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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嘟嘟...嘟嘟...’

有电话插播进来,微信视频被切断。

罗一弦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眉头微皱,按下了接听键。

那句‘妈’还没叫出口,电话那端指责的声音就如黄河决堤般,涌进他的耳朵。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关机呢!只微信发来一句平安到达,这电话就打不通了,你不知道我和你爸很担心你?我查看天气预报,显示北清一直是阴雨大雾,我们一直在等你报平安,我说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罗一弦的母亲陈舒,焦急的埋怨着,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妈...,飞机延误,我落地时你们那边已经是半夜了,所以就想先发条微信,报个平安!旅途很累,我到酒店后一直在睡觉!本想着等睡醒后,再给你们打电话的。”罗一弦语气平静的没有任何感**彩。

两人都不再说话。

“我知道了,你平安就好!”陈舒的语气和缓了一些,却又掺杂了更多的情绪。

“嗯,没什么事儿,我先挂了!“他看了下手机时间,又补充了一句:“您早点休息!”

“一弦...”陈舒打断他。

“您还有事?”

“那个...,你想回国发展,我和你爸当然尊重你的决定!可是,你为什么不能事先和我们商量一下呢?我们身为父母,却只能接受你的告知,这是不是太残忍了!而且在得知消息的第二天,你就动身回国了,我们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你的心里,还有你的父母吗!”陈舒在极力控制着情绪。

“对不起!”

罗一弦郑重的道歉,却在思考片刻后,还是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不如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可是妈,我已经明确的对你们说过了很多次了,我要回国!是你们完全不在意,不是吗?”他坚定的质问道。

“啊?什么?你什么时候说过?”陈舒讶异。

电话的两端,变得紧张又微妙。

“小时候!出国前!出国后!”罗一弦的语气愈加强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愤怒继续说。

“我想,身为儿子,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做到足以使你们骄傲了!剩下的人生,我求求你们,不要再干涉到我的生活中来,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就像当初,你们也没有顾及我的感受,自说自话的带着我出国一样!我恳请你们,留给我一些空间吧,我只想透口气!”

空气凝固了。

接着,从电话那端传来了隐隐的抽泣声,罗一弦将手撑在落地窗上,心情跌至谷底。

“嗯...,你...,好自为之吧!”陈舒哽咽着勉强说完,瞬间挂断了电话。

从他看似平静无波的语气中,陈舒听出了他的愤怒、埋怨、不满和想要远离他们的坚定。而令她崩溃的是,她从不知道儿子对自己,甚至对她们夫妻的怨气有这么深,她想不明白,她自认为是一名好母亲!

而另一端,被挂断电话的罗一弦,又何尝不是心如刀割。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刚才那番话,化作伤人的利剑向母亲刺去,但是他别无选择,因为这就是他的家庭!

在这个家里,他不能有任何的想法和意见,一切必须遵从父母的安排,达成父母要求、恪守父母的教导、谨记父母的规定!

小时候那些被无视的声音,长大后会演变为激烈的争吵,在互相的指责和埋怨里,在彼此情绪暴躁的发泄里,在永远不被理解的沟通里,在日积月累的无言以对里,终将酿成祸根,化为身上最锋利的寒冰,伤害着亲人,折磨着自己!

闻小思的家,是很普通的两室一厅一卫户型,去掉公摊的实用面积是80平方米。

原木风格的装修质朴简单,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小阳台上空荡荡的,既没有种花种草,也没有放置休闲座椅。

她只喜欢晚上站在外面发呆看星星,吹着微风,舒服自在。

这间房子是闻小思姥姥和姥爷的遗产,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入住,便已不幸去世了。

闻小思的初中、高中和大学都在住校,便将房子租了出去,用租金补贴生活费。直到大学,她开始赚了一些钱,大四才收回房子,好好装修了一下,毕业时正好入住。

住够了学校寝室的她,现在每天最喜欢的事,就是窝在家里。

而同样喜欢她家的还有赵琴琴,在入住的这一年里,她以给闻小思作伴为由,行赖着不走之实,家居物品也是越买越多!

