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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猎杀

隔了四五日。

沈谙真派人给她送了一笼子的鸽。

白鸽伏在地上啄食。

有一只尾羽略带青的乳鸽振翅,在碧空中盘旋了一圈后,轻轻落在白衣女子的掌心,任女子或戳或弄,都不飞离。

阿蛮惊讶:“夫人,您会驯鸽?”

梦娘呆然,放飞了青鸽。

她忽然问:“阿蛮,万城到秦淮,徒步须多少时日方抵?”

阿蛮:“何处是秦淮?”

梦娘一怔,黯然低语:“何处是秦淮。”

此后,她再没当着阿蛮的面玩过鸽。

又过了半日,沈谙依诺,携王孙同游狩猎场。乌耶命他的儿子乌塔光替他前来,小世子神采奕奕,一路上对青灵芝殷勤备至。

梦娘问:“那只蘑菇为何对世子不理不睬?”

那只蘑菇,指的是青灵芝。

沈谙单臂拄着头,睨望着身边的梦娘,笑道:“右相长女眼高于顶,不喜纨绔子弟。”

照理,男子骑马女眷乘车。

沈谙身为大将军,更应一马当先。青灵芝笃定沈谙骑马,想着她骑姿飒爽,与一众弱不禁风的世家小姐相比,多么的与众不同。届时,不止沈将军,在场所有的男子都会倾慕她的风采。是故特意没有乘车。

未料,沈谙竟中途弃马乘车,一猫腰钻进新婚娇妻的香车。

梦娘一袭魏风素衣,不饰珠玉,只在脑后浅浅挽了个髻。她静坐着,怀里抱着一壶奶香四溢的茶,一面温手一面尝鲜,方桌上置着夷狄各色小吃,沈谙抓了一把牛肉干,搂着肩,一片片喂进她嘴里。

梦娘没有吱声,安静的像一只猫。

林声潇潇,时而传来狼嚎虎啸,青灵芝不安地勒住缰绳,乌塔光作保护姿态,实则比她更为畏惧。

梦娘也是一颤。

她却不是害怕,而是近乎于兴奋地颤抖,像久逢甘露的猫,露出尖尖细细的牙,渴望雨露的垂爱。她暗暗地压下这股生命的本能,眼眸微抬,吐出一声惆怅的叹息。

沈谙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车外。

那是一片山林。

天色阴晦,云端似是被獠牙撕咬出伤口,流出一点火红的血。松木深绿近乎黑漆,尸林倒挂般透着阵阵寒意。

只是一片山林。

沈谙收回了目光,肉干也食之无味。

梦娘依在他的身边,微微惶然,那悚然的狼嚎更似一声声的呼唤。她避也似的垂下眼睛,一口咬在沈谙递肉干的手背上,企图用血肉麻痹。

沈锐下意识地蹙眉,待她松了牙,抬起头无辜地望着他时,他又意兴阑珊地解了领子,露出古铜色的粗粝纹理,喑哑道:“梦娘,野兽都咬在这里。”

语毕,奉上了脖颈。

在外人的眼里,这一幕更似小夫妻的野趣。夷狄民风开放,不拘小节,有男子见此,不由得仰天大笑,转身招来美婢。女眷们则悄声密探,无不艳羡。

青灵芝身体僵硬门,五指太用力了,勒马的手掌勒出一道粗红的印痕。

乌塔光刚想笑沈大将军风流,只听青灵芝喊了声“驾”,马蹄飞快,眨眼间,就和大部队拉出一段距离。

“青姑娘,走远危险!”

又一声凄厉的狼嚎。

乌塔光摇摆不定,最终还是双腿一夹,策马追了上去。

狼嚎不止,梦娘抬起了深埋在男人颈间的脸,深深地望着一男一女相继离去的方向,红润的耳垂轻动。

沈谙问:“怎么了?”

梦娘声音还泛着湿意,吐出的字却令人胆战心惊:“三十里外,有狼群。”

沈谙遽然坐正了身,接着半信半疑地向梦娘看去,她唇角沾了他的血,伸舌舔掉了,意犹未尽地勾了一圈唇边,又说:“我不喜欢青姑娘,她的肉不洁。”

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沈谙罕见地露出少许严肃,夷狄王想借右相之女拉拢权贵,身为右相独女,青灵芝绝不可在此时葬身狼腹,更何况,还有一位世子。他当机立断,抽身下车,对手下吩咐:“先在这里驻扎,我去寻青姑娘和乌塔光世子。”

沈谙一走,话传开了。

“怎么不走了?”

