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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遇时要以名字作为暗号

空旷的大街上,三只装鹌鹑的磨砂玻璃看着眼前的场景,掏出手机拍照的动作颤颤巍巍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照片拍了到底是该干些什么,留作纪念?免得这癫公真让他们把这只手给带回去,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不过可喜可贺的是,至少情况没有朝着最为惊悚也最为恶劣的方向发展,毕竟这漆黑的柏油马路上没有出现被美工刀砍下来的断肢,顶多就是溅上了挺多的血,其中还有起码四分之三是他们的手指贡献的。

但是对于磨砂玻璃组合这番拿起手机企图拍照,却没有哪怕一点儿勇气按下快门的行为,手拿锈迹美工刀的少年调高了半边眉毛,可还没有等他试图再一次把刀抬起,一只稍显冰凉的手掌便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要……看……”

冰凉手掌的主人声音稍显颤抖,听上去还在伴随着些许的喘息声,没有什么暧昧,也没有什么情迷意乱的复杂感情,就只是单纯的在激烈运动结束后还没有缓过来,惹得少年不免有些烦躁。

这显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交易,反正不管在哪个世界里头,对付这群莫名其妙、流里流气的混混,给点“小小”的教训就得了,如果想要以绝后患,那演好一个喜怒无常的癫公,可以大大减少被报复的概率。

反正自己估计也不是啥非富即贵的家庭,也不可能真的有什么怨种一天24小时不离身的护着,现在让这帮磨砂玻璃害怕了,至少异世界的开局还能过几天的安生日子。

可现在倒好,真有个毛头小子来这边儿英雄救狗熊了,虽然咱也不知道,这崽子是单纯的缺心眼还是审美过于惊悚,但至少现在,自己这刀是真真地砍不下去了:

“滚。”

少年冷不丁冒出这一句,下一秒,他又感觉到,这在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骤然一僵,紧接着力道反而更大了些,捂的自己脑袋都快要给人家硬生生掰下来。

“我——”

“滚。”

没有给人家说完话的机会,“癫公”又一次发话,语气仍然平淡,甚至称得上古井无波,硬生生把那些未尽的辩解给堵了回去,听得三只鹌鹑都下意识地想要逃走。

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这样做了,磨砂玻璃组合彼此互换了几个眼神,当即悄咪咪地起身,打算在这不知死活的崽子手指被癫公剁下来之前,马上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惜,还没有等这几个家伙走出几步路的距离,某个毛头小子又当即甩了几个眼刀,原本还带着几分暖意与安抚意味的声线当即沉了下来,听着虽然还带着些颤意,但也和在场某个“癫公”的大差不差:

“留下,混账玩意儿。”

磨砂玻璃组合:……

还是磨砂玻璃组合:大哥!你被白眼狼嫌弃了,能不能不要捎上咱几个一起送死啊!怎么骂人呢!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几位高中混混彼此对视一眼,最后为了防止又遇上什么癫公,便再一次准备回来,可还没有等他们迈出一步,拿着刀具的少年便拍了拍盖在他眼睛上的手,动作完全没有剁下手指时的狠厉,甚至带了点轻柔:

“滚。”

就是说出口的话依旧不留情面,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听到这番话,终于发现自己一番好心终究是给了个白眼狼的崽子眼睛都红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委屈的,许久,这才颤颤悠悠地把手从白眼狼的眼睛上移开,应了一声:

“好……”

话说完了,他也没有怎么犹豫,当即将双手背在身后,沉默着向后退去,估计是真的被伤到了,脚步甚至还意外挺快——

“你滚什么?”

重见光明的少年眨巴了下糊了满层生理盐水的眼睛,而后看向某个后撤的崽子,眼神中少见的出现了不解和困惑,不过这视线也没持续多久,他的目光又移向眼前半跪不跪的三只鹌鹑,眼睛里又是那番没有感情的平静:

“滚。”

“得嘞!”

