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作文网!手机版

您的位置 : 作文网 > 仙侠 > 我不要当小三啊喂 > 第1章 您的东西掉了

第1章 您的东西掉了

外面人群熙攘,说话声隔着门板传来有些催眠,我坐在软椅上昏昏欲睡,身体悬浮踩在云端时,听到休息室的门被轻轻地叩响。

化妆师李昕拿化妆刷在我泛青的下眼皮戳了戳,笃定道:“昨天指定偷摸熬夜了,要不然怎么会有黑眼圈?”

我想否认,解释说是昨夜失眠了,在床上左滚三圈右滚三圈,翻来覆去难以进入睡眠状态。

前几次去医院检查,医生语重心长地提醒少吃安眠药,可是那也得能睡着,我往床上一躺,直接睁眼到天亮。

“靠脸吃饭的千万别熬夜,”我的脑袋在她手下被扳向另一个方向,她感慨一样说,“皮肤是真好,简简单单铺一层粉底液就能上妆。”

李昕是个很腼腆的女孩,比我年长三岁,长相柔和说话轻声细语,负责给整个会馆的人上妆,是除了荣姐的第二忙人,平时和我接触的时间最长。

会馆里乱七八糟的八卦多的是,随便说个人名就有相关搜索八百条,闲下来没事讨论谁谁谁勾搭上了哪个老板,谁谁谁又闹出什么丑闻。

我很少参与他们的话题,一是不太感兴趣,免得招惹是非,二是我走过去他们就住嘴了,流露出很惊恐的神色,说着“没什么没什么”作鸟兽四散。

关于我的传言更是多了去,被吕总朱总包养尽是小儿科,当耳旁风听听算了,至于谣传我变性成男的这事太过于离谱,我无法理解。

谣言传到当事人耳中一脸懵逼,当时杜月见听到后夸张地狂笑,甚至要脱我裤子亲自检查。

说的跟真事似的,估计我妈都不敢相信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真实性别是女,我哪敢和她说,怕她提着出生证明连夜杀到医院要个说法。

我下意识看看,确认应该是天生长出来的。

关键是有板有眼,会馆负责人荣姐也开始怀疑我身体有难以启齿的隐疾,那之后的几天她看我的眼神夹杂着些许怪异。

我几次想反驳,卖艺不卖身是因为品德高尚好吧,即便听着挺扯的。

荣姐嚎了一嗓子,外面立马安静,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递来一张观众名单,“柳寒,今晚接刘总的单子吗?”

接啊,那可是钱啊,为什么不接?

我根本没去看绿色美甲指的位置,而是被中间的一个名字吸引了注意力,看到c位显眼的三个字,清楚地听到咯噔一声来自左胸腔。

陈揽朝,他也会来吗?

还是说只是个重名而已。

纷乱的思绪被荣姐打断,她用力攥着名单,脆弱的纸张蔓延出几道褶皱。

我婉拒道:“不了,我今天有些累,想早点回去睡觉。”

荣姐压低声音凑近了些,伸出两根手指头,“刘总翻倍,二十万。”

头牌就要有头牌的自觉,本人对外的身价保底是十万,和对方单独吃个饭而已,而挑选对象的信号则是扔花。

花店开在会馆周边可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尤其是荼蘼花,听说是不该成为送人的花。

那正好,我偏偏要扔这个,告诉他们死心吧。

在会馆别的没学到,瞄准能力是提升不少,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花哪能是随随便便扔的,里面套路忒深。

从被打造成头牌的那天起,荣姐天天没事就让我练习投镖,其中不乏要找准方位、把握力度,还得会演戏,假装凑巧送到提前预定的客户手中。

台上一个演员糊弄观众,我曾经一度想跳槽转到表演专业,从小到大骗天骗地骗我妈骗观众,表演技巧练到炉火纯青了。

没有谁和钱过不去,但现在考虑钱的问题实属多余,真相又无法向任何人解释,我站起身戴上耳坠,“你问他愿不愿意提到五十万再说吧。”

“柳寒,你这叫坐地起价,该拉入黑名单的。”荣姐双臂抱胸,对我无所谓的态度面露不悦,略带教导的口吻道,“五十万跟人吃顿饭,你设身处地想想亏不亏。”

如果代入对方,那确实得不偿失,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对一只荼蘼花念念不忘,耗财又费力;如果代入自己,我觉得非常值。

