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郎叶一脑子嗡嗡的，“啪”地一声，手里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啊……”郎叶一手忙脚乱地低头去捡筷子，又猛地站了起来，端起餐盘，又顺手拿起申岚面前的餐盘，磕磕巴巴道：
“我……我去还餐盘……”
看着郎叶一慌慌张张走远的背影，申岚用手捂上了嘴，慢慢地低下头，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
****
“肾哥！你竟然不会开车啊？”郎叶一嘴是真的闲不住，一刻也忍不了安静的空气。
“会开。只是Y国的方向盘在右边，车道方向也是反的，所以我的驾照不能直接开这里的车。”申岚揉了揉眉心，不走心地回着郎叶一的话。
吃过午饭后，申岚想到接下来还不知道自己要在云雀身体里遭受多久郎叶一的“虐待”，干脆想给云雀置办些好用舒服的马具用品，让自己也少受点罪，于是他提出让郎叶一带自己去这一带最好的马具店看看。
“哦，竟然会是反的……还真没见过……”郎叶一握着方向盘注视着前方，回答的也是心不在焉。
“对了肾哥，你在国外呆了几年啊？”
“一直。”
“一直？你一直呆在国外？”
“对，出生开始到现在……”
“哇！那你不是半个外国人吗！啊！你就是半个外国人对吧？我本来还以为你是少数民族呢！”
“……”
“那你汉语怎么说得这么好啊，我有时候都说不利索！”
“……”
“肾哥！你为什么突然要去马具店啊？还好市里新开了一家，据说里面都是专业的马术用品，可贵可贵了！我早就想去看看了，没人跟我去！”
“你怎么不叫你女朋友和你去。”申岚抬眼，故意从后视镜里和郎叶一对视。
郎叶一似乎立刻慌了神，说话又磕磕巴巴起来：“她……她……她说没意思……”
申岚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默默地抬起手挡上了压不住的嘴角。
****
车开了很久才到马具店。申岚都觉得，如果是在Y国，大概已经穿过好几个城市了。
“哇！还都是进口的东西呢！”
“竟然还有这种玩意……”
“我去，这也太方便了吧！！”郎叶一从进门开始，就滋滋哇哇个不停。
还真的都是非常专业的用品……申岚在店里转了一圈，没想到H市里的这家马具店，除了没有Y国那些老铺的高级手工定制品外，量贩货品竟然和L市的大同小异。连马儿们爱吃的Likit（*注1）都有各种口味。
申岚随便选了几个口味，又迅速地挑了护腿、汗垫等几样东西，示意店员放起来一起结账。
“啊！！这个好棒啊！！云雀一定喜欢死了！”郎叶一拿了一个马衔铁，兴冲冲地跑过来给申岚看。
“肾哥你看！这个衔铁是胡萝卜味的！这云雀不得疯了啊！”郎叶一拿着那个胡萝卜味的衔铁，在申岚面前不停地晃。
申岚一阵反胃，抢过那根衔铁，挂回了货架上。
“哎，别！我要买这个！云雀平时对衔铁很敏感，挑个有味道的它应该会喜欢的！虽然有点贵，但能让云雀高兴这钱我就掏了！”郎叶一絮絮叨叨地说着，又抬手去货架上摘那根衔铁。
申岚一把按住郎叶一的手，郎叶一吓了一跳，回头看向申岚，又见他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郎叶一不禁慌张了起来。
“肾……肾哥……”
“苹果味的！”申岚死死地按住郎叶一的手，用眼神指了指货架上另一根衔铁。
“什么？……”郎叶一还没反应过来，顺着申岚眼睛的方向向货架看去。
“选苹果味的！”申岚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接着用另一只手从货架上摘下根青苹果味衔铁，放到郎叶一手里。
郎叶一懵懵懂懂地接过那根青苹果味的衔铁，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申岚会对云雀的衔铁的味道这么执着。
“云雀很喜欢胡萝卜啊……”郎叶一小声念叨了句。
“它更喜欢这个！”申岚回头，皱着眉头说。
郎叶一甚至在申岚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气。
他竟然这么在意云雀啊……对云雀喜好的了解甚至都超过我这个主人了。人和马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呢。郎叶一不禁在心里想。
申岚见郎叶一没有再试图买那根胡萝卜味的衔铁，终于放下心，转身接着看起马鞍来。
郎叶一也凑过来，大叫道：“马鞍子竟然这么好看！”
申岚看了他一眼，对店员说：“就要那个All-purpose Saddle（*注2）吧。”
“好的。”
“什么？肾哥你刚才说什么？这就买了？马鞍子很贵诶。”郎叶一说着随手翻了一下价签……
什么玩意儿？？？！！！这个东西超过他一年的工资？？？！！！！
郎叶一想到过这家店会贵，但也没想到会这么贵啊！！
“肾哥！！！不是……你看价格了吗！！这也太可怕了啊！！！”
申岚没理会他，继续一脸淡定的挑着东西。
