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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妹妹说:请你尽情为世界带来变革,我会为我们的王国托升高度。

姐姐说:请你尽情为王国带来繁荣,我会为我们的世界丈量路途。

爱尔嘉:所以。

西塔:所以。

能看清命脉的姐妹同声:这座国名为——爱芙比拉塔。

……

黛莉芙·命脉合上王室史册,看向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男人,眼眶通红。

少女拥有深灰像焚烧过后的长发,一双清蓝的眼眸能看清世间命脉的走向,这一能力常被世人揣测为对于生命的掌握,但小王储却知晓。

命脉的王庭更得命运偏爱,那是王族代代孤悬,时时瞭望所得来的高看,在她尚且年幼时,命运在纺车边抽出丝线,让她触碰,让她记住。

牢记这就是反复无常的命运,哪怕真实抓握在手中,最终也会流走。

而她现在已经要看不见王兄的命脉了。

西莱·命脉。

爱芙比拉塔的贤王,王庭的先见者。

黛莉芙忍住哭泣,紧紧抓握住王兄的手,与她眼眸同色的命脉正在暗淡,彻底耗尽之时,就算把自己孤悬都无力回天。

“仅仅是多出一百年,如果可以我甚至可以付出我的两百年,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羸弱……”

一双带着温度的手覆盖在黛莉芙的头顶,哀兰塔垂眸,命运的丝线牵引他来此,呼啸而过的风念叨着祝福的箴言,构成世界的万物自有偏爱,推波助澜着陪伴,引导爱子走上光辉的道路。

一如他对万物的态度。

世界,也爱着自己托起的生命啊。

“不要惊慌,”清越的声音好似海妖的辽歌,他道,“这并非人类的过错。”

莫岚皱着眉,觉得自己的牙齿蠢蠢欲动,在某人着急安慰命运的亲崽子时,他却饿的快要在墙上阴暗爬行,啃秃墙皮了。

在种族的定义中他的身体还是未成年,到底有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管管了,他真的要饿死了!

或许是饥饿带来的躁动太大。

清道夫的本能窃窃私语,随后讨论声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吵架的声音,在莫岚的脑子里这些本能具象化起来,变成一只只不同时期的虫子,叼着板凳举着路牌正对彼此残忍输出。

哦,太残忍了,他和传承之书都不敢多看。

【哦哦,打起来了,幼虫在痛殴虫蛹!天哪,成虫在打卵吗?真是不尊老也不爱幼,等等,幼虫和成虫怎么又打起来了。】

传承之书飞的像个大扑棱蛾子,也跟着“砰砰砰”地撞莫岚的脑壳,让年轻的清道夫觉得脑瓜子嗡嗡,忍不住怒道:“都给我停下!”

哀兰塔和黛莉芙老老实实闭嘴,乖巧地看了过来,就连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国王都动了动手指。

莫岚:“……”

啊啊啊罪过啊!

被这么多人看着,大脑终于转了起来,尽力排除让他深陷羞耻的罪魁祸首,只见刚刚还打的正欢的家伙们被大脑开着铲车一并铲起,接着就呼啦啦开走,找到脑壳内的小门,打开,丢出去,关上。

又是一阵“放我回去”的鬼哭狼嚎后,莫岚半死不活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没事……让我起来……”他伸出手挣扎,看着却不怎么清醒。

哀兰塔见缝插针抓了条毯子盖在莫岚身上,黛莉芙神色凝重像是怕人直接死在自己王兄的寝殿,治愈术法不要钱的在他身上丢了一气。

莫岚:救!

……

“所以您们是受命运指引而来?”黛莉芙并不是很想相信,但属于命运的视线已经扫了过来,她清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浑身鸡皮疙瘩竖起,感官狂跳着告诉她。

没错没错没错,这俩人就是来帮忙的,别怕。

沉默的人变成了黛莉芙。

这件事说来还真是和命运有关,莫岚回想起今天的早上,哀兰塔本来在编他那头过长的银发,有可能是在昨天人马的身上找到了灵感,观察者大人给自己编了个精致的发型,又在看见莫岚后,在其抗拒的眼神中把他的头发也编起来了。

