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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横生变故

到了中秋这一日,萧将军和老夫人备了厚礼给沈家致歉。萧恒尽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快的情绪,但还是一大早就在大堂等候着了。

沈韵瑾描眉画目细梳妆,把自己拾掇得光艳照人。萧恒只道她是个脸皮之厚媲美城墙的妖精。

他们乘一顶豪华暖轿,满载装满名贵礼品的匣子,从最热闹的街区经过,辗转三个路口抵达沈府,于是大家都知道了,沈尚令的掌上明珠同将军府的大公子夫妻恩爱,沈小姐携夫君风光回府探中秋。

“你得亏心柔的劝说才有今天的风光,你说你只要名份,那我给你便是,你最好说话算话,以后安分点。”轿子里萧恒和沈韵瑾各坐一侧,萧恒见沈韵瑾神采得意不忘点醒道。

沈韵瑾撩开帘子看路上的行人都向她投来艳羡的目光,点点头说:“我沈韵瑾最安分了。”

沈府也是处处张灯结彩一派繁荣景象,大门通往正厅的主干道两旁还特意摆了各色菊花拼凑的大花篮,沈韵瑾在心中嘲笑她那好爹爹为了这好女婿的到来煞费苦心。

跨进门时沈韵瑾非常自然地挽住了萧恒的胳膊,萧恒想挣脱,被沈韵瑾紧紧箍住动弹不得,沈韵瑾不睬萧恒的怒视,一张芙蓉面犹自笑开了花。

沈归义从正厅迎出来,阿呀呀叫着,“贤婿来了,路上劳累了吧,快进屋坐下喝茶。”

萧恒倒有风度,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爹,沈归义喜逐颜开,亲切拉了萧恒去厅里坐,沈韵瑾的兄长们也在那里陪着。

大家寒暄几句,萧恒被带去书房赏字画,沈韵瑾放了绵绵去找她的小姐妹玩,自己则去后院寻她娘。

沈归义有三个儿子,但只有沈韵瑾一个女儿,对外宣称是嫡小姐,但沈韵瑾其实是个姨娘所生。

沈韵瑾的娘二十年前是京城名妓,与她爹日夜厮混有了她,遂被接到沈府做了姨娘。沈韵瑾生下来因是个女儿令沈归义开心不已,把她寄养在沈家主母名下。这些都不被外人所知。

沈家主母因病去世后沈归义没再续弦,家中大小事务交由沈韵瑾的娘操持,直到去年沈大公子沈如遇娶妻后方闲下来些,她便开始沉迷于研究驭夫术传授给女儿,多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歪门邪道。

沈韵瑾寻到她娘时她正在捣鼓草药,一堆晒干后黑漆漆的草根子摆在台子上。

“娘,你这又是在干什么?”沈韵瑾悄悄走到她娘身后叫一声把人吓一大跳。

她娘赶忙做嘘声手势,“你是沈家嫡小姐,我是谁?我就是个姨娘,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叫娘呢?跟你说多少次了都不听,这让姑爷听到了怎么解释得清。”

“好啦好啦赵姨娘,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又要练什么仙药毒死我?”

“你说的什么话?我费了好大劲找来的这些草药,又不是给你吃的。”

她娘凑到沈韵瑾的耳边压低声音说:“我把它们磨成粉,你到时候下到你夫君喝的汤里水里都行,保证他对你欲罢不能。”

“哟,娘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直接给人下药啊?我那夫君的身子骨你是知道的,万一把人吃死了我正好守寡。”

“哎哟,作死呢,呸呸呸,呸呸呸。”赵姨娘连呸几下,斜睨着沈韵瑾:“你这丫头就是不知好歹。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想费尽心思只为讨男人欢心。”

“女人就是要讨男人的欢心才能活得好。”

“你这些法子不管用,以前对誉王没用,现在对萧恒更没用。”

“别提誉王,别提誉王。”赵姨娘急得直拍腿,“你还想不想跟你夫君好好过日子了。”

“我不提他们就不知道了吗?这点事早就在京城贵族圈里传开了。”

“他们……说你什么了?”赵姨娘细细打量女儿,见沈韵瑾神色郁郁,不禁担忧地问道。

沈韵瑾鼻子一酸。她转身几步走进屋里在一把玫瑰椅上坐下,拎起旁边茶几上的茶壶摇了摇,皱眉,“娘,你这儿茶水都不备点。”

