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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重开宴7

沈钦面皮顷刻间抖动了几下。

方慧愕然极了,下意识去看沈钦。

……换亲?

这、这怎么能成呢?

方慧忍不住道:“母亲……”

您是疯了吗?怎说出如此胡话,这要让外人听见,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睨她一眼,方慧闭口不言。

她家世不比二房姚氏,口舌又不敌许窈娘,不及她能讨老夫人欢心。

她已不是毫无倚仗的新妇,她有得力的丈夫和儿子,哪还肯讨老夫人的嫌,让她抓了把柄教训自己。

老夫人一双目,锐利地在沈钦的皮上刮着。

闺阁妇人不懂这门姻亲的尊贵,可沈钦身为朝官,怎能不明白?

仕途让有人提携,路会好走多少?

沈钦心中亦天人交战。

他怎能不心动。

他止步举人,身为文官,却非进士出身,他不说,可一直以此为耻。沈庭文是他的希望,见其展露出读书天赋的那天,无人知他的欣喜。

他对沈庭文的心,和旁人都不同。

沈庭文,是他的儿子,他的延续,也是另一个他。

沈钦羞于承认,又不得不承认,老夫人说出话的那刻,他心也跟着走了。

心猛一颤,沈钦无法面对生如此卑劣想法的自己。

他此番做法,与中山狼有何异。

他能走到今日,还是承了二弟沈锡的情,沈钦一时心乱,老夫人的期待目光落在脸上,只觉似火,灼痛不堪。

方慧的愕然神色,更让他羞惭难耐。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晓他许有意动,本欲再说,沈钦猛抬手,止其语,默了半晌,字字真切:“儿子不过六品通判,职卑言轻,万攀附不上那等钟鸣鼎食之家。对于长宁,我唯有爱怜,断不会做此强夺姻缘之事。”

老夫人又气又急:“我是为你好!”

她记挂着大房有个成器的孙子!不然怎的不先问三房?

沈鑫可是她最疼的小儿子。

李家钟鸣鼎食,沈家何尝不能被乘坐是簪缨世家,她的丈夫、儿子、乃即公爹,不都是官身!哪里弱了!

沈钦断然喝道,“母亲莫要说了!”

他为官多年,离京赴任那些年,官职虽低,却深入百姓。府衙里官常换,吏却不动,百千人,尽是当地府县大族之人,上颁新政,落实到下,总要他们承担,与百姓世族斡旋交锋,时间长了,板起脸来,不怒自威。

老夫人被他陡生的气势惊到。

她第一次见自己的长子动这般大的气。

沈钦起身,退后数步,给其行礼,“母亲糊涂了,此话日后莫要提了,沈家不敌以前,经不起风雨吹折。儿子才疏学浅,比不得二弟年少高中,靠祖辈余荫方有今日,庭文更是不易,还望母亲日后行事,多加体谅。”

“母亲若执意,儿子亦无法,只这门姻亲,沈钦无论如何,都消受不起。”

这番话若传出去,他还有何颜面在朝中立足。

说罢,转身离去。

方慧忙起身去追。

老夫人气到身子发抖,指着两人离去方向,好半晌说不出话,“叫……叫三夫人来。”

他不领情,自有领情的。

-

方慧脚步急急,终赶至沈钦身边。

沈钦面容灰败,悠悠叹口气,“你去瞧瞧长宁,我怕母亲和她说什么。”

方慧应了。

沈长宁正练字,写了两幅纸,见方慧来,忙起身去迎。方慧猛攥住她的手,眼睛睁大,一刻不肯歇地急问:“母亲可你说什么了?”

沈长宁原还想着,方慧会不会找自己,闻言笑笑,“我早上去给祖母请安,她留我在那,问我可有心仪的人家。”

“你怎说的?”

“我只说一切皆听您的,旁的未言。”

方慧骤松心神。

沈长宁迎她进来,见她指尖冰凉,特意让仆妇拿个汤婆子来。

方慧见老夫人未挑明,也没多说,怕沈长宁多想,只让她安心,旁的事,有她在。

二人说了一阵,方慧又瞧了眼沈庭萧,方离去。

沈长宁送她。

再回来时,抖落一身雪风。

她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意思,前世,这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了。老夫人记挂着亲生的两个儿子,想将这门好亲事换给大房和三房,再给她挑个旁的。

大房不愿,三房意动,可没松口。

老夫人劝了几次都不成,就此作罢。

沈长宁双手托腮,趴在案上,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重活一世,还要嫁人。

说到底,她不过是件让沈家仕途更通达的货品,价高者得。

她不愿意嫁李家,后面还有张家王家。

沈长宁思绪发散。

片刻后,不愿再想,提灯去跨院寻沈庭萧。

沈庭萧还没睡,正在描九九消寒图,边上一摞杂书。

“姐姐!”

