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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尸沼

那是一只手,一只显而易见属于亡者的手。

灰败干瘪的皮肉附在枯骨之上,像一层被打湿又晒干的纸,甲床惨白无色,用力往下一扯,卫兰歇险些摔倒。

他还算镇定,蹬了两下甩掉那只手,刚想跑,却发现整个软烂的黑土地都像沸腾的水一般涌动了起来!

泥下埋没的东西在上浮,如雨后春笋般外冒!看形状,有的是头颅有的是正面鼻梁,有的是侧肩,有的是手有的是脚!

卫兰歇忽然生出一种错觉,这黑土地之所以这么软,是因为其根本就不是自然生成的山体地面,下方七零八落堆满了尸体,尸体与尸体之间的缝隙被浇筑灌满,上方的黑土和白霜只是一个封层!

“妈呀!!”十三幺惊叫:“阿还你看前面!!”

卫兰歇猛地抬头。

浓雾之后,那些林立的“枯树”竟也扭动了起来!

不,那也根本不是什么枯树——

卫兰歇的瞳孔略略骤缩。

这次他看清了,那是一具具被白纱捆绑着的干瘪尸体!

这些陈年老尸早坍塌皱缩的不成样子,三两具为一组,被奇形怪状的捆扎着,歪斜伫立却不倒,这也都得益于那些薄如蝉翼的白纱,一层一层捆的极紧极实,形成了霜一样的质感,可即便是困缚了这么多层,却仍能透过纱织隐约得见后方尸体的轮廓!

卫兰歇抬了抬手,浓雾落在他指尖,寒凉微潮,他捻了捻指尖,却没有真的感知到水的存在。

“这不是雾......”他喃喃道。

极大的恐惧降临!

卫兰歇拔腿就跑!

足下一空!他跌坐在地上,小腿深陷进了黑泥里!颠簸震颤的地面像流动的蹦床,根本不给他机会站起来!卫兰歇与死尸们扭动的手,昂起的颅以及滚动的躯壳撞击,亡灵渴望怨毒的桀桀私语在他的耳畔环绕:

“好闷啊,好黑啊!好冷啊!!”

“杀死他......砍下他的头!”

“还我手来!还我脚!”

“不准走,都不准走!”

“留下来陪我们吧......嘻嘻!”

卫兰歇竭力挣扎,但更多的肢体藤蔓一样攀附上来,令他动弹不得,末了他只能活动手腕,将腰间的醒狮玉牌摘下,高高的抛起!

“阿还!!”十三幺大吼出声。

“能走先走!!”卫兰歇道。

“我能走个屁啊!!”十三幺嚎叫:“要走一起走!!”

眼看着大头醒狮也要掉进另一片火坑,倏地一线银光杀入!照亮穹野!

“叮”一声!

十三幺被悬挂在了一枚璀璨如星的银枪头之上!

紧接着飘闪过一片艳丽的珊瑚赭色彤云,带起微风吹散了混沌的浓雾。

一只纤细素手将卫兰歇拉起,轻盈拔出了翻滚粘稠的黑泥尸沼,卫兰歇只觉眼前一晃,下一刻便被安置在了枯树枝头稳稳坐着。

与他一同并排站立的是一个红衣少女,看起来与他年龄相仿,十七八岁的样子,肩头扛着一把珊瑚赭色的油纸伞,她方才便是撑着这把伞神仙似的飞进又飞出。

不远处的树上立着一个玄色劲装的青年,胸背一件小银甲胄,生的剑眉星目,英武不凡,他手中稳稳端着一把长枪,银色的枪头轻挑,大头醒狮便高高的飞起。

十三幺在半空中吱哇乱叫。

卫兰歇伸手接住,身旁的少女银铃般笑道:“让尘,公子有我照看,你且随意施展。”

“嗯,”青年点头。

他掌心拍翻,长枪如流星坠落,扎进动荡不安的黑土尸沼!

如一根定海神针,长枪银芒暴涨,荡开百顷威压,霎时间那些涌动的尸块被按进地底,银芒裹挟着浓雾化作白霜重覆,大地重归静息。

“哇!让尘真是太可靠了!”身边的少女拍手,发出一声花痴的嘤咛。

“早说我一人足够,你偏要跟来。”青年无奈说。

“我怕你一个人做事无聊嘛,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公子你评评理,我是好心耶对吧!”少女对卫兰歇道。

卫兰歇愣了一下,虽说对方好像表现的有些太过于自来熟了,但还是配合的回答道:“是啊,两个人在一块儿,好歹有照应。”

“还是公子明事理。”少女噘嘴道。

卫兰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我们这样坐着是不是不太合适?”他指了指自己屁股下面的那位死人干尸大哥,“他的肩膀感觉承受了生命中不该承受之重。”

“死都死了还不能让人坐一下?小气不小气啊!”少女踩着大哥的鼻梁是面不改色道。

卫兰歇:“。”

好野的路子。

“阿盈,没事了,带公子下来吧。”青年在下方拔出长枪道。

“好嘞!”少女挽住卫兰歇的臂弯,带着他跳下枯树。

脚下的地面恢复了实感,卫兰歇这才略略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二位,敢问二位姓名?”

“我叫辞盈,他叫让尘。”少女背着手笑道:“公子,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本要去白露峰,在朝闻塔那儿过了个云梭阵就到这里了。”卫兰歇道。

“朝闻塔可不在这儿。”辞盈道。

“那阵外的红塔不是吗?”卫兰歇诧异道。

“朝闻塔常年被覆鞭枝藓,是绿色的。”让尘说。

卫兰歇:“?”