得到正确指示的磨砂玻璃组合先是一愣,而后非常狗腿且惊喜地抬起头,在对上视线之时又丢下这么一句话,这仨玻璃当即以一种参加运动会的架势,勾肩搭背地逃离现场,留下三个落荒而逃的背影,以及没有来得及带上的校牌。

嗯,好家伙,上头写的一中,一中出了染黄毛,带小弟飙车的混混……他学习成绩应该很好,不然怎么可能还没被开除,真好。

看着校牌上模糊不清的人脸与姓名,还有那一头堪称杀马特且不符合规矩的□□黄毛,少年没有表情,只是随手一扔,便丢到了那几辆面目全非的行为艺术摩托上。

好了,“无关人士”逃走了,那也该跟某人算算账了。

少年这样想着,视线又往一旁撇去,那个手掌冰凉的崽子还站在原地,他的头还低着,看不到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莫名有些像犯了错还夹着尾巴,却死活不敢主动上前的大型犬——

这姿态多少有些碍眼。

少年的脚步声并不轻快,事实上他每一次落脚所发出的声音都细不可闻,如果不仔细辨认,甚至感觉不到他在靠近。

而当大型犬看到黑色的鞋尖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时,他又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单纯的因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而紧张。

当脑袋上的鸭舌帽被摘下,“小家伙”终于慌了许多,他稍稍抬起头,略显灰白的双瞳中倒映出对方的模样,可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一只手便按上了自己的发旋。

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对方还得踮起脚尖才能碰到,不过即便如此,人家也依旧站的稳当,为了避免对方摔了,自己也配合地略微弯腰,免得伤及少年的自尊。

手掌的力道不大,与其说是威胁或者压迫,更像是在安抚,温热的暖意顺着对方的掌心融入身躯,最后消解瞳中的那一抹异样的紧张,还有对于眼前少年那所谓“白眼狼”身份的坚定不移。

沉默,二人的视线相交,一方还带着些许试探,另一方却仿佛只有过于纯粹的平静,就像是没有了情感,只是在俯瞰一件不甚重要的死物,冥冥之中,小崽子又感觉,这份平静里头似乎有点异样的无奈与气恼。

而果不其然,下一秒,两句句稍带急促与犹疑的陈述句便被对方道出,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有些寂寥:

“伸出来……两只手,都伸出来。”

平静的视线之下已无气恼,只剩下无可言说的无奈,还有几乎冲破古井无波的担忧,可在自己的记忆里,双方应当都没有见过面,自己也不曾有过失忆或者大脑受损之类的症状,对方这样异样的情感……又是因为什么?

对于少年的问话,小崽子的视线中不由得多了些许调笑,他当即伸出手,二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可还没来得及等对方视察,小崽子便一个使劲儿,把这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抱在怀里:

“怎么被人欺负了?小孩儿?”

虽说自己也远远称不上高,也就在将近一米八的边缘苦苦挣扎,但是意外的手长脚长,想要把这样一个近在咫尺的“未成年人”拉到怀里,显然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对于这突然的变故,也不知道对方究竟会怎么样。

单方面的拥抱没持续多久,少年倒也没有挣扎,他甚至连基本的叫嚣都没有发出,他只是移动僵持在空中的双手,将拥抱前的“单方面”尽数去除,温热的掌心一下一下地拍抚着眼前之人的后背,看着倒真有些异样的温情:

“抱够了记得把手给我看看……两只手都是。”

好吧,冷冰冰的话一出,这温情的感觉倒也确实少了些,但这人高马大的崽子倒也不慌,只是稍稍低下头,还带着些许青涩但起码并不模糊年龄的声音在少年的耳边响起:

“所以,怎么被那帮人缠上了?遗熠哥哥之后再帮你教训教训他们,保证不会沦落到要把左手卖掉的情况。”

即便脸上的黑色口罩挡住了许多,但仍有些许热气透过布料,擦过少年的耳廓,落在肩头,可柔嫩的皮肉却无一点异样——

异样的地方只有少年那略微瞪大的双眼,还有手上愈发轻柔的拍抚,到了最后,少年也只是叹了口气,把自己先前那段奇妙的经历给尽数道出,而在遗熠松开怀抱,准备追上去要说法的时候,他又不赞同地拉住了对方的手:

“你以为我用左手要买的东西是什么?‘遗熠哥哥’?”

