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姜之桓杀青了。
季喻没去凑杀青宴的热闹。
午睡起来，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改变。
她对着镜子观察，容貌倒是没太大的变化。得让姜之桓看一看，她自己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
又估计自己身高增加了五厘米。或许看着像十五六岁？这个比较确切一点的年纪，是她观察自己身材的变化得出来的。
总之，可喜的进展。
姜之桓说自己尽量早点回。
临近十点，她回来了。
季喻洗完澡出来，撞见了她，“还挺早啊。”
姜之桓弯腰脱鞋，“我提前回来了。让她们在那吃喝就行。”
她直起身，看见人，愣在原地。
屋内暖气开得足，季喻穿着T恤，下面是短裤，露出白晃晃的肌肤。她走向冰箱，取了两罐汽水，身材修长，细腰窄背，曲线隐约。
姜之桓不禁说：“这才半个月吧？”
季喻看她：“挺快的吧？”
姜之桓接过她递来的汽水，哧啦一声打开，靠着餐桌喝了一口。碳酸在嘴里上下冲撞。
她又瞄了一眼季喻，心里感慨青春期真可怕。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有点不一样了。成熟了几分，浑身上下，毛孔都给人一种活力无限的勃勃生气。
季喻仰头把汽水全喝完，露出那截白皙的长颈。
姜之桓收回视线，出神地想着，真是大姑娘了……真的长大了……
好不适应。
下一刻，眼前放大了季喻那张脸，姜之桓吓一跳：“你干嘛突然凑这么近。”
季喻：“你帮我看看，我长相有没有什么变化。”
姜之桓：“喔。”
季喻现在的身高到她眉上一点，姜之桓轻轻捧起她的脸，仔细观察。
她三庭五眼分布得标准。总体上五官生得大气。从小学昆曲，眉眼流转间有如水般的韵味。
季喻最出彩的属她一双眼睛。瞳孔是琥珀色的，眼尾微微向下，上下的弧度很圆润，双眼皮比较深。
她一般笑容不大，眼睛眯起来像柳叶，有温和的感觉，又觉得狡黠，引人探究的神秘，一看进去就容易深陷其中。
姜之桓蓦地回神，发现季喻眸色认真地盯了自己不知多久。
她赶紧收回手：“好了。我觉得……有些变化，但不算太大。”
季喻：“这样。”
姜之桓重新拿起外罐已经变得**的汽水，喝干净，“我去洗澡。”
两人都躺到床上后，姜之桓放空心神说：“我之后半个月要到处跑，进组《折雁》后，也要和另一个主演一起住。”
季喻：“为什么？方便谈恋爱啊？”
姜之桓炸毛：“你胡说什么呢！”
“我哪说错了？不就是为了戏里的感情做准备嘛。”季喻慢吞吞地补上。
“……虽然是这么个理，但是你那么说，听上去就怪怪的。”
“谁想的这个主意？”
“导演。胡晓南。”
胡晓南就靠着同性剧情片出名。她拍的几部戏都没法在国内上映，但在海外包揽下了各大奖项。
据说，她本人也是个女同。
季喻啧一声：“术业有专攻啊。”
姜之桓：……
季喻：“另一个主演是谁？”
“胡晓南找的。我也不太清楚。她说开拍之后就知道了。”
“怎么不太靠谱的样子。”
“她找主演不拘泥于内娱，可能会找素人。她想在国内上映，备案做好了，尺度不会大到哪去的。”
季喻想起来剧本中的一个床戏，很怀疑地：“你确定？”
姜之桓知道她意思：“……会删减的吧。”
“但她该拍的还是会拍，不是吗？”
“那我也是为艺术献身了。”姜之桓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季喻没说话，呼吸有些闷，径自缩回被窝里躺下：“困了。睡觉。”
姜之桓看她背对自己，拍了拍她的肩膀：“订了后天的机票，你先和我回首都。之后再等我一起进组。”
季喻蓦地转过脑袋：“你不是还要和人住一起？”
姜之桓：“不会一直住的。胡晓南觉得那样最好，但我让她把亲密戏集中拍，最多住三个月。我有空也会找你的。”
季喻：“你这话说的好像偷情一样。”
姜之桓：……
算了，她习惯了。
“行吗？”姜之桓没理，只是问。
季喻盯着她，转了转眼睛，慢吞吞地说：“有什么不行的？这是你的工作。”
姜之桓放了一点心，“晚安。”
季喻嗯一声：“晚安。”
姜之桓在首都的住房是最近几年买下来的。但她住得很勤，屋内摆设有些生活气息。
姜之桓来之前托安意采购好了另一个人的生活用品，也拜托她找好阿姨上门做饭。
安意还问她，怎么她这个亲戚还不上学。
姜之桓打哈哈掩饰过去，只说小侄女心情不好出来散心的。
安意和她共进退久了，知道她有分寸，也就没有再多盘问，都帮她安排好了。
阿姨人很靠谱，到点上门，做完饭就离开了。季喻没有在她面前露过面，她也不会去多余地探问。
附近有些娱乐场所，季喻会去逛，但怕被认出，频率不高。
独自悠闲地待了几天，却觉得不太顺心。夜里睡觉的时候，她想着还是姜之桓怀里最舒服。
季喻想到之后姜之桓要和别人拍谈恋爱的戏码，又是同居又是同床的……心里被这些事装满，冲撞着情绪防线。
电视上放着电视剧，人声来去，只是让屋里不那么安静而已。
她看了眼手机，姜之桓给她发的消息停在下午三点，她说已经到了地方。