天知道这人到底为什么还有闲心编辫子,更不知道为什么哀兰塔会那么多种编法。

而恰好,等不及的不止有他,还有某个叫做命运实则喜欢玩养成的世界意识,没错,经历一晚上思索他终于想明白该怎么称呼如命运之类的存在了。

那些活的世界的规律,即为世界的意识群。

命运,也等不及了。

导致他们两个人连早饭都没吃,就被一下子丢到了国王的寝殿,看到了几乎流泪的王储。

但这也搞得两人省了不少事,哀兰塔侧身蓦地抓下来了什么东西,莫岚恍惚中好像听到了谁的痛呼。

接着,一根白金色的细线出现在了哀兰塔的手上,他躬身把那根细线轻轻放入王储手中,在两人的注视下,细线渐渐消散无踪。

莫岚也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

黛莉芙的神色从警惕到放松,其间夹杂了一点肉痛,她幽幽抬头看向哀兰塔的脸,沉默了一瞬间,年轻的王储道:“那就……麻烦您们的帮助了。”

即使掌心空空,黛莉芙向仍残留着感觉的手心吹了口气,她也知道那是什么。

命运的发丝也曾拂过她的皮肤,而能揪下命运发丝的……人。

还能有谁呢?

“但我希望我能全程跟随,”她又坐回了王兄的床边,过分年轻的少女侧头,星星点点的命脉在她视线中发光,垂下的眼眸中怀念带着悲伤的基调,在外人面前她不会哭泣,“国王还留存于世,我将行摄政王的的权柄予你们帮助。”

哀兰塔牵起莫岚的手,带着对方一起行礼,他们双手十指相扣躬身举起,就像星星照拂之下的旅人:“愿和平回归爱芙比拉塔。”

……

拜厄俄斯是爱芙比拉塔的智者,他的家族世代拥护命脉王庭,得智慧关爱,至今在职已有二十年,但比起智者的称谓,更让人深记的,应当是他的身份——摄政王黛莉芙的老师,斯芬克斯的同行者和斯芬克斯书阁群的首席。

已经年迈的智者静等。

自从国王病重,每日的朝会就只有沉寂,在摄政王的把控下,大臣们只需汇报和接受指令。

一切拥有异心者,破坏秩序者,不怀好意者在那鹰隼般的注视下都敛声屏气,生怕在下一刻被枭首示众。

依照黛莉芙的残酷手段,她是真的做得出来。

没有人还记得他们的摄政王至今只有十三岁,也没人在乎那个少女的身体是否弱不禁风。

但凡敢怀着恶意直视对方清蓝眼瞳的人余生只剩对其双眼的恐惧,可以看清命脉的眼,得命运偏爱的眼,一生的轨迹都能看清,让他们无所遁形的眼。

摄政王黛莉芙,凶狠浴血的雏鹰,命脉之眼的所有人。

“你感觉到了吗?”哀兰塔在王庭内的走廊四处打量,对着莫岚询问。

莫岚皱着眉四处嗅闻,虽然姿势有点像小狗,但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人面前的传影术法清晰的播放着朝会的情况,在搜寻王宫时也没有错过去探查那些大臣。

“很奇怪,有,但也没有,”他的脑海中,传承之书的封面长出一只浅紫色的眼睛,诡异地吊在漆黑的颅内,审视的姿态显然是在和莫岚做同样的事情,“这么近,你和世界意识也找不到吗?”

哀兰塔叹了口气,食指伸出摇晃两下,一点闪星飞出,又在探查无果后飞了回来,破灭的闪光每一点都在诉说自己无能为力。

“或许因为对方遵守了世界的规律?这个世界如果是一片海,那么所有生命都随着海浪的规律摇摆,对方也是如此,甚至更高明,入侵者……你们是这么称呼的,应该有隐瞒世界和神的规则。”

传承之书的眼睛摇晃了两圈,固定在了哀兰塔身上。

【入侵者的食物是世界,自然可以蒙蔽你们,很多世界只有在将要毁灭时才能发现入侵者存在,要不然那些所谓的诸神黄昏,世界柱坍塌是怎么来的,如果不能和自己的世界割舍,神明也会忠诚的反应世界的状态。】

传承之书没有说的是,这就是清道夫受欢迎的原因,因为很多世界之神就算像哀兰塔这样亲身下场,入侵者的规则也让祂们束手无策,很多时候神明往往是最先痛苦死去的那个。

“我?”哀兰塔不是很确定,“这不是我的本体,我的本体在天上,离开时我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等等。”莫岚突然停下,他们现在处于王宫的中庭,楼梯连通四处的庭室,在中间平台的墙面上,一副被蒙上的画出现在眼前,而他刚刚甚至没有注意到。

其上有隐蔽之能的术法在吹拂众人的眼皮。

莫岚的神情有些紧张,本能像急着钻出脊背的翅膀在他的血管中抓挠,画师吞咽了下,脑海中,传承之书的眼目眦尽裂,震颤的瞳孔中流出的光晕都闪着饥饿。

【找到了。】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