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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溯(三)

沈焉这厢一大早才回到酒吧休息,自然是沾枕即眠,睡得尤为酣然舒畅。

然而一墙之隔,周沛这边,却是一晚上都没能睡个好觉。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夜里,他一会儿梦到自己爹妈完全不记得自己了,一会儿又梦到幽灵似的李先要向他索命,一晚上足足被吓醒了五六回,第二天早上被手机闹铃吵醒时,仍觉得疲惫不堪,脑袋里疼得要命,就跟考前熬了个通宵似的。

按灭闹钟又睡了个囫囵觉,醒来居然已经十点过半了。

周沛赶忙爬起床,到洗手间匆匆洗漱完,正琢磨其他二人去向时,忽然一时眼尖,瞄到客厅的茶几上,好像比昨晚多了点儿别的什么东西。

下意识走近一看,原来是一袋打包好的早饭,下面还压着张字条,上书“醒了下楼找我”一行字迹,末端则是署上了“蔺和”的大名。

周沛心里觉得稀罕,还没见有人对刚认识的陌生人细心到这种程度的,边想着边拎起桌上的塑料袋,不料下一秒,他心头却是更为惊异了。

原来字条上还写了“冷了就别吃”五个大字,字迹上晕开了点儿油渍,不知有意无意,恰好叠在早餐的下方,拎起来时方能看到。

瞧见这五个字时,周沛不由得莞尔,又觉得好笑,又不禁为之感到一阵动容,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就连昨夜纠缠他一宿的疲惫和恐惧,一时都被冲淡了不少。

当然,浪费是不能浪费的,随便啃了几口以作饱腹,周沛心头念着另外两人的动静,便快步下了二楼。

然而不料,刚推开楼梯尽头的那扇小门,目光所及却和昨天不同,不再是一片记忆中的阴沉昏暗,相反,他的视线登时被满屋子的光亮盈满了。

明明昨天来时墙面还封得好好的,今天却在原来的位置出现了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把酒吧里上上下下打点得一派亮堂。

他正站在原地震惊着,身后却忽然传来个熟悉的人声:“看什么呢?”

意识到这是蔺和的声音,周沛当即惊奇道:“这里怎么这么亮?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那声音先是一愣:“啊?”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噢,你说这个啊。”

蔺和几步走到周沛旁边,伸手指了指玻璃墙一端,周沛定睛一看,却见那里束起了深棕色的厚重幕布。

紧跟着,对方又指了指墙体的上方,周沛这才注意到,原来上方还悬有卷起的百叶窗帘。

“采光本来就是设计成这样的,昨天要是光线很暗,八成是那家伙嫌麻烦干脆没开窗帘,”蔺和愤愤地磨了磨后槽牙,“我看就不该让他帮忙守店,懒死他算了。”

周沛闻言,又回想起昨日情景,不由得在心底暗暗一笑。

除去蔺和说的这点,沈焉没拉开窗帘,恐怕也有懒得招呼客人的缘由。

这店本来位置就偏,能摸到巷子里来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再是一看店里头这么昏暗,恐怕又得劝退一多半。

昨天沈焉刚见着自己时,明显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现在一想,八成是没料到种种负面条件都叠满了,还能有客人找上门来。

这么一想,他便切实感到这两人个性的确十分不同。

蔺和人如其名,和善又平易近人,不过一天的功夫,就跟他有了好似能推心置腹般的交情。然而沈焉给他的印象,却像直接倒了个方向。

刚一接触的时候,周沛还觉得对方有几分自来熟的亲近,然而再之后相处下来,沈焉反而给了他一种捉摸不透、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或许就像蔺和说的那样……这就是墟内人和墟外人之间的区别?

这么想着,周沛心中莫名一颤,下意识环顾四周,却没发现沈焉其人的踪迹。

他于是问:“沈老板人呢?”

“还在楼上睡着呢。”蔺和说,“他才回来没多久,八成要晚上才能见着人了。你找他有事吗?”

周沛稍微一怔:“没、只是问问……你是说他昨晚没待在店里?”

蔺和却是难得语焉不详道:“昨晚上他有点别的事儿,出门忙去了,今早你起床前才回来。”

周沛心想这里头必然还有些别的原因,不过蔺和眼下说得这么含糊,显然是不打算跟他多说的意思。

他本来心里还有好些个想问的问题,被这么个插曲一打断,又见蔺和眼下这个含糊其辞的态度,一时却也不知道能不能问了。

蔺和这边,走回到吧台里面,正想接着擦他的杯子,不料手里刚拿上一个玻璃杯,抬眼却见周沛还愣头愣脑站在原地,干脆出声问道:“怎么还在那儿站着,你过会儿有什么打算吗?”

