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思一回到303室，看着满地的行李，忧愁地呼了口气。但没办法，她还是只能卷起袖子干活。
刚把衣服全部放进擦拭干净的衣柜中后，手机就响了起来。
尹思一拿起手机一看，是小谭打来的电话。
尹思一：“小谭你找我？”
小谭在电话那边惊叫：“尹思一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搬了家啊？王姐和我说你搬走的时候我还不信，后来等下班回去，她打开你的房间门给我看，我才信你真的搬家了。你怎么突然就搬走了呢？”
尹思一：“王姐什么时候和你说我搬家的？”
小谭：“下午上班的时候。话说回来，你干嘛搬走啊，还不跟我说。你要说了，咱俩就一起合租啊。反正我还差两个月房子也到租期了。”
尹思一：“我搬家的事情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小谭：“啊？！那王姐是怎么知道的？”
尹思一：“应该房东跟她说的吧。”
小谭：“嗯？王姐和房东关系这么好？是不是房东让王姐介绍咱们公司的人去他那里住啊？”
尹思一：“也许事实是反过来的呢？”
小谭：“什么意思？”
尹思一：“意思就是，也许不是房东让王姐介绍公司里的人去他那里租房，而是王姐要给房东介绍公司里的人去房东那里租房。”
小谭：“啊？王姐她还有时间干这个？不能吧，她那么节俭，哪里会干这么没有便宜的事情。”
尹思一：“你确定？”
小谭：“哎，不是，尹思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里面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尹思一：“小谭，你和王姐是同一个部门的，所以我也不能多说什么。总之，看在咱们曾经是室友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好好地观察一下周围的租房价格吧。不说远的，就说和平里小区的房租，就咱们那间的价格最贵了。”
小谭：“不能吧。不是说都是这个价位吗？”
尹思一：“谁和你说的都是这个价位？”
小谭迟疑地说道：“……好像是王姐。”
说完答案，小谭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遂追问道：“尹思一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了？”
尹思一早就累了，不想再被人追根问底，拒绝了小谭的问题：“你自己问王姐吧。我还得收东西呢。就这样，挂了。”
“哎，等下……”小谭看着已经被挂断了的电话界面哼了一声，知道自己从尹思一那里得不到答案了，只能恼怒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她站在路边看着不断飞驰而过的汽车，气冲冲地踢了一旁的树一脚，打算回和平里小区找王姐两口子问个清楚。
——
尹思一挂断电话后，顺手打开微信，看到房东把属于她的一千一百元押金退给了自己，不爽地撇了撇嘴。（房租押金一千元，门禁卡与钥匙共一百元）
她知道房东如此爽快地退押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安抚住她，不要找他闹阴阳合同的事情。
尹思一是在十天前知道王姐两口子和房东之间有龌龊合作的。
那天，王姐在午饭的时间叫住尹思一，让她不要忘记月底的时候交水电费。尹思一当时反问王姐，怎么总是替房东收水电费，还收了好几年，不觉得麻烦吗？
王姐当时以‘反正我们大家都要给房东交水电费，左一个右一个的有些麻烦，还不如把钱统一起来，让一个人去转交’，这样的话遮掩问题。
尹思一没觉得哪里方便，自己交给房东也是微信发红包，让王姐转交也是微信发红包，一样的流程，哪里就方便了。她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
但王姐还是分毫不让，说是这样好算账。大家都是同事，还是室友，住了这几年，他们两口子乐意为大家多做点事情。
尹思一无语极了，他们为大家做的事情就是包括不限于：把原本的水电费流程复杂化，把厨房的垃圾填满几天不倒，霸占着厨房哐哐做饭，洗完澡后不处理卫生间内遍地的头发，尿在蹲坑边缘的尿渍，夜里十一二点不睡觉拉着新人小周款大山，洗衣服时不掏口袋弄得洗衣机内都是碎纸屑，提垃圾出门时总会遗漏些许杂物在客厅……
这是哪门子的为大家多做点事情，明明是让大家多做点事情。
尹思一不想再多说什么，找了借口离开。再说下去，她的午休时间就没了。
——
想到这里，尹思一翻出王姐的微信，给她发了几句话。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王姐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尹思一按下了录音键。
一接通，迎面而来的就是王姐的不满和控诉：“小尹，你说的这个月的水电费不交了是什么意思，还说房东知道你不交水电费了，房东能同意你不交？”
