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吃，能吃。”
郁如流看到了娘偷偷抹眼泪的手，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娘，对不起。”郁如流低垂下头。他这几年确实在家的次数很少，一方面是为了追星星，一方面是为了躲避那些家长里短。
当初他一口气跑到山上不再下来，并且说些在世人看起来有些胡说八道的大话时，确实只想着传播自己的思想。没注意到的是父亲和母亲为此受了多少眼光，大哥在职位上又是如何。他为了自己的事业，已经不顾家人这么些年了。
他有时候也觉得确实对不起家人，但是想着追星星也不是那么好追的，家里一直催婚又让他头昏脑涨的，所以权衡之后还是住到了山上。
但现在是不一样了，有四堂妹的话，他也许能更好地追星星，那他就有时间多陪家人，只要母亲别再催他结亲。
“傻孩子，道什么歉呢。”汝娇娇抬手摸摸郁如流的头，“这么些年了，娘也想开了，只要你能安安稳稳地，做什么事娘都不拦着你。”
郁如流嗯了一声。
汝娇娇也猜到跟刚刚郁如澜和他的谈话有关，心里瞬间又为郁三爷和郁如澜拜拜，一人给她指条明路，一人给她说服郁如流。
看来钦天监的事得提上日程了。
汝娇娇边开心地回家边想着。
那边汝娇娇和郁如流走后，这厢喻春萍才开始郁如澜今天的重头戏。
转接账本，看账本。
汝苓去世后，她的嫁妆自是归郁如澜所有，郁如澜没走之前她偶尔还会听有人给自己汇报，但大多是郁正从和如妈妈在一旁帮她听着。
郁如澜跟着郁正从走后，如妈妈也回到汝家，就没有了领头人。
汝苓带过来的嫁妆，郁家也不太好插手管。郁老太太年事已高，大夫人花季玫得管着郁家忙不过来，鱼七娘这个继室也不便插手，四夫人柳茜茜是庶子的妻子，更不好管。
于是郁家汝家两家一盘算，这事就交到汝家二夫人喻春萍手里。
汝家大小姐汝子妆十三四岁就开始学着当家管理汝家产业，所以后面几年喻春萍完全放的开手，兼顾着汝苓当初的嫁妆也忙得过来。
这边郁如澜一回来，喻春萍自是在昨天就让下面的人又整理一遍账本，今天急急忙忙地送了过来。
于是郁如澜清闲的日子就昨天一天。
这天喻春萍带她梳理了一天的账本，搞清楚汝苓当初的嫁妆。
首饰古玩那些就不说了，一直是在澜园里好好放着的，主要是郁如澜现在名下的农田庄子以及店铺的一些情况。喻春萍跟她简单说下，后面如果郁如澜想要有什么动作还是需要她亲自去跑一趟。
喻春萍走之前也说好了，哪天约个时间带着郁如澜亲自去走一走，也好让那些管家都认一认人。
郁如澜只能点头应和。
接下来的几天，郁如澜一边在家里跟着如妈妈学账本和这些有关的东西，一边还要跟着喻春萍跑店铺和庄子，偶尔还要应付郁如流追根刨底式的追问，中间还被汝子妆拉着量了身子做衣裳，可谓好不热闹。
偶尔碰见郁正观一面，还被他嘲笑这跟当初一样忙。
鱼七娘也来看过，不过这些东西她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只是跟郁如澜说会话，也说了些管家的事情，还邀她去从园，一家四口吃了顿晚饭。
这天郁如澜好不容易闲下来，正在床上躺尸，紫姳又过来了。
“紫姳你等下，你先别说话。”郁如澜做了番心理准备后，才从床上下来。
紫姳看样低头笑笑，“小姐别紧张，没什么账本的事了。”
郁如澜轻呼一口气。
“就是老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行吧，还能怎么样呢，躺尸计划被迫终止，郁如澜只能让空雨伺候梳洗一番，然后去了慈安堂。
去了才发现，嚯，今天是夫人小姐的聚会吧。
大夫人花季玫、二小姐郁如漫、妾姜氏、六小姐郁如清、三夫人鱼氏、四夫人柳茜茜、五小姐郁如溪，还有郁二老太太花四蓉、大夫人汝娇娇、二夫人严笙、三小姐郁如温都在这儿了。
这让郁如澜对家里人的印象又加深了一遍。
“澜儿过来坐。”鱼氏向她招招手。
郁如澜径直走向她。
别的姑娘都是跟自己母亲坐在一起的，鱼七娘也算自己的母亲，这没什么好例外的。
“人齐了那我们就开始说正事。”
老夫人看向徐妈妈，徐妈妈立马把手中的请柬送到大夫人花季玫手中，以便后面各个夫人小姐传阅。