太为难人了,纵然所有人知道岸江会馆的头牌陪吃不陪睡,但两者本质上其实没多大差别。

我头生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没有信心当着他的面把花抛给别人,这比鞋底踩在脸上还要羞辱。

“这是两码事,荣姐,我真的很累。”我扒着眼皮给她看红血丝,极力卖惨,吃准她拿我没办法,“荣姐,放过我吧。”

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荣姐只得推脱刘总放我一马。

两米长的轻纱是上场的表演服,从手臂绕到胸前再系到腰间,走个路都会一览无余的程度,前前后后用掉六七个防走光贴。

我撕开背面的隔膜,在大腿贴上最后一张,“下次干脆买几卷双面胶缠上,还实惠。”

李昕笑得直不起腰来,替我捆金色细链的手有些发颤,叮叮当当的坠饰接触后腰很痒。

腰是敏感部位碰不得,可她帮我的忙,我只能憋着气忍耐。

出场顺序排在倒数第二个,所谓的压轴戏,工作人员把放大版鸟笼搬到升降台,直径约四米,里面空荡荡刚好装得下一个我。

踏进岸江会馆的第一天起,这里的人注定是困在囚牢里的金丝雀,向观众卖弄身姿,博取同情和怜悯心,大多时候换来的是肆意的调笑。

我自知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在这种地方工作的能有几个高尚的?

聚光灯下踩着音乐节奏跳熟悉的舞,我曾日夜练习过无数次,把动作刻进肌肉记忆里,不肖在脑子回忆,手臂已经抬上去,腰弯下去……

借着舞台光扫视观众席,轻而易举看见正中央男人的脸,我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掉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

不是同名同姓,是他本人。

陈揽朝面容冷峻,深邃的眼神晦暗不明,慵懒惬意地倚靠在VIP会员专属软沙发,好像在看一场马戏,对外界的人和事提不起兴趣。

胸口突然阵阵发痛,好像有千万条金丝银线狠狠地揪住心脏,勒进血肉里,烂熟于心的手部动作迟钝几秒,我忘记跟上节拍,强忍着难受直到表演结束。

四起的掌声在耳朵里化成虚无,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总是听不真切。

我匆匆下场换好衣服,似乎这样就能逃避现实,说服自己刚才在台上扭腰的人不是我。

没有接客又如何,很难想我这样的人在他心里会留下怎样的印象。

后台角落的隔间是秘密藏身处,帷幕后有人路过,我蜷缩成一团,往里面靠拢,用拖地的幕布遮住身体。

“方老板今晚买你?那可真是太好了,听说他对待情人很好,从不吝惜花钱买礼物,脾气好,床上功夫也很厉害。”

“是他出的钱,不过是让我伺候陈家那个二少爷。”

第二道声音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是于山,会馆那么多人,属他经常和我做对。

隔着一层幕布,我听见那人刻意压低声音道:“啊,他不是对外宣称订婚了,听说未婚夫也是个男的。”

于山讥讽地笑了一声,“有钱人玩得很花,别说区区未婚夫,结婚了还来偷腥的人数不胜数。”

我更加确认他们口中的人是谁,人尽皆知陈揽朝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婚期定在明年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我和他邂逅的季节。

两人走远了,我在后面紧紧跟踪,看他们拐入出口的大厅,于山站在拐角处整理衣服。

舞者表演服节省布料,由于舞蹈风格的不同,我的轻纱相对保守些,于山那真的可以说是衣不蔽体,他披了件外套,两条腿明晃晃得暴露出来。

忽然,后台的门开了,我下意识看过去,一眼认出侧头与身边人交谈的身影是陈揽朝。

算起来上次见他还是五年前的高中,现在的他身姿笔挺,尤其是在他与人交谈时,脸上挂着淡漠疏离的笑,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扑面而来。

于山拢了拢衣服,做一次深呼吸走到两人身边,瞅准时机向陈揽朝身上贴,那只作妖的手快扒拉开人的衣服了。

哎我天,平时他们都玩如此大尺度的吗?咱虽然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人,在会馆待久了,没见过大风大浪,揽客的流程记得清——有个口诀叫什么,一撩二摸三扑倒。

于山的顺序做错了,别说他有自己的节奏,他就是做错了,要是让我来,我能做得比他更好,可现在我只能扒着墙眼巴巴瞅着,给我看得干着急。

对于狐狸媚术的攻势,陈揽朝没什么反应,推着他的肩膀送出一段距离,转身进了卫生间。

我从于山眼皮子底下走过,尽量表现出稀松平常的样子,想想去厕所还是得尿急更可信,到底耐不住怦怦跳的小心脏,我怀揣着激动“尾随”他,脚底都有些飘浮。

余光瞥见于山面如死灰,他狠狠地瞪着我,巴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很可惜,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对于没有实质行动的挑衅,我无所畏惧。

