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炔到顾琛雁小区门口时这里已经被封锁起来了。
城市防控队早已经赶过来维持秩序，安排医护人员进去进行急救。
“先生您好，这里暂时不允许进入。” 一名防控队员拦住走到警戒线前的司炔。
司炔拿出证件递给对方。
“联盟分部介入。”
对方收下证件，核查之后归还给了司炔。
“怎么回事？”防空队长看有无关人员一直在这徘徊，过来询问。
“何队长，这位是联盟分部司炔中校。”队员答到。
何队长闻言，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中校好。”
“何队长辛苦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该小区B栋1502号住户精神力失控，需要尽快注□□神稳合剂，但他的精神力等级太高了，我们的医护人员进不去。”
司炔点点头，问：“小区里的住户疏散好了吗？”
“已经全部疏散了，其中有两位居民受到影响，精神海发生了动乱，不过已经被注射了稳合剂送往医院了。”
“好。”
“稳合剂在哪儿？”
旁边的医护人员听到司炔在问，把装着稳合剂的箱子递过来：“这里。”
“谢谢。”司炔把箱子接过来。
何队长：“您要亲自进去吗？”
司炔：“嗯，他本来就是联盟的人，惹了麻烦当然要我们来解决。”
护士：“但稳合剂注射需要一定的医护知识，您可以吗？”
何队长：“要不还是找个人和您一起进去吧。”
司炔摇摇头，说：“不用，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可能会发生暴动，你们进去不安全。”
“放心，我在军校的时候学过如何注射稳合剂，不用担心。”
何队长想了想，开口道：
“那您万事小心，我们会一直在外面接应您的。”
司炔点头。
拿好稳合剂，他拉开警戒线进了小区。一进小区司炔就皱了皱眉，虽然顾琛雁已经在竭力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了，他自己的等级也比对方高出很多，但这种被别人的精神力包裹着的感觉仍然让他非常不舒服。
他赶到顾琛雁楼下，看了看十五楼的楼高，又看了看手里的稳合剂，立马决定还是从电梯上去吧，这样比较方便。
虽然之后顾琛雁很有可能会多一笔安装新的防盗门的费用，但身为联盟联盟上尉，司炔相信他是付得起这笔钱的。
从电梯出来后他没有半分犹豫，一脚踹开了顾琛雁家的大门，巨大的回响盘旋在楼道中。
踩着碎掉的大门，司炔看了客厅一圈，感受到精神力最浓郁的地方是在卧室，提着箱子就去开了门 。
打开门，顾琛雁正坐在床尾处的地板上，睁着猩红的双眼，脚边碎了一地的玻璃。
忍着对方的精神压力，司炔快步走到对方面前蹲下，拿出箱子里的稳合剂。
“还有意识吗？”他伸手在顾琛雁眼前晃了晃：“我给你注射稳合剂。”
“嗯。”对方嗓音嘶哑的答到。
针头被扎进血管，药液被缓慢推入，一会儿，四周的精神力慢慢平静了下来。
“现在能控制住自己了吗？能控制住就跟我下去，去□□室待两天。”
稳合剂的作用有限，要是想完全控制住还是得去医院。
“可以。”
“行。”
等顾琛雁慢慢收回外面的精神力之后，两人一起下了楼。
“司炔中校。”何队长见两人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麻烦您派辆车送我们去医院。”
“好。”
医院的车早就来了，在医护人员的指挥下，顾琛雁先上了车。
何队长：“今天多谢司炔中校了。”
司炔：“何队长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
见顾琛雁已经上了救护车，司炔说道：
“我还要陪同去医院，就不和何队长多聊了。”
“好，中校慢走。”
何队长又行了一个军礼，一直目送着司炔上车后开远才收回目光，继续指挥现场的工作。
到了医院后，随行的护士帮忙去申请了□□室。
【A3级103□□室，申请成功，该卡将在您申请出院时自动注销。】
“谢谢。”司炔接过护士送来的卡，朝对方笑了笑。
碍于司炔的身份，这护士刚才一直不敢怎么看他，现在司炔笑了笑，她不知不觉就红了脸。
护士还想把顾琛雁送过去，被司炔拦下来了。
“我送他过去就行了，你去忙其他的吧。”