卫兰歇:“......”

少年脸上浮上一层浓浓的死意。

辞盈眨了眨眼,看出他的窘迫,莞尔道:“现在改道也来得及,公子返回云梭阵,念一句‘林深人不知,明月来相照(1)’,便可直达白露峰。”

“就这么简单?”卫兰歇惊喜道。

“就这么简单。”辞盈说。

"姑娘,壮士,大恩不言谢!"卫兰歇狠狠作一揖,欢喜道:“我去也!”

言罢他一头扎进云梭阵,消失在雾气深处。

辞盈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转了转伞柄,震惊道:“天哪,公子他没事吧?他竟然拜咱们俩!真真是要折寿了!”

“拜都拜了,只能受着,大不了改日再拜回去。”让尘拄枪道:“不过我俩也没什么寿命可言就是了。”

“唔!虽说隔了这么久,穿着也不一样,但感觉还是很像的嘛!”辞盈捏着下巴笑。

“根本就是一模一样,从未更改过。”让尘说:“怎么样都能认出来的。”

“还想跟公子多聊一会儿呢,可惜他好像赶时间。”辞盈失落的叹息。

“以后还有机会。”让尘道。

“主人要是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定会激动的觉也不睡了。”辞盈道。

“你我都知道的事情,他怎会不知?”让尘道。

“说的也是。”辞盈点头,她转过身,望着这片山头,俏丽灵动的杏眼里倏地降了温。

“主人说人的秉性难改,真是一点也没错,这些东西活着的时候不安分,死了也一样。”

-

雾气散去,真正的白露峰显山露水。

因山顶形似振翅欲飞的白鹭,故取名此,卫兰歇现身便在山巅,倒省了不少脚程,目之所及有一处废弃的试剑台,旁侧有个门户紧闭的院落。

这景色可比刚才阳间多了,卫兰歇长舒了一口气,悬着心落下,低头拍了拍大头醒狮,

“喂,怎么不说话?是羞愧的说不出话来了吗?”他气饱了,索性也不气了,“行了,你都红绿不分了我就让让你呗,我不生你气,怎么还不说话?哑巴啦!”

“不是。”十三幺开口,声音难得的低沉,“我只是想着方才那处地方有点像......”

“什么?我没听清。”卫兰歇道。

“没事,你出来了就好。”十三幺说:“鹤唳亭在哪儿啊?这儿怎么都没什么人啊?”

“不知道,前面有个院子,我去找人问问。”卫兰歇说。

他上前轻叩门扉,门朝里错开一条缝,竟没上锁。

卫兰歇隐觉古怪,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下一刻,巨浪涌出!碧波倾覆!

百丈高的山巅会出现洪涝之灾堪称荒诞之最!卫兰歇根本无暇吃惊便须臾淹没在湍流之中!

半开的院门被冲破!门板随着浪潮奔涌瞬移数十丈坠落山崖!巨浪席卷山头,吞噬试剑台!于西面崖壁处急转直下!

“哗啦啦”

瀑布重重的砸进山腰低谷,激起雷霆之音,引苍松摧折,群鸟惊飞,走兽奔逃!

所有的生灵都在往山外跑,却忽有一只硕大的白鸟振翼飞往山中,它的翅膀雄健如盖,稳稳的迫近瀑布之缘,金色的爪子插入湍急水中!一面上升一面撕开水帘!它在高处抓起一人!抽离水底!不是别人正是差点儿溺毙又差点儿摔死的卫兰歇!少年手中握着一柄短箫,眼神雪亮。

他唇抵箫,吹出一串急促的箫音,正是昔日在雁荡山所吹走的那一曲,白鸟如有所感,飞至山巅,带着他越过那已然浸泡在深水之中的院墙!波涛汹涌,墙中矮的建筑已难再看见,唯有一阁楼尚驻,水潮便是自那阁楼中涌出!

山中本没有江河湖泊,阁楼里发大水更是稀罕,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施法!

“这么大的水怕是什么水系的召唤阵。”十三幺也好半天才顺过气来,惊心道:“这人是不是疯了,等等,这是三彩阁啊!是白宿之女白璇玑的待嫁闺阁!”

卫兰歇颦眉。

他依稀听见这山海浪潮的背后,有一女子在沙哑哼吟。

这曲调卫兰歇识得,是支江南小调。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2)。

曲调凄清低微,没有词,吟腔似人,若尘烟一缕将散了。

“这是要兰艾同焚啊......”卫兰歇喃喃自语。

白鸟鸣叫一声,临风振翅,卫兰歇倏地撒开手乘势落下!

“你又要做什么呀阿还!!”十三幺大呼小叫:“擅闯人家未嫁女的闺房让白宿知道了你完蛋啦!!”

“哐啷”

卫兰歇一脚踏破阁楼的窗棱,连人带着窗的滚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滚进一道运转的阵法之中,这几天他没少受伤,皮都多少变厚了些,稍稍护着脸便抬起头来。

视野之中,白璇玑一身素缟,攥着撕碎的大红喜服,指尖正缓缓的打完最后一个结。

歇宝:在线等,跟宠是色盲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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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竹里馆》唐·王维

(2)出自《一剪梅·舟过吴江》宋·蒋捷

第7章 尸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