买的是什么?那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饶他一命的机会、让他们打得轻一点的乞求,或者什么不再追债的喘息时间——

没听出话语中的异样,遗熠不由得愣在原地,心说着“傻孩子怎么被人卖了还想帮人辩解”之类的恨铁不成钢,而后下一秒,他便看着少年从“案发现场”挑挑拣拣,最后又捧着几个小东西送到自己面前。

嗯……

“手指?”

遗熠看着少年捧着的这些“小东西”,只露在外头的两只眼睛中同时闪过了错愕、讶异还有不解,本来还想着这年头怎么高中混混都会有这种变态的嗜好,而下一秒,少年说出的话又是一记平地惊雷:

“他们的,我把他们的中指剁下来了,黄头发的乱吠的厉害,就把左手的手指大部分剁下来了,留了个大拇指以后点赞用。”

说到这里,少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顾遗熠几乎死机的世界观,用平静而没有感情的话语开了个地狱玩笑:

“以后没人会因为戒指知道他订婚了,真好。”

好……吧,把左手无名指剁下来之后,那确实没多少人会通过这地方的戒指确认人的婚配了,可喜可贺。

对此,遗熠也终于对眼前的少年有了新的印象,他捡起一根中指,最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根源上,那确实是人家先招惹了这小孩儿,但是从结局上,也确实是小孩儿把他们手指给砍了,这算什么?恶性的防卫过当?家长教育问题?

思索再三,遗熠决定了,至少帮助一下这个崽子,如果能找到他家人那还好,找不到……那就当自己包养个“小白脸”也不错,交给警方……估计也凶多吉少。

倒也不是不信任,只是……回想一下这地方的管理人员,前一秒还在把通缉犯捞出去,后一秒又抓了几个精神小伙和精神小妹,甚至那帮子年轻人都没得出来的情况,总感觉把这崽子交到他们手上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说来也奇怪,以前的他们明明也没有这样,虽说不至于达到肉身成神的情况,但起码也是群公事公办的好人,什么时候变成的这种妖魔鬼怪,甚至根本连脸都看不清……啧,还是别细想的好。

想到这里,遗熠把手指丢到了一旁的臭水沟里头,又示意少年不要把这些晦气玩意儿留着,而看着对方蹲在路边,把手指一根一根摔进黑暗中的模样,还有冲锋衣背后那一个硕大的鞋印,他这才选择开了口:

“你家人呢?”

回应的只有沉默。

“呃……那朋友?”

手指落水的声响作为回应。

“那认识的人总是有的吧!”

所有手指全部丢完,少年擦了擦手,他站起身,看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絮絮叨叨的遗熠,又掰着自己的指头,这才终于说起了自己认识的人:

“黄毛磨砂玻璃、黑毛磨砂玻璃一号,还有二号,然后还有遗熠‘哥哥’,没了,就认识这几个。”

好吧,这崽子肯定有问题,而且他说到“哥哥”这俩字的时候,甚至刻意加了重音,显然不喜欢这个称呼……啧啧啧,也就小学的孩子,不叫咱“哥哥”叫什么啊?叫“叔叔”吗?

似乎是看透了遗熠这一副无语的表情,以及预测到了他接下来的问题,少年走上前来,双手并在一起,不算修长纤细的食指指节勾住“哥哥”的衣领,以一种力道蛮横但看上去又有些幼稚的方式,猛得让对方与自己平视:

“我没有名字,我也不记得我住在哪里,没有家长的电话号码,什么都没有。”

“因为我全部都忘记了哦,除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常识,出现在这里之前的一切,人也好,物也好,关系也好,所有的都忘记了哦,‘哥哥’会觉得,我在骗你吗?”

在那稍带灰白瞳孔的倒影里中,少年人在道出这番话时的表情不再如先前那般,他在笑,笑容灿烂,笑容热烈,就连眼中一直以来的那份平静,都被热烈到令人胆寒的焰色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