压台戏还没结束,卫生间的人寥寥无几,陈揽朝弓身在水池边洗手,衬衫袖口上挽,露出半截结实的小臂,皮带勒住匀称的腰身,勾勒出流畅曲线和完美弧度,成熟的魅力在他身上淋漓尽致。

他拿起一支茉莉香的护手霜,极为细致地涂匀,将挂钩上的黑色风衣搭在手肘,优美而斯文,最后他看了眼镜子朝这边走过来。

我躲在门外时间太久,眼见避无可避,慌不择路间往卫生间里面冲。

离近些便闻不到过道里的熏香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冷的味道,让人置身寒冬腊月天,渐渐被他逼近的身影包裹,恍惚看见冰雪之上和煦阳光。

两人通行只开半扇的门有些拥挤,我站在原地未动,同时陈揽朝察觉到对面来人,停住脚步,后退半步侧一下身子。

他自始至终低着头,礼貌是骨子里的教养,对谁都一样。

我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反应,思来想去没有勇气打招呼问好,更何况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谁又记得谁,他茫然又不解的眼神是对我的凌迟。

于是我浑身僵硬站在原地,放空脑袋在思考先迈那条腿为好,或者干脆两条腿蹦着进去得了。

待他耐心告罄,将要抬起头来时,我猛然回神,装作淡定走进去,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人操控,控制我的人是个手脚不灵活的大傻子,陈揽朝一定能察觉出不对劲。

我背对他等了一会儿,重新听见动静已是远去的脚步声。

停顿的几秒他有没有回头看过来呢?

我望着他离去的潇洒背影,看他将手搭在于山肩膀,躲开肥头大耳的男人向地下车库走去。

水珠顺着侧脸汇聚在下巴,我撕扯纸巾用力把脸擦得泛红,在一众护手霜中挑挑拣拣,直奔着最后一只茉莉香味去的。

为会馆积极献身,拿个护手霜不过分吧。

大理石板有个亮亮的东西,在头顶璀璨的吊灯映衬下闪着银色光辉,我捏起来看,还带着体温的戒指刚摘下没多久。

联想到陈揽朝有婚约在身,我猜想大概率是他洗手时摘掉的戒指。

五月份天气褪去寒冷,傍晚下了一场雨带来几分凉意,长廊通往地下停车场刮着邪风,空旷的地方灯光昏暗,我追上前面两个人的脚步。

“陈先生。”

陈揽朝转头看过来。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近,过快的心跳轰击耳膜,克制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缓,“陈先生,您的东西掉了。”

摊开的手掌心躺着一枚素戒,平平无奇,没多大花样,我能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

不是他的吗?

还是他不想要的。

陈揽朝双手插兜,往前走了几步。

原本我与他站得位置不过两步的距离,这样一来,他几乎是站在我跟前,指尖擦过掌心捏起戒指。

等客人离开时再退场是必学的规矩,我索性没动弹,他也没动,自然地戴上戒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做这行的在外在内有两个名字用以区分,知道他并非问的化名,我依然回答他,“柳寒。”

他顿了顿,像是早有预料,“谢谢你,柳寒。”

“外面冷,你回去吧。”

我点头应下,正欲转身,被陈揽朝叫住,随后一片阴影欺压过来,我感受到他的长臂绕过身后,像是隔空的拥抱。

呼吸若有若无地喷洒在我颈项,双肩一沉,他将手臂搭着的风衣披在我身上,细长的手指扣好前两颗纽扣。

陈揽朝弯了弯眼睛,“舞跳得很好看。”

我忘记当时有没有回他一句“谢谢”。

于山光着腿还在那边冻着,他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看向我的目光挑衅而不友好。

看我有什么用?衣服在我身上,还期望我脱下来给你?

估计是把人晾在一边时间太久,陈揽朝和我道别,让我快点回去,长腿一迈先行上了车,于山紧跟其后绕过车身坐在副驾驶。

我看着黑色奔驰的尾灯渐行渐远,驾驶室的人似乎对我笑了下,也许是我的错觉。

头顶的灯泡接触不良,秋风吹淡了幽香,我捏起领口深嗅他的味道,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好像没有认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