沈庭萧不喜文墨,唯好弓枪。读书一道,实在没天赋,沈钦和老夫人最初还盼着沈庭萧能像他父亲般,少通诗书,特请了大儒细心培养,沈庭萧学的也算认真,但没天赋就是没天赋。

沈钦长叹。

这孩子,此生能过院试,就算他父亲在天保佑了。

沈钦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给沈庭萧找了个习武先生,没成想,沈庭萧在此道,是个天才。

学了不过一年,已远胜那些学了三四年的。

只是沈钦依旧要求他在族学待满八年,跟着老儒读完四书五经及诗词策论。不然出门在外,他都替自己死去的二弟觉得害臊。

先前的习武先生只是启蒙,沈钦另给他寻了个师父,是咸初六年的武举人,教武,亦教武学。

沈庭萧跪坐在三屏围子嵌理石罗汉床上,上置一榻几。

沈长宁轻轻坐在他旁侧,二人隔着榻几对视,沈长宁瞧出沈庭萧情绪不太高,问了嘴。

沈庭萧其实是因为沈长宁将要成婚。

他白日听到了,有人来问沈长宁的婚事,他姐姐要嫁人了。

一想到要与她分开,沈庭萧心底沉甸甸的。

沈庭萧无言。

沈长宁却懂了,笑在灯烛旁一闪即逝,不知道在安慰谁,“女子是不能不成亲的。”

沈庭萧知晓这个道理。

不成亲的女子,若非削发做姑子,就要赶到乡下庄子,由仆妇看管,此生不得认祖归宗,这尚算是宽柔做法。

有些姑娘宁死不嫁,还会被沉塘。

沈庭萧不吭声。

沈长宁知道他自己总有会想开的一天,笑了笑,“不说这些,姐姐今日来找你,是为了旁的事。”

沈庭萧收敛心绪,抬起头,认真听。

沈长宁问:“你习武,是想做什么呢?”

沈庭萧的死,是她上辈子的心结,死得那般惨烈,让她百般神伤。

沈庭萧:“自然是镇内攘外,安邦定国。”

烛火明媚。

他的眼亮的好似隐匿在重重水波中的剔透玛瑙。

沈长宁声音轻柔,带着自己没有察觉的叹息: “打仗是会死人的。”

“我不惧。”

“若死在自己人的阴谋诡计下呢?让你尸骨无存、万箭穿心!”沈长宁无法遏制地回想起传来的军报。

话像一笼帘帐,将沈庭萧从头笼罩至脚,他怔然。

他从未想过此问题。

老儒生素日粉饰的太平,被轻轻一问,倏得挑破,露出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那是朝堂上的同室操戈。

他沉默,复又言,字字句句,极是认真:“那便是我的命数,天要杀我,与战无尤。”

沈长宁呆住,好半晌,才稳住情绪。

可眼眶的酸涩,怎也压不住。上辈子,光是听他的死讯,就让她仿若死了一遍。她不敢想,他会有多疼、多绝望。这曾是她心上最痛苦的一个疤结,永远不得愈合,时刻鲜血淋漓。

但此刻,这样一个平淡的夜晚。

血肉开始生长,泛出痒痛。

沈长宁缓了又缓,不让情绪外泄,又嗔怨,恼他说话不知深浅,“小孩子懂什么命数,也不怕不经意间惹到了神佛,让你来日吃大苦。”

沈庭萧肘搭在榻几上,手撑着脸,朝沈长宁笑。

他不反驳了。

他听沈长宁的话。

沈长宁又问:“除了镇内攘外,安邦定国,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沈庭萧想想:“我很喜欢古人的一句话,叫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如若不上战场,我想做个四海漂泊的侠客。”

他脸生向往,复接:“如果有机会,我很想像他那般活。”

他一点也不喜欢做官。

他此生,都无意于此道。他不懂,为什么因为父亲是文官,他就一定要为官做宰、科举兴楣。

夜深。

沈长宁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夹帐,微微出神。

山不见他,他自去见山,北历三秦、南极五岭,在山南山北、江东江西间一展胸怀,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夜风生凉,沈长宁不知何时,也入了梦乡。

碧霄阁的灯熄了。

凝春堂的灯燃着,打透楹窗。

许窈娘自从老夫人那回来后,心就一直静不下来,如被大手翻来覆去地倒翻般,一会儿在上,一会儿在下。

沈鑫问她怎的。

许窈娘将老夫人的话吐出。

沈鑫如坠冰窖,悚然而问:“你不会应了吧!”

许窈娘长叹:“我哪敢呢,我不似老爷,眼界宽广,见的人多,经的事多。可我知晓,官家人不做亏本的买卖,李家既选长宁,而非宝婵,定有其出挑的地儿。”

沈鑫依然心有余悸,接过仆妇递来的茶水,止不住嘱托:“近两日,你少去母亲那,省得她又说这些没影的事,把你夹在中间。”

他又叹说:“也就是父亲不在。”

父亲在时,她母亲哪敢想什么说什么,行起事来,哪次不是百般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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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家递了拜帖,言明将于腊月二十六上门拜访。

日升月落。

冬雪渐化。

二十六日早,沈长宁刚睡醒,就被梳妆嬷嬷拉起来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