洗完澡后,赵琴琴裹着自己的粉色浴袍,娇嫩的小脸被热气熏得微红,一边缠着头上的干发帽,一边走到闻小思身边坐下。

“你又在写论文呀?”

“是呀,我的研狗生活!”闻小思担心她的身体情况,将茶几上提前冲好的一杯感冒冲剂递给了她:“趁热喝!”

看着她喝完,闻小思又继续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敲打起了键盘。

赵琴琴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精致的五官明艳动人,如一弯春水的桃花眼,清冷专注。

她悠悠的羡慕道:“小思,你可真好看,素颜都美得不要不要的!”

闻小思手指一滞,靠向沙发:“有话直说!”

“哎呀~”赵琴琴一副被戳破心事的心虚样:“我说真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呀!你看,你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而且学历又高,北清大学校花,计算机系高材生,还直博进了天机,这不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嘛!”

闻小思不接话,就静静看着她演。

“这说你是天之骄女也不为过呀,难怪我妈总是喜欢夸你,贬低我!我实事求是的说,我要是男的,我也会使劲追你的!”

听到这些老生常谈的话,闻小思完全明白了,应该田园又有事求她了。

田园、赵琴琴、闻小思,从小一起在厂区大院里长大,不知道从几岁开始,赵琴琴喜欢上了田园。而田园小时候喜欢过闻小思,长大后又喜欢了很多人,却直到现在都没有喜欢上赵琴琴。

因为这俩人坚持不懈的在喜欢与不喜欢里纠结,倒是让他们这神奇的关系,变得坚不可摧!而可笑的是,这段死循环的关系中,他俩貌似毫发无伤,最崩溃的却是被赵琴琴无限絮叨的闻小思!

每当赵琴琴从田园那里遭受到感情挫折时,她就会出现几天的迷茫期,就跟每月的大姨妈似的,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田园...,又有新女朋友啦?”闻小思明知道答案,问得很是无奈。

“嗯!”

“放弃吧,求求了!”

身为她的好朋友,闻小思劝过,骂过,俩人还因此吵架过几次,但都无济于事!

‘你清醒点’这句话,她就如同电视剧里的那句台词一般,‘真真是说倦了’!直到闻小思发觉,她是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的,才开始选择闭上嘴!

赵琴琴抿唇‘装死’不回答。

忽而,她撒娇的往闻小思身边挪了挪,做出来一个拜托的手势。

“小思,早上电话里,我不是说吴婷婷和程鑫在一起了嘛,田园想办一场以婚礼为主题的同学会,为他们俩人庆祝一下!”

“和我有什么关系?”闻小思无所谓的应付了一句。

“嗯...,就是...,他想让你一起去!”

“呵呵,人家办婚礼,他这同学当的可真够意思,连亲爹的活都抢着干!”

“小思,你也别这么说嘛,都是同学,他也是想一起聚一聚,热闹一下!”

“哦!”闻小思敷衍的问赵琴琴:“那我如果去了,他会和新女朋友分手吗?”

“啊?”赵琴琴愣了一下,觉得她这问题有点莫名其妙的:“应该...,不会吧...!”

“是呀,所以你有病呀,干嘛帮他来求我,还大冷天的去排队买包子,你对他怎么就那么千依百顺呢!”闻小思怒其不争的盯着她。

赵琴琴听完则是完全不介意,她眨了眨眼睛,对着闻小思撒娇。

“但是,他会很高兴呀!去年我们毕业十周年的聚会你就没来,他组的局,多没面子!你相信我,他这次办得很用心,同学们也都很想你,大家都想见见你!”她说着,靠在闻小思的肩膀上蹭来蹭去:“看在他不容易的份上,你就来跟我们一起玩玩嘛!”