“您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
“那您多注意安全。”
顾琛雁的等级太高了，本来也不应该让他来把病人送过去，但最近医院人手不够，只能让她来。既然现在有人提出可以帮忙，她当然乐意了。
“好。”
司炔转头看向身后的人，说：
“走吧。”
两人走在医院的负一层，“踢踏”声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两边全是特制的银色金属，映衬着两人畸形的投影。
“昨天不是说你精神海没事吗？怎么？喝个酒就把你喝的动乱了？”
对方听着他的调侃，却一个字都没答，一直走到□□室门口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下个月的忌日我不去了。”
听到这句话，司炔怔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顾琛雁就拿过他手里的卡刷了感应器，不等门完全打开便走了进去。
“哎……”
厚重的金属门在他眼前缓缓关上，最后发出一声闷响。
在走廊停留了一会儿，他揉了揉脸，乘电梯走了。
——
郁浔之前也在联盟任职，与顾琛雁是多年的恋人。
一直有人开玩笑说异能者之间的精神疏解就像毒品一样，只要碰了就不可能再戒掉。
以前司炔是不信的，但现在看了顾琛雁的状态，他觉得这话多少还是有点道理的。
当年联盟进行一次特级绞杀行动，该政区的执行人和黑市勾结，非法收取异能者的精神原石，造成了大量异能者的死亡。
因人员问题，联盟特意从东亚政区派遣了两名异能者前往协助。
可没想到，就是在这次行动中，郁浔不幸殉职。
当时顾琛雁意外深入敌方据点后被俘，等到郁浔找到他是，他已经全身鲜血淋漓，精神原石也遭到攻击而受到了损伤，气息微弱。
但即使情况危急，救援部队赶过来却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为了先保证对方的生命安全，郁浔与敌方做了交易。
对方提出，只要郁浔把自己的精神原石交给他们，他就可以放顾琛雁走。
郁浔同意了，他相信，即使他因此失去了异能，赶来的救援部队应该也能掩护他们撤退。
但谁也没有想到，在救援部队破开铁门的瞬间，对方拿起旁边的长箭，狠狠刺入了郁浔的心脏，鲜血顺着箭身流过，侵红了对方的右手。
那人转过头，神情激动，近乎癫狂地对顾琛雁吼道：
“本来是打算杀了你的，但他想救你，就只能让他代替你去死了！”
“哈哈！他可是因为你才死的。”
说完，趁着救援队还没有过来，他抽出腰间的手枪朝着自己的心脏开了一枪。
无论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心脏都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况且在取出精神原石的那一刻，郁浔就成为了一名普通人，曾经联盟优秀的少校，在那一刻成为了以为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由于精神原石受伤，顾琛雁的视力受到了影响，陷入了短暂的失明，只能隐约看见一些人影。
但即使是失明，他也爬到了郁浔的身边，抬手擦干净了对方脸上的血迹。
郁浔费力拉下他的手，摸了摸他的脸，竭力抬起身子吻在他冰凉的脸上，模糊着说了一句：
“没有异能之后，你也不能嫌弃我。”
近乎撒娇的语气，但他以前从来都不会向对方撒娇的，他从来都是一个很要强的人。
他发不出声音，便抱着对方点头，连什么时候被救了出来都不知道。
这次事件在社会上报道后影响很大，对方全员被捕获，共营救了两百多名遇害人，搜剿了大量非法药品。
但民众能看到的从来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真相永远都埋藏在深渊的血肉之下。
等一切都安排好后，郁浔同其他几人一起被授予了联盟勋章。金色的勋章上绽放着几多白玉兰，黄色玫瑰拥簇在下方，小小的一枚承载着人类的最高荣耀。
郁浔在他死后的一天，获得了他一生的最高荣耀。
——
□□室中，雪白的被子仍整齐的铺在床上，顾琛雁在床尾对面靠墙而坐。
他浑身冰冷，眼瞳已经褪去了那尾猩红，双手紧紧攥着胸前那颗项链吊坠，那是郁浔的精神原石。
