍了拍方才omega靠过的肩膀，眼里仍旧是温柔的：“白衬衣沾上些东西就不好洗，回去换了吧。”
陆菁言抬眸看向她，见她笑容温柔，看不出任何情绪，她闷闷应声：“好。”
一直到陆菁言跟着乔苏卿走远了，包厢里才恢复了说话，大家都不禁松了口气。
“你不知道，刚刚她站在这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也是，我也是，天啊，这就是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吗？”
“难怪姐姐是个omega还能撑起乔氏集团，就这两米八的气场，往这儿一站，就连陆菁言都只能说好。”
“也不知道得是多强大的alpha才能征服姐姐啊。”
“姐姐这样的美人，果然还是看看就行了，真在一起了，我恐怕镇不住。”
“瞎想什么呢？”
靳娜笑了笑拍了一下那个alpha的肩膀，“苏卿姐，岂是咱们这些小仙女能妄想的？”
真要妄想，还是让陆菁言去吧，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家伙。
出了酒吧已是深夜，街上行人车辆已经很少，夜风也不再燥热。
乔苏卿的车就停在路边，她走在前面，夜风浮动她的长裙，随着脚步晃荡，摇曳生姿。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乔苏卿都是完美的。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儿，扫过陆菁言的鼻尖，让她想起沉溺香气的那晚，乔苏卿也在她指尖沉溺。
她们明明那么合拍，严丝合缝，亲密无间，极致愉快。
陆菁言一看到她，心思就乱七八糟。
她扭过头不去看她：“这么晚了，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高跟鞋的脚步声停下，乔苏卿站住，回头，蓬松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伸展收缩，落在她纤薄的背上。
见她愣在原地，乔苏卿又折返回去，走到她面前：“自然是来接你。”
乔苏卿晚上工作到十一点过，收拾好出了书房，陈叔告诉她陆菁言还没有回来。
那几天，陆菁言对她避而不见，早出晚归也不是没有。
但是墙上钟表的指针都要接近十二点了，陆菁言还没有回来，显然是还在赌气。
乔苏卿给明玉打了电话，得知她在酒吧，就赶了过来。
“我不想回去。”陆菁言说。
“能告诉姐姐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得不到姐姐。
因为不想看到姐姐跟别的alpha在一起。
因为不想在姐姐面前嫉妒得发疯。
因为爱姐姐。
陆菁言转头看着她，说着违心的话：“因为我长大了，我已经二十岁了，早就是个成年人了，应该开始独立生活。”
“独立生活不代表不回家啊。”
乔苏卿嘴角勾着温柔的笑，她牵起陆菁言的手。
就跟以前一样。
牵着她走过大街小巷，走过春夏秋冬，走过她贫瘠又荒芜的童年，走向她栽满鲜花阳光灿烂的庄园，还有她永不可能企及的人生。
让她努力得到了许多，但又永不可能得到想要的，多么温柔又残忍。
在快要走到轿车的时候，陆菁言轻轻抽出被乔苏卿牵住的手。
她眼里闪着泪光，咽下哽在喉咙里的那口气，因为得不到而难过。
她脑袋里撕扯着，叫嚣着，想要就此跟乔苏卿划清界限。
甚至想好了说辞。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请你不要再管我了。
你的养育之恩，我以后会挣钱，用一辈子来还给你。
可若是她真的这样说了。
她和乔苏卿恐怕就真的完蛋了。
她不像乔苏卿那样冷静，做不到她那样情绪稳定，她觉得自己好没用。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陆菁言转过身不让乔苏卿看。
“怎么了？”
乔苏卿绕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她的后背，温柔哄道：“遇到什么事了？”
鼻尖充盈着她渴望的，反复回味的，属于乔苏卿独有的香味儿。
她都不知道，这样抱住一个暗恋她的alpha有多么犯规。
可是神奇的，陆菁言的情绪却被她安抚下来。
陆菁言想起来十五岁那年，乔苏卿送她去学武术，希望她以后有自保的能力。
她怕辜负乔苏卿的期待，每次都很勤奋的训练。
久而久之，她身上一身的伤，一动浑身就开始痛。
她虽然是alpha，身体比寻常人要好，可再怎么好，她也只是个女孩子，看到自己满身的伤，感受到浑身的痛，眼泪就忍不住往下落。
那时候，她想的也仅仅是，怎么办？要辜负乔苏卿的期盼了。
乔苏卿知道之后，心疼的抱着她，红了眼眶。
乔苏卿叫了家庭医生来给她上药，让她好好休息，不想去练武术就不去了，不要勉强自己，更不要伤着自己。
感受到乔苏卿温柔的善意，陆菁言忽然觉得，这些痛都是值得的。
她没有放弃武术，后来也有受伤的时候，可怜巴巴的看着乔苏卿，想要她的一个抱抱。
乔苏卿从来也不避讳她是alpha就不抱她。
她一直都把她当妹妹一样疼爱，得知她武术学得很好，还夸赞她厉害，笑着说以后跟她出去，就有人保护了。
她刻苦练武术就是为了保护乔苏卿。
她想，要是能永远陪在乔苏卿身边，得到她关注的目光就好了。
这一刻，陆菁言忽然清醒过来。
是她贪心了。
妄想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才如此难受。
“没什么，”陆菁言抬手紧紧抱着她，低头把脸埋进她的颈项，闷闷的，“姐姐抱抱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家，姐姐看着妹妹换下来的白衬衣，想到omega扑在她身上的样子，把白衬衣剪碎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