尹思一冷笑了一下：“王姐，是房东不同意我不交水电费，还是你不同意我不交水电费？”
王姐警觉地反问道：“小尹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是我不同意你不交水电费？你不要平白无故地污蔑我。”
尹思一：“我真的有污蔑你吗，王姐？”
王姐气极了：“怎么不是？你这话说得好像我管得住房东收不收钱一样，难不成我们租的房子是我的？”
尹思一：“房子倒不是你们两口子的，但我们交的水电费是你们两口子的啊。”
王姐沉默了一瞬，又试图辩解：“什么叫做你们交的水电费是我们两口子的，怎么大家一起交给房东的钱就变成我们两口子的了？如果我和你赵哥真的把水电费吞了，都住了这么久了，为什么房东还不来找我们？”
尹思一笑了笑：“因为你们两口子和房东协商好了啊。只要你们能拉来租客住满房间，还能圆好谎言，房东就不管你们怎么跟我们收的水电费。你们不仅每月都以房东的名义收取水电费，还劝说房东改了合同细节。
以我的房间为例，我的那份合同原先应该是每月租金一千元包水电，另外再收取物业费加网费一百元。每月总租金为一千一百元。
但是王姐你们两口子和房东协商后，合同被改为了：每月租金一千元，物业费每月四十元，网费每月五十元，水电费另算。
还是以我那间房为例，因为水电费另算的原因，平均每月我需要多付一百多快两百的水电费。一年多付两千多，两年将近五千块。
王姐，你有算过我多交的水电费给你省了几个月的房租吗？”
王姐大声呵斥道：“你！小尹，你不要在这里乱说话，什么多收，什么省房租，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觉得不包水电不划算，那你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为什么不拒绝？是我按着你的手签的合同吗？！你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尹思一：“当然有意思啦。意思就是，我知道王姐你和你老公搞的小动作了，这次的电话我也录音了。如果你们之后还要来找我麻烦的话，那我也只能不客气了。”
电话中王姐的声音抖了一下，但很快对方又强装镇定：“哼，我们会什么搞小动作？小尹你一个年轻姑娘怎么心思这么重，我只是作为同事关心一下你为什么搬家，你就这么吓唬我。算了，是我看错人了。我还忙着呢，不跟你说了。”
纠缠不休的电话瞬间就被挂断了。
尹思一不屑地把手机抛在了床上，继续去整理她的东西。接二连三的电话耗费了她不少的时间，接下来她得加快速度了。
——
和平里小区
王姐挂断电话后，有些后悔联络尹思一，懊恼之余又想起了什么，立马起身出门查看。
尹思一原先住的房间里没人，小周还没回来，小谭，对，小谭可是和自己一起下班的。
想到这里，王姐的脸皮抖了一下，连忙去敲了敲主卧室的房门，尽量用轻柔的语气问道：“小谭，小谭，你回来了吗？我正准备做饭呢，昨天买的冬瓜还有，要不要一起吃？”
敲了几下门也不见主卧有动静，确认小谭出门还没回来后，王姐大大地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没被人听到她打的电话，不然小谭和小周的水电费也要飞了。
就在她放松之余，屋子的正门被打开了，小谭快步走到王姐面前，暴躁地质问她：“你和你老公是不是联合房东一起给我们做局？！”
王姐的脸一下子白了，她知道协商的事情是真的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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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路168号
刚整理完床铺，尹思一又接到了小谭的电话。她当做没看到把手机静音，没成想小谭又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为了避免真的被电话轰炸，尹思一最终还是忍着脾气拿起了手机。
起头又是熟悉的质问：“尹思一，你既然知道那两口子在乱收我们的水电费，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白白交了好几个月的钱！”
尹思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叫做我害你？你的钱是交给我用了？”
小谭委屈巴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尹思一无语：“早说那也要我知道啊，我比你还多交了一年多的钱呢。”
小谭：“是哦。那你为什么不早知道，早知道的话你也不用白交钱，我也不用白交钱了啊。”
尹思一咬牙，劝说自己不要暴打对面的瓜皮，隔着物理距离，她不是橡胶人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