淡蓝色的原石几乎是透明状，原石表面映着几条白色花纹，好像蔚蓝天空下泛起细浪的大海。
郁浔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对联盟里的每一个人都尽心尽力，特别是对贺铭。
因为贺铭的身世和其他原因，导致他不能报考联盟军校，所以一直都是郁浔在教他各种格斗技巧和作战方法。
贺铭小时候贪玩，经常偷溜出去，郁浔发现后总是第一时间跑出去找人，生怕他跑到城外去了。
郁浔去世后，顾琛雁拒绝和任何人进行精神疏解，但他的精神原石在行动中就受到了创伤，如果一直用稳合剂来控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就像今晚一样，如果不是大家反应及时，很快疏散了人群，恐怕顾琛雁现在就不是在医院□□室了。
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些情况，所以在顾琛雁修养了半年之后，乔柯严仍然没有给他派遣什么重要的任务。
在医院待了几天后，顾琛雁的精神海逐渐稳定了下来，在医院同意之后，顾琛雁顺利办理了出院手续。
刚走出医院大门，顾琛雁就看见了站在医院外面的司炔。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院。”
“医院告诉我的。正好，今天联盟开会，说是调查局有消息了，我过来接你一起去。”
顾琛雁跟着司炔上了车，靠在椅背上假寐。
良久，司炔试探地问道：
“那天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不用了。”
见对方一副不想聊的样子，司炔便没再开口说什么。
东亚联盟会议厅内，乔柯严端坐在会议桌桌头，司炔一进去就看见魏衍成居然也在。
兴许是对上次的事还心有余悸，魏衍成只匆匆瞥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可司炔偏偏就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乔柯严：“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
乔柯严：“魏局长。”
魏衍成见乔柯严示意自己，清了清嗓，开口道：
“经过调查局的努力，我们已经初步确认，这几次的袭击事件实际上为一人所为，与星域的联系不大。”
梁原：“一人所为？”
魏衍成：“没错。”
这话一出，会议桌上的所有人都觉得十分震惊。
众所周知，那几次袭击事件的时间间隔都非常短，但地点却又都相隔甚远，不可能是一人所为。
魏衍成：“虽然这很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是这样，联盟的通缉公告明天也会正式发出。”
言月：“他是怎么做到的？短时间内这么连轴转，他吃得消？”
乔柯严：“确定他没有同伙吗？”
魏衍成：“暂时没有发现。”
乔柯严：“那可真是奇怪了。”
近半个月的时间，这人先后在四个政区进行了袭击，其中最严重的情况为有一个政区有两名A2级异能者身亡。
然后他把第五次袭击地点定在了联盟总部，那一次，他甚至已经摸到了星岩储藏室的门口。
偌大的会议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良久，乔柯严沉声道：
“继续查，这人是个大祸患，必须把他找出来。”
乔柯严：“人手不够就从联盟派人去。”
魏衍成：“是。”
乔柯严：“还有，继续调查他背后有没有和星域有联系，提高警惕，不能放松！”
他还是觉得只是一个人就做到了这种程度太不可思议了，而且星域狡猾，这么多年了，他们准确知道的星域成员也就只有尤里斯一个人，现在还不能排除星域是幕后推手的可能性。
言月：“还有，监察官明天就到了，接风宴我已经安排好了，大家做好接机的准备。”
乔柯严：“监察官的飞机什么时候到？”
言月：“明天上午九点。”
乔柯严：“那你们几个明天早上七点和我一起去机场，注意不要迟到。”
众人：“是。”
乔柯严：“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