下面是季喻回复她一句知道了。
她没什么心思放在电视上，剧情还偏烧脑，落了一点就要倒回去重看。
季喻嫌烦，关了电视。
姜之桓卧室里摆了个书架，上面放着些她从学生时代起陆陆续续买的纸质书，也有搬进来之后添置的一些。姜之桓说这里的书她可以随意看。季喻随手选了一本。
晚上九点多，姜之桓发来消息。季喻打开查看。
姜之桓：“我下班啦。”
看着还挺高兴。季喻想。
姜之桓：“你在干嘛呢？”
季喻看了看手边的《夜色温柔》，翻过一页，发现有一段字下被画出波浪线：
【我不要求你永远这样爱我，可请千万记得，在我的身体里，永远有一个今晚的我。】
“看书。”
“什么书？”
季喻把书名发给她。
姜之桓蜷缩手指：“那你慢慢看吧，我不打扰你了。”
季喻冷笑：“你已经打扰我了。”
姜之桓看着消息发愣，她什么意思啊？
姜之桓没敢回。
季喻：“你在干什么？”
姜之桓：“吃饭呢。”
姜之桓又在聊天框慢慢打字，补上原因，写着写着就多了，反应过来，她觉得自己太哆嗦了。
下一刻，手机一震，对面打来了语音通话。
姜之桓心里诧异，但立刻接了。
季喻的声音不耐烦似的：“打字打那么半天，你到底要说什么？”
姜之桓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嗯……就是和你说，我吃的是什么。”
对面一阵沉默，随后冷哼：“为什么这么晚才吃？”
有点质问的语气。
姜之桓心里有点颤，没忍住，和盘托出了。
“也没什么。聚餐喝了酒，胃里不太舒服，就又点了些粥。”
“又喝酒了？”季喻拧眉。
季喻作息规律，生活健康，烟酒一概不碰，别人都清楚，也不敢触她的霉头。
但姜之桓有些聚餐是推不掉的。今晚几个人都喝大了，轮番劝她，她也不能翻脸走人。
季喻听那边毫无声息，心里挂念起来：“现在还难受吗？”
姜之桓软着声音：“不难受了。”
姜之桓趴到桌面，把脸枕在胳膊上，听对面说：“谁那么不长眼睛，非要逼着你喝？你身边没跟着人？不会叫人挡一下？你偶尔就不要那么诚实了，直接躲开。”
姜之桓突然笑了。
季喻停下：“你笑什么呢？”话里还有怪罪那些人的不满。
姜之桓静下来，很轻地说：“我有点想你了。”
季喻怔神。倏地听到自己的心跳。霎时间，她无法发声。
半晌，她才恍然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吃完就睡吧。好好休息。”
姜之桓：“嗯。”
语音通话结束。
姜之桓把黑屏的手机立在桌面上，将一角对着桌面，用手指拨动，转了好几圈，没等到屏幕再亮起消息，才坐起来吃粥。
季喻把书放回原位，坐在软沙发上，还在想着姜之桓那句话。胸腔里仿佛被人搁置一口大钟，现在咣咣乱撞。撞破了她这段时间自我蒙骗的鼓皮，从鼓里扯出她澎湃的心脏。
姜之桓。姜之桓。
她嘴里轻喃。
其实她也在想念。
.
姜之桓排了一个广告拍摄和两个杂志拍摄。
在这半月里，关于她的热搜又登上了几次高位。
季喻看了两眼就退出。
照片哪有真人好。
姜之桓会在微信上告诉她自己的行程。明明她没有要求姜之桓这么做。不过，姜之桓发来的时候，她感到一点愉快，没有说什么。
姜之桓提前两天完成最后的杂志拍摄。
安意给她安排五天休息，给她进组做缓冲。接下来一周时间都是空闲的。
她没有再休息，让小范订了晚上回首都的机票。
姜之桓：“你不用跟着我了。坐明天的航班就行。”
小范哦一声：“那行李我带过去吧。”
姜之桓：“嗯。我先收拾一些。”
晚上十二点，飞机落地，姜之桓回了家。
屋里黑黢黢的，她开了门口的灯，光线延伸出去，让她看清路。
姜之桓轻手轻脚地放好行李箱，在外面的独卫冲了个澡，小心地旋开主卧的门把手，走向大床，看到床上的人，不自觉柔和了神色。
姜之桓慢慢掀开被子，躺上床，舒服地喟叹一声。
她回来了。
季喻转过身：“你回来了？”
姜之桓很抱歉：“我吵醒你了吗？”
“你进门的时候我就醒了。”
姜之桓讪讪：“喔……不好意思。”
她有点后悔。不该这么着急回来的。但她总想着季喻会不会不在了，会不会突然消失。这些念头和季喻说的“以后”来回拉扯。她实在没有太多的安全感，亲自确认才肯放心。
季喻没说什么，只是蹭过来，抱住她。感受久违的相拥。
姜之桓把手放到环过自己腰部的手臂上，轻轻摩挲，静静地感受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光是存在，就让她足够安心了。
季喻：“你不是说明天回吗？”
“嗯……早回来早休息。”
季喻把她抱紧些，想念在这一刻达到饱和。
“你想我吗？”季喻问。
姜之桓听后微讶，心口有点发热。在通话里，她在身体虚弱，心理上也脆弱的时候说过一次，说完就后悔了。
当面说出来的难度可比那大多了。
季喻：“怎么不说话？”
姜之桓沉默良久：“嗯。”
算是承认。
但季喻没放过她：“‘嗯’是什么意思？”
姜之桓脸烧得慌：“你觉得呢？”
季喻笑得狡黠，重重地：“嗯。”
姜之桓反应过来，抿住扬起的唇角。
“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