“别买了！肾哥！这不会是家黑店吧？”郎叶一弯腰按住申岚的手，疯狂的示意他不要再选东西。
“我这人有个毛病，但凡要开始做点什么，就必须先把最好的装备买齐了。”申岚轻笑了一下，低头看向郎叶一。
如果平白无故说送云雀，看郎叶一咋呼成这样，肯定是不会收的。那就假装是自己差生文具多吧。
何况，申岚虽然平时买东西基本在意价格，但是马术用品的大概价位他也是了解的，这家店不止不是黑店，甚至可以算是蛮良心的。
“这位先生很会选东西，看来很专业。”一位年轻的男士出现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申岚与郎叶一同时回过头去，这个人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很自在，但一眼就能看出是精心打理过，品味也不俗。
“哦。我才刚接触马术，随便挑几样东西。”申岚随口应着。
“这是我们老板，说喜欢马术的都是同道中人，想聊聊交个朋友。”店员站在旁边，自顾自地介绍起来。店老板上下打量着申岚，特意低头看了一眼他脚上那双John Lobb的定制切尔西靴（*注3）。抬起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初学者就这么会挑，真的很有眼光。”
申岚心知肚明，大概店老板已经发现了，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初学者。不过算他识相，并没有揭穿自己。
“结账吧。”申岚没有接店老板的话，指了指选好的那些东西。
“好的，一会让店员包好送到您车上。”
“什么？！肾哥！你疯了？？”郎叶一看看申岚，又看看店老板，慌慌张张地捂住那堆东西，叫道：“不买！我们不买这些！”接着举起了手里那根衔铁：“买这个！买这个就行了！！”
店老板没有理会郎叶一，只抬眼盯着申岚看。
申岚递上自己的卡，在郎叶一滋哇地叫喊声中付完了钱。
郎叶一满脸心疼地紧盯着店员打包，店老板稍微侧身与站在一旁的申岚小声攀谈起来。
“话说……我从刚才就看你有点眼熟啊……你好像那个……那个……”店老板看着申岚，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那个赛马天才骑师Rylan！！”
申岚挑了挑眉，淡定地反问道：“那是谁？”
“就是那个Y国的超新星啊！你长得实在是太像他了！我都以为是他本人来我店里了呢！”
申岚笑了笑，道：
“老板这是想让名人做广告想疯了？真是有名人的话，会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吗？”
“说得也是，Rylan在Y国，怎么会来这里……”
****
“我说肾哥！刚才那堆东西得多少钱啊！估计得花了我两年的工资啊……”回去的车上，郎叶一还没从刚才的震惊里出来，声音都高了几度，比来的时候更吵了。
“没想到你这么有钱……你们网红真是挺能赚钱啊！”
“……”深靠在椅背上的申岚抬眼瞄了他一下，郎叶一连忙避开他的目光。
“肾哥你很喜欢云雀啊？你不是才见了它一天吗？”
“因为它是一匹好马。”
“对吧？！云雀又聪明又漂亮！绝对招人喜欢。你怎么对云雀这么好啊……”郎叶一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知道需不需要申岚的回答。
申岚从靠背上坐起来，胳膊肘抵在腿上，用手托着下巴，脸转向郎叶一的方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道：“哦……因为接下来要和云雀搭档学习马术嘛，我当然是想拍拍它的屁股……啊……不对，怎么说的来着？拍拍你的屁股……”
“啊！”郎叶一被吓了一跳，手一打滑，整个车在路上画了个巨大的S形。
“咚”地一声，申岚的后脑勺撞到了车窗上。
“嘶……”申岚抬手揉了揉脑袋，不禁嘲笑了一下自己，这可真是自作自受。
“对不起对不起！肾哥！没事吧？”边把住方向盘边连连看向申岚，一只手伸到他脑后，小心地揉了揉。
“有点疼……”申岚看他这样，赶紧装了起来。
“怎么办？这里不能停车，一会找个地方停下来我帮你看看！……要不，咱们直接去医院吧！”郎叶一肉眼可见地又慌张了起来，不断地转过来看他。
“不用了，感觉没那么严重，你先开车。回去再帮我看看上点药吧。”申岚的语气微微上扬，郎叶一分明地听到了一些撒娇的味道来。
“不过……肾哥……你刚才想说的，该不会是’拍马屁’吧？……”
注：
①Likit：一种马零食，有很多口味，可以悬挂着供马匹舔食，缓解马匹的压力。
②All-purpose Saddle：综合鞍，可用于马术，跑马，障碍等多种骑马需求的马鞍，适合作为入门款购入。
③John Lobb：英国高端手工定制皮鞋老店，申岚穿的是定制的绒面橄榄色Lawry（切尔西），颜色比较特殊所以被老板一眼认出。
第5章 马具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