说到这儿,他又想起另一件事,“说起来你吃早饭了没,这个点包子估计也冷了,你自己到外面吃,还是在店里喊个外卖?”

周沛回过神来,忙摇头道:“我还不饿,等到中午再说吧。”

“而且……”他小声开口,声音低得跟蚊子嗡嗡似的,“我还有些想问、想了解的事……”

许是见他流露的慌乱之意太过明显,蔺和不由得当即失笑。

他朝着周沛招招手,示意他到吧台边上坐下来:“有什么想问的,你直接问就行。有些不太方便说的确实没法说,但你想问什么都没事——我还能生气怎么的不成?”

见蔺和态度如此坦荡,周沛当即松了一口气。他便也不再胡思乱想,几步来到吧台外边,拉了根高脚凳,跟对方相对而坐。

蔺和给他倒了杯茶推过来,直接问:“你想知道什么?”

周沛摸着茶杯,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挑自己觉得最稳妥的一个问题作为开场。

“蔺哥你昨晚说的,”他有些不安地小声开口,“时隙的规律都乱掉了……是怎么一回事啊?”

闻言,蔺和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还有几分意料当中之感。

“你想问这个啊,今早我还跟沈焉说这来着。”

他略一思索,方道,“其实光听‘时隙规律乱掉了’这话,大致是什么意思,你也应该能猜到吧?”

周沛虽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蔺和见状,便接着说了下去。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本来有一套能够推算时隙的历法。咱们墟外人过去几十年里能好好过日子,起码有六成都得算在这套历法身上。”

他顿了顿,眉头不自觉拧起稍许,“但是今年二月的时候,一些不按常理的时隙出现了,直接把原来好好的一套预警系统搅得一团糟——这种没法预测的特殊时隙,被我们称为‘紊乱时隙’。”

说到这儿,蔺和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本来吧,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只要出现了一两次的预报失误,都足以让人心惊胆战很久——毕竟谁也不敢下定论,下一回的预报会不会出现差错。打个比方,就好像长期以来的信赖关系突然破裂了,必须要有更多次的合作成功,才能够抚平人心底的疑虑。

“只可惜事与愿违,二月之后,这种异常不但没有消失,反倒越来越频繁了。比方说上个月,按照推算本来该有五次,实际上却统共出现了七次时隙。还有一次预报直接落空了,也就是说一共出现了三次紊乱时隙,和预报中的数量几乎要五五开……”

蔺和又是一声叹息,“按照这种趋势,基本也能想到未来会是什么样了。”

周沛听得一阵惶然:“会有很多人……因此死在时隙当中吗?”

“是啊。”

蔺和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从第一次紊乱时隙打开算起,有名有姓、能被记录下来的死者就已经有好几十人,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这个数字只可能会更多。”

听到这个数字,周沛感到一阵愕然,很急切地就问:“就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很难说,”蔺和摇头,“我们也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的情况,对此没有任何头绪。”

他顿了顿,向周沛解释道,“毕竟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和五墟人不一样,在墟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没办法挪到墟里头过日子。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如果想长久维持现如今的生活,就必须得发展出一套新的、能预测出这些紊乱时隙的算法。”

周沛紧张地点点头,谁料就在这紧要无比的关头,蔺和却是突然停住了。

他抬起头,看了眼店里头挂着的时钟,和落地窗外的街巷。

现在已是接近十一点,窗外阳光明媚,人迹寥寥,又是临近午时,肉眼可见不会有客人上门来。

但他好像还是有些不放心,干脆弯下身,从吧台里头翻出个“暂不营业”的木头招牌。

这时候,他又接着开口:“但话是这么说,要想研究出新的一套历法,如今却可以说是比登天还难。”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

蔺和站起身,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招牌,“我先去把这个挂上,免得有客人不小心进来,回来再跟你慢慢解释吧。”

周沛按捺下心头的焦灼,神思不属地点了点头,好在很快,蔺和便从门口回来了。

对方又坐进吧台里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方道:“我先给你大概讲一下,我们到底是怎么推算时隙的吧。”

周沛闻言,当即就是一怔。

他很是错愕地抬起头,双眼不自觉瞪大了一圈,连坐在凳子上的姿势都不由摆正了些。

本来他还以为,时隙的推算方法应该是不传人的秘要才是,然而此刻,见蔺和如此轻易就提起,也许这件事并不像他最初所想那般机密?