“叫赵姨娘。”赵姨娘跟着走进来,拿起茶壶转一圈,在屋里没找到其他人,她低声骂道:“那几个死丫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一点下人样。”骂完自己去沏茶。

沈韵瑾抱着胳膊看她娘忙碌,趁机讥讽:“你这一生都在想着法子讨男人欢心,怎么混到如今连个下人也使唤不来。”

赵姨娘捶腰感叹:“我是没那个命了,但你是世家千金,现在是堂堂正正的少夫人,得了男人的庇护你就能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茶沏好了,赵姨娘倒一杯双手敬上,“少夫人,请喝茶。”

赵姨娘临近四十的年纪,眉眼仍见当年风韵,衣着是讲究的,素中藏媚,但裙角袖边有清晰的磨损痕迹。端茶的双手粗糙,白净的脸上也失去光泽散发着疲惫之感。

沈韵瑾接了茶小口小口的抿。赵姨娘又道:“听说你夫君也纳了个姨娘?你不必烦恼,姨娘终归只是姨娘,你要大度,可不要争风吃醋失了身份。”

沈韵瑾打断她娘的话,直问:“沈如遇夫妇是不是对你不好?”

赵姨娘面露愁容,嗫嚅着说:“也不是不好,毕竟不是亲生的……”

“沈归义也不管?”

“你爹他忙得很,哪有空管家务事。”

“他能忙什么?不就是天天腆着个猪头脸讨好权贵好保住头顶上的乌纱帽吗?”沈韵瑾将手中的杯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放,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这么口无遮拦,那是你爹呀。”赵姨娘惊得要去捂沈韵瑾的嘴巴。

沈韵瑾推开她烦躁地嚷道:“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你究竟怕什么?沈家能在权斗中全身而退是因为有我在帮他们挡风雨,一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什么人都能踩我们头上。”

“你脑子昏头了,一个女孩子家能挡什么风雨,还不是靠你爹在后面运作。再说了,你大哥大嫂对你还是客客气气的,你犯不着跟他们撕破脸。”

沈韵瑾不语,赵姨娘扳过她的身子慎重的说:“你这些话不兴在外面乱说的,你听到没有?你平日里最是稳重,今天怎么犯糊涂了?”

赵姨娘黯然伤神了一阵,又好言相劝:“我都忍了一辈子,现在受点委屈有什么打紧?但你是沈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现在得靠沈家的背景去攀高枝做凤凰,等你真正有能力了你爹自会放我一条生路。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子,到时候我要去江南开一家客栈,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沈韵瑾稍微动容,自己再倒杯水,稳定心绪说:“我也就跟你说说,来日方长,我自有打算。”

庭中设了午宴,按宾客最高接待标准配置,因形式过于豪华反而失了家宴的味道。

萧恒被簇拥着从书房出来,如春风拂面,他身后跟着的小厮抱着四五个卷轴。

沈家三位公子虽然面上含笑,但难掩痛惜。看来沈归义下了血本,把他们收藏的珍品做了赠礼。

一家人齐齐落座,每人身后站着一位婢女随身伺候,沈归义故作诚意地道了番虚词,随即大家执筷开动。

本该是其乐融融的时刻,沈韵瑾不合时宜地问了句:“怎么不见赵姨娘?”

满座无声。沈如遇的妻陈氏是太子太傅的次女,饱读诗书,巧舌如簧,她眼微微一抬笑道:“妹妹出嫁后第一次回家,于我们是贵客,接待贵客让姨娘上桌,这于礼不合。”

沈韵瑾也笑:“我在沈家长了近二十年,没想到一嫁人竟成了客了。往前几年的家宴都是由赵姨娘操办,她最知道我的喜好,今天我也当是一顿家宴,所以疑惑赵姨娘怎么不来,让嫂嫂见笑了。”

“妹妹真是人美心善,一个嫡小姐跟姨娘也这么亲近,这不知道的还当妹妹跟赵姨娘才是母女呢。”

“赵姨娘待我们好我自然要懂得感恩。”

“姨娘能在府里留下来都得靠主母夫人大度,是做姨娘的应该感恩才是,妹妹切莫乱了主次。”