“好像是有狼。”

“一只狼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是狼群啊。”

牛肉干吃完了,梦娘口中发空,心中也发空。还是狗奴的沈谙被带走的那一晚,她半刻都没有睡着,迷蒙地捱到天亮,她从此不喜欢等待的感觉。

好在,有些人和她一样。

夷狄王器重沈谙,早已引得一些出身高贵的武将心生不满,他沈谙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叫这么多人原地干等,难道怀疑他们保护不了车上娇贵的女人么。

沈谙孤身去救人,分明是想邀功。

一位名叫温奇嘉木的三品武官已暗中观察多时,温奇属于世家中的一支,军中器械都会经温奇姓氏的人的手,这也是温奇嘉木军功寥寥,却年纪轻轻官拜三品的原因之一。同时,他也是一个很爱寻找时机的人。

温奇家族扶他到三品,已是极致,若想官职再升,还需其它方面的支持——比如说,右相。

青灵芝一心倾慕沈谙,不惜为妾,是不可能嫁给他的。

如果是他温奇嘉木救了右相女和世子,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他也能够得到想要的一切。

温奇嘉木并不愿意当那只出头鸟,他只是添油加醋了几句,自有大把的莽汉愿冒风险,提出让大部队继续前进的要求。

他这才缓缓地附和:“好啊,我们来狩猎场是来宰杀虎狼的,窝在这里算哪门子的事儿。不如放马跑开,比一比谁收获的猎物多!”

铁男是沈谙的亲信,军令如山,沈谙命他守在原地,他绝不敢往外迈出半步。

玄铁剑脱鞘而出,呛哴的一声剑响,鼓噪声戛然而止。

铁男执剑道:“请诸位稍作休憩,等候将军归来。”

马儿被剑气惊得扬起前蹄,温奇嘉木差点没被甩下去,他惊魂未定,气势大弱,略微尴尬地给自己找回面子:“副将不必挂心,我们只是,只是乏了……活动下筋骨。狩猎场乃是将军的地盘,须得将军回来一起,才杀得开怀。”

铁男并不收剑。

一只白鸽停在梦娘的肩头,外边乱时,她就与那白鸽说话解闷,也不曾有人注意。

温奇嘉木叫铁男硬生生地推了回去,纵然心中忿忿,外表也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满,谁让铁男代表的是战骁将军。

温奇嘉木的目光落在了栖在美人肩上的那只白鸽上。

家养鸽子,很是寻常,甚至算不得漂亮。

温奇嘉木笑自己多想。

日头顶到最高点时,三人骑马回来了。

除了青灵芝以外,两个男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沈谙便算了,他成天冷着脸,笑的时候比杀人还可怕。乌塔光这个没心没肺的世子爷怎么也愁容满面。

青灵芝对梦娘投之耀武扬威的一瞥。

可惜梦娘没看到,梦娘观察着沈谙。

沈谙神色从容,额角不见半滴汗珠,周身完好无损。他翻身下马,对铁男点点头,以示赞许,早已收剑的铁男行礼,退至边上。

将军出现了,副将就如一尊隐匿的铁俑,不再说任何话。

沈谙:“人既然已经齐了,那么我宣布——狩猎开始,太阳落山前,哪位猎到的野兽最多,哪位获胜。获胜者将迎娶青姑娘,这也是乌王的意思。”

乌塔光脸上才流出少许光彩。

沈谙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拿起武器,有结伴的,也有独行的,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散去。

沈谙叫住了乌塔光,将备好的宝刀扔给他。

乌塔光快要流泪:“沈将军,难不成你支持我?”

沈谙:“这是乌王的意思,警醒着点,别被狼吃了。”

鸽子飞走了,梦娘肩头空荡荡的,沈谙进来后顺势搭上了一条手臂,粗粝的手掌好像野兽的舌头,抚摸着她的脸。

梦娘觉得有些痒。

沈谙轻声说:“梦娘,你说错了,没有狼群,一匹狼的影子都没有。”但奇怪的是,找到他们时,他们躲在一块巨大的长满青苔的石头身后,瑟瑟发抖。

梦娘:“哦。”

沉默了一阵,她从他的掌心里抬起脸,眼眸如水:“狗奴,我饿了。”

沈谙微怔,立马笑了起来,揉着她的脸往怀里箍,等到她喘息声加重了,才松开了她。

梦娘不悦:“你疯了。”

“梦娘,你才疯,不过你疯的可爱。”沈谙微笑,“别急,我去给你射只肥猪吃。”

梦娘呆呆地望着沈谙离去的背影,脸颊摩擦的滚烫,她维持着目送的姿势,像是在迎什么人。沈谙走远,果真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是青灵芝。

一张灿然而不失傲慢的脸压在眼前,青峰般的骨,白羊棉似的皮,脸颊天然生着浅色的雀斑,一对翠玉坠子将耳垂拉得细长。看得出,她是典型的夷狄脸孔,自有一股劲儿在骨血中赓续。

眼下,男人们狩猎去了,女人不敢走远,相伴着赏风景。

夷狄女子生性豪放不假,可嫁为人妻后,也要留守家中相夫教子。再加上人丁稀少,战争频发,要比大魏更重繁衍轻务农重男子轻女子。

寻常男子亦可多娶,何况是战骁将军。

青灵芝笃定了,道:“我想和公主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