还在诧异着,蔺和却是直接开口了。

他的开场白倒是来得格外亲民:“不知道你平时看闲书多不多,看的话可能会知道,中国古代其实有这么个官职,平时主要负责观察天象、推算节气,还会制定每年的历法,在秦汉时,这个官职叫做‘太史令’,到了唐宋之后,则叫‘司天监’或是‘钦天监’。”

周沛稍稍一怔,很快便回想起一些看过的历史书籍和小说,似乎的确对此有一些相关的印象。

他下意识一点头,蔺和便道:“那就好说了。为了方便,咱们这儿就直接叫司天监吧。司天监司掌古时候的天文台,而旧时的这个司天监,其实和五门中的其中一家,也算有那么些联系。”

周沛闻言,颇为惊讶:“这是什么意思?”

蔺和摆摆手,示意他先别着急:“这其中渊源,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完,等到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详说吧。”

“简而言之,”蔺和说,“五墟当中的这一门人,平时做的事其实和旧时的司天监官差不太多,只是他们算的不是普通的节气和年历,而是时隙的历法。

“过去的司天监官依靠观察天象来制定每年的历法,五墟当中,也有类似的司天台,我说的那一门主姓岳,三山五岳的岳,通常称之为‘岳墟’。岳墟里的人,主要的职责就是墟内的年历制定,以及墟外的时隙推算。”

听到这儿,周沛不由得讶然发问:“你的意思是,对于时隙的推算,其实和古代制定历法的原理差不太多,是根据对天象的观察来的?”

见蔺和点头,他又开始感到疑惑:“墟里也能有天文台吗?上次沈老板带我进的那座墟……”

他努力回想了一会儿,两只手无意识在身前比划起来,试图向蔺和描述自己的所见,“我记得那里头的天就那么丁点儿大,还是白花花的一片,和墟外的天空也不一样,那光看起来不像是从太阳来的……”

比划了半天也没说明白,他有些郝然地挠了挠脸颊:“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从那样的地方,也能看见外面的星星和月亮吗?”

蔺和听了他词不达意的一番话,不由得再度莞尔。

他又摆了摆手:“你说的是沈焉那座墟地里的所见吧。小型墟之间各有各样的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至于五墟里头到底什么情况,那就和其他墟差得可太远了。”

说罢,他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寻思着什么,“我看什么时候有机会,看能不能带你去季墟里头看看……”

周沛闻言,几乎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蔺和很是理所当然地说,“季墟和咱们墟外人可亲着呢。不过这事儿也急不来,得看你什么时候打算去燕京才是。”

言罢,他伸手敲了敲吧台桌面,示意对方回到原来的话题上:“先不说这个,我们先把时隙的事情说完吧。”

蔺和又接着道:“我刚才说到,岳墟过去就是负责制定时隙历法的一门,现在其实也一样,只是随着时间发展,技术进步,历法本身也变得越来越精确了,如今基本可以精准到特定的某个时刻。

“我们如今使用的这套历法,名字叫做‘天予历’,对时隙的预测一般能够准确到一刻,也就是十五分钟以内。这个天予历,其实就是二十多年前,一个岳墟人独自研究出来的。”

“独自……研究出来的?”周沛错愕地向他确认。

蔺和点点头,然而与此同时,他的表情似乎隐隐有了些说不清的微妙变化:“这个岳墟人,名字叫做岳开阳。”

“岳开阳这个人,研究出天予历的时候,其实年龄和你差不了多少。”

蔺和说,“那时候他父亲还是岳墟的家主,他是次子,只是极度不受宠爱。后来岳开阳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岳墟的掌位便自然而然传到了他的手上。”

周沛闻言,更是惊异了:“你是说……他研究出天予历时,还不到二十岁?”

“差不多吧。”

蔺和点点头,又回忆道,“我父亲和他很熟,差不多算是忘年交一样的关系。实际上我家里掌握的那些观星和占卜之术,可以说都是岳开阳司掌时期的岳墟传授分享的。私下里,我爸常说他是这方面的天才。那些星象运转的轨迹,就像烙印在了他脑海里一样,不需要借助观测天象的浑天仪,他就能直接绘出当日的星象图来。”

说着,似乎是唤醒了一些过去的回忆,他便干脆挥开一笔,闲谈似的同周沛继续讲道:“据说岳开阳跟人说话时很容易走神,甚至还会话说半截就走,幼年时极度不通人情世故,经常像个鬼魂似的在墟地里飘着,因此才会不讨他父亲喜欢。

“其实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脑子运转得太快了,一般人很难跟上他在想什么。过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有时候,可能就没法理解外界社会中通行的社交规则。不过还好,听说他成年以后,与人来往就没什么障碍了。我印象里小时候见他,也就是个挺喜欢说笑的正常大人,说话莫名其妙总是很准,嗯……”