花季玫和郁如漫边看，老夫人边说：“再过三天就是长公主的生辰，想必你们也都已经知道了。”
长公主生辰？
郁如澜回忆，她记得下船后碰见李明喻的那顿饭上，他确实提了一嘴，说他二姐过些时候就到生辰的日子。
“长公主已经给各家正式下了请帖，邀请人过去赴宴。”
请帖传到郁如澜手中。
邀请各家适龄的小姐和公子赴宴。
郁如澜又看第二眼，确实是适龄。
这怕不是各个世家的相看大会吧。
“你们也看到请贴上说的是什么。”
老太太继续说道，“郁家的公子哥儿我就不说了，他们的婚事你们为娘自己相看，最后由我和蓉妹子把关就可以。”
小姐们的婚事就不能自己娘相看了吗？郁如澜心里想。
“各个姐儿的婚事自然你们为娘的自己做主。”
郁如澜轻呼一口气。
“但是。”
就知道还会有但是。
“长公主是四皇子的亲姐姐，长公主怀着身孕也要办这场生辰礼的目的，想必你们心里也有底。”
各个夫人各有表情。
她们知道四皇子李明喻也在近些日子回京。
身为四皇子被皇上派到外面去多年，看起来是个没受多大宠的样子。
但是挡不住他母妃耿敏是从耿家嫡系出身，耿家与郁家一样是四大世家之一，且亲姐姐长安公主李明微嫁给都家大少爷都凌南。
都凌南的姑姑都西侯是皇后，而且是大皇子李明政的生母，李明政又娶了耿家的嫡长女耿惜为大皇妃。
所以李明诚背后算是有耿家和都家两大世家撑腰的人。
太子还有两年才能立。
三皇子李明诚的外家是乔家，同样四大世家之一，五皇子李明靖身为其胞弟自是站在李明诚这边。
八皇子李明瑞还小，且逝去的母妃只是个小小的宫女。
所以三年后的太子人选，估计就在大皇子李明政、三皇子李明喻，四皇子李明诚还有五皇子李明靖身上。
所以这次长安公主的生辰，一是真的为了庆生，二是为了给李明喻相看四皇妃人选，三也是看看各家的态度。
郁家是四大世家中，唯一在宫中还没有人的世家，所以郁家这次的态度显得尤为重要。从长安公主派心腹妙儿来送信就可以看得出来，还有这两年三皇子有意无意的拉拢。
“既然你们都清楚，那我就没什么好吩咐的了，各自回房吧，好好准备三天后的宴席吧。”
徐妈妈送二房的人出去，大房各个夫人小姐也都各自回自己院子了。
郁如澜被鱼七娘叫去从园。
“在外担你叫我一声母亲，但是你的婚事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郁如澜唔了一声。
鱼七娘是良家女，她没有大夫人背后花家那么大的背景，也没有四夫人当初技满京城的盛名，所以她在京中整个妇人圈里处的都是不上不下的地位。
就算跟她有相交的人，也大都是冲着郁三爷的名头去的，所以在掌握整个京城好儿郎的资源上，她连四夫人都比不上。
不过这不妨碍她是郁如澜的母亲，郁如澜的婚事她总要操点心。
如果郁如澜真的想要嫁到皇家，即使郁老太太不愿意站队，那她还是会为了郁如澜去求求情。
如果郁如澜没有这个心思，那她后面肯定会多注意其他世家和门第的公子。
所以她需要知道郁如澜的想法。
“鱼姨不必担心，我没有嫁进皇家的想法，嫁给四皇子更是不可能。”
说完不可能这句话，郁如澜脑子里猛然冒出来一个画面。
在外国的某场聚会中，她在一旁坐着，穿着跟她一样宫廷衣服的李明喻突然走到她面前，弯下腰，笑脸盈盈地向她伸出手。
郁如澜陡然哆嗦一下，马上清除脑子里的画面，回了神。
“你不在京城多年，后面那些年头京城的势力变化怕是你也不知。不过你记得，老太太不愿意郁家掺和党争之事就是了。”
郁如澜点点头。
所以这次长公主的生辰宴，郁家的姑娘怕是一个都不会出头去□□。
情况也如郁如澜料想的一样。
第二天向老太太请安时，各个夫人都直接或间接地表示自己心中已经有女婿人选，四皇妃这一彩头，就不去博了。
郁如澜瞥见郁如溪好像要说点什么，但是被四夫人柳茜茜一把按住了。
接下来就是安心等生辰宴那天。
两天的时间里，郁如澜也就是被如妈妈、紫铭和韵佩拉着顺了一番礼仪和规矩。
然后生辰宴这天就到了。
郁如澜一大早就被如妈妈和紫姳拉起来梳洗打扮，鱼七娘也早早就过来帮忙参谋。
郁如澜边被三人看着边想，不是不打算掺和四皇妃人选吗，那还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吗？
紫姳似是看透了郁如澜所想。
“小姐别嫌麻烦，身为世家小姐，长公主的生辰宴本就要好好重视。”