闻小思无语的叹了口气:“琴琴,你知道像‘大过年的、还是孩子、都不容易、来都来了’还有‘几周年’这种托词,都算是到底绑架吗?“

赵琴琴低头不语,委屈巴巴的。

闻小思从小学毕业后,和同学就没什么联系了。

只有情报员赵琴琴,会将每年两到三次的聚会内容,毫无遗漏的讲给她听。

尽管她表现得毫无兴趣以及‘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但这都并不影响赵琴琴的讲述热情!

闻小思知道,她要讲述的其实并不是这些事,而是在她心里喜欢着的那个人!

闻小思最看不得赵琴琴对田园唯命是从的模样,拿起手机,直接打给了他。

“呦,思姐,您今儿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了?”田园声音混在嘈杂的音乐里,透着高兴。

“听说您...,又交女朋友了?虽然我不记得这是第几任嫂子,但还是得跟你说句恭喜呀!”

虽然三人是同学,但是闻小思是6岁入学的,比他们正常7岁学龄的孩子提前上了一年,所以她在三个人里,年龄最小。

“哎呦,思姐,看你说的!”田园干笑道。

赵琴琴听完,紧张的坐起身,摆手示意闻小思别再说了。

闻小思怒其不争的白了她一眼,继续对田园冷嘲热讽。

“同学聚会的事,琴琴跟我说了,虽然她为了帮你说情,还在这么冷的天气排队为我买包子,但我还是没领情,拒绝了,你不会不高兴吧!”

“思姐,看你说的,我哪能不高兴呀!”田园谄媚的迎合:“聚会嘛,哪有你好好学习重要,你有空就来,没空就下次再来!”

闻小思揉了揉太阳穴,的确,他的聚会没完没了!

“对了,你这次的女朋友是真爱吗?”她突如起来的一问,给田园弄愣了。

“啊?这...”田园顿了顿,犹豫了:“可能…不算吧!”

“哦,那祝你幸福!我挂了...”

田园懵逼的看着手机屏幕,喃喃自语了一句:“不是真爱,还祝我幸福?山上的笋都让你夺!”

接着,他又问旁边一起喝酒的朋友:“你说,啥样算真爱?”

旁边那人也懵了:“你矫情啥呢!”

闻小思挂断电话,歪头问赵琴琴:“放心啦?”

赵琴琴抿唇压着嘴角,点了点头。

闻小思无奈的长叹,放下手机,继续去写论文。

忽然,她想起什么,凝视赵琴琴诧异的问:“田园又请客办同学会,不会因为他家又拆了一套房吧?”

“哈哈...”赵琴琴干笑了两声,轻咳道:“两套!”

“......”

闻小思张大嘴巴,佩服的点了点头。

赵琴琴眼睛一转,突然凑了过来,直直的盯着她。

“又干嘛?”闻小思无奈了。

“突然想起来,你去参加的那个什么人工智能会的,有收获吗?”

“人工智能学术交流会?”闻小思疑惑,她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收获当然很多呀,毕竟是全国高校联合举办的嘛,这些教授们交流的观点都很有深度,尤其是在人工智能对未来发展的探索和展望上,简直是波澜壮阔,浩瀚诗篇...”

“谁问你专业上的收获了!”赵琴琴见情况不妙,赶紧打断她。只要一说到自己的专业,闻小思就是打开了话匣子,眼睛都亮晶晶的。

“解锁!”赵琴琴难得强势一回,拿起闻小思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闻小思了解她不挖八卦不罢休的性格,低下头打开了指纹锁。

在看完微信‘请求添加好友’申请后面,红色的数字236后,赵琴琴吃惊大叫:“我的妈呀!不亏是你!”

有一个困扰了赵琴琴许久的问题。

从小打大,闻小思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她的身边永远不缺追求者。

但是,她对所有男生的态度,都公平的像天平秤一样,冷漠得半斤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