“说起来我夫君也有一位姨娘,知书达理蕙质兰心,深得全府上下喜爱,所以我倒觉得人并无高低贵贱之分,重要的是有优秀的品质。”

“妹妹果然是心胸宽广之人。”陈氏语气婉转,话里话外好几层意思。

“嫂嫂赞誉了,嫂嫂出自书香门第,有才亦有德,我想嫂嫂也会善待赵姨娘的。”沈韵瑾面不改色的接道。

沈归义敲了敲桌子,“这话都说到哪里去了,吃个饭也不安生点,别让我贤婿看笑话。今日儿女团圆,老夫甚为喜悦,先饮一杯。”遂端起酒杯朝空中一举,大家纷纷跟随,各自干了。

沈韵瑾看向萧恒,萧恒也在看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中秋宴吃到未时,萧恒又小憩了一会,太阳沉到半山腰时两人打道回府。

轿子卸下了礼品后轻快了不少,萧恒喝了酒整个人懒洋洋地歪在一边。

沈韵瑾隔着帘子同绵绵聊天,街上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游客如织,小商小贩比以往多了几倍,绵绵走马观花应接不暇,不断向沈韵瑾讲述她的见闻。

约摸半炷香的时间回到将军府,将军府闹中取静,府邸所在的街道虽是市区繁华地段,但深处小巷尽头,四周浓密的绿树形成天然屏障,不受喧嚣之扰,宁静幽雅。

轿子停稳,萧恒率先下来,他伸出一条手臂,沈韵瑾轻轻搭着那手臂探出半个身子,一只脚还未落到地面,突然树林“咻”地飞来一支箭,直冲沈韵瑾命门。

沈韵瑾只看到一个尖尖的物体由远及近在眼前瞬间放大,她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耳边传来绵绵破了音的呼喊:“小姐!”

似有一响炮竹在脑子里轰然炸开,沈韵瑾眼前出现短暂的一片空白。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掼倒在地,肩胛骨与石板碰撞疼痛麻痹全身。

但死亡没有如期降临,当各种叫嚷如潮水般再次涌进耳膜,沈韵瑾定了定神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萧恒同她一起摔倒,他的手臂半圈着为她支起一个安全的防护,刚才危险近在咫尺的时候萧恒迅速拉她躲过了一劫。

沈韵瑾转头去寻绵绵,被阳光灼伤了眼睛,不由得抬手遮住。绵绵趴在轿子上,她的背上插着一柄短箭,没入身体三分之二,鲜血哗哗往外流。

“绵绵!”沈韵瑾张张嘴,发出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她挣扎着想要爬过去,萧恒一把拖住她,低声吼道,“别去,可能还有危险。”

嘈杂不绝于耳,人群聚拢又散开,府里出来了一些人把绵绵抬走,另有一批人冲进树林中去追刺客,沈韵瑾恍恍惚惚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整个人抖得厉害,心如一团乱麻,无法坐定,只能焦灼地在屋内踱步。

萧慕为绵绵简单做了包扎暂时止住了血,但绵绵的一件白衣几乎被血染红,沈韵瑾看一眼便胆战心惊。萧慕安慰她说大夫在来的路上,看箭的位置应该没有伤中要害,让她放宽心。

原本热热闹闹的中秋氛围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破坏,全府上下变得肃穆谨慎,院子里的赏月台撤了,晚饭摆进正厅,门窗紧闭,下人全部屏退。

沈韵瑾无心吃饭,挨不住老将军派人郑重来请,只得先撇下绵绵,好在大夫加急赶来,无一刻停歇地开始为绵绵诊治。

正厅里只有老将军、萧恒和萧慕,三人面色凝重,均以一种疑虑和审视的目光看着沈韵瑾。

沈韵瑾知他们有事要问,平复心绪,淡定走到餐桌旁坐下。

老将军沉吟一声,缓和说:“你们母亲受了惊吓,身体略感不适,我们先吃。今天是自家人吃饭,就不安排外人在场了,我们敞开心扉说说话。”

迟迟无人动筷。沈韵瑾提壶为老将军倒酒,“公公想问什么尽管问。”

老将军轻转酒杯,看定沈韵瑾,像聊家常似地问起:“你可知是何人想要杀你?”

沈韵瑾摇头。老将军拿起筷子在空中点了一点,说:“先吃饭,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