蔺和莫名眨了下眼,神情里似乎有些难以言喻的意味,“只不过总是懒得要命,而且有时候可能还有点儿……恶趣味。”

周沛颇有些愕然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之前沈焉似乎同他说过一句,墟地中的“哥白尼或者伽利略还没生出来”,也许他们对于整个时隙世界的认知都是错的。

这个岳开阳,他在心底暗想,听起来就和文艺复兴时代那些著名的科学家相似,可以说是一流的奇才了。

像这些常常走神,在特定的领域过分钻研,乃至于不通人情世故的表现,也是很明显的天才会有的通病。

就是不知道这个岳开阳,除了对观星之术格外擅长以外,还有没有别的研究兴趣,有没有可能把墟地和时隙的本质一并挖掘出来……

周沛正在心头暗暗畅想,然而蔺和在旁边,神情当中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古怪。

他继续说道:“那时候已经是九十年代末了,到了这世纪初,墟内外关系越发熟络,这套天予历便也逐渐推广开来,成为我们墟外人维持正常生活的重要倚仗——”

蔺和顿了顿,面色复杂地望向周沛,“但是好景不长,天有不测风云,零六年,也就是岳开阳二十八岁的时候,他……不幸死在了墟内的灾难当中。”

周沛登时愣住了。

许久,他方才难以置信道:“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天予历能精确到特定的某个时刻吗?”

蔺和缓缓地看他一眼,叹气道:“我刚才不是说,岳墟人不仅负责墟外的时隙推算,还有墟内的年历制定吗?其实这么说也不完全,墟内除了年历,其实还有更重要的‘月令’。月令这回事,怎么说呢,就好比墟外的节气,用以标志特定时节的到来。”

他又接着解释道,“但墟内的月令,不是用以指导农事,而是用于指示五墟内的季节和对应的祭祀礼制。五墟内的季节和外界不同……不是按照‘春夏秋冬’的规律来的。

“就比如说,他们可能一年里会有七八次不同的季节,这些季节可能是‘春夏春夏秋春冬’,毫无规律,全靠上一年岳墟人制定的年历来做出提前的判断。而这些季节出现的时长,都是以‘月’为单位,这也是为什么墟中会用‘月令’来代替对季节的说法。”

在周沛错愕的神情中,蔺和再度皱起了眉:“这话讲起来可能有些难以理解,但在五墟人的认知中,如果祭祀的礼制不当,就可能导致墟地内出现大的灾难。”

他轻轻地一摇头,“而岳开阳,就是死于墟内一次……类似的灾难中。”

“那时候我也才十二三岁左右吧,对于这些事,其实只模模糊糊记得个大概了。岳开阳死后,岳墟一时找不出能挑大梁的,又因为岳开阳的长姐嫁给了当时谢墟的代家主,没有别的办法,岳墟就暂且由谢墟代为管理;再到后来,因为种种原因……”

蔺和含糊其词道,“谢墟跟学校产生了些龃龉,再之后,我们和岳墟也逐渐疏远了。”

周沛怔怔地听完这段秘辛,像是失语了一样,不自觉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许久过后,他方才冒冒失失地发言:“你是说,因为岳墟现在和学校疏远了,所以才没法制定新的时隙历法?”

他显得有些急切,“就因为这个原因,就可以……把墟外人的性命弃之不顾吗?”

蔺和注视着他,似乎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眼中缓缓漾开。

然而最后,他仅仅只是再度摇了摇头:“不止如此。岳墟如今人才凋敝,就算现如今仍然与墟外交好,按我的记忆,其实也没有谁能……”

他又是一顿,“没有谁能像过去的岳开阳一样,能在短短数月里研究出新的历法了。”

周沛微微垂下头,似是感到分外丧气一般,整个人的情绪状态都显得尤为低落。

蔺和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出言安慰道:“也用不着这样垂头丧气的……其实还有件事我没说,差不多就是这几天吧,”他下意识隐瞒了部分从沈焉那儿听来的风声,“墟外人已经做好准备召开会谈,同五墟人一起商量应对紊乱时隙的办法。”

周沛仍旧没法释怀:“就算是这样……真的能有办法解决吗?”

蔺和难得沉默地看着他,脸上的情容混杂了忧虑和迟疑,是一种极难形容的复杂神态。

片刻,他终于再度开口:“其实我刚才的论断也说不上准确,情况也没糟到这种程度。如果五墟真能联合起来出力,解决的办法……其实也是有的。”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低声说道:“如果说如今的五墟中还有谁,有能力帮助墟外人度过难关,乃至编纂出一套新的时隙历法……”

他的目光有片刻恍惚,像是陷入了一阵久远的回忆之中,“我想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